第 118 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捉蟲(1 / 1)

禪院惠覺得可以 成淵 14545 字 6個月前

臥底暴露的原因,大抵可以總結為兩類。

一類是同僚及所屬機構那邊內部決策與行動的失敗。

另一類,則是自己這邊決策與行動的失敗。

兩年前,組織因為私自購買、偷運特級咒物,而被咒術界派來的處刑人盯上。

當時負責運送咒物的小隊,毫無疑問被找上門的處刑人以壓倒性的實力胖揍了一頓。

好在那位過分年輕的處刑人,沒有殺人滅口的打算。

他隻是讓人報了警。

所以僅僅隻是受傷、骨折昏迷的護送隊,差點直接進了局子——得虧組織在警視廳內安插有眼線,他們這才僥幸的“逃過一劫”。

當然。

對於當時同樣在場身為公安臥底的蘇格蘭與波本來說,這就是相當讓人遺憾的事情了。

差一點。

就差一點點,便能不費一兵一卒地將琴酒,伏特加,萊伊三人逮捕歸案,他們也能進一步了解這個上世紀就已經存在的龐然大物的底細,並往那徹底瓦解的道路上再進一步。

可惜。

組織安插在警視廳的眼線,打破了這一可能性。

但也不算毫無收獲,至少,波本就從貝爾摩德口中得知了他們獲救的原因——即警視廳有組織眼線的事實。

這是很重要的情報。

畢竟諸伏景光隸屬於警視廳的公安部。

組織安插在警視廳的眼線就像是一枚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在內部爆炸——給本就奔波於生死間的臥底警察們猝不及防的致命一擊。

所以在從波本那得知警視廳已經被組織的爪牙深入其中的消息後,諸伏景光便不得不為自己的安危提前做好打算。

他將消息上報給線人,而線人則是將消息上報給了管理官。

不久後。

警視廳臥底警察的檔案信息,被轉移、封存。

於是,哪怕犯罪組織安插在警視廳裡的眼線遲遲沒有被抓住,隸屬於警視廳公安部的諸伏景光,也依舊平安臥底到了現在。

可臥底畢竟是臥底。

背後的安全得到暫時的保障,為了竊取更多的機密情報傳遞回去,他們依然無時無刻都面對著各種風險。

而不久前。

28歲的諸伏景光,目睹了一場人性之惡。

那是遠遠超出他理解範疇,如同墜入真空般讓人窒息,五臟六腑都被壓迫到陣陣作痛的——

極致的惡。

波本在收到組織安排的新工作後,曾在空餘時間和同僚蘇格蘭交換情報時,開口提及過這件事。

“組織新招攬的那個姓橫井的詛咒師……和組織裡其他兩個詛咒師不一樣,他被安排去負責研究方面的工作了。㈨_[]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研究方面?”

“啊。”

波本點頭,低聲道:

“我有預感,那

一定是我們公安必須要及時掌握的消息……詛咒師,總覺得他們會做的研究,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蘇格蘭:“你打算怎麼做?要我幫忙嗎?”

波本思索著:“總之,先想辦法和他打好關係吧,我的工作職責裡,本就有和組織內的詛咒師保持聯係與接觸的部分,所以我有足夠的理由去接近對方,至於幫忙……暫時先不用,畢竟你是行動組的,二者跨度太大,無端和研究組的接觸的話,對你的處境不好。”

蘇格蘭點點頭,“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見機行事。”

波本:“好。”

