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修者直追到修煉場裡, 鬨哄哄地一打聽,才知道鄔少乾迅速地租下了最好的修煉室,為此直接付出了一顆玄珠的價錢。
既然是最好的, 封鎖自然也就是最嚴密的。
因此他們隻能在小管事的話中看到那扇緊閉的大門, 以及門上流轉的極強的封鎖之力。
修煉場的大管事察覺了這熱鬨, 帶著笑意出來迎客。
聽完了前因後果,大管事心裡微微有些訝異, 但也隻是笑意不變, 客客氣氣地說:“既然少乾公子已經進入修煉室,小店也不便叩關, 各位不如先回去?”
敢開修煉場的勢力自然要保證客人的安全,面對想要打擾的,態度必須強硬。
所以修煉場基本都有很大的來曆,又或者就是本地最大的幾個勢力參與。
湖興城大部分修煉室的幕後主人都是蕭城主。
這位城主來的時候帶了很多護衛, 貼身保護他的隨從更是融合境修者, 還有不少品級高的陣盤, 當然有這個底氣。
也因此, 這修煉室很值得信賴,來往的客人也很多。
·
眾多修者也就是一時衝動,現在被這麼一打岔, 冷靜下來, 自然就紛紛折返。
說到底, 他們也就是好奇能讓鄔少乾失態的寶物。
而且這寶物是從中級盲盒裡開出來的, 眾修者很想知道,鄔少乾究竟賺了多少。
·
在眾人都擁擠著去找鄔少乾的時候,向霖給了酒樓夥計一些賞錢後,就悄然混入人群裡了。
向霖行事向來謹慎, 雖然不知道兩位主子到底開出了什麼寶物,但他們都這麼反應了,說明事情並不簡單。以防萬一,他趁著消息還沒傳開,飛快回到客棧,將鐘大等人帶走,又同樣租了個修煉室。
這樣一來,不論有什麼麻煩,都能降到最低。
·
當修煉室徹底封鎖的時候,鄔少乾將鐘采放了下來。
鐘采取出了隔音的陣盤,激發後就立刻隔絕了兩人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之前排練過幾次,真演起來的時候就還算順利。
鐘采調侃道:“老鄔啊,你那個‘瞳孔收縮’練得很不錯,配合著還有幾乎難以覺察的‘臉色微變’,前後反應很自然。要是在我上輩子那個世界,那得是天降紫微星,再磨練磨練,還能橫掃各大獎項啊!”
鄔少乾無奈:“控製身體而已,你想你也行。”
鐘采立馬否認:“不,我不行。”
兩人說著話,就地坐了下來。
鄔少乾盤膝做出修煉的姿勢,又將作假的那團凝脂取出來,摧動玄力,毀了個一乾二淨。
鐘采笑道:“這下好了,就算這修煉室不靠譜、有人敢闖進來,看到的也隻會是你正在煉化‘碧海天青’的情景了。”
鄔少乾微微一笑:“碧海天青遠不如魂髓靈心穩定,但好在用的時間短。”
鐘采也接話道:“所以我們隻需要在這裡待個兩三天,你就能以全盛之態正大光明地走出去了!”
·
盲盒鋪子裡人多口雜,而這鋪子近來也在低層修者中十分出名,隻不多會,鄔少乾可能開出好東西的消息就迅速傳遍了整個城裡。
當時圍觀的修者們並不認識那件天材地寶,但是眼尖的卻看清了那東西的影像,還有擅長丹青的,更是畫了出來——然而還是幾乎沒人認識。
要是直接認出,津津樂道一陣子也就消停了,轉頭會向更新的消息去。可偏偏就是認不出,又被鄔少乾極度重視,議論聲才更是熱鬨。
自然,原本隻有各家小輩才會感興趣的盲盒鋪子,也漸漸進入了一些辟宮、開光修者的視線。
·
黎小蔚是盲盒鋪子的第一個客人,之後也是攢一些錢了就會過去看看,就算不買,也經常湊熱鬨。
雖然當天開中級盲盒的時候她剛好不在,但事後她卻是找來了有人畫出來的寶物圖影,興致勃勃地準備帶回家族裡查查看。
同樣喜歡開盒子的衛澗,近期跟黎小蔚也算是“誌同道合”,彼此的關係稍微緩和了一點。
在路上遇見後,衛澗也找黎小蔚拿了一份圖影,也準備去問問長輩——回頭可不就能在黎家丫頭的面前炫耀了嗎?
