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情世故…和田忌賽馬(1 / 1)

這波下馬威,效果算是徹底拉滿了。

誰能牛B得過六班長?

方淮側眼打量了一下那個張營長,發現他也是一臉羨慕地神色。

此刻,潘班長也體現出了他護犢子的一面,走到張尹章身邊,拍了拍他的背。

“放心,你也能行!”

張營長堅定地點點頭,一副受到鼓勵的模樣。

反觀郝班長,拿著花名冊在那走來走去,無所事事,也不知道關心關心自家的新兵。

尼瑪,這一頓暴擊,可算是打到心巴上了!

?9999!

“一到四班,雙杠,五到九班,單杠!”

“五班,張可,單杠準備!”

聽到這個名字,方淮不由得轉頭看了看。

這哥們應該是和他一起來的,重慶老鄉,車上還到處跟人介紹自己。

“他不行,體能差得很。”一個聲音突兀在背後出現。

“臥槽,你也在七連?”方淮一轉頭,發現是曹鵬。

火車上,那個曹支隊的侄兒。

“是撒!我在五班!七連就我們三個重慶的!你還不曉得我在?我一早就發現你了!”曹鵬臉上一副被辜負了的表情。

方淮警惕性挺強的,有點不太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親近,進了社會,這種態度不是有事就是借錢,於是習慣性臉色無奈地擺擺手,一副混得挺慘的樣子道。

“哎,這兩天,能活下來就不容易了,哪有時間東看西看,管得特彆嚴。”

“是啊!”曹鵬一聽他訴苦,立馬被帶歪。

“這兩天才知道部隊管得這麼嚴,連長問我家裡情況的時候,我還提了我二叔,班長還他媽…哎!早知道不來了!”

方淮聽得一樂。

這貨活脫脫前世自己的翻版。

“等下隊了,去你叔支隊吧,看他能不能把你調到機關,基層中隊苦得很,沒點耐性,可待不下去。”

“切。”曹鵬一臉不屑道。

“你咋不叫你舅把你調到貴陽支隊去?你要能待,我就能待!”

臥槽?

方淮瞪大了雙眼,趕緊拍了拍他,讓他小聲。

“我日,你怎麼知道…”

曹鵬一臉得意:“我出發之前,我叔就給我打電話了,說張支的外甥和我一起來,姓方,你舅舅那會忙,你的入伍關係,還是我叔叔去辦的呢!他倆是老戰友,在一個中隊待過,關係好得很!要不我跟你聊這些?”

方淮感覺重生以來,第一次被人給戲弄了。

這貨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高手,一路火車聊幾個小時,自己還以為他是個自來熟,搞半天人家啥都清楚。

“我尼瑪,你可彆說啊!我可不想跟你一樣,來點特殊待遇!”

方淮咂咂嘴,也放下了防備。

搞半天人家是衝著家裡的關係,才跟自己這麼近乎的,那自己也不好表現得太疏遠了。

隻是覺得有些不對,前世自己並未有過這麼一段對話。

也可能是記憶不深吧,新兵團有些瑣碎事,忘了。

細細想來,過往部隊的事,能記得的,大多是產生了極大情緒的事,那時候的自己,還一心想著什麼時候能安排打電話,好聽一聽黃嬌嬌的聲音,自己還特意留了她的大頭貼,總給戰友炫耀,一提女朋友,就滔滔不絕。

太特麼傻了。

青春全在被人當韭菜。

“下一個,曹鵬!準備!”

“到!”曹鵬大聲答了一聲,隨後拍了拍他的背。

“等我啊!我一個都拉不了,上個杠就下來!”

方淮:……

出人意料,三分多鐘才下來。

這貨居然也被逼著擺了一個,還給擺上去了。

五班長果然給了曹鵬特殊待遇,沒讓他下杠,跳上杠,直接抓在他手上,腿夾著他的腰,硬吊了丫兩分多鐘,吊得他齜牙咧嘴。

五班長還笑嘻嘻大聲對著方淮前世的新兵班長道:“向誌遠!這是你們支隊長的親侄子,要不要來幫忙練練?”

新兵們都有些嘩然。

關係兵啊!

二班長向誌遠嘿嘿笑了一聲:“曹支?好好練!晚上給他加加操!要不人家領導說咱們不會照顧人!這些領導的親戚,都欠練!”

