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番外1(下)(1 / 1)

燕折還沒進辦公室就瞧見了茶幾上的熱飯熱菜,因為到冬天了,還用盤子蓋著。

他高興地衝進去:“愛你小叔——”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了辦公桌後臉色發黑的白澗宗、以及撐著桌子不知道在死纏爛打什麼的秦燁。

燕折笑容瞬間失蹤:“你、你怎麼在這?”

他心裡其實有點數……

蕭玖一直沒放軟態度,鐵了心要冷靜冷靜,但是秦燁哪敢讓他冷靜啊,就怕冷靜久了就涼了。

所以秦燁一直試圖從燕折這了解一下蕭玖的真實態度,但燕折肯定不能這麼背刺朋友啊,就一直讓白澗宗擋著,不肯見秦燁。

這下好了,秦燁忙完,直接殺到公司來了。

“出去。”白澗宗說。

現在燕折已經不會像以前一樣,聽到白澗宗語氣凶凶地說“出去”就以為是對自己說的。

他腳步不動,用眼神瞄秦燁——說你呢,你咋還不走?

秦燁欲言又止:“我……”

燕折歎了口氣:“秦總啊,你們之前那麼多誤會,你總得給他冷靜時間,他要是還喜歡你,冷靜完會主動找你談未來的,要是感情淡了,強扭的也不甜是不是?”

秦燁想了想:“不甜沒關係,解渴就行。”

燕折一呆。

秦燁表現出了一些固執:“他隻能喜歡我。”

燕折:“……”

你以為你是霸總呢?好吧確實是老總。

燕折隻能在心裡默默道:自求多福吧玖子。

走之前,秦燁想了想:“但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會給他冷靜時間的——但最多到他這部戲殺青為止。”

燕折嘀咕道:“你跟我說也沒用啊。”

秦燁沒說什麼,出門時順便塞給他一張照片。他下意識看了眼,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差點yue出來。

白澗宗感覺不對,立刻撐著身體坐輪椅上移動到燕折身邊。他奪過照片看了眼,臉色鐵青,直接給秦燁打了個電話過去:“秦燁!你再給他看這些照片試試!”

“可以啊。”那頭的秦燁道,“都多少年沒叫過我大名了?”

“不給他看你要一直瞞著他嗎?人已經死了,你總要讓他後半生放下心來過日子,我這還有視頻,要的話就說一聲。”

白澗宗直接掛斷電話,倒了杯水給燕折。

“我還好,彆氣了。”

照片不是彆的,是蘇友傾的死狀——

極其淒慘,血肉模糊。

作為一個從未見過大場面的人,冷不丁對上這樣的視覺衝突,第一反應當然是不適。

這無關照片裡的人是誰。

燕折喝了一大杯水,緩了緩。他現在心態很矛盾,一方面,他覺得現在是法治社會,人人都該守法,這樣報私仇不好。

可一想到照片裡的人是蘇友傾,又有種莫名的痛快從心裡溢出來。

整個人一下子就輕了。

就好像那四年的黑暗記憶都變得輕鬆許久,再也不是困擾了。

“燕折?”

“嗯?”燕折抬頭,才意識到自己發了很久的呆,“我餓了。”

白澗宗皺了下眉,到底沒說什麼,彎腰拿開蓋著熱菜的碗碟:“吃吧。”

他自己卻沒動筷子,盯著手裡的照片看了很久,然後捏緊拳頭揪成皺巴巴的一團。

燕折夾了塊口蘑蝦滑,喂到白澗宗嘴邊:“啊。”

白澗宗張開嘴巴,將照片塞進兜裡。

燕折今天胃口很不錯,吃了足足三大碗,一桌子的菜也被一掃而空。最後摸著肚子,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

白澗宗嘲笑道:“我看你一天的運動消耗都抵不過你一餐的熱量。”

燕折堅毅道:“明明再好好鍛煉!”