·
回到衛家後,衛澗直接去找祖母了。
祖母是趙家人,在家族裡時就博覽群書,對衛澗也很寵愛。
見衛澗來了,趙青笑著招招手,說:“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衛澗卻一眼看見,在祖母身邊還有一位與她相貌相似、有些愁容的美豔婦人,正是祖母的妹妹趙嵐。
他立刻打過招呼:“見過祖母,姨祖母。”
說完後,衛澗就坐在了趙青的另一邊。
趙嵐對衛澗有印象,對他笑了笑。
趙青又打趣道:“今兒沒去那個什麼鋪子?還是手頭又沒錢了?”
衛澗直接說出來意:“就是為了盲盒的事。祖母您看——”他取出畫像遞過去,“有個客人開中級盲盒,出來這麼一樣寶物,誰也辨認不出來。孫兒也不認識,這就來求祖母了。”
趙青自然不會拒絕這點小事,接過畫像,欣然展開。
趙嵐也順著瞧了一眼。
這一看之下,趙嵐一把將它搶了過來!
趙青和衛澗都是愣住。
趙嵐一晃身,又來到了衛澗的身旁,抓著他急聲問道:“你說誰得到了這件寶物?快告訴我!快說啊!是誰?”
衛澗被抓得生疼,但他一個天引境實力,怎麼敵得過開光境?
還是趙青連忙拉住了趙嵐的手。
趙嵐才發現自己剛才讓衛澗疼得臉色發白,連忙鬆開,但面上的神情依舊十分焦急。
趙青皺眉道:“這東西我沒見過,你認識?”
趙嵐露出一聲苦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衛澗,急匆匆地說:“說來話長。好孫兒,你先告訴我,到底落在誰手上?要是晚一步,可就來不及了。”
衛澗見她這麼著急,也就立刻回答道:“是鄔少乾開出來的。”
趙嵐得了回音,立時起身,但很快想起什麼,急忙又問:“他身在何處,你可知道?”
衛澗說:“剛開出這東西,他就去修煉室閉關了。”
趙嵐如遭雷擊,原本想要出門的步子也停了下來。
然後,她無力地靠坐在軟榻上,滿臉都是失望。
趙青見狀,有些不落忍,但是也想明白了。
“這東西……該不會就是你一直在找的碧海天青吧?”
趙嵐憔悴地點了點頭。
衛澗倒是不知緣由,還是趙青輕聲對他說了幾句。
·
趙嵐是蒼山門的弟子,年輕時與其師兄兩情相悅,結為道侶。
後來一次曆練之中,趙嵐師兄薛林為了救她而死。
趙嵐痛苦無比,回來後卻發現自己身懷有孕,才勉強打起精神來,回趙家產子,並為獨子取名為趙薛,為的就是紀念愛侶。
後來趙嵐一心撲在趙薛身上,趙薛的性情、相貌都跟薛林相似,趙嵐對他也更有一片慈母心腸。
可惜趙薛也在一次曆練中遇見了危險,隻能將伴生寶物祭出抵擋,借以脫身。
彼時他才是個天引境修者,伴生寶物還沒開光,在這抵擋之中被徹底毀損了。
趙薛從此閉門不出,從意氣風發的年輕俊傑,變成了陰鬱自卑的廢人。
·
趙嵐痛徹心扉。
要是這樣下去,趙薛百歲就會死亡。
趙嵐就在家族裡、宗門內的藏書中瘋狂翻閱,終於得知三種能為修者恢複資質的天材地寶。
這碧海天青,就是其中一種。
趙嵐為了尋找,常年都在外飄蕩,闖過了很多危險的地方。
因此她的實力漸漸突破到開光境,也著實攢下了不少身家。
隻是那種天材地寶太罕見了,趙嵐隻曾經去往一處三級城時,在拍賣會上見到了一顆聚神果。
聚神果不是真的果子,而是自然蘊生,服用後可以重聚神魂之門,重新開啟秘藏——而且一旦召喚,必然就是地品。
然而在那種規格的拍賣會上,趙嵐才發現自己有多貧窮。
不多時聚神果就被幾個大勢力爭奪,價位直衝雲霄,足足數十萬的下品玄石才將之拍走。
趙嵐遺憾至極,卻無可奈何。
·
之後趙嵐又尋找了很多年,始終一無所獲。
直到今天,趙嵐在衛澗帶來的圖影上看到了碧海天青!
