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佐幸加前腳剛走,琴酒一行人後腳便也離開了天台。
“萊伊,蘇格蘭,到停車場那邊集合。”
琴酒對著領口的微型麥克風這麼吩咐,在隔壁不遠處兩棟大樓就位的狙擊手們,立即應了一聲。
蘇格蘭:【了解。】
萊伊:【明白。】
這場交易,最後雷聲大、雨點小的結束了。
發展過於順利。
順利地和他們之前過於慎重的態度,產生了明顯的撕裂感。
但不管是萊伊還是波本,亦或者是另一名沉默安靜的狙擊手蘇格蘭,都完全沒有因此而心生不滿、認為這趟安排是大材小用,浪費時間。
沒有無端的警惕和慎重。
自從加入組織後,對組織的行事作風有一定了解的幾人,都不約而同的認為:一定是交易方——那個名為“岩佐幸加”的男人身上有問題。
因為不在現場,並沒能仔細觀察組織如此慎重且花了大價錢買來的“貨物”的真實模樣的萊伊,在暗中思索著什麼。
通過高倍狙擊鏡,他的確能看清交易物的大致模樣。
但那個東西,並非是組織交易任務裡常見的光盤或者U盤之類的信息儲存物,也不像是盒子一類裝著小型藥物膠囊的存在。
因此哪怕知道大小與輪廓,萊伊也猜不出那個東西的用途與種類。
而且,賣家還說不能夠拆開檢查,而琴酒也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要求。
……滿足這樣條件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強烈的直覺告訴萊伊,那個東西一定很危險且重要。
萊伊眼神隱晦不定。
不久後。
背著裝有狙擊槍的吉他包抵達停車場,萊伊看著已經到齊的其他人,扭頭看向琴酒詢問道:
“既然交易已經結束,那我們是要原地解散嗎?”
“我說了‘任務結束’了嗎?”琴酒反問:“如果原地解散,我還讓你們過來集合,在這裡等你們做什麼?”
“我想也對,你的確不是那種會順路送我們回去的人。”萊伊看似漫不經心道:“那麼,我們接下來的安排是?”
琴酒:“是護送工作,都給我把武器放在身邊,上車,該走了——伏特加,去第一研究所。”
。
琴酒的愛車,是一輛保時捷。
但是今晚任務,他並未把自己的愛車開出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輛有著漆黑塗層,防彈效果極強堪比裝甲板的多功能車。
裡面備了不少槍械。
從基礎的手|槍到衝鋒槍,應有儘有。
簡直宛如一個行走的武器庫。
伏特加發動引擎,將車開離停車場。
路途中,琴酒叼著煙,拿出手機,給上司彙報任務進度。
“琴酒,剛剛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波本上了車之後,
就立即調整好情緒和語氣,
看著琴酒這般開口追問:
“如果是揮發性的毒物,
一層薄薄的紙根本起不到遮擋作用,而那個東西摸起來,也不像是毒氣一類的高壓氣罐,所以我思來想去,也不明白那位賣家話裡的意思,反倒是越發覺得,那個人或許真的隻是在‘開玩笑’,虛張聲勢什麼。”
“畢竟如果我賣的東西有瑕疵,為了不讓這麼大的生意打水漂,也的確會不想讓人檢查太多。”
明明心底已經有了一部分猜測,但波本表現的卻像極了一個因為任務內容太過古怪,因此試圖提前撇清責任的功利者。
他笑容虛偽地輕快道:
“當然,你畢竟是組織有名的骨乾成員,我也並不想質疑你什麼,但朗姆大人到底是叮囑過我,讓我務必以十一分的精力謹慎對待、觀察這次任務。”
“所以……不核對內容物真的可以嗎?”
“如果東西出錯了的話,我可不會為那五億日元的開銷負責。”
琴酒哼了一聲,對後排那隻笑面狐狸冷漠道:“用不著你操心太多,我知道你這情報販子想要套話,但我給你的建議隻有一條:去問朗姆那家夥。”
波本:“去問朗姆大人?”
琴酒:“既然他特地讓你也參與到這次的任務裡,應該是有意讓你之後負責‘那方面’相關的情報及交涉工作。”
波本眼神微暗,語氣卻恰到好處的上揚了一點:“哦?聽上去似乎是組織很重要的工作,所以,我這算是被組織有名的琴酒大人提前預告了……升職嗎?”
