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非親生(1 / 1)

白澗宗顯然很不愉快,眼神沉沉地掃過王旺,最後落定在燕折身上。

“……我不會亂來的。”

白澗宗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嗤。

燕折:“……”

不就是那天他剛醒來以為在做夢,說了句要十個腹肌大漢麼,至於記到現在?

白澗宗要真給他找十個他還不敢要呢。

小氣鬼。

“嘀咕什麼?”

“沒什麼。”燕折立刻擺正姿態,乖巧道,“我聽您安排。”

許是態度很端正,白澗宗姑且放過了他,也沒再換教練:“每周來四次,每次三小時。”

燕折腿一抖,三小時,怕不是要把他練廢。

但他沒拒絕的權利,也沒拒絕的理由。

多一項自保的能力總是好的,哪怕達不到專業水平,起碼能在遇到危險時有反抗的能力。

反正白澗宗掏錢。

王旺叮囑道:“來之前要提前吃飯,彆太飽,更彆空腹,以防低血糖。”

燕折:“好的。”

他有些拘謹,不知道是今天就開始練還是等兩天,隻能乾看著。

王旺也不知道,他有點緊張。

雖然沒見過白澗宗,卻也聽過其陰晴不定、誰面子也不給的性格。

還好楊薇及時解圍,低聲道:“燕總已經在會議室了。”

燕折一愣,燕總?燕馳明?

今天要和燕馳明見面嗎?

白澗宗已經動身了,頭也不回地說:“還不走?”

燕折快步跟上:“我爸來做什麼,不會是來宣布跟我斷絕關係的吧?”

白澗宗回眸看了眼,楊薇還在跟王旺叮囑注意事項。

他瞥了眼身側的燕折:“如果你敢對人亂摸、亂來,我就親自壓你去警局。”

燕折:“……”

王旺可是專業的教練,他怎麼亂來?

輪椅順滑地地駛入俱樂部的小會議室,燕馳明果然已經候在了座位上,雙手交錯,眸色沉沉。

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他抬頭,無視後面的燕折招呼道:“澗宗來了?”

會議桌是長方形,燕馳明坐在最裡面的主位,看起來是有了新的籌碼。

他對面的位置,也是離他最遠的位置,楊薇很有眼力見地拉開椅子,白澗宗卻沒過去,隻是隨意地停在會議桌一側。

白澗宗:“什麼事?”

燕馳明深吸口氣:“白總確定要讓無關人士留在這裡?”

燕折:“……”

楊薇倒完茶水就走了,保鏢在門外沒進來,這個無關人士自然是指他。

白澗宗回首:“你出去玩會兒。”

“……”

哼,當他小孩呢。

會議室在商業區,得繞不少路才能到娛樂版塊,好在有楊薇帶路,這才沒迷路。

大概是想彌補上次

發生的意外,楊薇一直沒有離開,有問必答。

“那事查清楚了嗎?”

楊薇點頭:“白總很重視這件事,徹查之下發現是一名服務生做的。由於當時您和小白總都要了水,他不確定您會喝哪一瓶,便在兩瓶水裡都注射了藥物。”

小白總……

燕折不是第一次聽這個稱呼,那天出事以後,他也查過白成柏在網上的資料。

白成柏本是楊家的人,為獲得股份繼承權,出生時被父親改了姓。這不算什麼,白老太太隻手遮天的那幾十年裡,楊家很多人都更名改姓過。

但白成柏相對特殊,他品性純良,能力卓越,是唯一一個楊改白姓、同時在公司裡擁有實權的年輕一輩。

據說白老太太也很喜歡他,故而大家都叫他小白總。

這其中的含義顯而易見,白澗宗雙腿殘疾,一副短命鬼的面相,一直有傳聞他確診了絕症,命不久矣。

如果白澗宗死了,白成柏就是眾人眼中最有希望的繼承人。

“沒人指使這個服務生?”