碧海天青是她所知幾種寶物裡相對多見的,也有一些資料可以讓她前去探尋。
它的用處不如聚神果,可如果運氣不太差,也真的可以恢複資質!
在衛澗提起在鄔少乾手裡時,趙嵐還抱有一點微弱的希望——要是他認不出來呢?她是不是有機會可以買下來?即使價位再高也無所謂,她還可以去宗門尋求師尊助力。
但那句“進了修煉室”,就讓趙嵐知道,已經錯過了。
趙嵐不會過多關注小輩,留意到鄔少乾還是因為他同樣被廢了資質,與趙青一同唏噓過而已。
現在鄔少乾即將恢複了。
可她的薛兒卻……
·
趙嵐的眼眶發紅,幾乎要忍不住落下淚來。
衛澗倒是聽說過趙薛表叔的事,卻沒把兩件事聯係起來。
此刻他眼見姨祖母這麼傷心,多少也有點愧疚。
衛澗靈機一動,提出一個不靠譜的建議來:“姨祖母,要不你也去買中級盲盒吧?”
趙嵐看過來。
衛澗說道:“那鋪子連這樣的東西都能塞進盲盒裡,說不定還有呢?多開幾個盲盒,說不定就也能開出來呢?就算開不出這種,或許可以開出其他的?”
趙嵐倏地從巨大的懊惱中回過神,神情也漸漸出現了幾分希望。
衛澗趕緊又說:“不過這玩意全靠運氣的,想也知道人家不可能做虧本買賣。姨祖母要真去開盲盒,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趙嵐情緒恢複了許多,聲音也平靜下來,說:“好孩子,姨祖母知道你的心意。”然後,她卻是再也坐不住了,向姐姐告辭後,就快步離去。
衛澗還留在屋裡,無辜地看了看祖母。
趙青輕歎一聲,倒也沒責怪衛澗推薦這個“盲盒”。
雖說可能要浪費不少家底,但終究是個念想。
要不然,妹妹每天想著才廢了沒一年的鄔少乾能順利恢複,她的愛子卻十多年求而不得,心裡怎麼能受得住?
再者……
趙青現在也覺得,那盲盒鋪子的來曆驚人,也能稱得上是機緣吧。
·
趙嵐離開衛家後,馬上來到盲盒鋪子。
這裡的人還是很多,買盒子的開盒子的,圍觀的嘴上閒不住的……
很多話題,還都在鄔少乾的身上。
趙嵐聽了聽,就將氣勢稍稍外放。
很多實力弱的修者驚覺來了強者,自動給她讓出路來。
趙嵐走進鋪子裡,迅速察覺到了自己被壓製的情況。
而且,她的魂念也被壓製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
既然是“盲”盒,自然不能允許用魂念窺探。
·
趙嵐心念百轉,取出了二十顆玄珠,購買中級盲盒。
被她氣勢所懾的天引修者們張口結舌,這才多久,就又有人過來買了?
但一轉念,開光修者的身家還是很豐厚的,嫌棄低級盲盒檔次不夠也尋常……
同時,有不少修者都暗暗猜到,或許這位開光強者就是知道鄔少乾獲得了什麼好處,這才迫不及待地也過來開盲盒。
又有少數能認出趙嵐的,一瞬間都恍然了。
——鄔少乾迫不及待要用了的,趙嵐恨不得立刻弄到手的,還能是什麼?
