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妄摩挲著手機,有心想和池淵說點兒什麼,看著聊天頁面的時候又不知道說什麼合適了。
發都發了,再說“對你影響多不好”也忒矯情了,而且池淵應該睡了。
林妄輾轉著幾個聊天頁面,不一會兒,餘琦給他發了條消息,讓他現在先彆回應池淵的轉發,工作室想辦法解釋。林妄回了個好。
餘琦跟林妄說的簡短,林妄讓人放心,不至於出岔子。
池淵一個轉發,餘琦高壓一百八,忙得腳打後腦勺,大半夜站陽台上一個接一個電話打,視頻會議用另一個手機開著,工作室集體開會緊急應對池老板久違的突發情況。
一個公司小姑娘哈欠連天地說:“太懷念了,這種月亮不睡我不睡,玩命想辦法給老板找補的日子。”
“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女媧……”一個小夥子眼淚都困出來了,“熬夜補天。”
餘琦讓他們說得頭疼:“彆廢話了,加班費雙倍,趕緊控評去。”
餘琦這邊急三火四地開會討論,林妄那邊細細品著心裡的滋味兒,誰也沒注意一個人留在彆墅裡、沒人陪著、剛惹了一大堆麻煩的池老板。
池淵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起來,披著林妄的衣服,面無表情地在微博上瀏覽轉發林妄那條微博的評論區。
不僅瀏覽,他還回複,從頭回複。
@粉絲1:老公你什麼時候出新專輯,沒有新專輯我該怎麼活啊!!!
@池淵:聽舊的
@粉絲2:哥哥你這是演的哪一出,悄悄給姐妹們解釋解釋,噓.jpg
@池淵:演留守兒童
@粉絲3:吸溜!老公!!!!!色色.jpg
@池淵:彆人的
@粉絲4:靠我不會見證哥哥脫單吧?媽呀好激動,要和彆人分享我老公了,羞澀.jpg
@池淵:報警了
@粉絲5:怎麼嗦呢,得虧池老板進入歌唱行業了,不然這個狗脾氣乾什麼都可能對社會造成危害,狗頭.jpg
@池淵:你——
第五條沒來得及回,餘琦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池淵百無聊賴地點了點屏幕,直接掛了。
餘琦對著電話差點厥過去,又給林妄撥了過去,這次林妄接了:“餘哥?”
“林妄,你現在、立刻、馬上用最快的速度把池淵哄睡著了,你讓他把微博卸了,讓他彆碰手機了,算哥求你了!”
林妄讓他說的一懵,還有點想笑:“池淵又乾嘛了?”
餘琦說:“大中秋的一個人在家待瘋了,跑微博上發瘋呢,你快點攔住他,他不接我電話。”
掛了電話林妄都沒去微博看看,第一時間給池淵打了過去。
池淵接的很快,語氣平淡地喊他:“哥。”
“沒睡啊,”林妄無奈地坐起來,也不知道自己說話有沒有用,一字不落地複述,“餘琦給我打電話,讓我告訴你彆玩微博了,最好卸載了。”
池淵那邊安靜了一會兒,低聲問:“什麼時候回來。”
林妄本來想說後天,他再陪爸媽待一天,話到嘴邊轉了個彎兒,變成了:“最晚明天晚上,早上吃完飯就走。”
池淵忽然不說話了,沉默的呼吸聲輕輕地從聽筒傳出來。林妄多敏感透徹的人,一下就意識到了池淵的情緒變化。
按實際算池淵小了他足足六歲,拋開合同這層關係不談,林妄打心底裡覺得他這個當哥的應該讓著池淵點,多照顧他點兒。
林妄聲音放輕了,小聲說:“我回去給你帶禮物,先睡覺,幾點了都,明天早上我儘量早點出發,行嗎?”
