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掌天仰頭靠在軟榻上,心裡不斷地盤算。
雖然鄔少乾已經不足為慮，卻還沒到收割他身上氣運的時候。
鄔少乾從前天品頂尖獲取的底蘊不少，潛力表現也很好，所以一如孫掌天糊弄羅子瀟時說的那樣,他現在境界是跟鄔少乾相同,但未必一定能打得過鄔少乾。
當然,孫掌天闖蕩多個世界，自認為戰鬥經驗豐富，應該可以壓住鄔少乾一頭。不過他也很清楚，儘管他在辟宮巔峰時吞噬了大量羅子瀟提供的資源，積攢的底蘊還是不會比曾經奇遇連連的鄔少乾深厚,在進行消耗戰的時候是不利的。
目前孫掌天隻需要托庇在羅子瀟名下,按照羅子瀟的要求去跟鄔少乾進行正大光明的爭鋒即可。
孫掌天的打算是，還是依照原計劃,在自己開光巔峰的時候去挑戰潛龍榜上的鄔少乾，戰而勝之,然後比鄔少乾先一步懸照，先一步登入蒼龍榜。
接連幾次打壓鄔少乾成功後,鄔少乾的氣運就會流向他孫掌天了。
·
孫掌天也考慮過暗地裡弄些事兒,不過思慮再三，還是覺得暫時不行。
畢竟鄔少乾已經拜在了薑崇光名下,而這薑崇光在後續的劇情中也順利成為了一尊涅槃上人，甚至是通天有望,十分霸道強勢。
蒼龍學院的導師對駐院弟子向來大方——羅子瀟弟子那麼多,都給了他不少好東西。而劇情裡的薑崇光從沒收過弟子，現在卻願意收下鄔少乾，肯定會給出更多的防禦手段。
孫掌天輕輕扣響手指,沉思著。
他更要防備鐘采。
·
孫掌天調查鄔少乾的同時，對鐘采的消息也儘數掌握。
鐘采拜在了最厲害的七級丹王桑雲楚名下，而桑雲楚在劇情裡是僅用了幾句話就帶過去的九級丹師，似乎也是沒有收過弟子的。
孫掌天調查鐘采的丹術情況時，不出意外地發現，鐘采在這方面的天賦非常高——能吸引桑雲楚的天賦，自然非比尋常。
既然這樣，桑雲楚肯定也會很在意鐘采，將他全方面保護起來。
鐘采還知道劇情。
即使現在劇情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可他的表現卻還是要藏著點。
鐘采一定會是他打壓鄔少乾的絆腳石！
所以，孫掌天也就進一步確定，目前隻能走明路去打壓鄔少乾。
·
孫掌天可以看不起兩個戀愛腦，卻不會看不起薑崇光和桑雲楚。
不過，孫掌天遲早會弄死鐘采，踢掉這顆絆腳石，也奪取他的氣運。
雖然鐘采穿越的是個極其邊緣的人物，原本壓根沒有氣運可言，但鐘采成了桑雲楚的弟子後，就會氣運大盛，有了掠奪的價值。
另外，鄔少乾把主角鄔東嘯也帶到蒼龍學院了，主角已經錯過了好幾個機緣，但根據他現在的境遇可以判斷，主角如今反而是氣運如虹，比劇情中的還要強盛。
那就還是按照老樣子的做法，先從削弱主角的後宮助力開始……
主角的年紀還太小?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在這方面根本無法跟他競爭，省了很多麻煩。
他要將名氣先打出去，而他現在的氣運雖說也因為拜在羅子瀟名下而有所增加，但加成不大。
現在能夠確保奪取的後宮，隻能是那幾個跟主角有露水情緣，但是給主角提供了好處線索的。
他能通過那些線索，對照劇情描述，找到奇遇所在……
然後慢慢提升氣運。
離主角真正展開劇情的時間還有十一二年，期間他的動作可以更多一點……
·
孫掌天反複琢磨著。
現在無論是羅子瀟的想法，還是他本人攻略者的身份，都是在暗處的。
還是老規矩吧。
反正鄔少乾和鐘采已經在打聽他了，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去與他們結交。
要是換個其他自認正派的人，孫掌天是不會生出這個念頭的。