他們飛快地隱沒到人群裡,各自傳遞消息去了。
·
趙嵐的手氣不太好。
二十個盲盒裡,九個都是不同數目的金子,三個一級資源,五個二級資源。
剩下的三個盲盒,開出的則都是三級的:三階二段金紋蠻魚、三階功法《蘭樂經》、三級天星石。
旁觀眾人算了算,這些東西的價值大概在十八顆玄珠左右,趙前輩虧了兩顆。
有很肉疼的頓時嘶了一聲,越發確定自己決不能把錢打水漂了——在此之前,可有不少天引修者都蠢蠢欲動,想湊個一萬金,開個中等盲盒試試呢。
趙嵐不算太失望。
要是這點挫折都受不住,她也熬不下來這麼多年。
趙嵐拂袖收起這些盲盒資源,又取出了二十顆玄珠,繼續開盒子。
這一次,運氣比剛才還差。
沒有一件三級資源,除了十六盒金子以外,是兩件一級,兩件二級。
趙嵐再取二十玄珠……
十三盒金子,五件一級資源,兩件二級資源。
還是二十玄珠……
十一盒金子,四件一級資源,四件二級資源。
終於又出了一件三級資源,卻是兩斤濯濯泉的泉水。
再次的二十顆玄珠……
十一盒金子,三件一級資源,五件二級資源。
開出的三級資源是用數字兌換的,一張三階蠻虎的虎皮。
·
前前後後,趙嵐一共花費了百顆玄珠。
旁觀的人見她飛快地買、開、買……漸漸都是噤若寒蟬。
太凶殘了,也太可怕了。
她居然隻為開盲盒,就花了百萬金之多!
而她開出來的各種寶物的價值,合起來也沒超過三十玄珠。
這就虧損了七十多萬金啊!
天引境的修者們要不是親眼所見,壓根都無法想象。
而到了這個時候,趙嵐才終於遺憾地閉了閉眼。
她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離開了。
·
人走後,鋪子裡才嘩然起來。
“這就是開光境的前輩嗎?隨隨便便一百玄珠?”
“想想那位少乾公子,曾經也是開光,不也是不把玄珠當回事?”
“是這兩位家底厚實吧?我見過有些家族裡的開光前輩,也沒這麼撒錢的。”
“還是趙前輩更豪橫啊,少乾公子隻出不進,怕是沒法撒幾次了。”
“我可不這麼覺得,依我看,少乾公子怕是馬上就要恢複了!”
這神秘兮兮的推測一出,很多修者都看了過去。
隻見一個矮胖的修者嘿嘿笑著,把其中的糾葛一說,就道:“你們就等著看吧!過不了幾天,少乾公子就能現身,趙前輩今兒走了,明天保管還來!”
·
一如這矮胖修者所言,第二天,趙嵐果然又來了。
很多好事者自己買不起,都守著看她開盒子。
還是足足一百個中級盲盒,每每開出的資源都不怎麼樣。
可架不住她偶爾運氣好,開出過三級上品的玄器,直接就價值三十玄珠——要不是她後續又接連開了八十個不怎麼樣的盲盒,隻開前二十個,就已經是賺了不少。
眾多修者因為這中級盲盒裡各類資源的價值,心情上上下下的。
等趙嵐再次離開後,他們又忍不住地互相猜測——已經耗費兩百玄珠了,對開光前輩也不是小數目,她明天還會再來嗎?
·
在無數修者都在為這些事而興奮的時候,修煉室裡的鐘采布置出隔絕陣法,召喚出自己的祭壇來。
室內本來就有類似的陣法,這麼雙重疊加下來,就更安全了。
鐘采站在祭壇上,朝不遠處盤膝修煉的鄔少乾一招手。
“老鄔!看我來給鋪子補貨!”
這生意著實太好了。
等他們這事兒一出,中級盲盒應該也會賣出不少,他們此前準備的盲盒未必夠數。
為了維持住幕後主人的神秘,還是得趕緊再補充一些為妙。
鐘采直接選擇了白焰池。
出貨範圍在一級到三級,保底三級珍藥。
他還剩下一萬零十一縷丹韻,能來一百次十連。
·
祭壇上,雲霧繚繞,彩霞飛舞,金光不斷轉圈。
鄔少乾看著滿臉虔誠的鐘采,眉眼間不由溫柔下來。
漫天的白封飛舞,半空中懸掛著大量的資源。
鐘采依次開啟、摘取……
最後,他大聲報出自己的成果:
“除了保底的一百件三級珍藥、四百三十六金以外,還有二百二十八件一級資源、一百六十件二級資源,足足七十六件三級資源!”