琴酒聞言,毫無同情意味的督了波本一眼,隨後似笑非笑:“如果你能在打開潘多拉魔盒後存活下來的話,這大概的確稱得上是升職吧?”
波本神情不變,心底沉了沉。
而他旁邊不遠處的蘇格蘭,也稍稍抿了抿嘴,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
萊伊在抵達狙擊點之後,仗著四周沒有其他人,曾經將“岩佐幸加”這個人的大致情報發送給了他FBI的同事,讓人立即對其進行調查。
可惜FBI到底不是本地的警察。
萊伊的部下還得多花幾天時間才能行動。
相反,和波本同樣出身於日本公安的臥底——並和萊伊同樣是狙擊手定位的蘇格蘭,行動就方便多了。
是的。
除了琴酒和伏特加以外,剩下的二位代號成員,都是臥底。
並不愛說話的蘇格蘭做出了和萊伊一樣的決定。
他也在被安排到狙擊點、四周沒有其他人的時候,暗暗將“岩佐幸加”這個人的情報發送給了他的公安上線。
日本公安有著本土優勢。
比如說,在蘇格蘭的信息發送過去後,公安的便衣警察們便立即暗中出動,試圖在琴酒他們離開後的第一時間就去接觸那位“岩佐幸加”,並試圖找個不會牽連他們臥底的理由與機會,對其進行逮捕審問。
日本公安行動的很快。
十五分鐘後。
二名便衣警察已然抵達了岩佐幸加的房門。
然而不巧的是,便衣警察在房門口恰好遇見了更早一步抵達的——來自咒術界「窗」的輔助監督。
“抱歉。”
輔助監督阻攔了公安警察的步伐,他們禮貌的微笑,這般開口道:
“前面有點設備出了故障,這條走廊暫時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
同一時刻。
另一邊。
車從市區大路,漸漸駛向了深夜淩晨的通往郊區的國道。
“大哥!”負責開車的伏特加看著後車鏡,語氣凝重的開口道:“……後面,有輛轎車一直在跟著我們。”
隨著伏特加的話語,車內的其他四人不動聲色的握住了各自的槍。
“是同路嗎?”蘇格蘭開口說道,和冷淡的神情及疏離的態度不同,他的聲線聽上去非常理性溫和:“畢竟這條國道隻有一個方向。”
“不知道。”伏特加想了想,說:“但也的確有這個可能,畢竟在市區範圍內,我敢肯定我們車後沒有任何車輛跟著,那輛車……的確是在我們上了國道後才跟過來的。”
隻有一個方向的話,對方跟著就不奇怪了。
“加速,拉開距離。”琴酒不打算無端生事,他思索著這一可能,然後握著槍,冷著臉這麼命令。
前面有很長一段距離都是直線,沒有任何可以拐彎的地方,他們又不可能讓對方超車——如果被堵住前進方向就麻煩了。
保持車距,是最好的選擇。
伏特加立即開始加速。
琴酒皺起眉觀察著。
然後他親眼目睹——後方的轎車忽然打開了天窗,隨後一個人影躍上了車頂。
……那道身影纖細高挑,穿著一件寬大的羽織。
對方不慌不忙的單膝蹲在車頂,頭發和羽織都被風吹得向後翻滾著。
隨後,他抬起空空如也的雙手,就這麼對著前方的車,做出了搭弓引箭的動作。
琴酒徒然升起不祥的預感。
“伏特加,保持平衡!”
砰——!
話音剛落。
他們的車胎破了。
車身發生劇烈的顛簸。
在刺耳的刹車聲下,伏特加勉強讓他們的多功能車靠著欄杆停了下來。
“敵襲嗎?”萊伊低聲道,他握住了手裡的槍,轉身就瞄準和後方。
但是,後方車頂上原本應該站著的人,卻消失不見了。
正當他們以為對方躲回了車內時,那輛發動了襲擊的轎車,卻突然開始掉頭後退。
……要逃跑了?
不。
“砰。”
他們的車頂忽然一震,發出了重重的沉悶聲響。
隨後,又是一震。
“滋啦——!”