但鄔少乾是個視萬物如螻蟻的，還怕他會看不慣嗎？
鐘采那個戀愛腦都能放任心上人被廢了，其他紙片人就更不會在乎。
孫掌天覺得沒問題。
說不定，之後他還可以邀請他們一起尋樂子。
也多了解兩人一番。
等交情深厚以後，他可以試著找到下手的機會。
·
暗擂看台上。
張四將所有知道的都講完以後，就安靜閉嘴。
鐘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那個孫掌天，真的很會踩著底線玩弄人心。
他是真的沒有除了利誘以外的手段，少數拒絕了巨大誘惑的擂手到現在也沒出什麼事，甚至還有後續想要接受邀請的，反而被孫掌天拒絕了——這似乎就更證明孫掌天的隨意態度——他不勉強，他讓人心甘情願，但機會隻有一次。
而凡是接受邀請的擂手們隻要活下來的，都利用孫掌天給的資源突飛猛進。
以至於有些動搖不定的擂手，反而更多選擇了接受邀請。
死了的擂手或許是跟孫掌天有什麼協議，他們的屍身消失後，暗地裡的傳言有一些，卻也沒什麼抱怨。
儘管接受多次邀請後還活下來的隻有兩個修者，可他們都沒有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甚至等他們養好傷勢以後，就可以進一步修煉了。
尤其是散修暴拳，因為最敢拚殺，得到的資源最多，加上他原本就已經是開光巔峰境界，隻怕是等調理好傷勢後，就能突破到懸照！
·
鐘采見過很多惡心的人，可孫掌天也屬於獨一份的惡心了。
要是他和老鄔還在外遊曆，遇見這類人，自然是看不慣就殺了，也用不著找什麼借口。
但現在，卻是拿孫掌天沒辦法。
同一個學院的弟子，在孫掌天沒有犯下大錯的前提下，他和老鄔都不能對孫掌天出手。
何況就算出手，孫掌天背後也有一位化靈導師，誰知道給了孫掌天什麼保命的手段？
而鐘采更是很清楚一點——
倘若他真製止了孫掌天在暗擂中的行事，恐怕反而會被一些擂手怨恨。
·
擂手大部分都是散修，資源獲取途徑有限，都敢來打生死不計的暗擂了，多拚一拚又算什麼？
他們摸爬滾打得多了，難道會看不出孫掌天是什麼心態嗎？
但知道又怎麼樣，孫掌天可是他們獲取大量資源的絕佳途徑！
屈辱的事情多了，這還肯用資源砸的根本不叫個事兒。
說不定還有人暗中讚歎這個孫掌天是大宗氣派（冤大頭）呢。
到暗擂看交戰長經驗的大勢力弟子必然不少，其中看不慣孫掌天這行為的，恐怕也遠不止鐘采，隻是他們肯定也跟鐘采一樣，有多種考量。
他們不能就此斷了散修的財路，不然，孫掌天屁事沒有，他們反倒是給自己增加了仇人。
這恐怕也是孫掌天有恃無恐的原因之一。
·
鐘采臉色變化很快，心裡隻覺得相當膈應。
張四一句話也不敢說。
鄔少乾讓張四先行退下。
張四自然照做。
鄔少乾又握住鐘采的手腕，有些冷漠地說道：“阿采，不用理會旁人的心思。”
鐘采一驚，連忙反握住鄔少乾，瞪大了眼說：“你彆！”
·
兩人默契非常，儘管都沒有明說什麼，卻很了解彼此的意思。
鄔少乾從不在意外人，自然也不會考慮什麼散修的想法，管那些散修怨恨不怨恨？既然他們有腦子爭取資源，也會有腦子放下怨恨，不去跟蒼龍弟子作對。
而沒腦子的那些，隨手就能碾碎了。
在他看來，阿采還是主要考慮了那些散修的心情而已，是在猶豫是否真的要因為自己的心情而掐斷散修的這個財路渠道。
鐘采也確實是有些遲疑不定。
他的確為這事兒不舒服，但似乎也不好就因為自己的不舒服就去管這閒事……對散修來說，他這樣反而太自以為是了吧？
但當他家老鄔這話出口後，他馬上就想不到其他的了。
老鄔要因為他心情不好就去找孫掌天麻煩！
能不著痕跡地弄死也算了，可要是沒能弄死，老鄔就危險了！
鐘采滿腦子就都隻剩下他家老鄔了。
·
