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數次平複呼吸,才終於放緩表情。
隨後,他再度點亮了手機屏幕,頭疼的看著萩原先生發來的短信。
事已至此,似乎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畢竟萩原先生看起來很積極和期待的樣子,現在再發短信反悔的話,未免有些太過任性、太讓對方尷尬了。
所以……
可惡的五條悟。
該死的五條悟。
王八蛋五條悟。
惠面無表情在心底連續罵了三遍,心情終於好了那麼一點。
而在被五條悟自作主張地開了一個頭之後……
惠調出了另一個還沒回的短信。
有一就有二。
不管主動還是被動踏出的這一步——剩下的赤司家的邀約,好像沒那麼難做出決定了。
。
朱令開車過來的那條路上堵了車,原因似乎是前頭某個地區臨時封了路,所以一輛輛車擠在主乾道上,動彈不得。
交警正在加班加點的指揮車輛撤離,而朱令的車很不幸,被困在了主乾道的中央,前不得退不得的,哪個撤離方向都沒那麼快輪到他。因此他隻能焦急的跳腳,讓那本該半小時就能抵達的路程,愣是拖延了一個多小時。
等朱令終於順著導航抵達惠的位置,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
惠剛剛打開車後門,在駕駛位的朱令就猛然的道歉:
“……真的非常對不起,少主!!”
如果不是惠攔著,朱令估計會當場下車土下座。
倒不如說,他的確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我下次、下次一定會提前關注路況!絕對不會再出現今天這樣的問題,讓你等那麼久!”
惠被嚇了一跳。
後背一僵,他立即關上車門隔絕了外界,在反複確認沒人關注他們後,惠才深深呼出一口氣。
他理解地安撫道:
“我收到你堵車消息不久後,就看到新聞了,你前面那段突然封路的地區是出了事故,這不是你的問題,所以不用在意,畢竟你也不知情。”
“不!這就是我的問題!”
朱令眼睛滿是血絲,表情格外猙獰:
“我怎麼能夠不提前做好堵車的準備?提前規劃路線,確保行程萬無一失本來就是我這個後勤該做的事,而我居然讓少主大人等了我一個多小時!”
“不,都說了是意外事故。”惠打斷道:“你也沒辦法提前預知那邊會封路吧?而且,任務已經結束了,現在也沒什麼急事,你其實沒有必要那麼著急……”
“這怎麼可以!我可是少主大人您的後勤,如果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
“……總之,你還是先開車吧。”惠言簡意賅地再次打斷。
顯然,讓陷入自責的朱令快速振作起來的最好辦法,就是提出新的請求、讓他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好歹也相處
過一段時間了,
惠很了解也很熟練的平靜吩咐:
“車在這裡停著,
會給人添麻煩的,而且,我們也該出發了。”
得到彌補過錯機會的朱令果不其然地再度打起了精神。
他熟練的把手刹放下,眼神嚴肅:“是!抱歉,是我太情緒化了,我現在就出發……呃,惠少主,您接下來的安排是?”
先前為了防備五條悟再手欠多嘴,惠隻報了個地址讓朱令來接他就立即掛斷了電話,以至於朱令還不清楚之後的行程。
“去赤司家。”
“赤司家?”
