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我還是想跟林衝比!(1 / 1)

出發!

出發的第一段路,是坐車。

重慶畢竟是個直轄市,胡中隊說不能影響正常交通,於是大家坐著車出市。

這個市,可不好出哇!

重慶的市區道路,俗稱定居大道,外地人來了,不在重慶住兩年了解路況,出不去。

單身進的重慶,出去的時候,拖家帶口。

一般的城市道路,分直行,左右轉。

但是在重慶,有左前方,右前方,左後方,右後方,有時候一條路過去,還有三個岔路口,有上行,直行,下道。

司機和教官幾乎都是外地的,20分鐘的路,穿了一個多小時才出去。

方淮坐在前車車棚,副駕駛,一直傳來胡中隊淡定的聲音。

“這裡往左。”

“哦,不對,是左前方。”

隨後,就是司機的吐槽。

“你不認識路,要不就彆指路了?剛才那個路口右轉出去,我都上高速了!”

很尷尬。

如果不是個軍牌車,就這一路左穿右行加違規調頭,司機加教官隊伍的駕駛證湊到一堆都不夠扣。

就這,還是現在,以後高架橋多了,一條路上去二十分鐘下不來,沒有吃的,估計大家要化著緣出去。

一個小時,大家坐著軍卡,終於上了一條高速,往連綿山脈進發。

說是要去陰條嶺,但是半路要步行一段,然後吃飯。

山川巍峨,大風獵獵。

在一座山下下車時,已經是五點整。

胡中隊看了看表,隨後指著一個山頭道:“沿著面前這條山路上行!走快點!六點前必須到達山頂!”

大家抬頭一看,不過幾百米高的小山峰,雖有路,但似乎十分崎嶇,一條白色道路繞來繞去的,看著很長。

路途明顯艱難,但和胡中隊同一輛車的,都很想笑。

原定的登山時間,肯定不止一個小時,但胡中隊指錯了路,出城耽誤了,時間隻好縮短了。

戰士們帶著笑意,背包上身,進發。

平路過去,就是上山。

上坡,不能跑,坡度大了,跑也跑不起來,大家一邊疾行,一邊打量著周圍的風景。

雖是個野山,但景色真的還不錯,屬於開發程度很低的山林。

空氣也很好。

真的是旅遊啊。

大家對接下來要去的陰條嶺,更加感興趣了。

後面的人大聲道:“方淮,你不是重慶的嗎?陰條嶺是啥地方?不給我們介紹介紹你們老家的景區?”

方淮笑道:“那可不算景區,是大自然保護區,國家的植物基因庫!

那是重慶的最高點,海拔接近2800米,陰條嶺是湖北神農架的延伸餘脈,神農架,知道吧?野人兒,驢頭狼!龍!”

一個重慶總隊的笑了:“對對對,我一來重慶就聽說,這裡龍多得很!寶批龍!”

“還有寶批龍的天敵,日龍包!”

“哈哈哈…”

大家都笑得挺開心。

方淮也很開心。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在未受他影響下,主動推行改革的人。

這一世,他推動了許多人。

但前世,他隻是個普通新兵,清晰記得下隊時,練的技能,就是收水帶,甩水帶,一人二帶,完了一人三帶,二人五帶,牛B點的同年兵,能跟班長一起練個多人水帶操法。

水帶,水帶,還是水帶。

水帶就是他們的婆娘,每天都得摸幾個小時。

其他的?

搞體能,單杠是第二個婆娘,跑道就是自己調皮搗蛋的兒子,每天都得去踹兩腳。

搶險救援的裝備,大多是早檢查和晚檢查去發動一下,響了就行,然後拿著毛巾去擦兩下,擦得油光鋥亮,東西都認識,但唯一會使的就是機動鏈鋸,因為每周都得拿著那玩意兒去割草。

再其他的,沒了。

真沒了。

如果方淮兩年就退伍了,可能能回憶起的消防技能,就那些。

當時優秀一些的同年兵,第一年也許比他會得多一點,但也多得有限。

無非是塔爬得快一點,單杠撐得久一點,跑步快一點,班長會誇他是個好兵,訓練搞得好。

除了不打槍,和其它部隊幾乎哪都一樣,即使忽然調來一個內衛的,對消防技能一竅不通,他也會被誇作好兵,因為他跑得快,飛得高,撐得久,擒敵拳還打得好,能教大家打一打。

這就叫部隊大一統。

但,消防的核心職責不同啊。

在這種情況下培養出來的兵,遇到搶險救援,情況複雜,怎麼辦?

衝衝衝,管他危險不危險,一大幫人先衝到被困人員身邊,喊一聲,同誌,我們來了。

心理安慰先搞一波。

沒有施救經驗和能力怎麼辦?

不用怕,還有經驗豐富的老班長,他們見得多,他們會講怎麼做的。

有些老班長也不會了,就呼叫政府,調人,調專業的來。

很多班長的技能知識其實也沒有形成係統,大多是經驗,遇到情況,開個裨將會。

三個臭裨將頂個諸葛亮,我不會的,你搞不好聽說過,我要是想起什麼,我也補充兩句,遇到複雜的情況,就是幾個老士官和指揮官擠在一起湊知識。

因為新同誌,甚至是新士官,平時的生活隻有磨單杠,磨跑道,磨訓練塔,出警經驗不夠,專業訓練和學習也不夠。

不專業啊。

出警職責多得一匹,救援人員的自身能力卻對不上號,救援效率肯定要低。

方淮若是沒有那些親身經曆,恐怕不會有那種對改革的迫切。

消防,必須要從這種部隊大一統的思想裡脫離出來,變成更專業的部隊。

這恐怕不止是消防改革的意義,而是軍改的意義。

改革,涉及到的人員,裝備,政策,經費,太多,漫漫長道,看到其它小路走來了同行開路者的感覺,挺好。

不管他是不是在前面要去向其它的方向,總歸是不孤獨了一陣。

隻是,方淮思想之外的其它同行者,就有點煩躁。

“1號,走快點!6點前必須到達山頂!注意點旗幟!彆被枝條掛到!”