鄔少乾隨手布置了幾個陣盤，與鐘采靠在一起說悄悄話，有些較為隱秘的信息，他都用魂念傳音，而不會暴露口型。
“阿采放心，我不會輕舉妄動。”
“我會暗中調動一尊巔峰銀甲兵，監控孫掌天的動向。”
“雖說羅導師是化靈導師，手頭的資源很多，但那也隻是對於境界較低的修者而言。放在化靈那個階層裡，他應該不算格外富裕的。其他類型的資源
或許有餘，可高等級的卻是未必，”
“我先去試探一番，看這孫掌天身上的防禦層次達到幾級。”
“如果沒有達到七級……”
鄔少乾微微一笑：“用阿采的話來說，可以多多搖人。”
一切儘在不言中。
鐘采原本心裡亂蹦躂著，現在聽鄔少乾這麼安排，就稍微鬆了口氣。
道兵是非常好用的，以往的很多次，他倆遇見什麼作惡的、惡心的，直接讓道兵解決就行，這樣既能讓他倆心中暢快，也算是為很多無辜者解決了一個未來的大患。
但這一次，道兵的等級是有點不夠用的。
那就需要更多小心，而不能像老鄔以前那樣直接莽過去了。
·
——等等。
想到這裡的時候，鐘采忽然頓了頓。
他剛剛好像隻是很煩躁，還在猶豫是不是要對付孫掌天吧？
甚至他都沒想著非得弄死孫掌天，考慮的隻是要不要阻止他再這麼玩弄散修、破壞蒼龍學院名聲吧？
結果跟老鄔幾句話過去，就變成了……
要怎麼去弄死孫掌天了？
鐘采默默地看向鄔少乾。
鄔少乾握住鐘采的手，溫柔地笑著。
鐘采眨眨眼，也露出個笑容。
算了，這樣了就這樣唄。
孫掌天那事兒對老鄔而言恐怕不算什麼，隻是老鄔知道他有前世記憶，這事兒會影響到他的心情。
老鄔不想他不高興，就想掐掉他不高興的源頭。
多在情理之中啊。
鐘采的心情好轉很多。
老鄔說得很對啊，他其實不需要去在意自己是否是多管閒事的。
反正他倆身邊的防禦手段在不斷升級，被怨恨又怎麼樣呢？
歸根到底，還是這件事剛好就被他遇上了。
他還剛好就看不慣，然後順心而為。
·
鐘采悄悄對鄔少乾說道：“能弄死就弄死，弄不死也可以出口氣。”
鄔少乾見鐘采恢複了神采，心裡高興，含笑點頭。
鐘采又悄悄地說：“你可以先留點……盯著，我就回去找師父告狀！”
鄔少乾一怔，然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故作嚴肅地說道：“阿采說得對，可以向桑師父告狀的。”
鐘采又小聲提議：“你也去跟薑師父告狀。”
鄔少乾再點頭：“好，我也告狀。”
兩人這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前那點沉悶的氣氛，就消散了。
天底下的惡心事兒確實太多了，遇見了就順心而為吧。
·
不過，雖然兩人的確都已經恢複了情緒，但卻失去了繼續觀看暗擂鬥戰的心思。
鐘采懶散地說：“咱們回去吧。”
鄔少乾笑著答應。
暗擂什麼時候都可以看，而且
也不是非得來看。
原本倆人還準備看完開光的就去看看懸照的，現在都不太想去了。
·
鐘采很快再叫來張四，給了他一顆玄珠做打賞，取消了之後的向導行程。
雖然張四有點遺憾沒能跟兩位貴客進一步打交情，但也看出了兩人的想法，也就不多說什麼留客的話術，而是老老實實地帶路往外走。
隻是……
就在兩人剛要離開暗擂的時候，不遠處忽然有人疾呼道：“兩位師兄，請留步——”
鐘采和鄔少乾停下腳步，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旁邊的一處暗廊中，走出來一位高大英俊的青年。
他臉上帶著爽朗陽光的笑容，正朝著兩人客客氣氣地打招呼。
“鄔師兄，鐘師兄！”
張四頓時愣住，這位可不就是孫掌天嗎？
他心中覺得有些不妙了。
雖然同為蒼龍內院金牌弟子，在外面巧遇了打個招呼很正常。