“……”白澗宗讓助理來收盤子,“我看十年後能不能看到你的腹肌。”

燕折乾笑了聲。

他原本因為太瘦,肚子上還有點腹肌的輪廓,現在是完全沒有了。

白澗宗說歸說他,但是從來沒真的讓他減肥過,山莊或者老宅的廚房都會按他的喜好做飯,這膘是一天沒消停過。

等助理走後,燕折就撲到白澗宗身上,手直接伸進衣服裡亂蹭:“給我摸摸你的——”

白澗宗:“拿出去。”

“不要,摸摸——”

燕折瞎撩得來勁兒,完全沒發現白澗宗的呼吸逐漸粗重,輪椅正朝著辦公室裡間的休息室移動。

“癢兒……”

燕折終於意識到,白澗宗的手已經穿過衣服錮住他的腰了。

他虛虛道:“不行……我困了。”

白澗宗眼神低沉:“我看你挺精神。”

“不不——”

拒絕是沒有用的,燕折羞恥得想死,身後就是清透的落地玻璃窗,外面全是市中心的繁華大廈,倒映著碩大的霓虹商標。

唯一的安慰就是上衣沒脫,不算全露。

白澗宗一點都不動手,純靠燕折自己起|伏。

“你煩死了……”爽到發軟的燕折受不了道,“以前誰說的我白送你都不要?”

白澗宗充耳不聞,終於肯動動手了:“剛吃那麼多,運動消化一下。”

燕折:“剛吃完飯不宜劇烈運動……啊!”

白澗宗:“宜。”

“霸|權主義。”燕折含淚控訴,“我想做的時候就是我放浪,你想做的時候就什麼都對……啊,你不要壓那麼狠!”

結束後已經是大汗淋漓,燕折擦了個澡就縮進被窩沉沉睡去,運動完確實好睡。

白澗宗坐在床邊看了會兒,偶爾在燕折翻身時給拎拎被子,確定燕折沒做噩夢以後,才離開休息室處理工作。

晚上,因蘇友傾死了的事,他們回了趟老宅。

燕折就補了五個小時的覺,以防作息調不過來晚上睡不

著。晚飯很豐盛,看得出來老太太表情都輕鬆得很多,眼神也輕快了少許。

“多吃些,小折這麼久也不見長肉。”

“長好多斤了。”燕折說,“大白才是一點肉沒長。”

白萍嘴角抽動了下:“他運動量大,腿不好還要鍛煉。”

現在好像大家也不怎麼避諱在白澗宗面前提及他的腿了,似乎都明白,雙腿殘疾已經不再是他心裡跨不過去的溝壑。

“反正比我自律。”燕折的跑步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隻有散打還在堅持練習。

“挺好。”

吃完飯,燕折感覺白澗宗和白萍應該想單獨聊聊,就先去看白茉了。經過幾個月的精神治療,再配合藥物,白茉已經穩定了不少,很少再出現發脾氣砸東西的狀態了。

雖然還是認不出白澗宗,但偶爾會在白澗宗來接燕折、等在門口的時候盯著他出神。

連精神病醫生都說白茉恢複得比想象得好。最大的進步就是白茉有時間觀念了,之前的地下黑暗的不分日夜,導致白茉剛回來時的睡覺時間一直很亂。

在醫生一遍遍地引導晚上九點以後才是睡覺時間下,如今白茉的作息終於正常了,飲食也一起變得規律。

也許她永遠都無法恢複到以前的樣子,但隻要能出去走走,正常生活,就是最好的結果。

之前她被囚禁十三年的消息一經散播,很多人都說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被淩.辱十三年不如去死等等……

燕折都用“我超愛大白的”的賬號逐條反駁,倒是吸引了一波粉絲,甚至有人基於他之前騷氣的發言懷疑他真的是白澗宗未婚夫本人。

他始終覺得,不管經曆了多慘痛的事都可以擁抱未來。

活著怎麼都比死掉好,特彆是在脫離泥潭以後。

……

“我想婚禮推遲一點。”

“為什麼?”

“他還年輕,不用著急結婚。”白澗宗平靜道,“我想讓他去上學,多出去轉轉。”

白萍一眼看透了白澗宗的心思:“你是怕自己的腿治不好,小折後悔吧。”

白澗宗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無法動彈的腿。

白萍道:“我倒是都隨你們,但彆總質疑小折的心意,也會叫他傷心的。”

白澗宗結束了這個話題:“我想把照片給母親看看。”

白萍一頓,瞥了眼蘇友傾死相淒慘的照片:“和醫生商量一下吧,彆刺激太狠了。”

……

白澗宗到白茉廂房的時候,她正和燕折一起看電視。

醫生站在輪椅旁,側頭對白澗宗點點頭,並輕聲說:“你親自給她看。”

