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鬥轉星移對化功大法(二)(1 / 1)

慕容複將手中折扇換到左手,身子與那碗酒隔著三尺的距離,右手緩緩地平送而出。

眾人屏氣凝神,等著接下來的一場驚天大戰。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每次慕容複的指尖離酒碗邊緣尚有半寸距離的時候就又縮了回來,仿佛遇到了一層無形壁障般,如此反複幾次,就是不沾那酒碗分毫。

眾人心中焦躁,議論紛紛。星宿派弟子想拍師父馬屁,然而,師父臉上的神情又令他們閉上了嘴。偶爾有那反應遲鈍的,想喊幾句口號,也被身邊人不動聲色地製止了。

俗話說,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先前那些衝著熱鬨來圍觀的看客見兩人遲遲不動手,隻是圍著一個酒碗做文章,大感無趣。

不知是誰發了一聲“噓”聲,接著原本靜止的人群仿佛早春池塘上的冰面一般,“嘩啦”一聲碎開了。於是做生意的接著做生意,曬衣服的接著曬衣服。喝酒的拿著酒碗,搖頭晃腦,意猶未儘地去繼續剛才沒有完成的閒話事業,仿佛剛才那一場令無數人提心吊膽的大戰根本不存在一樣。

街面上又恢複了剛才的熱鬨。過路的人雖然對星宿派一群人占據乾道的行為頗有微詞,卻也不敢說什麼,縮著頭,著急忙慌地趕路。

隻有離得最近的幾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壓抑。

沒有風,天空中也看不到一絲雲。還留在場上的人都自覺地和兩人保持著一丈開外的距離。雖然兩人看上去什麼動作都沒有,但那種無形的壓抑感卻令眾人不敢發出哪怕一丁點聲響。

終於,有一位丐幫弟子忍不住了,悄聲問自己旁邊的吳長風道:“吳長老,慕容公子到底在做什麼呀?”

吳長風鎖眉不答。

除了丁春秋跟慕容複,這裡就屬他武功最高,也隻有他,勉強能看清兩人是如何交手的。

在其他人眼裡,慕容複隻是反複地伸手,又將手縮了回去。

可在他眼裡,兩人的手一直在以一種微不可見的幅度動作,隻是因為幅度太小,兩人的動作又太快,這才顯得兩人似乎一直以一個動作重複一般。

丁春秋神情肅穆,先前臉上的那種得意之色消失的乾乾淨淨。慕容複嘴角則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隨著時間的推移,丁春秋額頭上逐漸湧現了細密的汗珠,慕容複伸出去的那隻手也逐漸以一種細不可見的弧度顫抖起來。

兩人看似閒庭信步,其實各自以雄渾內力在比拚。丁春秋雖說是邪魔外道,但早年畢竟是逍遙派正式弟子,功力遠在其師兄蘇星河之上。雖然後來叛師出派,但幾十年苦修,一身深厚內力早就遠在一流高手之上。

而慕容複雖然年輕,在先後吸收了鳩摩智、哲羅星、波羅星三大高手的部分內力之後,純以內力而言,已經在丁春秋之上。但每次比拚到最後關頭,即將拿下對方之時,總是被對手以一種奇特的方式避開,仿佛眼前是一團無質無形的空氣,根本沒法抓住。

道家功法,小無相功。

不過顯然,丁春秋的小無相功並沒有練到爐火純青的火候,不然周身內力如臂指,心隨意動,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向慕容複暴起發難,也不至於一直被對方壓著了。

一道細小的裂縫從碗底裂開,接著,裂縫逐漸擴展到碗沿,最後整個酒碗都密密麻麻的布滿了裂縫。而碗中原本平靜的酒也隨著裂縫的擴展泛起了波瀾,最後在小小的酒碗內形成了一個小漩渦,仿佛酒碗中刮起了一場風暴。

終於,“砰”地一聲,酒碗直接炸成了無數碎片,仿佛被人以一個千斤巨錘猛地砸了一下一般。

丁春秋發一聲喊,手指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連彈十幾下,幾滴濺開的酒水就像離弦的箭矢一樣向慕容複飛去。

慕容複左手折扇一開。折扇仿佛雄鷹張開了雙翼,迎上了即將到來的風暴,又似甲士立起了手中的盾牌,翼護著自己身後的君王。

漫天酒水打在折扇上,又被一一反彈回去。反震回去的酒水偶爾有一滴打在路邊的青石磚上,石磚上便出現一道裂縫,接著瞬間又浮現出一個大洞,顯然這一滴酒水中蘊藏著可怕的劇毒。

丁春秋十指連彈,衣袖翻飛間仿佛穿花蝴蝶,遊戲人間,說不出的飄逸靈動。慕容複則將一把折扇用得密不透風,任酒水如疾風驟雨,那折扇則如風雨中的一從芭蕉,任雨水穿林打葉,終究巋然不動。

最後一滴酒水被折扇擋開,丁春秋足尖一點,雙掌合攏,向著慕容複拍出。慕容複將折扇隨手一扔,雙掌迎上了丁春秋的雙掌。

兩人手掌接觸的那一刻,丁春秋的眼裡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接著變掌為爪,兩手緊緊地抓住了慕容複的雙手,接著,內力催動,體內毒質就像開閘的洪水,源源不斷的順著慕容複的手掌向著對方體內奔湧而去。

他這化功大法以毒為基,每使用一次就要消耗一部分體內的毒質。而失去的毒質必須及時補充回來,否則一旦失去的毒質過多,又不能及時補充,功法就會反噬。

到時候全身經脈、皮肉,由內而外地潰爛,並且,一時間人還不會立即死去。那種感覺,比淩遲處死還要恐怖一萬倍。他當年曾以類似的手法處決過一名背叛自己的弟子。

將其關到一間密閉的石室內,使其無法補充毒素,飯食等一應俱全。那弟子足足哀嚎了一個月,最後才在那種比淩遲痛苦百倍的煎熬中淒慘死去。

入今,他如此不管不顧地使用了大量毒素,顯然是對慕容複存了必殺之意。

出乎意料的是,慕容複雙手被製住,臉上卻一點慌亂的神色都沒有,嘴角還掛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丁春秋一愣,心頭湧上一陣不好的預感。他想撤回雙手,卻發現雙手仿佛被鰾膠粘在了對方手上一樣。接著一股強勁的力道從對方手掌中湧出,先前被他打入對方體內的毒質悉數沿著先前的軌跡返還進了丁春秋體內。

“我慕容家絕學,豈是你這個叛師之徒所能理解的!”

慕容複冰冷的聲音,仿佛一道炸雷在丁春秋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