可他很清楚，自己帶領的兩位貴客對孫掌天很嫌惡，結果孫掌天反而自己湊上來了？
·
鐘采和鄔少乾看向這“陽光開朗大男孩”，都有點猜測，又有點不確定。
雖說剛才的確是聽了一耳朵的孫掌天的事兒，但或許這裡還有其他蒼龍弟子……認識他們而過來跟他們打招呼呢？
而且，根據張四的描述，孫掌天也跟現在的形象不符啊。
然而，那英俊陽光的青年卻是主動說道：“小弟孫掌天，久仰兩位大名了！今日能在此處巧遇，小弟倍感榮幸，不知是否……”
真是熱情洋溢，笑容簡直要從臉上漏出來似的。
鐘采嘴角微抽，抬手止住了他的話。
“你是孫掌天？”
陽光青年——孫掌天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快，但是轉瞬即逝，隱藏得很好。
此刻，他依舊帶著熱切的笑容：“正是小弟，鐘師兄……”
鐘采再次打斷他的話，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你久仰咱們什麼？是咱們久仰你啊。孫師弟，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風，真正的有本事，咱們實在是望塵莫及，也請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拉著鄔少乾，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四急匆匆地跟上。
孫掌天被落在後面，笑容似乎是微微僵硬，又漸漸消失。
但他並沒有露出什麼不滿的神色，反而是微微有些無奈，又有些遺憾似的。
他歎了口氣，轉過身，慢悠悠地走向另一個方向。
直到光線越來越暗沉，周圍也再沒了什麼人，一切都很安靜……
孫掌天才露出了憤怒的神色，眼裡也帶上了濃鬱的惡意。
裝什麼裝？
自己就不是個東西，還給他裝起聖人來了！
這是要踩著他來刷名聲啊！
可惜啊，這煞筆可想錯了！
這個世界裡隻
有利益和實力，可沒什麼前世的所謂道德。
都胎穿這麼多年了，居然還以為搞點拉踩就能獲得感激？他都要笑死了！
真不愧是個戀愛腦啊，就是弱智！
·
這時候，鐘采和鄔少乾已經走到了暗街上。
張四又將兩人送出暗街。
鐘采再給了他一顆玄珠，就拉著鄔少乾直接找了個客棧，先住下來。
回到房間，鄔少乾再次布置了許多手段。
兩人頭碰頭地靠在一起。
到此刻，鐘采才繃著臉，說道：“這個孫掌天，熱情到不對勁。”
鄔少乾揉了揉鐘采的頭，又揉捏起他的手，給他緩解情緒。
鐘采遲疑了一下，有點頭疼地說：“也不能這麼說吧。同一個學院的弟子，他主動結交好像也不能就說太熱情，但我就是感覺不太舒服……也不全是因為他做的事兒讓我不舒服，就是他整個人，我看著就覺得不太舒服！”
在鄔少乾面前，鐘采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想法和心情。
就算說的話略帶一點混亂，他還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
他也相信，老鄔肯定能懂。
·
鄔少乾果然是懂的。
他稍作沉吟，說道：“阿采的意思是，這個人有些違和。”
鐘采眼神一亮，忙道：“對對對！就是覺得違和！”
鄔少乾回憶著之前看到的孫掌天，眼裡閃過一抹寒光：“阿采，這不是你的錯覺。”他身上的氣息也帶上了一絲湧動，“他對你有惡意……不，是對咱們都有惡意。”
鐘采仔細地想了想，又說：“他笑得很正常的，不過，我感覺有點虛假。”
鄔少乾篤定道：“不是真情實感。”
兩人的感知很敏銳。
尤其鐘采丹術日漸精深，感知更加靈敏。