白澗宗緩緩駛入房間,這是白茉回來這麼多天以來,他第一次踏足這裡。

“媽……”第一個音節剛到嘴邊,還是被隱匿下去。白澗宗將照片放在白茉面前,並沒有逼她去看,“蘇友傾死了。”

白茉好一會兒沒反應,一直盯著

電視屏幕。

其實被囚禁十三年,就算精神正常也會和社會脫節的,在社會日新月異的發展下,新鮮事物越來越多,光是電視裡的很多東西白茉都看不明白。

阿姨和醫生在的時候,會給她講解,燕折在的時候就由燕折講解。

雖然燕折也斷片了四年,但是他好歹年輕,學習和接受能力都比較高。

“媽……”

燕折剛想說話,就見白茉緩緩垂眸。

白澗宗呼吸一滯,死死盯著這一幕。雖然回來的這些天,白茉在無數次午夜夢回的時候提過要蘇友傾死之類的話,但是直面蘇友傾的臉還是第一次。

然而預想中的刺激場面沒有到來,白茉沒有大吼大叫,沒有發病,沒有砸東西。

她隻是輕飄飄地說了句“死得好”,然後就像彈垃圾一樣彈開了照片。

白澗宗突然笑了,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譏諷藏在眼底的冰冷中。

醫生示意燕折和白澗宗先出去,她留下觀察一下白茉。

“他沒有如願。”燕折知道白澗宗為什麼突然情緒上頭,“他說恐懼比愛意長久,可媽不怕他了。”

甚至不恨,更不在乎。

也許過不了多久,白茉就會徹底忘記蘇友傾這個人。

“嗯。”白澗宗說,“我和祖母說了下,我們的婚禮推遲點。”

燕折頓時垮下臉:“為什麼?”

白澗宗道:“想等媽狀態再好點……也等你。”

“等我?”

“你不想繼續讀書?”白澗宗邊移動邊道,“不用取得多好的專業成績,隻是去體驗一下生活。”

這件事燕折確實有些遺憾,但並沒到非做不可的地步,而且……

“我都多大了還讀書……”

“從現在開始請家教,然後參加明年的高考,下半年直接進入大學,二十三歲算什麼大?”白澗宗掀起眼皮,“況且你顯小。”

燕折一噎:“內涵我幼稚是吧?”

“按照時間推斷,你的心理年齡也就18+,本來就該是上大學的年紀。”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不管讀不讀大學,它影響我們結婚嗎!?”

“不影響。”白澗宗直白道,“但四年過去,你會更成熟。”

“……白澗宗!”燕折氣樂了,“你怎麼比狗血電視劇裡的男女主還多愁善感磨磨唧唧啊!對對我不成熟,我想跟你結婚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那將來我後悔了你再跟我離婚不就行了!現在這個時代離婚是什麼很嚴重的事嗎!?”

白澗宗想也不想地說:“結了你還想離?”

“……”

燕折一下子熄火了,怪霸道的,有點子可愛。

他能理解白澗宗的顧慮,但不能接受。

“你總是這樣,也會讓我覺得你是根本不想和我結婚,所謂的為我考慮也隻是借口。”燕折板著臉說,“我最多給你兩年,管你腿治不治好,這婚你都得結!

白澗宗:“……”

兩人晚上在老宅留宿,燕折記仇,還要跟白澗宗畫三八線分著睡,結果睡著睡著就把白澗宗蹭醒了。

白澗宗看著已經挨進懷裡的燕折,隻想把人踢開。

奈何腿不能動。

所以隻能由著燕折拿自己胳膊當枕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

好巧不巧,一通電話打了進來,是醫生。

“冒昧這麼晚打擾,但是有個情況想問問您。”

“什麼?”

“您確定您母親之前懷過的孩子……打掉了嗎?”

白澗宗臉色驟然難看起來,直接坐起身,驚醒了燕折。

“怎麼了……”

大半夜的,燕折裹著羽絨服搓著手和白澗宗一起來到白茉的廂房。因為剛看過蘇友傾死亡的照片,醫生怕白茉到晚上一個人處於黑暗的環境會發病,便留了下來。

沒想到白茉一直在夢裡囈語,說什麼“不能要”、“孩子”、“要掐死”之類的話。

因為白茉被蘇友傾那樣對待過,所以得救後一直沒給她進行婦科檢查,所以誰都不確定當年意外懷孕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死掉了。

“可是房安也說,是媽站在床上,故意往地上摔自己,摔了好多次才弄沒了那個胎兒,還是他處理的後續。”燕折猶豫道,“他雖然曾是蘇友傾的人,但都坐牢了也沒必要撒謊吧。”

而且按照之前的推論,蘇友傾當年就是因為白茉故意殺死了他們的“孩子”,才和白成柏一拍即合、製造了白澗宗的那場車禍。

白澗宗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凜:“段淇——”

燕折一愣,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可腦子裡突然竄過燕隨清的身影,一下子就明白了白澗宗在想什麼!