一把鋒利的脅差穿過車頂,緩
緩刺入了車內的中央。
車內的幾人瞬間瞪圓了眼睛,腦袋宕機地看著那近在咫尺的鋒銳刀鋒。
伏特加結結巴巴:“這、這可是按照裝甲板的硬度研發出來的材質——”
刀怎麼能夠刺穿這樣的鋼材?
不可能。
然而事實卻發生了。
還有——那個襲擊者,是什麼時候跳到他們車頂的?
萊伊感覺眼皮在一下下跳動,他嘖了一聲,隨後毫不猶豫的打開了車門,離開了車內。
其他幾人,也不約而同這麼做了。
刀是警告。
——不出來的話,下次瞄準的就是座位了。
車內的五人,準確無誤的接收到了這個信號。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但是襲擊者的刀,的確能夠刺穿這輛武裝嚴備的武裝車的外殼。
而他們的子彈,卻做不到這一點。
琴酒臉色陰沉,手不自覺的摸上了口袋裡的咒物。
隱約意識到什麼的他,在離開車的瞬間,就抬手對著車頂接連扣下了扳機。
“砰砰砰——!!!”
槍聲轟鳴。
然而子彈打了個空。
……車頂上沒有任何人。
與此同時,另一邊。
隨著鞋底和地面接觸發出的聲響,以及那寬大羽織的緩緩垂落,一道身影輕巧落地,站在了不遠處的車前方。
爆了胎的武裝車的車燈還沒有關。
以至於那道身影站在車前,身後的影子被燈光襯托地越發濃鬱。
手裡拿著刀的襲擊者轉過了身。
他歪著頭,深綠的眼眸平靜地看向五位男性。
那是一個……
少年?
多大了?
有十五歲了嗎?
波本,萊伊和蘇格蘭滿臉意外,他們不約而同的頓了頓,扣著扳機的手鬆了鬆。
反倒是琴酒再次舉起了槍。
然而下一秒——
“……!”琴酒的手腕,毫無征兆的發出脆響。
槍掉落到了地面。
仿佛被什麼野獸撕扯了一番似的,男人的手腕變得鮮血淋漓,骨頭也徹底斷裂。
好在那道力並沒有持續太久。
琴酒的手很快就被鬆開,他當即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大哥!?”伏特加緊張的看向琴酒不斷滴血的手腕,“你、你的手——”
剛剛發生了什麼?
被猝不及防的詭譎一幕驚到的幾人,在錯愕之際默契地開始靠攏。
已經顧不住震驚來人的年紀,幾人盯著充滿了古怪味道的少年,抓緊了手中的槍械。
穿著羽織的少年沒在意對面的眼神。
他的視線自然的從前方移動到自己身邊。
然後他微微彎腰,摸了摸身旁的“空氣”。
“好孩子,辛
苦你了。”禪院惠垂著眼眸,
在對面越發古怪的目光下,
這麼開口說道。
早就追蹤到了琴酒五人,並跳到對方車頂、以自身為坐標趴了一路,並在最後順利保護了主人的白玉犬,立即快樂地搖晃著尾巴,用力蹭了蹭少年的掌心。
“……那麼,這裡已經遠離了市區,應該不會把不相關的人卷進來了。”
遣返了白玉犬,禪院惠重新抬頭。他看向對面的幾人,這麼自言自語。
“你是誰?”硬著頭皮,伏特加如臨大敵地詢問。
黑發綠眼的少年眨了下眼。
他神情平靜:“我?我的話,是奉命來回收被岩佐幸加那家夥奪走的危險失竊物。”
說著,惠上前了一步。
“首先,晚上好,先生們。”
禮貌的打了聲招呼,穿著羽織,手裡還握著一把脅差的少年開門見山:
“我並沒有收到殺死你們的指令,所以之前沒有直接對你們下死手,現在也希望能夠簡單以談話解決問題。”
“因此,你們是否能夠將槍放下了呢?”
“雖然要打的話我也能夠奉陪,但我還是建議你們不要做沒有意義的抵抗。”
“畢竟你們看不見,應該不是我們這邊的人。”
從對面五人的反應意識到了這一點的惠,語氣越發冷淡疏離:
“雖然不知道你們想要‘那種東西’做什麼,但那不是你們可以接觸的事物。”
說著,惠對著前方攤開了一隻手掌,微微收斂的綠眸裡閃爍著危險的暗芒:
“請把‘那個東西’還回來。”
“如果不想要步上岩佐幸加的末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