又過了一會兒,池淵才低應了聲,也聽不出開心還是不開心。林妄趁熱打鐵讓他彆玩手機了,明天上車告訴他,池淵都答應了。
掛了電話林妄又聯係了餘琦,餘琦感動得想給他叫爹,林妄哭笑不得趕緊讓他冷靜。
這一晚上林妄實實在在沒睡好。
睡前一個又一個電話打的,睡著了心裡也始終記掛著另一個城市另一座房子裡的人,亂七八糟做了一堆夢,早上醒過來腦袋都是木的。
出門的時候郎芝給林妄拿了一個大書包,又拿了個拎著的紙袋,都裝得滿滿的,裡面都是些吃喝。
“不全是給你的,你和池淵分著吃。”郎芝理了理林妄的領口,眼睛裡有母親的不舍,皺著眉說:“回去路上讓司機慢點開,高速這幾天車多著呢。到地方了給我跟你爸來個電話,書包裡的吃的到家放冰箱,袋子裡的你和池淵今天就吃了,放不住……”
林漢川克製地站在母子身後,沉聲補充:“天冷了,出去的時候多穿衣服。”
“知道了,放心吧,我都多大了,能照顧好自己,”林妄伸手抱了抱他們,笑著說:“下個假期我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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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計劃提前一天回去,林妄又沒搶到票,拚車回到彆墅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拎著東西進去,屋裡比外面還黑,林妄差點讓門口的台階絆倒,扶了一下才穩住。
沙發那邊傳來隱隱約約的動靜,視野太暗什麼都看不清,林妄試探地喊了聲:“池淵?燈怎麼壞了?”
池淵的腳步聲真的很輕,林妄失去視覺的情況下也隻能隱約感受到池淵在往自己這邊走,林妄怕他摔了:“你彆過來了,我開一下手電,彆摔了。”
池淵沒聽他的,靠近到能感受呼吸的距離才停下,林妄聞到他身上濕漉漉的水汽,柔軟濕潤的發梢蹭過林妄的臉,留下一條細細的水痕。
池淵剛洗過澡,身上帶著潮濕的氣息。
太近了,這個距離什麼關係都顯得太曖|昧了,像是某種讓人心尖直顫的信號。林妄呼吸節奏慢了下來。不是記吃不記打的傻子,有過兩次經驗,他猜也能猜到,池淵不高興了。
不高興的時候不愛搭理人,不叫林妄哥,氣息都冷了。
林妄問:“吃飯了麼?我帶了挺多吃的回來,一起吃?”
池淵抬起胳膊的時候林妄有感覺,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郎芝說的那個傳聞,太血腥的聯想讓他控製不住地閉上了眼睛。但池淵隻是越過他肩膀,拍在了牆上隱藏的開關上。
“啪——”
門口的感應燈歘地亮了,林妄的心跟著一鬆。透過模糊的光線,先看見了池淵漆黑的瞳仁。垂著頭,神色平淡,過於沉靜地看著林妄。
林妄嘴唇乾澀得想舔,避開池淵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彎腰換鞋:“怎麼沒吹頭發,濕乎乎的。”
起身的瞬間,小腹突然按上了一隻手,力道不重地往前推了一下。
林妄腰腹敏|感最碰不得,不用池淵用力自己就後退了幾步,背後的書包悶聲撞到門上,腹肌一下繃緊了。
池淵悄無聲息地逼近一步,掌心嚴絲合縫地貼著,彎腰靠近林妄的臉,林妄呼吸一急,上半身向後挺著緊緊貼在了門上。
鼻尖抵住林妄的唇角,用輕的可以忽略不計的力道擦過林妄的臉頰,而後緩慢地蹭弄到下巴,脖頸……
林妄緊張地仰著頭,不敢用力喘|息,池淵的呼吸細密地打在皮膚上,溫熱的觸感在最脆弱的地方流連忘返,被碰到的地方漸漸發熱,緊跟著被燒灼似的顫起來。
手背過於用力地抵著門,林妄恍惚間覺得,池淵就像在聞他。
壓在小腹的手緩緩分離,順著衣服的褶皺一路上滑,在林妄下意識想側過身體躲開的時候,指關節很重地擦過喉結,緊緊攥住了他的下巴。
林妄疼得嘴唇一抖,被迫抬起頭,在黑暗裡急切地捕捉著池淵的表情。
冰涼的手指重重碾過林妄的嘴唇,讓它充.血、發熱、顏色越來越紅,直到開始受傷似的灼燙。林妄無意識地抿了下嘴唇,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池淵的指尖,心跳震得胸口疼。
池淵意味不明地開口:“你回來晚了。”
林妄有心解釋,說話的聲音是自己都沒注意到的乾啞:“沒買到今天的票,我——”
修長的手指撬開嘴唇,抵著舌頭強行製止了他的話,池淵眼眸微微眯起來,任誰都能感受到平靜語氣裡的不悅:“身上的味道是誰的。”
林妄舌頭很酸,臉頰開始燙,努力回憶才想起什麼,忍著被壓製的羞燥,含糊不清地說:“司機,車裡噴了很多香水……”
說話時舌頭纏著碰著,簡直和另一種行為沒什麼區彆,林妄逃避似地閉了閉眼睛。
池淵問:“喜歡?”
