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晚了, 林妄沒聯係孟小晚,給許文陽發了消息,讓他去自己房間拿了換洗衣服過來。
門口, 許文陽跟林妄小聲說:“兩天兩夜沒睡了,今天上午還讓傻逼氣著了,具體林哥你明天問哥吧……頭幾個晚上一把一把亂吃藥, 現在還有點感冒了, 飛機上一直吸鼻子……”
林妄越聽眉頭皺得越深,許文陽第一次覺得林妄看著有點嚇人,更小聲地補充:“餘哥讓我說的,林哥你早點睡。”
林妄聽著就心疼,現在也不好問池淵什麼,隻能心裡揣著這些事兒洗了個澡,刷完牙吹完頭發,聽池淵在床上喊他“哥”。
林妄吸了口氣,趕緊出去了。
池淵打著哈欠靠床頭坐著, 他一出來, 就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吸了吸鼻子,眨著眼睛看林妄, “過來。”
“感冒了?”林妄在他旁邊坐下了, 摸了摸他額頭, 眼底的情緒藏都藏不住, “不燙, 我帶了感冒藥,我讓許文陽拿上來。”
“不用吃藥。”池淵抓住林妄的手,揉了揉掌心, 帶著他一起躺下了。
兩個人面對面看了對方一會兒,池淵才閉上眼睛。
床頭燈一關,房間裡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林妄身上的乏勁兒後知後覺地湧了上來。
但是睡不著,就睜著眼睛看池淵,沒一會兒就適應了黑暗,看清了一小片模糊的輪廓。
真是累壞了,眼底都是青的,臉色很差,平時紅潤的嘴唇因為感冒也乾巴巴的了。
睡覺的時候手搭在枕頭上,手指蜷著,總像要抓住什麼似的。
林妄看了會兒,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兒裡了,沒兩秒就被攥緊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勁兒漸漸鬆了,但還是握著的。
終於睡著了,林妄鬆了口氣,幾乎是閉上眼睛就睡了。
林妄的生物鐘還是準的,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池淵還在睡,姿勢從側躺著枕頭,變成了靠在林妄胸口摟著他腰。
出門之後林妄給許文陽打了個電話,讓他買完飯彆進去喊池淵,池淵什麼時候睡飽了再說。
“我房間床頭櫃上有幾盒感冒藥,你拿過去,讓他吃兩片。”
“知道了林哥,我辦事你放心!”
孟小晚背著包等林妄,看見他喊了聲林哥,路上扭扭捏捏地總想說話,林妄看她好玩兒,等快到了才說:“彆尋思了,不是你想的那種。”
孟小晚試探:“是……還沒到那種?”
林妄點點頭:“努力呢。”
孟小晚眼裡林妄的形象頓時更高大了。
一直發消息打電話聯係的人居然是池淵!而且這次可是池淵過來探班,誰主動誰被動一目了然。
林哥魅力四射啊。
一上午都在各種翻滾,今天老師著重教了林妄用扇子,不是公子哥們最愛用的風流倜儻的折扇,是圓圓的團扇,絲綢布面還繡著花。
林妄演的角色是被青樓的姑娘們養大的,武器也大多和姑娘們日常用的東西有關,試戲的那個片段,林妄手裡應該拿的暗器就是一隻邊緣鋒利的發釵。
武器都是女性化的東西,但是林妄這個角色表面看一點也不陰柔,他更像溫潤善良的世家公子,面上最是無害,看著比誰都可憐,暗地裡劇中一半的人都是他殺的。
被林妄“殺”了的女主也不是什麼善類,她是全劇武力值最高的幾位之一,天賦異稟,劇裡有名有姓的男人都愛她。
但是女主不在乎,她不相信任何人,對誰都是利用,隻想搞事業。
林妄演的男四根本沒殺死她,她來之前就有所防備,最後反殺,男四重傷逃跑。
男主男二男三也都各有目的,心懷鬼胎,每個人背景故事都夠單獨出一部電視劇的了。
女主的演員叫唐水書,在林妄旁邊吊著威亞一起翻跟頭,休息的時候兩個人聊劇本,唐水書一口地道的北方方言,跟林妄說:“我當初看見劇本就覺得,絕了,劇裡人均八百個心眼子,單獨拉出來放彆的劇裡都是純純大反派。”
林妄擰了瓶水,笑說:“多有意思,不到最後不知道誰能活。”
唐水書聳肩:“我已經死三回了,回回詐死,在線查詢編劇精神狀態。”
