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亂鏡之茶山縣(1 / 1)

在李老的帶領下,幾人行走在前往善人房間的路上。

善人既是十世修來的極善命格,這輩子自然從生到死都會大富大貴,而茶山縣的善人也的確富甲一方,但善人的府邸修建得卻很樸素,雖然比岑雙之前那個幻境的六皇子府好,但是也絕對比不上丞相府的,想來桃桃方才說善人府又大又漂亮,與小姑娘的身世有關。

江笑方才聽李老說了這城中人被迫當祭品一事,免不了生出些困惑,便問道:“敢問老先生,那些妖怪既然對付城中之人的方式如同貓戲耗子,讓人提心吊膽,按理來說大家都害怕得不行才是,可我們方才入城時,所見到的……”

“仙長是想問,為何大家還偽裝得如往常一般罷?”李老解釋道,“這也是那些妖怪要求的,我們再是不解,也不敢違抗,誰讓來到這裡的那些仙長,沒有一個能……唉,也是連累他們了。”

所以在這茶山縣中,即使滿城凡人已經膽顫心驚,卻還是戰戰兢兢地模仿著昔日繁華的鬨市景象,卻也隻敢在家門口附近活動,或者好一群人一起行動,因為一旦天黑,便會有小妖悄悄溜入城中打獵偷吃,若是此時有人單獨在外走動,很大概率是要命喪黃泉的。

不過小妖這種等級的妖物,在數量不多的情況下,人間修士尚可對付,是以昨日夜間,尤勝才會跑出來巡夜,再之後察覺到蝙蝠妖的動靜後,遇到了岑雙他們。

由於善人府邸並沒有特彆大,而從府門去到善人臥房也沒有多遠,所以關於這城中情況他們粗略聊了幾句,便抵達了目的地。

李老令人將房門打開,又將那些下人揮退,因怕善人被驚擾,他便隻領了攜帶請仙令的岑雙進去探望。

善人房中熏著不知名的香,大抵屬安神一類,與仙君身上的香味有點相似,但沒有仙君的好聞……岑雙默默掐滅自己的奇怪又莫名的聯想,轉而打量起整個房間內部:房中垂落著許多條白色紗幔,也不知道是用作裝飾還是有著其他作用,這麼看著時多少有點瘮人,不知曉的還以為是個室內墳墓。

那廂,李老佝僂著身子將紗幔拉開,緩緩道:“老爺,有位仙長來看你了,你若是能聽見,便睜開眼看看罷。”

但是那裡面一點反應都沒有,李老歎息一聲,回首對岑雙道:“仙長過來看看麼?老爺如今已經很難保持清醒,隻怕你要詢問些什麼,他也沒辦法回答你了。”

確實如此,即使不過去看,以岑雙的角度,其實也能很清楚地看到那個骨瘦嶙峋躺在床榻上的老人。

茶山縣的老善人,有著長長的白胡須,捏須開懷大笑時,十分慈祥可親,因有仙澤護體外加享用過天宮賜下的去疾丸,讓他即使上了年紀,仍舊精神矍鑠、容光煥發,與眼前這個病入膏肓半截身子骨入土的老人天差地彆。

除此之外,還有更糟糕的事,等待著眼前這位即將亡故的老人。

毀去極善命格的生靈,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來生都會遭受到天命的懲罰,也就是說,這位老善人會

在死後進入畜生道,做上十世靈智低等的生靈,若是有幸能修成善靈倒也可改命,若是運氣不好,便硬生生要挨完那十世當牛做馬的生活不可。

離開善人臥房時,岑雙還是跟李老確定了一下,他問:“老先生,你一直在善人身邊,想來應該是善人外最清楚他是怎麼傷到的了,我此前多次聽聞是三位妖道傷的他,不知真假?”

李老點點頭,憤憤道:“除了他們,還能是誰?怪我,沒有一直守在老爺身邊,否則就是拚了我這條老命,也絕不會讓他們傷老爺一絲一毫!”

岑雙等李老說完後,才又問:“不知,老先生可知這其中因果,比如那三位妖道究竟為什麼打上門來,又是如何傷的善人?”

李老道:“此時說來話長,我便與仙長長話短說好了——那三位妖道究竟為什麼貿然傷害老爺,大抵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但我之所以確定,是因為他們來了兩次!