方淮看向誌遠這樣兒,簡直內心惡寒。

那時候自己在向誌遠那班,也是被他這麼照顧的對象。

沒辦法,關係兵一般過了新兵期,就去機關了,乾著文職的活,有什麼事一到基層中隊,人模狗樣,狐假虎威的,也不尊重班長,有時候為了評功評優,還會把關係掛到基層中隊,占人家中隊的名額,比較招人恨。

偏偏有的機關兵還比較了解各個領導的工作安排,也參與了輔助管理的工作,有故意整事,給領導上你眼藥的機會。

比如一個7點半的各單位視頻點名,7點10分通知,人家就故意拖幾分鐘,最後一個再通知你,搞得你手忙腳亂,沒有時間反應,一幫人快到點才急匆匆穿著常服出現在視頻裡,人家中隊卻已經全坐好了,這種畫面到了領導眼裡,就是你中隊領導管理無方,而且你壓根沒有辯駁的機會。

申訴?

我為啥要第一個通知你?最後一個翻到你的名字,有什麼問題嗎?

不爽我?下次把你們崗哨偶爾打盹的監控錄像截下來,發到負責通報的乾部郵箱裡,信不信?

惡果,可能就會出現在晉職晉銜時,基層乾部的名字放在領導面前的時候。

而關係好的,有個什麼緊急拉練,或者領導督查,人家看到督查車出門了,提前給你打聲招呼,你搞不好就能提前把衛生搞一搞,通知崗哨整理儀容,站得精神一些,通知超標請假外出的老兵和中隊乾部趕緊回來,大家躲過一劫。

他們確實沒有憑空捏造的能力,卻能在領導巡視一個單位的眼神上裝一個放大鏡,或者是展現輝煌的補光燈。

綜此種種,基層領導也不好得罪,隻能熱情的捧著,跟老兵們說,哎,他媽的,忍一忍,都是人情世故,人情世故!

老兵心直口快,內心也很不平,不爽這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

所以很多老兵聽到“關係兵”這三個字,眼神不是厭惡就是冒綠光。

可惜方淮也是退伍許久,挨了諸多社會毒打以後,才明白這些道理。

“哎喲,我操,手都給我磨出血了!”曹鵬走回方淮身邊,低聲抱怨。

“得了,吊一吊是好事,有了老繭,下次能抓得穩當些。”方淮笑著安慰了一下老鄉,眼睛卻盯著單杠那邊。

曹鵬發現他的眼神,又齜著牙笑道:“咋的,你還真準備跟他們八班的杠?剛聽你們班長說你…能拉幾個?”

“不知道,沒試過。”

曹鵬伸手捏了捏他的膀子,頓時搖頭。

“你這不行,還沒莪的肌肉多呢!”

方淮翻了個白眼:“你那是肥肉,我就想長出一身流線型,又有爆發力的肌肉就行,大塊肌肉男我可沒興趣。”

“誒,你看我們班常昆,以前是高中體育班的,和八班那個肌肉男有得一拚不?”

方淮一愣。

“常昆?昆明的昆?周星馳《九品芝麻官》裡那個?”

曹鵬一拍手:“對!”

方淮不禁露出笑意:“這名字拆開…倒挺牛B的,比張營長這個名字聽著舒服。”

“常字怎麼拆?”曹鵬也愣了。

“常字不用拆。”

“昆…臥槽,兄弟,你是老手啊!哈哈哈…”

……

五班的常昆一練習擺浪,20個。

六班七班也湧現出了幾個猛人,都有十七八個左右的成績。

各個班長已經喜出望外,今年挺猛啊!

一些在自己中隊有點話語權的,已經開始在為自己的中隊挑選人才了。

他們把名單發給自己中隊,如果自己的支隊分到其中某些人,中隊乾部就會想法去要了,還有一些有特長的,班長們也會默默記下。

“二十!”那邊一聲驚呼,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張營長上去了。

趙兵站在一邊,皺著眉頭。

“二一!”

“二二!”

此刻終於停了下來,這貨一看擺浪就很熟悉,一口氣乾了二十二個。

看情況,還能在杠上綿幾個。

方淮也有些緊張了,想了想,偷偷換位置,到了趙兵旁邊。

他們輸了,大不了輸的是班長的臉。

二兩臉面才值幾塊?

方淮要是輸了,輸的可是任務!

如果要穩妥贏過單雙杠兩項,就得看係統怎麼算成績了。

今天單雙杠,要拉兩輪,連裡的計算方式,是隻算最高的一次成績。

係統呢?

是隻算最高的一次,還是隻要有一輪贏了就算?