林妄讓牙齒小心地避開,舌尖用力到鼻尖酸澀,沙啞地說:“不喜歡,難聞。”
池淵抽出手指,指關節隨手擦過林妄的眼尾,在他用力咽下口水後,整個人靠在林妄身上,低頭在他耳邊說:“我餓了。”
“餓了?”林妄神經還繃著,聞言愣了兩秒,終於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無聲地笑了笑,抬起手裡的紙袋,伸手在池淵後背摸了摸,“我媽早上做了吃的,吃這個還是吃周姨的?”
池淵鼻子在林妄頸側蹭了蹭,香水味濃烈,眉頭不愉快地蹙起,低聲說:“吃這個。”
沒去餐廳,兩個人並排坐在沙發上吃郎芝做的小蛋糕。
茶幾邊緣有一個很小的燈,開關藏在下面,按下去就會一直亮著,林妄以前從來沒注意過。
林妄吃了一個就放下了,池淵抬眼看他,眼尾挑著。
林妄喝了口水往下壓了壓:“太甜了,我吃不慣,你先吃,我去廚房收拾一下。”說完去廚房把包裡的東西都放冰箱裡,又給池淵倒了杯水才回來。
池淵吃東西的速度不著痕跡地加快,一紙袋的蛋糕全吃完後,偏頭,神情懶倦地看林妄:“禮物。”
林妄差點忘了,從包裡拿出一個木盒遞過去:“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池淵接過去,仔細看著盒子的外包裝,指腹撫著邊緣,骨骼清晰的手指被深色襯得無故有了點澀情的意味。過了好一會,才打開。
裡面是一支深藍色的鋼筆,很貴的牌子。
社交場上免不了你來我往,林妄送禮很有一套,他這個人最會將心比心,每次都能精準地打在人心坎兒裡,談合作的時候能省很多事。
一個月的時間裡林妄觀察過,池淵雖然經常用圓珠筆水性筆在稿紙上寫東西,但是那些被留下的稿紙上全是用鋼筆寫的。
林妄猜他更喜歡鋼筆。
池淵神色淡淡地拿出鋼筆在手背試了一下,紅色墨水在細膩的肌膚上氳出一小片痕跡,收起來的時候眉眼倦怠,看不出喜歡還是不喜歡。
林妄第一次覺得自己可能猜錯了。
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滑鐵盧可能都要留在池淵身上,不知道哪裡欠缺了思考,林妄覺得他很難猜透池淵的想法。
方方面面周全慣了,林妄笑著說:“要是不喜歡,我明天再去買。”
池淵沒回他,合上蓋子站起來,單手拿著,回頭看林妄:“走吧。”
林妄以為他要睡了,也站起來,跟著一起上了樓。
走到臥室的時候林妄想進去,池淵掌心從後面抵住了他的腰,用力往前一推,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回來。”
指尖戳著脊椎那截兒,酥酥麻麻的,林妄腿差點一軟,勉強撐著走了兩步才緩過來。
池淵臥室裡的浴室更大,有一個很大的浴缸。
林妄被推著進去,池淵靠在門口,沒有關門,雙手抱胸地垂眼看他。
“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