隊伍並不長,三人一排,也就十幾列,三個體能教官不斷遊走在隊列前後,那個零充時不時就來催他一句,顯得對他這個排頭兵很不滿意。

其實他走得很快了,但6點得準時吃飯,後勤估計就在那邊,方淮也無法辯駁,隻能暗罵兩句,收斂了笑容,腳下默默加速。

一條蜿蜒的山路,充滿了艱難。

他們這些人進入了山裡,就是蚊蟲的活靶子。

後面的一邊揮手一邊道:“蟲子好多啊!我剛才看到路邊還有活麻,碰一下,得難受上一天!胡中隊,咱都學紅軍長征了,怎麼不學紅軍打個綁腿?”

胡培洲快速走在隊伍一側,嗬嗬笑了一聲,道:

“以前打綁腿,不止是防蚊蟲護腿,更大的作用,是為了能快速找到能取用的長布條!

在醫療條件不好的情況下,可以利用綁腿布條,快速止血,固定肢體,也可以利用布條和木棍製作簡易擔架。

現在的醫療,交通條件如此發達,綁腿已經失去了最大的意義!

你以為綁了綁腿走路很輕鬆?打鬆了沒用,打緊了,血液循環不暢,用力過大,還會產生肌肉和神經損傷!”

談性也就是開始的一會,很快,後面的不再講話,默默趕路。

幾十斤的背包在身上晃蕩著,上山路,少講話,節省體力,大家心裡都清楚。

方淮扛著旗,還要掌控隊伍行進節奏,更是艱難,扛旗的人,不是這麼好當的,那條旗就是隊伍的魂,人死旗不能倒。

但時不時,陳慶釗就會走到他前面來一句:

“能不能扛!能扛就走快點!不能扛,旗給我!”

嘿,老子不信了。

這麼想要這杆旗?給你,你拿得穩嗎?

方淮被這麼一激,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壓根不想著留力了,腳下的速度變成了競走,比小跑還要快一些。

但不管方淮多快,陳慶釗始終與他並行。

方淮越走越感覺腳像是好了,於是,腳速越來越快。

他的爆發力雖然不是眾人中最好的,但是恢複能力,妥妥遠超其它,這種步行的速度,他的身體能耗死所有人,否則他也不敢拿起這面旗。

很快,後面跟著的,開始吃力了。

陳慶釗看著後面,又道:“走這麼快乾什麼?後面的人跟不跟?勻速!不要加速!”

方淮有點膩歪了,沒講話。

大家也就這麼點人,前後距離十來米,這一切,後面的人看得很清楚,和方淮搞了一天訓練,對方淮有些欣賞的奎禮上來拍了拍陳慶釗,道:

“林衝!你到後面吧!我來帶前面!”

胡培洲也在後面喊了一聲:“陳慶釗過來壓後!”

這一下,世界才清靜了。

步伐,也正常起來。

前面隻剩下了奎禮,方淮才有些好奇地小聲道:“李逵,這個林衝,到底什麼來路?幾個總隊的都說沒見過他。”

奎禮卻神神秘秘道:“彆跟他較勁就行了,他最強的可不是體力,小心他削你。”

方淮一聽,腦子好像找到了思路。

“內衛的?”

奎禮這才笑嗬嗬道:“反劫機,知道嗎?”

方淮一愣。

“我靠,武警四川總隊,一支隊那個反劫機?”

這下輪到奎禮愣了。

“你知道?”

方淮內心驚詫,想說什麼,但又住了口。

我可太知道了。

介尼瑪,特種兵啊!

911以後,國家為了面對更加複雜的反恐局勢,02年,在全國成立9個反劫機中隊。

四川武警總隊一支隊特勤大隊就有一支。

而且這一支,還代表中國武警參加約旦國際特種兵比賽,拿過第二!

當年參賽的,有俄羅斯常年駐紮在車臣的山貓突擊隊、加拿大特彆行動團、約旦國王衛隊等18個國家,32個代表隊!

當時的副隊長王永法,更是20科全優,歸國以後第二年,榮獲“武警十大忠誠衛士”。

方淮前世看過他們的報道,還讚歎過,又是一支雪豹,獵鷹。

此時,奎禮看到方淮驚訝的表情,才拍了拍方淮,笑道:

“知道就行,乾不過他,很正常,人家每天一次全裝10公裡,每周一次全裝20公裡,風雨無阻,堅持了六年了。

胡隊長請他來,不止是激勵你們,而且,他也是咱們消防出去的人,他是02年反劫機成立,因為訓練優異,從武警廊坊軍校被選拔調過去的。”

中午,奎禮被胡培洲教訓了一頓。

下午,方淮把胡培洲震撼了一通。

現在,奎禮又把方淮教育了一下。

約等於還回去了,奎禮心裡覺得很爽。

但方淮臉上的震撼過後,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零充,眼裡也有了興奮。

這就對了。

怪不得零充能搞得過我呢,搞半天是個肝帝!

行!這樣的對手,我喜歡!

回頭,看了看後面一臉煞氣的林衝,再看旁邊的李逵,忽然覺得他有點拉垮。

“咳,李逵,要不你去後面吧,我還是想跟林衝比!”

奎禮臉上的笑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