而鄔少乾原本就很能看穿他人情緒，經受波折後就看得更明白。
所以兩人在面對孫掌天的時候，即使孫掌天似乎是在表現善意，可兩人卻是根本沒有感覺到善意。
這自然就違和了。
鐘采之前說不太明白，現在兩人這麼理一理，就都很明白。
鄔少乾露出一抹冷笑。
鐘采連忙抱了抱他，說道：“老鄔消消氣！”
鄔少乾也抱了抱鐘采。
鐘采滿口都是誇讚：“我就知道老鄔的打算永遠都是最及時的！要是我還要拖一拖呢，還是老鄔想得透徹，剛才就想好了要盯著姓孫的了！老鄔未雨綢繆！”
鄔少乾愣了愣，眉眼不自覺地柔和，那點冷意也就倏地消散了。
兩人乾脆一起躺在床上，肩膀碰著肩膀，再次聊起這件事來。
鐘采說道：“姓孫的是特意來堵咱們的吧？”
鄔少乾點頭：“應該是。”
不然哪來那麼巧合，明明孫掌天並沒有打算走，卻剛好能跟他倆遇上？
鐘采皺著眉：“既然他堵咱們，那應該是先知道了咱們在這……也就是已經打聽了咱們的消息。那他當然也會知道，咱倆同樣打聽了他的事跡，對吧？”
這話有點繞，不過鄔少乾依舊聽得很明白。
鄔少乾：“必然知道。”
鐘采就有點不解了：“他自己心裡沒點數嗎？他都乾出那種敗壞學院風氣的事兒了，怎麼還會認為咱倆能願意跟他結交？”
這的確是個問題。
孫掌天好歹也是被化靈強者看中的天才，總不至於連這都弄不明白吧？
鄔少乾沉吟道：“或許，他認為咱們即使知道了這件事，也會願意與他結交。”
鐘采：“……”
這一刻，他再次被惡心到了。
鄔少乾搓了搓鐘采的臉，又一次地給他緩解情緒。
鐘采木然說道：“所以，在這垃圾的眼裡，咱倆跟他是一樣的人渣？”
鄔少乾嘴角微抽：“……應該是。”
鐘采整個人都不好了。
所以，為什麼啊？
他和老鄔在學院裡啥壞事兒也沒乾啊，哪怕以前遊曆的時候，也根本沒做什麼邪門的事兒啊！
怎麼在這個孫掌天眼裡，就成了這樣的人了？
鐘采和鄔少乾對視著。
鄔少乾有點不確定地猜測：“或許，是我在潛龍榜打擂的時候，表現不太……妥當？”
鐘采不高興地說道：“怎麼會是你的問題？你打擂的時候又不是打死了彆人，你是把自己搞成那樣子的，就算是不妥當，那也不是針對彆人不妥當！”
鄔少乾立刻說道：“阿采說得對。”
鐘采也在思索，但不管怎麼回憶過去，他都沒有找到任何一點要被罵成這樣的地方。
他和老鄔，真的不是這種人渣。
可為什麼孫掌天表現得很篤定？
孫掌天總不會覺得，隻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和老鄔就會給他面子地真來互相寒暄吧？
或許，他真這麼覺得？
可孫掌天叫住他們的地方，也就隻有一個張四，根本談不上大庭廣眾啊！
鐘采和鄔少乾都是聰明人，當然覺得這不太符合邏輯。
總不至於，孫掌天是個傻子吧。
他要是個傻子，也根本做不出那種利誘散修的事兒。
·
兩人陷入了思考。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都有些猶豫地同時開口。
“老鄔，你說會不會是……”
“阿采，也許是所謂‘原書劇情’裡，我是個人渣？”
兩人幾乎是同時想到了那些穿書者。
既然他們如今的經曆絕對不能判定他們的品行不佳，那孫掌天還一副很了解的樣子，會不會是因為他從劇情裡看到了什麼，所以才這麼篤定的？
雖然並不能隻因為這樣，就判斷孫掌天一定是個穿書者，但這也不是完
全沒可能的。
兩人心裡，都生出了這樣的懷疑。
鐘采幽幽地說：“老鄔啊，你真是很會未雨綢繆的。”
鄔少乾低低地笑：“阿采也是心思細膩。”
兩人互相誇讚。
鐘采歎口氣：“要真是穿書者，孫掌天這麼損人不利己地玩弄散修，似乎也能理解了。”
這個世界上，沒好處的事兒是很少有人會做的，玩弄同類的小人當然也會有，但通常不會願意花這麼多資源去玩弄。