兩人商量是這麼商量。

但意外,卻總是來的比計劃快。

……

那個名為“橫井”的詛咒師相當特立獨行。

明明有著整個研究院的使用權,明明已經加入了組織,但卻很少會出現在自己的崗位上。以至於波本在最初的引路工作結束後,平日極難找到橫井的蹤影。

更彆說與其打好關係。

而屬於行動組、本該沒什麼機會接觸對方的蘇格蘭,卻反而得到了接觸組織最新研究的機會。

代號“蘇格蘭”的公安警察諸伏景光,已經在組織臥底了六年。

六年履曆,且擁有代號,並且創下不少“功績”,為組織做出足夠貢獻的他,理所當然已經取得了一定的地位和信賴。

因此,在身份暴露的三天前,他收到了行動組的負責人——琴酒安排的新工作。

他被要求留守在研究所深處,成為其中一支武裝隊的隊長,負責保護所內的研究員,帶隊鎮壓研究的“失敗品”。

鎮壓——

——研究的失敗品。

諸伏景光在接到工作調任的時候,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直到他在要求下戴好比想象中更加厚重的防護服,和其他四位武裝隊的隊長一同抵達任務地點,親眼目睹了他們未來需要處理的“失敗品”,並聽研究所的副所長細細交代了詳情後……

諸伏景光這才明白,他要面對的究竟是什麼。

“普通人當中,有很小的一部分存在,擁有成為咒物‘容器’的可能性。”

“而完美的‘容器’,可以讓咒物的意識複蘇,讓咒物的能力、本貌重現。”

“但是‘容器’體質太少見了,一百個人裡也不一定能找出一個。”

“好在,我們組織經過多年的研究,擁有了人體改造的能力——我們可以人為創造出讓咒物蘇醒的溫床。”

咒術界固步自封。

而由普通人組成的黑衣組織,已然開始進行了對詛咒的探索。

不斷在黑市購買咒物,不斷進行研究。

從最不起眼的三四級咒物,到二級、一級咒物的研究。

如果不是因為特級咒物兩面宿儺的手指被處刑人回收,他們現在一定有新的素材——或許也可以說他們逃過了一劫,特級咒物與一般咒物的

差距,還不是他們能夠理解的。

總而言之,這個紮根於黑暗深處的大型犯罪組織,相當可怕。

他們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他們有權有錢有人,且有眼界及耐心,和足夠的殘酷。

他們願意持續幾年十幾年的時間投入研究、慢慢摸索未知的事物。

而最終,他們得到了成果。

“我們發現了有趣的事情。”

“五花八門的「術式」且不談,但所謂的咒力——是可以充當能源使用的。”*1

“在人造容器內複蘇的咒物意識,在配合我們使用咒力的時候,我們就發覺了這一點,雖然還無法收集,但這無疑是一種研究方向。”

“而被咒物寄生的軀體的血液,身體組織,細胞,也發生了變異。”

人造容器——在進行一定程度的處理後,能夠在不同程度上控製住咒物意識。

越弱小的咒物,受到特殊容器的限製就越明顯。

而被特殊容器所限製的咒物,在蘇醒後,可以因此而被人為操控、配合研究。

咒物通過容器複蘇的意識,與普通的咒靈不一樣。

——儘管同樣生命力頑強,幾乎不老不死,但它們擁有□□,看得見,摸得著。

所以一旦失控,研究所完全可以通過破壞容器,來處理掉這些危險品。

這樣,哪怕現場沒有術師守著,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確保安全。

“術式,咒力,血液,自愈能力……咒物在人造容器身體上蘇醒後所產生的變異,讓他們的軀殼成為了最不同尋常,且珍貴的研究素材!”

“這是能源、醫學……甚至是傳說中永生大門的捷徑。”

這個漆黑的、龐大的組織,給出了這樣的研究結論。

而名為“橫井”的詛咒師,不知從哪裡聽說了這一點。

他覺得黑衣組織的研究很有趣,膽子也很大。

於是,他主動成為了組織的一員,提供實驗的設想和指導。

“隻可惜人造容器總是有缺陷,無法吸收咒物。”

“要麼無法限製咒物,使得它們蘇醒後暴走失控;要麼就在容器的保質期過去之後,咒物被自動剝離,留下一具扭曲殘敗的畸形身體。”

“而這種時候,就需要你們出場了。”

“用特殊的武器殺死暴走失控的實驗體,用子彈和烈火清除沒有研究價值的失敗品——這就是你們的工作。”

“不要感到恐懼,士兵們,也不要感到良心不安。”

“我們在改變世界。”