鄔少乾揚聲讚道:“阿采好運氣!”
鐘采得意地朝他比出拇指。
正要跳下來的時候,鐘采看了看自己還剩下的區區十一縷丹韻,乾脆隨手來了個單抽。
“試試看單抽出不出……我去!”
白封上,金光爆滿,綻放開來。
鐘采脫口而出:“單抽還真的又出奇跡了啊!”
鄔少乾同樣看向那封子。
但儘管是出了級彆最高的,兩人卻也沒抱多大的期待。
畢竟,也就是三級而……
兩人盯著那塊十分眼熟的魂髓靈心,陷入了沉默。
雖然隻是三級的,但也還是至寶。
鐘采小心摘下來,遲疑地說:“老鄔,你說這充入哪個檔次的盲盒更好?”
鄔少乾毫不猶豫地說道:“高級盲盒。”
鐘采想了想,笑著說道:“行。”
·
兩個日夜之後,鄔少乾叫醒了仰躺在祭壇石座上的鐘采。
鐘采睡眼惺忪:“可以出去了?”
鄔少乾笑道:“迅速融合碧海天青,再次開光,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不過外面想必會對我現在的資質有個猜測。”
鐘采一樂:“前後就這麼點時間,多半都得猜你是玄品的。”
鄔少乾點頭:“你有大量丹藥輔助,修煉也必定很快。過不了多久,也會有人猜測你的品級並不是你透露的那樣。”
鐘采笑嘻嘻地說:“那就猜吧,反正虛虛實實的,讓人摸不清更好。”
接著,鐘采收起祭壇。
兩人稍微整理衣衫,激活門內的開啟陣法,肩並肩地,走出了修煉室。
這時候,鄔少乾不再運轉斂氣法門,而是直接釋放出自己屬於開光一重的氣息。
·
儘管過去了兩天,這件事的熱度卻因為多種緣故而始終保持著。
有好事的人、某些勢力的探子竟然還守在修煉室的附近,就等著鄔少乾出來觀察呢。
這一看,都是震驚。
“居然真的可以重新修煉了!”
“直接恢複到開光境了啊!也不知到底是個什麼資質?”
“沒有天地異象出現,肯定沒達到地品就是了。”
“聽說那玩意是碧海天青,有極限的,最多玄品。”
“少乾公子這麼快就重新開光,說不定就是玄品頂尖了……”
·
很快,諸多勢力全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而且就好似狂風似的,還席卷到了附近的幾個城池裡。
趙嵐同樣得知了消息,過來遠遠地看了鄔少乾一眼。
她可以察覺到,儘管鄔少乾的小境界比自己低,但非常紮實,體內的玄力也極為雄渾。
不過趙嵐很快就想了個通透。
——是了,辟宮境巔峰是積攢玄力的大好時機,越是積累得多,根基就越是深厚。
早年的鄔少乾是天品頂尖,資質極其可怕,且在辟宮巔峰停留了六七年,足以給他打下恐怖的底蘊了。如今即使他資質降低太多,從前的經曆卻不會抹除。
現在這資質能限製鄔少乾的,隻有他修煉的快慢,以及鄔少乾的境界上限了。
趙嵐沒有多看,轉身又走進了盲盒鋪子。
·
北通城,戴家門前。
一艘五級飛舟從天而降,從中颯然走出個身形修長的青年來。
青年面目頗為俊逸,隻是黑沉沉的面色、因怒火而略帶扭曲的五官,折損了這份容貌。
讓他顯得有些可怕。
守門的甲士們不敢阻攔,青年抬手收了飛舟,舉步跨進宅中。
青年大步流星地走進自己的院子裡,推開了幾個過來獻殷勤的姬妾,忿忿不平地坐在軟榻上,一口喝下仆從送過來的香茶。
這時候,一道身影“嗖”地落下,半跪在他的面前。
正是個黑巾蒙面的高大男子。
“嶸公子,屬下有事稟報。”
青年陰沉地看了他一眼,很不痛快地說:“什麼事這麼重要,非要現在打擾我?”
