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和真依都是小孩子。
體重輕, 人又小,憑借綁匪那接近兩米的超級大個子和腿長手長堪比模特的體格,手臂夾一個, 手掌再揪著另一個腰間的衣服舉高——距離剛剛好。
至於惠和憲紀, 他們都已經是少年, 而不是小男孩了。
一個還好說, 兩個的話,自然沒法再用綁架小女孩的姿勢帶走:腿肯定會拖地。
那場面就太滑稽了。
這個年紀的小少年都很要面子的, 所以這樣不好, 不好。
五條悟這麼振振有詞, 非常體貼的想。
如果能夾著一個再扛著一個,毫無疑問是最方便的。
但扛著的那個肯定會掙紮。
真苦惱啊。
……但是區區這點阻礙,怎麼可能難得倒聰明的白毛綁匪先生呢?
捏貓後脖頸似的,綁匪毫不猶豫選擇用另一隻手同時扯住兩個小少年的衣領, 平等的同時拖著。
五條家的「無下限」術式完美將惠試圖偷襲搶人的手以及兩隻打掩護的玉犬的獠牙通通隔絕。
然後仗著術式浮空,五條悟直接高空瞬移。
玉犬們:????
玉犬們震驚的瞪大狗眼, 撕心裂肺:嗷嗷嗷嗷嗷——
救命啊, 救命啊!
怎麼會有壞蛋偷主人的啊!!
急得團團轉的玉犬“唰”的回歸黑影, 一鍵重置, 焦急不安等到惠的下次召喚。
……五條悟的瞬移目的地,是京都對角線那麼遠的某個郊區。
在偏僻的地方將兩位少年放下,五條悟繼續帶著兩個小女孩, 神情自然的邁步就走。
反正手持人質, 那隻看上去氣到快要爆炸的綠眼小黑貓肯定會凶巴巴但寸步不離的自己跟上來。
而禪院三小隻都(被迫)跟著他,加茂家那個看上去有點古板化痕跡的少年,也肯定會邁步跟上。
憲紀一個還沒獨立的加茂少主,身邊總是少不了大人跟隨, 加上今天狀況特殊,所以基本可以肯定他身上絕對沒有帶錢。
現在被綁架,人生地不熟,且很清楚與綁匪有巨大的實力差……怎麼想,憲紀也不會自己跑掉。
更何況,之前都敢站在禪院三小隻身邊一塊抵抗五條悟了,這時候也不會獨自逃跑吧?
綜上。
不必再擔心什麼禪院術師、加茂術師跑來打擾他們“友好交流”的白毛綁匪,在把少年們放下後,很順手的將右手拎著的小女孩換到左邊夾著。
這下子,他就變成左手夾著真希,右手夾著真依,身後跟著兩個如臨大敵的小少年的狀態。
可疑的繃帶怪人幼稚的蹦蹦跳跳,步伐輕快的像個JK,看上去開心到不行。
家人們,誰懂啊!
一口氣撿了四隻貓,他們都要跟我走!!!
五條悟自我感覺良好。
然而。
“王八蛋,不要臉的臭綁匪,放開我!”
真希拳打腳踢,劈裡啪啦大罵個不停。
“誘拐犯,下三濫,混、混蛋!嗚——”
真依拚命扭動,同樣劈裡啪啦的大罵,甚至張嘴低頭去咬綁匪的手臂,然後怎麼使勁都咬不下去,反而自己有點牙酸。
該死的無下限。
該死的五條悟。
一時間,禪院三小隻火速達成了共識。
惠看得心急。
他還不會領域,沒學會禪院古籍上記載的能夠中和無下限防禦的「領域展延」,因此目前為止,他完全沒有突破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的手段。
而沒法突破對方的防禦,就根本沒法從對方手裡搶人。
強搶的話,惠又怕對方真的會對人質下手。
可惡。
可惡!
被搶走同伴的小黑貓壓低飛機耳,暴躁不安的磨牙磨爪,哼哧哼哧的憋著發脾氣。
如果說今天之前,惠還對禪院家與五條家仇恨無動於衷,也對禪院敵視五條悟的憎惡態度不怎麼在意的話——那現在,他是真的感同身受了。
如果有數值,他腦袋現在一定掛著對五條悟“好感度-100”的條條。
“這是哪裡?你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惠快步跟著,打算追問。前面的混蛋腿長得要死,一步就頂他兩步。
“到了你們就知道了。”
“你把真希和真依放下,我們會跟著你。”惠試圖交涉。
然後被一句否決:“不行不行,你肯定扭頭就會放式神帶著人跑路的。”
“不會,我保證。”惠承諾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發誓,立束縛,你把她們放下來。”
“但是我不信你啊。”綁匪振振有詞說著,還抽空扭頭看了惠一樣,認真觀察後,氣人的說道:“你看上去就很像那種會為了彆人而違反誓約,然後給自己找罪受的笨蛋……喔,你現在的表情,比之前看上去有活力得多了欸!不錯嘛,我更喜歡你現在的表情喔。”
……我去你的。
惠頓時收斂了表情,悶頭往影子裡灌輸咒力。
想想辦法啊,大黑!
什麼都好,我可以把工資卡給你花,也不阻止你再拿錢打水漂,你想要往影子裡塞什麼咒具,我也可以不再拒絕。
總之……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吧?