燕馳明想對燕隨清做的事,蘇友傾會不會也效仿了!?

第一個自然懷上的孩子沒了,後來白茉身體又很差,年紀也大了,基本沒有再懷孕的可能,那變態如蘇友傾想留下他和白茉的孩子會怎麼做?

取出白茉的卵子冷凍,給蘇然安排一個女朋友,等到了合適的時機再利用蘇然女朋友的肚子生下這個孩子……

最後,這個孩子會以蘇友傾孫子的名義活在蘇家。

如果蘇友傾綁架的事沒有敗露,以後這個孩子長大或許還會出現在白家面前,但所有人都渾然不覺,隻有蘇友傾一個人在陰暗中發笑。

“這不就是代孕嗎……”

白澗宗之前盯過段淇一段時間,沒懷疑她肚子裡的孩子的主要原因是白茉已經近六十歲了,怎麼也不會和孩子搭上邊。

後來燕折還在醫院和段淇聊過,基於段淇的那些“報恩”的言論,便覺得段淇肚子裡的孩子和她和蘇友傾的。

“孩子出生後,就和我沒什麼關係了”,這是段淇說過的話。

燕折猛然醒悟,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白澗宗一.夜沒睡,找人去查段淇的蹤跡。然而讓人沒想

到的是,段淇竟然主動送上門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準確來說——是她的一個同城快遞送上了門。

燕折打開之前,都害怕裡面裝著一個孩子。

還好,裡面沒有出現他想象的東西,隻有一封信和一些醫院報告。

信沒有開頭,隻有開頭,隻有落尾。

【我肚子裡的孩子是蘇友傾和你母親的,我知道這很讓人惡心,但當初蘇友傾向我提出要以此報答他的要求時,我無法拒絕。

不過請放心,孩子我打掉了。

我猶豫了很久,因為月份大了,很多醫院不給做手術,我也想過生下他遠走他鄉,永遠不讓你們知道……但前些天看到關於白夫人的報導,突然有些不適。

同為女人,我想我能理解這個孩子的出生就是對她的一種侮辱。

它生來有罪。

手術是在私人醫院做的,我留存了照片、手術單和所有報告,想來你們調取我的醫療信息也不是難事,可以確定我沒有撒謊。

你們收到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登機了,很大概率不會再回到國內,這裡承載著我最不堪的一段曆史。

說這麼多,隻是想對白夫人說一聲抱歉。

雖然沒什麼用。

段淇書。】

白澗宗面色陰冷,將報告揪成一團皺巴巴的紙。這並不能讓他放心,仍然叫人去查了段淇的手術記錄。

孩子是真的沒有了。

做手術的醫生說是個男孩,已經是嬰兒的形狀,因為月份大,出生的時候甚至是可以動的。

可白澗宗並不為此感到憐憫,隻覺得惡心。

燕折半跪到輪椅上,抱住白澗宗的肩膀輕拍:“媽媽也一定不希望這個孩子出生……沒了就好。”

許久,白澗宗才喑啞地“嗯”了聲。

燕折試圖轉移話題:“大姐的孩子取名了。”

“叫什麼?”

“燕昭,好聽嗎?”

“不錯。”

“房子已經裝修好了,我準備把戶口從燕家遷出來。”燕折拉開距離,直視白澗宗的眼睛,“但我想在那之前改個名字,如果後面真要去上學的話也方便。”

白澗宗:“好。”

燕折難得有些害臊,但還是扭扭捏捏地說出口了:“你給我取個吧!”

“姓什麼?”

“不知道。”

燕折隻確定了要改名字,但是彆的都沒想好,改姓白的話,總覺得怪怪的,而且恐怕會引起風波。隨便找個姓又太隨便了,跟甘靜姓也有點自作多情,繼續姓燕麼……

頭疼。

白澗宗:“不急,慢慢想。”

“好哦。”

未來還長,一切都可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