單杠,擺浪,他不怕誰,那是他的強項,怎麼擺得順,他門兒清。

但雙杠,他沒啥把握,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實力。

雙杠…最好把希望寄托在第二輪上,增大贏的概率,那貨這麼拚,第二輪肯定沒力氣了,搞不了幾個。

萬一係統第二輪贏了也算,那自己把實力壓到雙杠第二輪,穩贏。

田忌賽馬。

“二十七!!”

“哎?彆下啊!哎!明明還能拉兩個啊!”

八班的新兵都有點凡爾賽式的可惜。

二十七個!一個人,頂大半個班的成績!

而且他們班第二名,十六個!

還有誰?

與有榮焉啊,與有榮焉。

“你能拉幾個?”趙兵都開始搓手了。

郝班長第一個可是喊他出戰,他有點壓力山大。

方淮笑了笑:“你能拉幾個?”

趙兵沮喪臉道:“我第一次拉!不知道啊!”

“那我能知道?”

方淮一句反問,這下倆人都沒話說了。

“嗨,儘全力吧,我估計除了我倆,就看薑鵬能不能過十了。”方淮拍了拍趙兵,給了點壓力。

想了想,又道:“擺浪很簡單,放鬆手臂,抓緊杠,下來的時候,不要抗拒慣性…懂啥叫慣性不?”

趙兵一臉無奈:“大哥,我讀過高中!…高二!”

“哈哈…加油。”

“趙兵!準備上杠!”

“是!”

郝成斌此刻也走過來,對著趙兵道。

“好好拉!”

趙兵點了點頭,抬手喊好,呈準備姿勢。

大家都意識到這貨是九班的大王了。

“上杠!”六班長一聲吼。

方淮趕緊大聲道:“先抓緊杠,第一個就開始擺!”

趙兵雙腳往前蕩了一下,開始擺浪。

潘兆輝抱著手上前,看著郝成斌,促狹笑道。

“老郝,你們班的老大,還要靠老二教?”

郝成斌眼看趙兵在遠處,又想到早上方淮表現出的能力,鼓勵了方淮一句。

“誰是老大還不一定呢,對吧,方淮?”

方淮人生三十四年,第一次得到這種信任,雖然都是老畢登的心機,但還是忍不住激動了兩秒。

“咳,謝謝班長鼓勵!我會努力的!”

潘兆輝戰術後仰,瞪眼道:“呀?這小夥,挺會說話啊!”

隨即又想起什麼:“你不是早上才暈了嗎?還能拉?”

方淮立定道:“報告班長!早上是餓暈的,吃了飯,好了!”

郝成斌笑了起來,又拍了拍方淮肩膀。

“暈了也能拉過他們,那才叫本事!”

潘兆輝本來也笑,一下不爽了,歪嘴道:“淨吹牛P,你能拉過二十個,我輸你們班長一包煙。”

說著,又感覺有點吃虧,轉頭看著郝成斌。

“老郝,賭不賭?”

郝成斌和方淮臉上頓時都有些無語。

都特麼說出口了,又變成對賭了,論臉皮厚,你是介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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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什麼煙?”郝成斌抱著手,饒有興致道。

郝成斌也不問方淮有沒有把握,他覺得自己是有賭品的人。

“黑腳杆!”潘兆輝趁機打劫。

在這兒,一包四十五塊的貴煙(福),也因為煙頭是黑色而被稱為黑腳杆的煙,就是貴州消防老兵接人待客的最高禮儀。

要是見面散一支黑腳杆給你抽,說明還是比較看得起你。

當然,這個黑腳杆,在貴州,也有點其他意思。

腳杆,西南方言,泛指整個腿。

黑腳杆,代指晚上穿著黑絲襪…很便宜的那種,工農福音。

買一包黑腳杆,和消費一次黑腳杆,價格相差不大,人家主打就是走量。

“老潘,我發現你越來越不實在了。”郝成斌一聽黑腳杆,也有點露怯了。

方淮笑了笑,也不想出聲,打擾兩位裁判的場外下注。

八班的班長,也特麼是班長啊。

這貨報複心看著還挺強。

“到底賭不賭!你不是信心挺強嗎?”老潘蔫壞,拿住了郝成斌不忍心傷了新兵蛋子的心。

“行!”郝成斌不耐道。

話音落下,趙兵已經下來了。

郝成斌剛說著話,沒注意,這下一愣,對著趙兵道。

“多少個?”

趙兵一臉難過,擦了擦汗:“對不起班長,手滑了…二十二。”

潘兆輝笑了,損道:“人生沒有對不起!你已經儘力了!”

說著,笑嗬嗬轉頭看著方淮。

“小夥,上!去給我把你們郝班長的煙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