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讚成?誰反對?”
張靜清的話讓整個現場肅然一靜,一時間無人說話,沒有人想平白無故給自己身上來一個禁製,這並非小事,不同於守宮砂這種小禁製的無足輕重。
這種要守住秘密的禁製,一般是印刻在靈魂上的,是對“性”的束縛,試問誰想給自己的靈魂上套上枷鎖?!
但若反對,眾人看了看張靜清和關二爺,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是再等等吧,或許有更好的辦法……眾人心裡這般想到。
一時間,現場落針可聞。
直到……
“我讚成!”
張之維舉手,一臉剛毅道。
師父的提議,他這個做徒弟的,焉有不支持的道理,再說了,師父此舉也是為了給他擦屁股,他自然得配合。
“…………”
張靜清橫了張之維一眼,心裡有點氣,要你多嘴,這話是問你的嗎?還你讚成,伱好大的臉啊?!
難道你還敢不讚成嗎?若不是還在授籙儀式上,為師直接一飛劍把你從天門上祭出去……
剛才那話,葛溫說得,魏文章也說得,甚至趙汝澮也說得,但張之維說出去……就有些怪了,給人一種師徒倆一唱一和的奸詐感和低級感。
果然,此話一出,眾人皆沒好氣的看著他,做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你也好意思說這話?你有發言權嗎?這一臉剛毅的樣子!我們都替你不好意思。
見張之維開口,另一位始作俑者坐不住了。
白玉宮往前邁出一步,不過沒說什麼讚成反對之類的話,而是鞠了一躬,道:
“貧道慚愧,給天師和眾位道友惹麻煩了!”
張靜清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白玉宮轉身,面向眾人,又鞠了一躬,然後退了回去,其實這時候,他再說幾句,給眾道友一個台階,眾道友也就半推半就的下了,但性格使然,有些話他說不出來。
人群裡,葛溫和魏文章對視一眼,正要站出來說讚成,雖說被下禁製有點不情願,但天師是道門魁首,又是三山符籙之首,他們於情於理都應該支撐。
不過,張靜清顯然沒想讓他倆再來當“捧哏”,符籙三宗立場向來一致,兩人已經出頭過一次,他這個做天師的,於情於理都不應該讓這倆小老弟再出頭,同樣,張禦山作為自己人也不合適。
一伸手,屏退了葛溫和魏文章,張靜清把目光放在了趙汝澮身上。
“趙汝澮道友,你怎麼看?”
張靜清不知道內景裡發生的事有,也不知道趙汝澮受到了什麼欺負,隻是想到趙汝澮是參與法職考核的高功裡,最德高望重的一位,他的本領也僅次於白玉宮,所以思來想去,還是他最為合適。
“非常合理,我讚成天師的提議!”
趙汝澮當即沉聲道,剛直面過玄壇四帥關二爺的威嚴,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那鋪天蓋地的一刀,焉有反對的道理?
見趙汝澮都同意了,有人帶頭,其他人各自對視一眼,也就紛紛讚成了張靜清的提議。
其實這事在關二爺出來的時候就注定是一個單選題,隻是天師一改往日的和善,顯得有些咄咄逼人,沒給他們足夠的台階下。
但這也不能怪張靜清,這種事他總不能把大家聚在一起,好好商量,曉之於情,動之以理吧?那樣多的事都有了,唯有快刀才能斬亂麻,天師本就該有雷霆手段。
見眾人同意,張靜清點了點頭,說道:
“諸位道友請放心,這禁製由我親自布下,我以天師之名保證,隻封鎖此次消息,絕不影響其他!”
說罷,張靜清看向趙汝澮,很顯然,想讓他繼續作帶頭大哥。
師徒倆欺人太甚……趙汝澮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天師做事,我等自是放心,天師隻管施為便是!”
“得罪!”
張靜清點了點頭,伸出手,金色小篆流水一般從他的指尖湧出,在空中排列組合,將趙汝澮統統籠罩住,開始一點一滴浸透進趙汝澮的身體裡面。
禁製加身,趙汝澮臉色蒼白,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良久,他才睜開雙眼。
“如何?”張靜清問。
“待貧道感受一下!”
趙汝澮閉眼,片刻後,他睜開眼,嘴唇開合,卻什麼也沒說出來,抬起手,想在空中寫畫關於之前的事,但念頭剛起,便被阻止。
他一臉駭然道:“非是物理手段,而是從靈魂深處斷絕了此事在我腦中的一切念頭,這個禁製的效力竟如此恐怖?!”
“除此之外,有其他弊端嗎?”有人問。
趙汝澮又閉眼感受了一下,睜開眼,搖了搖頭,道:
“天師手段高明,我並未察覺有什麼不妥,甚至若不冥想探究,根本無法發現禁製的存在。”
聞言,其他人鬆了口氣,若隻是限製此事的傳播,對其他無影響,那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有了趙汝澮帶頭,其他人也依次
被張靜清種下了禁製,就連張禦山也不例外,前輩們種完,就論到小輩了,張之維是小輩之首,首當其衝。
“師父,我也要來一下嗎?”張之維道。
張靜清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防的就是你這種人!站好!”
張之維趕忙立正。
其實,這件事,他也能處理的,藍手的能力,便能修改和刪除記憶。
不過,他並沒有提出來,光是下禁製,眾人便如此抵抗了,怎麼可能願意讓他修改靈魂刪除記憶?