為什麼不出來?
為什麼之前五條悟靠近的時候,不保護真希和真依?
還是說,連你也看不清他的動作嗎?
影子裡的大黑掏了掏耳朵,對自家式神使的催促質問充耳不聞。
這一行人裡,除了五條悟本人,大黑是最了解這位“綁匪”危險性的存在了。
五條悟。
……哼。
大黑煩躁的嘖聲。
他從未放下過警惕,倒不如說,大黑在蘇醒後,一刻未曾停息的警戒著。
一直觀察著外邊動靜的大黑,也並未錯過五條悟掃向影子的那一眼。
自己被發現了。
這也並不奇怪,大黑想。
畢竟是那個五條悟。
這麼多年過去後,對方能夠成長到這個地步,完全是可以估算到的。
如果他還是過去那個自己,大黑完全可以再次和五條悟開戰。反正他也不怕死,輸了贏了都無所謂。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現在是式神。
而且……身邊還有一個小崽子。
他都總要以惠的安全作為第一要務。
沒有需要的咒具,加上現今五條悟的成長幅度,擅自出去開戰,危險度太高。
絕大多數情況下,大黑並不在意順手保護一下那倆雙胞胎,但在這種特殊狀況,大黑做不到。
隻保護惠一個,就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精力。
話說回來。
——說不定自己不出去,惠反而會比較安全。
大黑看了外頭好幾眼,片刻打了個哈欠。
他沒感覺到殺意。
。
四小隻不知道綁匪要帶他們去哪。
這個郊區太偏僻。
老實說,惠的腦子裡都已經浮現了荒郊野外被殺人拋屍的畫面了。隻是後來覺得五條悟想要殺人的話,應該沒必要跑那麼遠,反正咒術界又拿他沒辦法,才勉強打消了這一猜測。
真希和真依掙紮累了,也罵累了,此時兩人一動不動,像死魚一樣睜著半月眼。
直到五條悟帶著他們走到某家店。
門口掛著秋水屋三個字,像是做生意的。
可這家唯一荒郊野外的店,坐落在直直一條馬路邊上,而且左右兩側百米內都沒有任何其他住戶。
真要做生意,還真不清楚對方到底是做什麼生意,也不清楚對方的客人打哪來。
叮叮……
推開門,門口的鈴鐺發出脆響。
“歡迎光臨。”
裡頭響起了老板老氣橫秋的招呼聲。
不冷不熱的,招呼客人很不積極。
“好久不見,秋水老板!”白發綁匪自來熟的打招呼,“我來光顧你生意了~”
老板放下手裡的報紙,挑眉看向門口。
那是個看上去大概六十多歲的老人。
臉上的皺紋很深,一道道的往下墜,看上去給人一種很不近人情的感覺。
儘管如此。
“老板!!!”
被五條悟拎著的兩條“死魚”,再度撲騰了起來:
“這家夥是綁匪,人販子,幫我們報警——”
真希氣呼呼這麼大喊,不管有沒有用,總之先唱臭綁匪名聲。
如果五條悟還有名聲這玩意的話。
老板:“……”
老板面無表情,目光如刀一樣刺過去:“五條悟,你改行當人販子了?我不收小孩。”
“哎呀,她們開玩笑的。”
白毛綁匪說著終於鬆開手。
“好啦,到目的地了,你們乖一點……”
真希和真依落地瞬間,兩人立即默契的轉身,真依拽著惠,真希拽著憲紀,行動力極強的女孩子帶著身後被脅迫跟過來的少年們,拔腿就跑。
話沒說完的繃帶怪人“啊”了一聲,歪了歪腦袋。
片刻。
“老板,借你放在角落的麻繩用一下。”
說著,五條悟走到店內的櫃子,熟門熟路的從裡頭拿出一卷沒開封的麻繩,然後笑眯眯的豎起一根手指。
三秒後。
被困成了毛毛蟲的1234面無表情坐在店內角落的椅子上。
“這家店的老板,是退休的自由咒術師哦。”
“人還蠻靠譜的,我以前見過幾次,三年前退休後,就自己跑到這開了家點心店養老了。”
“我時不時會來照顧下他生意,畢竟他做點心有一手的,甩你們家廚師幾百條街喔。”
白發綁匪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語氣無比期待的舉起菜單:
“你們要吃什麼?我推薦他家特色的秋季套餐!栗子蛋糕真的超級好吃!”
“現在是夏天,五條悟。”老板拿著茶過來,面無表情回答:“秋季套餐早下架了,沒有準備那食材。”
五條悟垮下臉:“欸——”
老板放下茶水,毫不在意的伸手,挨個將對面氣鼓鼓的小孩身上的繩子解開。
過程中,他的目光在兩個少年穿著的羽織上繡有的家徽停留了許久。
老板:“……總之,我隻是個普通點心鋪老板,不想再參合進咒術界的事,你們要吃什麼,告訴我,我去做,不會讓你們等太久。”
五條悟插話:“他的術式可以做飯的哦,秋水老板在當咒術師之前,曾經是那個有名的遠月學園畢業的職業料理人,要是錯過,可是會很吃虧的!”
四小隻神情狐疑。
他們臉上甚至毫不遮掩的寫滿了“你們是不是一夥”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