“科技的革命,需要犧牲。”

研究所的副所長,對著新來的武裝隊的隊長們,這般狂熱的陳述著。

而他身後的監牢——

是腐爛但還在挪動的肉塊。

是四肢畸形,皮膚發黑,仿佛整個身體被拉長的悲鳴人形生物。

是失去了頭顱,但還站在原地搖搖晃晃的枯瘦人類。

如同一場詭譎離奇的可怖夢魘。

那不是咒靈,而是普通人都能夠觸碰的,活生生的生物。

他們都還活著。

他們都曾經是人。

而現在,卻生不如死。

被安排到這裡來的行動組成員,是組織認為的可信賴的“心腹”。

被視為心腹之一的蘇格蘭,無法因為更進一步接觸到組織的秘密而感到高興。

因為在那之後的三天——他時時刻刻都呆在研究所。

信號被完全隔絕,如果沒有許可,不允許任何理由離開。

理所當然,他連消息都傳不出去。

諸伏景光經曆了人生最可怕難熬的三天。

這裡是人間地獄。

空氣四處都充斥著絕望、痛苦與鐵鏽味。

那個叫做“橫井”的詛咒師——仿佛此世之惡的化身。

曾經見過對方一次,親耳聽見對方的研究提議的諸伏景光,不由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他透過防彈頭盔,定定看著那個男人。

對方額頭上的縫合線,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儘快將情報傳出去。

這個研究所……必須要快點清除。

不能讓組織將這種研究繼續進行下去。

那不是什麼科技革命,而是潘多拉的魔盒。

組織的目標是咒靈與咒物,而非術師。

因為弱小的術師價值不高,與普通人一樣同樣脆弱又易死,而強大的術師,他們又無法操控。

所以能夠自我修複,自我愈合,隻要人類仍舊存在惡念,就可以永生不死的詛咒——才是組織眼裡最佳的研究素材。

可是,詛咒依托於人。

人的痛苦與惡念,是詛咒存在的源泉。

所以。

對詛咒的研究利用的終點,必然會是一場席卷整個世界的噩夢。

那是哪怕成功,也必然為少數人站在多數人的痛苦與絕望上,享受所謂科技革命成果的結局。

這種事情,咒術界能夠視而不見嗎……?

必須阻止。

必須處理。

必須儘快讓公安部聯係咒術界。

而想要做到這件事,就比如將情報傳遞出去。

可是諸伏景光找不到合理傳遞情報或者離開研究所的機會。

轉機……在第三天的一場研究試驗出現。

由波本帶回來的新咒物,在這天被研究員們拿出來實驗。

咒物被人造容器吞噬。

隨後。

在人造容器的痛苦悲鳴下,她的意識被咒物的意識所取代。

一位纖細的普通女性,被蘇醒的詛咒扭曲成近乎三米高,它的腹部高高鼓起,外表畸形又扭曲。

它很溫順,一動不動。

不管研究員電擊,槍擊,還是對它做任何的傷害,它都毫無反應。

研究員漸漸放下了心,認為這次的人造容器的限製裝置運行得很完美。

於是,他們照常去試探這個新詛咒的能力。

而在他們將詛咒固定住,觸碰到其高高隆起的腹部的刹那——

溫順的詛咒,腹部驟然張開了血盆大口。

噗嗤……!