楊薇也沒遮掩,委婉道:“他說沒有,但這話可信度不高。”

燕折唔了聲:“那天後來我哥來過嗎?”

“燕大少爺和秦總約了網球,在俱樂部一直待到了晚上,不過您收到水的時候他不在。”

楊薇是個聰明人,否則也不能夠在這種人員成分複雜的俱樂部成為經理。

燕折一開口,她便知道這問題的含義是什麼。

不過今天她看走眼了,燕折並非因為下藥的事問燕顥在不在。

畢竟燕顥在不在都不妨礙他指使人下藥——

那天燕折是臨時起意來的俱樂部,也就是張三把車開到停車場的那一霎那,幕後指使者才能開始動心思。

原書裡,燕顥明明大上午就來了俱樂部,可那天卻一直拖到下午才來,頗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這也直接導致本該和燕顥碰面的蕭玖被燕折截胡了。

燕折直接問出疑惑:“那天我有個朋友一直給秦總打電話,卻一直沒打通,是發生了什麼特彆的事嗎?”

楊薇應該是白澗宗的人,就算不是,最起碼也是可以信任的人,他便沒打太極。

楊薇恍然道:“是因為秦總手機遺落在了衛生間,又被我們的服務生撿到送去了服務台分部,秦總打球打得比較專注,晚上才開始找手機,耽擱了很長時間。”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燕顥乾得好事。

所以秦燁那天沒接電話,是因為手機不見了。

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秦燁打球打得太專注,但凡他中途想著看一眼手機,都會發現手機不見了。

燕折倒沒覺得秦燁不守男德,畢竟在他眼裡,他和蕭玖隻是包養關係。

某種程度上這兩人挺配的,都是傻子,相處了八年誰都沒發現不對勁。

這算不算負負得正、傻傻相抵?

還是拿回九千六百萬找

彆的男人吧……一個家有一個傻子就夠了,

兩個傻子容易出大事。

燕折還是進了槍擊館,

問:“一起玩嗎?”

楊薇一笑:“好啊。”

她經常陪客戶娛樂,對裡面的項目都不陌生,玩槍的姿勢比燕折熟練多了。

燕折問:“秦總成為你們會員多久了?”

這不算什麼隱私,楊薇沒迂回,直言道:“秦總和白總從小在榕城長大,三四歲就開始在俱樂部學格鬥武術了。”

燕折:“……”

有錢人的世界。

“你有聽說過秦總有什麼喜歡的人嗎,比如白月光之類的。”燕折問得面不改色,對白月光這類網絡用語也不覺得腳趾抓地。

“秦總似乎有個在一起很多年的伴侶,圈內的人多少都知道些。”楊薇回答得滴水不漏,“至於白月光我不清楚,您可以問問白總。”

燕折唔了聲,瞄準靶心,扣下扳機。

“七環。”

-

燕馳明拿出一份報告,接著光滑的桌面推到白澗宗面前。

白澗宗沒動,垂眸看了眼——

是一份親子報告。

燕馳明道:“也許這很讓人匪夷所思,但燕折確實不是我的孩子,我從未做過對不起我太太的事。”

白澗宗收回視線,語氣中帶著諷意:“燕總大老遠來,就是為了和我證明你們夫妻伉儷情深?”

燕馳明仿若未聞,繼續道:“那時候顥顥剛出車禍,躺在床上,醫生說他很很可能醒不過來了。”

“我太太那段時間傷心欲絕、心神不靈,既然醫生靠不住,她就信神佛,覺得隻要多做善事,顥顥遲早會醒的。”

“所以她想收養同是那場車禍的受害者,也就是燕折,那時候這孩子還沒有名字。”

半晌,白澗宗嗤笑了聲:“如果隻為做善事,有必要為燕折安一個私生子的名頭?”