而且高資質、大勢力的弟子們，提升自己的實力還來不及，通常也是沒這個閒工夫的。
鄔少乾眸色微深：“按照阿采的說法，或許他是將這個世界上的人當成紙片人看待。”
鐘采再歎氣：“……所以並不會尊重。哪怕他跟我一樣來自和平無害的世界，也迅速高高在上起來。”
當然，這一切的猜測，都是基於對方的確是穿書者的基礎上。
目前也還是不能確定的。
·
之前的那些穿書者，都不怎麼棘手，鐘采和鄔少乾輕鬆就能解決。
如今這個孫掌天就很麻煩，真想做點什麼，不僅要先真正確認他的身份，也因為他目前背後的靠山，要找到合適的機會才行。
鐘采趕緊提醒道：“即使派遣道兵監視，也要極其小心才行。”
鄔少乾答應：“我會吩咐下去。”
總之，道兵是不能被發現的，更不能被追根溯源到他倆身上來。
鄔少乾又說：“道兵先留在這裡，等咱們回去一段時間以後，再讓它進行監控。”
鐘采點頭：“老鄔想得周到。”
按照道理，要想更好地找到孫掌天的破綻，應該是答應與他結交，互相有些交情才更合適。
但是，兩人都沒有後悔之前直接拒絕孫掌天。
哪怕是現在重來一回，他倆也一樣不會跟孫掌天結交。
於鐘采而言，他不會忍著這個惡心去跟孫掌天來往。
於鄔少乾而言，他不會浪費這個時間。
鐘采最後總結：“總之，先監控著再說。”
鄔少乾讚同：“阿采說得對。”
·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鐘采忽然又很不高興：“就算真是穿書者，也不能那麼看你吧？他瞎啊！之前幾個也沒把你當壞人！”
鄔少乾心情有點微妙，他看到的和阿采看到的，好像不一樣。
但他還是迅速握住了鐘采的手，微笑著說：“就是他瞎。”
鐘采哼了哼，稍微滿意，也握住鄔少乾。
·
兩人在客棧裡就住了一天，差不多是調整了一下心情。
次日一大早，他們就離開這座城池，登上飛舟，直接回到蒼龍學院了。
兩人又在多寶峰上休息了一下。
接著，他們分彆前往各自師父所在的山頭。
·
桑雲楚的宅邸中。
鐘采一路小跑，清脆的嗓音飛快地傳開了，活潑又急切。
“師父！師父！你忙不忙？我來找你啦！”
“師父！我來找你告狀啦！”
“師父在不在——”
下一刻，桑雲楚輕柔的嗓音響起：“采兒去花廳坐著，為師很快過來。”
鐘采聽到這話，腳步一頓，就拐了個彎。
然後，他直接衝進附近一處繁華滿處的屋子裡。
周圍的門窗都是鏤空的，花香沁人心脾。
鐘采利索地坐在軟凳上，端起旁邊還冒著熱氣的茶水。
這就是宅邸中的傀儡聽見動靜以後，特意給他烹製的。
茶水的溫度很適中，鐘采幾口喝下去，感覺身心都被安撫下來。
桑雲楚的聲音，由遠及近。
“采兒怎麼這麼生氣？不是跟你那小道侶一起去發懸賞了嗎？”
話音落下的刹那，他已經站在花廳前方。
尾音消失的時候，桑雲楚正坐在鐘采的對面，也端起了一杯香茶。
桑雲楚輕笑道：“難道是與你的小道侶鬨彆扭了？”
鐘采立馬說道：“我才不會跟老鄔鬨彆扭！”他急匆匆地補充，“老鄔也從來不跟我鬨彆扭！”
桑雲楚喝一口香茶，笑道：“那是什麼緣故？要是有人惹惱了你，為師定然為你出氣。”
鐘采輕哼，根本不隱瞞地就報出了一個名字。
“孫掌天！”
桑雲楚挑眉：“那是誰？”
鐘采說道：“是羅子瀟導師名下的弟子！師父你是不知道，那個孫掌天太過分了，我和老鄔去暗市發布懸賞以後，又去暗擂……”
·
現在的鐘采，絕大多數的事，對自家師父都沒什麼可隱瞞的。
甚至就算是伴生寶物古城被師父發現，鐘采都覺得可以說一說——因為師父真的很有錢，那古城對桑師父的用處也是不大的。
雙方沒有利益衝突，而且師父多半還會覺得他有底蘊，更加維護他。
隻有穿書的那些事兒，不能言明。