中午有兩小時的時間吃飯休息,林妄提前讓孟小晚在外面等他,想回酒店陪池淵吃個飯。
剛出門孟小晚就給他攔住了,神神秘秘地讓他看不遠處的一輛保姆車,小聲說:“池哥來了,買了飯在裡面等你呢。”
這麼多藝人在,外面停了一排車,池淵這次開的是新車,也沒人認識車牌,藏在車隊裡很不起眼。
林妄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滋味兒,細說有點矯情,但他還真沒讓人正兒八經送過飯。
池淵這次探班林妄就覺得挺驚喜,昨晚上做的夢都是好夢。他這個人容易知足,得了一樣也不會立刻想下一樣,他想的是怎麼把這一樣更好地送回去。
這回沒等林妄想,池淵就又來了,一個接一個的,讓他猜不著下面還有什麼。
林妄拉開車門就聞到一陣飯香,肚子緊跟著就叫起來了。
車上就池淵一個人,許文陽不在,聽見肚子咕嚕聲,抬手一點不客氣的在林妄肚子上摸了一把,收回去的時候還揉了揉。
林妄練了幾個月,已經有了薄薄的腹肌輪廓,上車的時候肌肉繃著,摸著手感硬硬的,有點彈。
“乾嘛呢?”林妄讓池淵摸得想笑。他肚子上有癢肉,要不是繃著沒那麼癢,剛才那一下就得笑出來。
他坐池淵旁邊,保姆車後座寬敞,倆人中間擺著個小桌子,上面摞了幾個餐盒。
池淵挨個打開,又拆了筷子遞給林妄,邊往杯裡倒水邊說:“肚子癟了,瘦了。”
林妄餓壞了的時候吃飯快,容易噎,池淵把水遞他,他一口氣喝了一大杯,順了順才說:“哪有那麼誇張,才來兩天,你是真瘦了,我看出來了。”
池淵沒反駁,默認了自己瘦了的事,在旁邊拄著下巴看林妄吃。
林妄問他怎麼不吃,池淵說他吃過了,許文陽拿的感冒藥也吃了。
按以前林妄吃飯的時候很少說話,但今天他有點忍不住。
昨晚上到現在也沒騰出時間和精力好好和池淵聊會天兒,吃完沒一會他還得回去。現在不說說,就又得等晚上了。
“方導是你舅舅?”林妄隨便找了個話題,昨天推門他還真懵了一下。
“表舅,”池淵又給他倒了一杯水,“和薑嵐馨關係好。”
確實,關係不好也不能讓池淵一句“我告訴我媽”給唬住。
林妄幾口吃完半盒飯,換了個手拿筷子,甩了一下右手才又換回來繼續吃。
池淵抓住他的手,捏了一下,“手腕扭了?”
池淵一直拿著熱水杯,掌心燙得熱乎乎的,林妄讓他一攥,心尖都顫悠了一下。心道真是太久沒見面了,摸個手都心猿意馬的。
“胳膊在牆上磕了一下,沒事,”林妄等池淵手拿開才動筷,不太在意地說:“他們練半個月的哪個都腰酸背痛一身傷,過兩天習慣了就好了。”
池淵拿著手機點了幾下,之後一直沒說話,林妄就自己在那兒邊吃邊說。一會兒說說劇本,一會兒說說訓練,池淵不時“嗯”一聲,把肉菜往前面推。
等林妄吃完了,池淵沒讓他沾手,自己把飯盒收拾了放副駕駛上,拽著林妄的衣服把人往中間拉了一把。
倆人一下靠近了,胳膊挨著胳膊腿碰著腿,池淵忽然抓住林妄的右手,毛衫連著外套一起往上推,林妄想攔都沒來得及。
露出的小臂上一大塊青紫,有的地方還隱約滲血了,哪是普通磕了一下。
池淵臉上也看不出情緒,拿拇指指腹在上面很輕很弱地蕩了一下,聲音很低:“磕哪了?沒把牆磕裂了?”
林妄知道實在不應該,還是撲哧笑了出來,怕池淵看著生氣,聊勝於無地偏過頭,邊笑邊說:“沒有,牆沒事兒,不然還得賠錢。”
池淵抬頭看他,林妄笑聲漸漸小了,但還是沒停,收回手放下袖子,說:“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待著,彆聊這個,聊點開心的。”
池淵眼睛還看著他手,問:“聊什麼?”
林妄隨口說:“你猜我在劇組看見誰了?”
池淵說不知道。
林妄無意識地拽了拽衣服袖子,碰到池淵胳膊的時候,指尖往那邊蹭了一下,才笑著說:“柳臨嘉,他是男二。”
“哦,”池淵側過身子,歪頭看他,“你檢點一點兒。”
林妄心裡想不知道的以為他才是原著裡的主角之一,給池老板惦記壞了,憋著笑說:“我都沒和他說話。”
“不許說。”池淵拿膝蓋碰他。
林妄安靜了一會兒,手還是放池淵膝蓋上了,手指捏了捏,垂著眼就是笑,也沒說話。
池淵看著他,過了幾秒,說:“林妄,你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