“第一次來時,他們中有個人踢了老爺一腳,幸得仙澤庇佑,老爺安然無恙,不過老爺心善,並沒有與他們計較,還好生招待他們離開了,誰知當天晚上,他們又打了回來!還徹底將老爺打傷,等我趕到時,那三人早已離開,隻有老爺孤零零躺在血泊之中,我那時乍然見到,心下大慟,不能言語,還是老爺回光返照,拉著我,告訴我傷他之人,正是那三位去而複返的妖道。

“此後老爺一直沉睡,偶爾醒來也說不出話來,便一直無人知那三個妖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岑雙溫聲道:“原來如此,多謝老先生指點。”

這之後李老便有事先行離開,安排了下人過來帶他們下去休息,桃桃因著之前哭了太久又受到驚嚇,累得睡了過去,尤勝便先帶著她去了另一個房間,說將小姑娘安置妥帖再過來找他們,於是轉眼房間裡便隻剩下他們四人。

岑雙手上捏訣,施了個隔音的法術,又在江笑疑問的眼神中解釋道:“小心隔牆有耳。”

其他兩人倒是沒問什麼,看架勢,大抵岑雙不隔音,他們兩個也會弄。

清音仙君站在屏風前,背對著眾人,看著像是在觀察屏風;容儀小王爺一屁股坐在一邊的桌子上,一條腿還曲起搭在桌面,一隻手搭在腿上,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轉動著一把小刀,也不知他是從何處找出來的;隻有岑雙和江笑兩人坐在凳子上,岑雙還體貼地給江笑倒了一杯熱茶,囑咐他:“賢弟,嘗嘗。”

江笑不疑有他,端過去嘗了嘗,道:“味道有點怪,這是什麼茶?”

岑雙支著下頜看了他一會兒,見他皺著臉放下茶杯,便將手中的茶壺放置一邊,笑吟吟道:“我也不知,但大抵不是好茶,咱們彆喝了。”

江笑點點頭,嫌棄地將茶杯丟開,道:“賢弟言之有理。”

他完全沒看到一邊容儀看智障一樣地看著他。也幸好他沒注意到,否則這二人鬨騰起來,準得又鬨到天黑不可。

岑雙觀察了江笑好一會兒,見他雖然面色古怪,但確實沒出現什麼奇怪反應,比如喝到糟糕的東

西而腹脹腹痛後,才將手中的丹藥放到了桌面上,道:“諸位,你們可認識此物?”

江笑與容儀自然不認識,清音仙君回過頭,隻看了一眼,便道:“去疾丸,天宮靈仁殿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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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去疾丸?”江笑驚訝道,“久聞大名,不過據說沉夢殿主素來心疼她這丹丸,更舍不得將之賜給下仙們,唯有天帝與天後才使喚得動她,不知賢弟從何而來?”

岑雙指尖點了點桌面,卻沒回答,反倒是問了一個問題:“賢侄,這一路行來,不知你可有什麼發現?”

江笑的眼睛還在那顆丹藥上,聞言便答道:“我一向粗心,在這種事上是不會有什麼新發現的,但結合這一路而來的所見所聞,大抵也理出了一條因果線。

“事情的起因便是那個厚顏無恥的乞丐,他添油加醋還惡人先告狀地將他被花靈毆打一事歸罪到善人身上,致使那三位——我現在倒覺得他們不一定是妖道,還是不要那樣叫他們了,便叫小道長罷,致使那三位小道長聽信讒言,其中那個拿傘的小道長應該年輕氣盛,不分青紅皂白便踢了善人一腳,不過很快,他們兩方便將誤會說清,於是這事便該到此結束。

“可方才賢弟與李老所言,我們在外間也聽得分明,那三位小道士不知又出於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去而複返,且這次不止重傷善人,還毀了善人命格,這才導致茶山縣之亂……整個因果似乎很清楚了,可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說得好,”岑雙撫掌道,“這不對勁之處,便是這去疾丸了。”

迎著另外三人的視線,岑雙撥弄了一下那枚丹藥,解釋道:“善人有天命庇佑,妖魔不敢輕易近身,可有著去疾丸庇佑,凡人也不能輕易傷到善人,因為去疾丸的特點,就是讓善人不管受到何種傷害都能極快恢複,想徹底傷到他,唯有讓他主動將這東西吐出來。”

畢竟,唯有仙人才可徹底吸收仙丹,凡人吃下仙丹,那仙丹也隻是一直停留在他們體內,用一些特殊之法,還是能吐出來的,且吐出來的仙丹還能再次使用,唯有吞下仙丹的凡人身死之後,沾染了汙穢之氣的仙丹才會失去其作用。

江笑道:“賢弟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說,那三位小道士與善人非親非故,緣何能讓他主動吐出去疾丸?”

岑雙道:“除此之外,蒙受福澤的命格崩盤,那一定有原因,能讓天命雷霆大怒,連帶先前的各種福澤悉數收回,作為一個極善命格的擁有者,他該會是做了什麼事,才能讓天命憤怒成這樣?”