蒙面男子肅然道:“是關乎鄔少乾的。他可以重新修煉了。”
青年將手裡的茶杯狠狠砸了出去,失聲說道:“你說什麼?!”
·
戴嶸自覺運籌帷幄、將鄔少乾那個威脅扼殺以後,自然就繼續追求花姒月了。
但花姒月對他的態度反而更加冷淡,以往他十次邀約總能有個幾次相見,但這一回,他無論怎麼投遞拜帖,花姒月都不再跟他相見。
即使他提前打聽到花姒月的消息、前去偶遇,花姒月對他也很疏離,每每說不了三五句話,花姒月就會找個借口離去。
他給城主府送去的禮物,花姒月以往會收下一些,再給出回禮。
可現在,不論他送什麼,是不是花姒月需要的,花姒月都再沒有收下過。
戴嶸為此十分憤恨,心裡也不知罵了多少遍。
【這個賤人!不就是看上姓鄔的嗎?我都把他給廢了,還這麼念念不忘!】
【要不是看你來曆不凡,我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不識好歹的賤人,居然敢這麼羞辱我!】
【等著吧,遲早有一天……】
·
這些天,戴嶸駕馭飛舟往返於北通城和嬈玉城,極力表現出自己對花姒月的愛意。
隻可惜又跟以往的每一次那樣,都是铩羽而歸。
戴嶸正在憤怒時,死契護衛卻給他帶來了這樣的消息,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蒙面男子很快將打探到的消息儘數稟報,還著意強調了鄔少乾的資質並沒能恢複到原本的狀態,如今根據眾多消息,隻能推測出應該是玄品。
戴嶸冷笑道:“不過是個下城的賤種而已,沒要他的命就該老老實實待著,還敢重新修煉,真是膽大包天!”他眼裡閃過一絲殺意,“想翻身?做夢!”
話音落下,他迅速算計一番,吩咐道:“戴甲,你去族裡要幾個懸照,暗中埋伏姓鄔的,將他的人頭提來給我!”
蒙面男子戴甲恭聲應諾,就要前去辦事。
這時候,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門口,聲音裡透著幾分威嚴。
“嶸兒,住手。”
戴嶸猛抬頭。
隻見他的父親戴昆正站在門前,面上露出不悅之色。
戴嶸不快地說:“為什麼要住手?父親你彆管我!”
戴昆一拂袖,大門就此關上。
“你還想去對付鄔少乾?之前你讓孟家出手,我花費了多少代價才將這事捂住,保住了你的名聲。你現在還想去調動懸照,隻為了對付一個玄品?”
戴嶸怒道:“花姒月還惦記著那個賤種!我要是不殺了他,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戴昆也很憤怒,厲聲喝道:“當初你就不該動手!”
“讓他們成不了的手段多的是,何必做這種事?鄔少乾本來就婉拒了花姒月,如果你能跟鄔少乾成為朋友,鄔少乾難道還會惦記好友的心上人?”
“鄔少乾有那樣的資質,你拉攏他,他自然也會是我戴家的助力。比起廢了他來,哪一種的好處更大,你自己就想不明白?”
戴昆眼見戴嶸仍舊是一臉的不服氣,怒得來回踱步。
“你現在還當花姒月是還對鄔少乾念念不忘?她是看不上你這狹隘的心胸!她覺得你就成不了大事,怎麼還會挑你做她的夫婿?”
戴嶸狠辣地說:“父親,我都已經對他下過手了,現在他恢複,我自然要斬草除根。”
戴昆的胸口劇烈起伏。
“斬草除根……”他咬牙道,“哪怕他恢複的資質是個地品,我都讚同你去斬草除根。可他最多隻是玄品,你這是哪門子的斬草除根?”