然後一口咬住了就近的一個研究員,將人咬碎成兩半。

品嘗到鮮血味道的詛咒,開始暴走。

它掙脫了鎖鏈,對四周的所有人進行無差彆的襲擊。

……警報聲響起。

武裝部隊中的一員——諸伏景光被要求帶隊去清除失控的實驗體。

部隊折損了大半數的人。

而蘇醒的二級詛咒,被咒具斬斷了頭顱。

那個巨大又扭曲的頭顱,滾落在了諸伏景光的腳下。

他正好對上了詛咒那充血的眼球。

詛咒並未死去。

它看著面前的男人,嘴巴張了張。

出乎意外的——

諸伏景光的腦海深處,響起了聲音。

【你有一個,不一樣的靈魂。】

【潔白的,柔軟的,如同太陽般溫暖——和這裡的其他人都不一樣的靈魂。】

那是個溫和的女聲。

帶著痛苦和憂鬱,帶著祈求和絕望。

【啊……】

【你是不一樣的嗎?你能帶我離開這裡嗎?帶我逃離加茂憲倫,我感覺到了,這裡有他的氣息,那個帶著縫合線的男人,那個惡魔。】

【我不要再成為他的實驗體。】

失去頭顱的畸形身體,朝諸伏景光的方向伸出了龐大且枯瘦的手。

【求求你,救救我。】

【讓我解脫吧,讓我沉眠吧。】

因為能夠懷上咒靈的孩子,因此被作為實驗體,遭遇了九度妊娠與九度墮胎。

哪怕死後也被炮製成了咒物,從而不得超生。

並在成為咒物後,被放入人造容器被迫蘇醒的第一時間——它再度淪為了實驗體。

生前也是人類的咒物意識,將自己的痛苦傳遞了過去。

這或許是對方的能力。

諸伏景光看見了它的過往。

……那是足以將人摧毀,沒有任何人格與尊嚴可言,讓人不忍直視的可怕經曆。

心臟在絞痛。

怒火在燃燒。

手臂的青筋因為全力的忍耐而迸起。

諸伏景光閉上眼,隨後,他在詛咒的回憶中,看向了那個一百五十多年前對名為“幸子”的女性做出慘無人道實驗的罪魁禍首臉。

那是個額頭帶著縫合線,被稱為“加茂憲倫”的男人。

對方額頭古怪的縫合線,與如今研究所的所有者,那個名為“橫井”的詛咒師,重合到了一起。

——我感覺到了,這裡有他的氣息。

諸伏景光想起了詛咒最開始的話語。

他緩緩睜大眼睛,似乎抓住了什麼關鍵。

是後代嗎?

還是說……是同一個人?

但是長得完全不像,除了額頭的縫合線以外,就沒有共同點了。

諸伏景光沉默著。

他看著面前的詛咒被無數人協力殺死,看著他們從容器的肉塊中剖出了未被融合的畸形咒物。

“這個容器沒有處理好啊。”

“二級咒物,高一個級彆,確實要比三四級的咒物難以操控。”

“重新改造一個容器吧,這個咒物的研究先推遲好了。”

確認事情平安之後,躲起來的研究員們,才這般竊竊私語著趕來,他們神情自然,就好像這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身為臥底,諸伏景光無法什麼事情都請求上司的指令。

什麼情況要做什麼事,都是需要他自行判斷的。

要自行判斷什麼事情需要忍耐堅持、繼續潛伏,要自行判斷什麼事情……哪怕暴露臥底身份,也必須第一時間將情報傳遞出去。

和詛咒相關的事情,諸伏景光並不算多麼了解,想要在這種事情上讓他做出判斷,著實是有點困難。

但他有一種直感。

那是臥底六年走過無數生死交界的他所信賴的直感。

那個男人,那個叫“橫井”的詛咒師,那個和詛咒記憶裡那個百年前的“加茂憲倫”有著相同縫合線的家夥,那個讓人不戰而栗,仿佛是世間一切邪惡凝聚而成的殘酷存在——

必須要即刻處理。

必須要儘快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彙報上去。

這種想法他從第一天就有,而現在被催化到了極致。

【再拖延、忍耐下去,就來不及了。】

於是。

在實驗失敗,失控的詛咒給研究所的武裝部隊帶來不少損失的當天,諸伏景光竊取了還未被重新封存的、那個向他求助的二級咒物,隨後穿著厚實的裝備,帶著一身的武器,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走向外圍。

他突破了研究所,並在警報聲中奪走了一輛車,就此步上了逃亡的道路。

於是在波本的視角,他的公安同僚蘇格蘭,就是在被調任不到三日,在他還在思索著怎麼調查“橫井”的短暫時間內——就這麼毫無征兆的突然暴露身份,並被組織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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