“……那會兒我們是真心想收養燕折,如果隻是養子,我家裡老人和旁支末梢的人都不可能同意,隻有說私生子才好正言順地帶回家。”

這麼解釋也能說得通,親兒子除了車禍,變成了植物人,很可能醒不過來,這時候家裡老人得知燕馳明還有私生子,自然希望他早點接回家,彆斷了香火。

“所以這些和我有關係?”白澗宗漫不經心道,“我不關心阿折的過去。”

“但你家裡關心,白家上下所有人都關心。”

燕馳明這次很理解,冷靜地分析利弊:“澗宗,我希望你和顥顥成婚確實是有所圖謀,但沒你想的那麼不堪。”

白澗宗往後一靠:“說來聽聽。”

“也不怕你笑話,我對外說會讓隨清成為繼承人,也隻是為了安撫那些虎視眈眈的財狼。”

燕馳明緩緩說出自己的目的:“既然顥顥醒了,我自然希望自己的血脈成為繼承人——”

“可顥顥才剛醒來,昏迷的這些年耽誤學業、教育,對生意場一

點不了解,

而你是我最好看好的晚輩,

我希望你能幫扶幫扶他。”

白澗宗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我為什麼要幫扶他?”

“我們兩家聯姻,先不說合作的便利,可以助雙方開拓更多市場,我還可以以最低價轉讓你百分之十的立星股份。”

立星,燕家的總公司。

在白澗宗晦暗不明的眼神中,燕馳明拋出了最後一擊。

他深吸口氣,道:“我這麼急,是因為我前不久查出了癌症,醫生說沒得治,我得在死前為顥顥鋪好後路。”

白澗宗眉頭微動。

“這還是個秘密,還請你不要對外說。”

“隨清是個強勢的孩子,顥顥玩不過她,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燕馳明道:“至於你們成婚後能掌控我燕家到什麼程度,那都看你,我隻有一個要求,讓顥顥留下一個後代,不論屆時我燕家產業萎縮到什麼程度,都請讓那個孩子成為繼承人。”

一陣長久的沉默。

燕馳明這段話,等於是將燕家赤|裸裸地擺在白澗宗面前,任他吞噬。

就在燕馳明以為塵埃落定的時候,白澗宗嗤笑了聲:“我都不知道我還能讓男人生孩子,您挑女婿還真是好眼光,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

燕馳明一哽,怎麼突然提起了柳子曄?

他以為白澗宗沒聽懂,就要說直白點的時候,白澗宗已經拿起桌上的親子鑒定,頭也不回離開了。

“……”

燕馳明也沒想過一次就能談成,但既然白澗宗帶走了親子報告,說明內心一定有所鬆動。

-

燕折聽到了輪椅滾動的聲音,沒有回頭:“您聊好啦?”

身後久久沒有出聲。

燕折回頭,屬實有點拿捏不定燕馳明跟白澗宗聊了什麼,會不會讓他改變主意。

“看看。”白澗宗甩來一疊親子報告。

燕折一愣,上面寫明了兩位頭發絲的主人百分百不為血緣關係。

其中一個人是燕馳明,另一個人自然是他了。

他愣在原地,說不清什麼感覺。

竟然沒有太意外。

“所以……您要和我解除婚約嗎?”

“我算了算,我母親失蹤的時候你才十歲。”白澗宗滿臉陰鬱,“既然你不是燕馳明的私生子,隻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請問十歲的你怎麼接觸得到我母親?”

這句質問如一場驚雷,抽疼了燕折的某根神經。

一些破碎的、淩亂的畫面魚貫而入,一時都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記憶,還是這具身體的記憶。

十歲……

他十歲在哪兒?

不,是原身十歲的時候在哪兒?

陰暗、逼仄……還有冷。

“而你被燕家收養後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清楚——”

白澗宗逼近,語氣陰冷:“你絕對、絕對沒機會接觸和我母親相關的任何事,那隻有十歲到十四歲這個區間、我母親剛失蹤的那四年裡,你在哪看到了她?”

“還是說,你在騙我?”

好冷。

燕折根本聽不清白澗宗在說什麼,他捂著頭痛欲裂的腦袋,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