“惡事。”這次居然是容儀小王爺說的,而且他在說這四個字時,還頗為複雜地瞅了岑雙一眼。

岑雙在誇人從不吝嗇,也不管那人是不是不久前才被他氣跳腳過,都能漫不經心又笑眯眯地誇一句:“小王爺真是冰雪聰明。”

小王爺嘴角一抽,手中轉著的小刀都頓住了,被噎了半響都不知道說什麼。因為對方的話好似是在誇人,卻偏偏那語氣讓容儀渾身好像有螞蟻在爬,但是不管是字面意思還是對方那笑嗬嗬的樣子,都

讓他無從反駁。

話說到此等地步,江笑也免不了多思考一會兒,遲疑道:“這麼說,眼下有三種可能,第一,李老在欺騙我們,善人之事並非三位小道士所為;第二,李老被善人欺騙,是善人做下惡事,栽贓到三位小道士身上;第三,那三位小道士當真是妖道,他們設計讓善人吐出去疾丸後,還逼迫善人做下惡事,然後計劃著用這一城百姓來修煉什麼邪術……賢弟,你如此看著我作甚,我說得不對?”

岑雙撐著下巴,認真道:“不,我隻是覺得,賢侄你腦洞忒大,而且,大智若愚。”

江笑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岑雙卻沒有解釋更多,因為仙君這時終於將那架屏風看完了,且走了過來,也尋了個位置坐著,所以岑雙眨巴了下眼睛,看著清音道:“仙君,你可有什麼要補充的?”

“嗯?”仙君看著岑雙,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問自己,所以他側頭看了岑雙一會兒,才道,“我隻是在想,天宮即使在設立了靈宣殿後,仍然會有仙人時不時透過塵世鏡查看人間情況,但仙人出塵久了,很多凡人習性都不再記得,也許他們當中很多人隻記得凡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所以。”

岑雙瞬間領會了他的意思,將他未儘之意表達出來:“所以,妖怪的那些在凡人眼中的奇怪要求,乃是為了營造一個茶山縣無恙的假象,達到騙過天宮仙人的目的。”

仙君點了點頭,補充道:“但即使如此,這麼強烈的妖氣,若無人幫忙遮掩,還是會讓天上仙人察覺到,能遮掩到如此地步,怕隻怕,非妖邪所為。”

江笑在一邊被他們的話帶動著,又聯想了很多,忽然道:“清音仙君的意思,是這事……乃是仙人所為?!怪不得,怪不得當初天帝令散靈殿多番徹查何方妖孽,能做到如此地步,卻始終沒有什麼頭緒,因為他們獨獨沒想過此乃仙人所為,更可能是天宮仙人所為!這這這——”

岑雙溫和道:“賢侄,莫急,你還未飛升天宮,不必為天宮著急成這樣,你瞧,我與仙君都未曾急,這也隻是猜測而已。”

江笑卻道:“不不,賢弟,這實在,誰能料到會有仙人與妖邪為伍?這與我是不是天宮仙人沒有關係,我隻是想,此事若是真的,實在令人不寒而栗!”

岑雙托腮想了很久,不知該不該提醒他健忘的便宜賢侄,坐在他眼前的乃是人間群妖之首,雖然還差那麼幾個領地沒有收複,但多多少少已經與妖邪為伍好一段時間了。

容儀卻在一邊哼笑道:“你們可真有意思,幻境之事,皆為虛妄,鏡妖作亂乃是幾百年前的事,它不該也不可能知道這些千年前的秘辛,不過是根據後世傳聞添油加醋改編的一個謎題困境,也值得你們猜測到有細作身上?不過若是你們猜測得是真的,那這細作潛入天宮這麼久,還不曾讓人發現,更鬨出這樣大的亂子,那可真是貽笑大方了。”

岑雙嗬嗬笑道:“小王爺說得也有理,總之這事討論到最後,還是得想個法子,潛入妖邪大本營,查出幕後之人,再將妖邪全部驅趕才是——對了,還有淨化善靈,說起來,諸君,我並不擅長淨化法術,你們當中可有誰會?”

岑雙自然知道仙君是會的,可是這是他看原著知道的,並不能直白說出來,便乾脆利用這個節點,讓仙君自己說。

果然,在江笑與容儀接連說了不會後,仙君坦然接過重擔,道:“交給我即可。”

岑雙便柔聲對清音仙君道:“那便勞煩仙君啦。”

巧也不巧,偏在這時,他們的虛掩著的房門被敲響,那送完桃桃的尤勝修士,也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