“玄品最多隻能修煉到化靈境,而你是天品,能直指通天境。”
“堂堂天品的天驕畏懼一個區區玄品的報複,你氣度何在?哪怕你之前動手愚蠢,也勉強能說是一時激憤,要提前剪除威脅。”
“可玄品威脅到你了嗎?你廢人家一次不夠,人家好不容易有了修煉的可能,你還要吃這莫名其妙的飛醋。哪怕你自己動手呢,你卻還要調動懸照?”
“你、你——”
戴昆狠狠閉眼,快被氣死了。
“隻敢恃強淩弱,自己卻畏縮不前。哪怕資質再好,又怎麼能吸引強者的真心投效?如何能讓族人心服口服,心甘情願地為你付出?”
“族裡的天品的確隻有你,老祖也的確看好你,願意庇護你。但你也要搞清楚,修者修煉是要勇猛無畏的,上次的事,老祖對你已經有所不滿了。”
“修者能晉入通天境的希望太渺茫了,如果你真的不堪造就,族裡還有好幾個地品中等、上等的男女,他們也是可以晉入涅槃境的。”
“這次要是真讓你調動了懸照去殺一個玄品,老祖會怎麼看你?那幾個地品的族人還會甘心臣服在你的資質之下嗎?”
“你自己好好想想!”
說完這些話後,戴昆摔門而出。
不過,他絕不會讓戴嶸再去做這種事,而是直接差遣自己的護衛看守。
戴嶸的想法絕對要死死捂住。
·
戴嶸一腳踹翻了桌子。
什麼氣度風範,什麼家族發展,什麼招攬強者追隨……這有什麼用?
隻要他實力不斷提升,自然就能南征北戰。
隻要他淩駕於眾多強者之上,難道還沒人跟隨?
這不是隻要有他就行了嗎?
門外,戴昆還沒走遠,冷冷地說道:“你想出這口氣,自己修煉了找他挑戰去,彆想著發瘋。”
因為戴嶸的資質高,戴昆一直很關注這個兒子,又怎麼不知道他的想法?
戴嶸一心覺得隻要資質好就會無所不能,但資質再好,難道不需要成長的時間嗎?誠然他們老祖是築宮境,但老祖坐鎮家族,根本不可能一直隨行庇護他。
以後戴嶸出去曆練,不僅要靠家族給他攜帶的防禦之物,還要有更廣闊勢力對他投資,他才能更安全。他得結交更多的天驕朋友,才能同時攀上那些天驕背後的勢力。
天品下等隻是夠上了跟那個層次的天驕交流而已。
但如果其他天驕得知了他因嫉妒而對鄔少乾出手的事,誰會看得起他,跟他交友?
戴家是想往上面去的,越是大城,勢力越是盤根錯節。
如果順利跟天驕結交,其所在勢力就會有所優待,戴家才有可能在那些城池裡插上一腳。
而強者投效也是會帶著龐大勢力來的,這就是戴家擴張的重要渠道。
戴家的勢力越是延伸,需要的人就越多,戴嶸本該是這個招牌,吸引那些提前投資的小勢力。
可他現在這樣,那些勢力投效來做什麼,等他一個不痛快就去廢掉他們的天才,去侮辱他們?