“嗯。”
惠點點頭,開口回答道:
“赤司先生邀請我去做客,今天的話,我們可以在赤司家借宿一晚。”
他低頭看著手機,上面是訊息界面。
不同於五條悟自作主張發給萩原的那條,這條發給赤司征臣的赴約訊息,是惠自己編寫的。
因為原先並沒計劃去做客,所以惠已經提前用過餐、吃飽了。
而在這種前提下去赴彆人晚餐的邀請,無疑是不禮貌的——不免會給人造成一種挑剔食物的印象,甚至會讓主人家產生照顧不周的愧疚。
所以惠本來是想要說明情況,商量著換個時間再去做客的。
考慮到明天是周一工作日,所以今晚再晚一些,亦或者後天晚上,都是不錯的拜訪時間點。
但是赤司先生的重點,反倒是惠打算在東京住上個一兩天這件事。
不吃飯也沒關係,宵夜點心也能補上。
總之他立即趁熱打鐵,直接開口嘗試邀請對方來留宿。
當然,美名其約請惠來複查詩織夫人的狀況,以及赤司宅的環境——給了惠名正言順的逗留理由。
“……這次的任務,是多虧了赤司先生介紹,才能落到我們手裡。”
惠大致解釋完赤司先生的意思,對朱令說道:
“難度不高,非常簡單,報酬又很多,於情於理,我們都的確該去感謝一下對方。”
“所以,勞煩你聯係族裡,將這件事告訴他們,我需要再晚兩天回去。”
朱令:“是,少主。”
。
黃昏落下,大約六點四十分,朱令的車從街道駛入了彆墅區。
赤司家已經去過一次了,距離上回也就隻過了三四個月。
因此這次二度拜訪,朱令著實是算得上是熟門熟路。
而抵達目的地後,前來迎接他們的,是赤司家的詩織夫人和她的兒子征十郎。
“歡迎你們來做客,好久不見了,小惠,朱令先生。”
梳著赤色低馬尾的詩織夫人穿著白色的針織裙,神情溫和的笑著:
“我已經聽我家親愛的說了,他說他重要的合作夥伴的孩子會來我們這暫住兩天,我還有小征——尤其是小征,已經期盼了很久了喔。”
她旁邊,赤發赤眼的小少年眼神微亮,在詩織夫人說完後
,他也揚起了笑容。
自從母親漸漸好起來,赤司家的小小繼承人便放下了大半的沉重與不安。其微笑的模樣與神情,都像極了他的媽媽,帶著讓人不由輕鬆、如沐春風的氣質。
征十郎:“好久不見,惠君,朱令先生。”
“好久不見。”惠欠了欠身,先是回了一個禮,隨後目光才認真又恰到好處的上下觀察了一遍面前的赤司夫人。
“夫人,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啊,我已經完全好起來了,謝謝你對我的關心。”
詩織夫人輕聲說道,然後眉眼彎彎:“我現在似乎比之前還要健康哦,自從小惠你上次和征十郎一起來探望我之後,我就漸漸好了起來。”
“雖然可能隻是巧合……不過巧合在我看來也是天意的一種。”說著,詩織夫人也眨了下眼,繼續道:“我啊,一直覺得小惠你像一個小小、閃閃發亮的幸運星,就是在你探望過我之後,我才好了起來。”
“……”惠頓了頓,片刻,似乎想起什麼。
於是惠的目光稍稍一飄,看了一眼征十郎。
——話說回來,詩織夫人現在知不知道我的事情?
——上次的事情,有沒有暴露?
——我現在還需要在詩織夫人面前偽裝人設嗎?
惠謹慎的沒有第一時間繼續開口。
而征十郎顯然也有點意外。
赤發的小少年也緊繃了身體,有點猶豫地和惠對視了一眼,然後小小搖了搖頭。
……雖然許久不見,但這一黑一赤的兩位小少年,依然很快就在短短一瞬的對視中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於是惠立即了然了。
詩織夫人的目光安靜凝視著面前小少年的臉,但不等惠回神後開口,她就自然的換了個話題:
“話說回來,小惠,我之前聽征十郎說,你轉學了?”
“嗯……是的。”
惠火速回憶起之前的劇本,他點了點頭,臉不紅心不跳的平靜道:
“因為家裡突然有事,要臨時搬家,所以我也就跟著去外地上了學。”
“這樣啊,真可惜……你現在在哪所學校呢?很遠嗎?”
“離東京確實很遠。”惠含糊著給了個大致位置,“在關西那邊。”
“關西?”詩織夫人喃喃自語,“這樣啊,那確實是有點距離。”
“好了,媽媽。”征十郎忽然上前一步,拉了拉詩織夫人的手,打斷話題道:“我們還是先帶惠君他們進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