如今鐘采和鄔少乾對於孫掌天的猜測，自然也不能對桑雲楚說，可除了猜測以外的所有，進入暗擂中看到的一切，他和鄔少乾對孫掌天的厭惡，則都可以直說。
·
鐘采悶聲說道：“師父，那家夥自己不乾人事兒，影響咱們學院的名聲，我和老鄔本來就很煩他了，結果他還特意過來結交，是把我和老鄔當成跟他一樣的人了？簡直氣死我了！”
桑雲楚聽完這些，細眉也微微皺起。
自打進入蒼龍學院後，學院從沒有辜負過他，他也是對學院有感情的。
對於孫掌天這樣的弟子，他同樣沒有好感。
桑雲楚更知道自己的弟子是個什麼性子——相對於很多修者而言，采兒都更有心軟良善的一面。隻要他不會過
於仁慈，這其實是很好的品行。
自然，桑雲楚就很能理解弟子的憤怒了。
至於孫掌天為什麼會這樣想，他根本不會去思索這個問題。
桑雲楚輕笑，從來都帶著柔和的眼神中，泛起微微的涼。
“采兒不必生氣，為師會去見一見羅師弟。”
鐘采立刻開口：“師父的意思是……”
桑雲楚平靜地說道：“弟子的品行不好，任意胡為，自然是師父沒有教好。”
鐘采還有點不明白：“所以師父……”
桑雲楚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小弟子的腦袋，說道：“先看看羅師弟的反應再說。”
鐘采雖然依舊不知道師父要做什麼，但是也沒有多問了。
·
另一頭，鄔少乾也順利地見到了薑崇光。
但是跟正好沒什麼事的桑雲楚不同，薑崇光照舊在那個坑裡打拳，揮來揮去的很痛快。
鄔少乾也還是跟以往每次那樣，耐心地在旁邊觀摩、等待。
在薑崇光終於打到痛快以後，跳出了坑，才看向自家弟子，笑嗬嗬地問：“今兒個怎麼又來了？”
鄔少乾平和地說道：“是來向師父告狀的。”
薑崇光懵了懵：“啊？”
他還懷疑自己聽錯了。
鄔少乾重複道：“告狀，向師父告狀。”他很鎮定地補充，“弟子被人欺負了。”
薑崇光雙目圓睜，上下打量著鄔少乾，一臉震驚！
自己這小徒弟被欺負？被什麼人欺負？
薑崇光嗓門很大，簡直就是嗡嗡響，回蕩在整個山洞中。
“哪個王八蛋敢欺負我的弟子！”
“以大欺小是吧？是懸照的還是融合的？”
“快告訴老子！”
“你哪兒受傷了？老子去打斷他全身骨頭！”
鄔少乾搖頭道：“並沒有傷到弟子。”
薑崇光還是很不爽：“彆磨蹭！快說！”
鄔少乾：“他說弟子和阿采是人渣。”
薑崇光再次懷疑自己聽錯了：“……哈？”
鄔少乾見薑崇光愣住，又慢慢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
薑崇光聽著聽著，腦子裡轉過幾個彎，終於搞明白了。
然後，他也沒覺得鄔少乾賣關子，而是擰緊眉頭，又豪爽地拍了拍鄔少乾的肩膀。
“這不是什麼大事！”
鄔少乾默默地看著薑崇光。
薑崇光嘿嘿一笑：“老子去把羅子瀟打一頓。”
鄔少乾一怔。
薑崇光說道：“沒什麼大道理，教不好徒弟，就該挨打！”
鄔少乾露出一個笑容，帶著感激地說：“多謝師父為弟子出氣。”
薑崇光也很高興：“難得你對為師撒嬌，為師肯定要出手！放心！放心！哈哈哈！”
他甚至還說……
“你想讓那小子被打成什麼樣，儘管提！”
“那小子”指的正是羅子瀟。
鄔少乾輕聲說道：“師父說了算。”
他當然不會具體提了。
畢竟，他是晚輩。
而且如果他提了，要是師父太留手，就不好了。
薑崇光也不在意，又拍了拍鄔少乾的肩，笑道：“為師會留影，保管讓你心裡痛快！”
鄔少乾完全沒有拒絕，隻是再次感激地說道：“多謝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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