·
戴昆的心中縈繞著無數的情緒,直到看見院子外的長子,才深深歎了口氣。
戴崢頓了頓,安慰道:“父親,嶸兒會想明白的。”
戴昆無奈道:“但願吧。”又立刻叮囑,“這一次,你不要陪他胡鬨了。也跟你的妻子說一聲,若是他還想讓孟家動手,就讓孟家推辭。”
戴崢遲疑著:“要是嶸兒他……”
戴昆冷聲道:“就說是我吩咐的。”
戴崢應道:“是。”
戴昆這才滿意,拍了拍長子的肩,往自己的宅邸處走去。
戴崢回頭看了緊閉的院門一眼,眸子裡閃爍著莫明的微光。
然後,他笑了笑。
·
嬈玉城。
花姒月微微抬手,讓隨從退下。
雖說是有緣無分,但少乾公子還能修煉就好。
同時,花姒月眼裡閃過一絲厭惡,叫來自己的心腹。
“去看著點戴家,若是戴嶸再有手段,就替他宣揚宣揚。”
心腹肅然道:“是。”
花姒月又吩咐:“小心些。”
心腹應聲,悄然而去。
·
鄔家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過了幾天了。
因為鄔家湖興城沒有安排據點,是剛好那裡有鄔家的族人,這才寫了密信,寄回家族。
鄔家主查閱信件,露出了一絲喜悅。
“少乾恢複了?”然後,他看到後面的內容,喜意又慢慢消散,“應該是個玄品嗎……也還不錯。”
阿達守在旁邊,寬慰道:“少乾公子已經是開光了,儘管資質有變,但日後也一定是家族的砥柱。”
鄔家主點點頭,說道:“那就吩咐下去。少乾的月例提升到一萬金,鐘丹師也隨他一起提升。”稍作沉吟後,他又說,“他想在外面散心就隨他吧。這件事,也去給他母親報喜。”
阿達依言去了,將消息告知何洲。
何洲頓時露出驚喜之色,真沒想到少乾公子還有能重新修煉的一天!
當下裡,何洲就去拜見楊境菲,仔細地稟明。
此時的楊境菲,正在指點鄔東嘯槍法。
聽聞何洲的話,她微微點頭,說道:“等他回來了,也讓他跟東嘯親近一番吧。”
何洲恭敬應了。
他明白,主子的意思就是讓少乾公子照顧東嘯小公子一段時間,這樣一來,等東嘯小公子成長起來以後,少乾公子的出路也是不錯的。
何洲告退後,楊境菲摸了摸鄔東嘯的小臉,溫和地說道:“你小叔叔會幫你的。”
鄔東嘯懂事地說道:“等我長大了,也會幫小叔叔。”
楊境菲“嗯”了一聲。
·
天星商行,湖興城分鋪。
鐘采拉著鄔少乾,也沒理會周圍投來的視線,隻詢問鋪子的掌櫃,說:“敢問這裡可有能相助開光修者神魂的珍藥?”
分鋪掌櫃說道:“倒是有的。”
言語間,他取來了幾個匣子,給鐘采查看。
鐘采看了看,有些失望地說:“隻有這些?”
分鋪掌櫃解釋道:“這類神魂珍藥數目本就不多。”
鐘采歎口氣:“我早先在一個鎮子的分鋪裡,買到過一千株養魂草。後來我提取了草汁給少乾服用,對神魂創傷很有好處……我見湖興城也有隸屬於天星商行的鋪子,還以為能多買到一些其他的神魂類珍藥。”
分鋪掌櫃恍然,繼續解釋道:“不瞞客人。我天星商行的確栽種了許多神魂類的珍藥,但許多並不容易栽種,也沒有栽種之法。因此養魂草的確常有,其他的卻是分配不足。”
鐘采將所有珍藥都買下,又說:“有勞掌櫃的多多調貨,要是再有了,留幾株給我。”
分鋪掌櫃客氣說道:“客人放心,有了以後,我就差人告知。”
鐘采道了聲謝,又拉著鄔少乾離開分鋪。
·
眾多修者都瞧見了鐘采心心念念惦記著鄔少乾的神魂痛苦,而鄔少乾也全程溫柔地看著鐘采、任由他隨意拉扯。
一時間,他們有些感慨。
“果然是患難夫夫,即使少乾公子重回開光,也還是一如從前……”
“我看他那位男妻也著實不錯,不離不棄,也不卑不亢。”
“也是少乾公子的人品出眾,否則……”
·
被議論著的鐘采和鄔少乾出了分鋪,就直接上了馬車。
然後,鐘采眉開眼笑地朝後面一躺,得意地說道:“看吧,我描補回來了。”
鄔少乾挑眉。
青空傀儡賣出的養魂丹不少,而鐘采之前卻以真面目買下過許多養魂草。
為了避免那微乎其微的、被發現他們和青空傀儡關聯的可能性,鐘采借著這個機會,表明了他沒有養魂丹的丹方。
而鄔少乾的神魂之所以可以順利地融入碧海天青,正是因為早就用大量的養魂草汁滋養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