除非他下黑手,但張靜清是不會同意這麼乾的。
金光化作無數蠅頭小篆,如躍動的音符一般,透進張之維的皮膚骨肉,消失地無影無蹤。
張之維擰著眉頭,他的性命修為遠比周圍人要高,所以感觸也更深些,能明顯感受到,那些篆文如釘子一般刻在了他的靈魂上。
這個過程疼癢難耐,但以他的意誌力,挨挨也就過去了,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大事。
不過,看著那些金色篆文接二連三的融入體內,張之維倏地想起上次在內景中給師父指導金光咒的一幕。
當時他很清晰的看到,師父的靈魂上就有很多類似的小篆,隻不過數量更多,也更密集,他正要細看,那大火球便出現了。
難道這個禁製與天師度的禁製有關?張之維心裡忍不住想。
金色符篆持續了大概半分鐘的時間就結束了,張靜清揮手讓張之維一邊。
張之維走到一旁,自行感受了一下,他發現在靈魂的頭部位置,多了一道金色的符咒,就好像一個刻在靈魂上的刺青一樣,不過,靈魂本身無礙。
他嘗試著說出自己在濱城所做出的事,但這個念頭剛一生出,他就感覺那符文像是活了一樣,緩緩流動著光芒。
緊接著,他的念頭被掐斷了,什麼也說不出來,甚至就是以一些暗號,啞謎之類的方式,也說不出來。
因為這個禁製是從思維上斷絕,隻要你抱著把秘密說出去的想法,那就不可能成功。
而人的行為,都是受思維掌控的,就算是肚子餓了要吃飯,口渴了要喝水,也是身體給出信號,影響思維做出決定。
這個禁製就相當於從源頭上禁止了此事的外傳。
張之維甚至有一種感覺,即便是會讀心術,他心通,乃至其他讀取記憶的手段,在這個禁製面前,都不太好使。
劇情裡,無根生對領悟八奇技的八人都下了禁製,拘靈遣將的領悟者風天養被抓後,各大門派手段齊出,要拷問出八奇技的秘密,但都失敗了。
這其中不乏有能讀取記憶的存在,其中一個叫羅新平的,甚至以陰神之軀附了風天養的身,要強行查看記憶,卻被禁製反噬的魂體崩碎。
隻有張懷義成功解開了禁製,論下禁製,身懷天師度這個最強禁製的張靜清,自然是不會比無根生差的。
這個禁製的強度相當高,高到張之維都不想貿然去解,畢竟是在靈魂上的,得慎重。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等接下來魔都事了,把老陸和二璧也叫回來,給他們也來一個……張之維心道。
在大家的配合之下,禁製很快便已種完,張靜清一揮手,關元帥化作一道青光遁去。
關二爺一走,籠罩法壇的結界也消失了,裡面的場景出現在眾人面前。
眾人議論紛紛。
“關聖帝君消失了,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看他們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等儀式完了去問問?估計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不然不足以驚動關元帥。”
“確實如此,對了,你們說這次的三品法職被授予給誰了?是白玉宮還是趙汝澮?”
“也有可能是他人,這次要授三品法職的高功,個個都不簡單呢,都有機會!”
“瞧你這話說的,什麼叫都有機會,彆忘了,這次還有個小輩呢,我承認張之維厲害,年輕一輩第一人,比起很多老一輩也不逞多讓,但這次他要面對白玉宮,趙汝澮等人,在老一輩裡也算得上翹楚,隻怕是要淪為陪襯了。”
“彆瞎猜了,待會去問一下就知道了,我聽說那個小輩就是天師府有名的大嘴巴,隻要你敢問,他就敢說,一個消息到他嘴裡,不出三天,山下賣菜大嬸都知道了。”
“說起來賣菜大嬸,我上龍虎的時候,買過幾個紅薯解渴,賣菜的嬸子給我說了一個內部消息,她說張守成法師曾給張之維算過,以他的八字能撥得十萬兵馬?我一直以為是無稽之談,難道說……”
這時,一個龍虎山的道士點頭道:“沒錯,老嬸子沒騙你,這確實是內部消息!”
得到龍虎山門人肯定,那人頓時無語。
會場眾人議論紛紛,張靜清等人卻沒過多解釋,屏退了眾人,授籙儀式繼續進行。
張之維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剛盤坐下來,就見田晉中,張懷義兩人帶著饅頭和水過來。
“餓了吧師兄,快吃點!”
“
你這麼一說,那還真有點!”
張之維接過饅頭吃起來,吃的時候,他注意到有零零散散的小道士拖著腳,吭哧吭哧,要死不活的從他眼前跑過。
這麼脆弱?!張之維眉頭一皺,找田晉中問了下時間,內景裡對時間的感知,與外界是不同的,他也說不清楚法職考核用了幾天。
田晉中說道:“授籙大會已過六天有餘,今天是最後一天。”
“原來過了這麼久,跑了六天六夜,難怪那些小道士一個二個累的跟死狗一樣!”張之維說道。
“對啊,說起來,我第一次授籙的時候,比他們還不堪呢,基本是爬完全程的!”
張懷義一臉感歎道,自家裡出事之後,他無論做什麼都喜歡留一手,但授籙儀式他卻是毫無保留,幾乎掉了半條命,實際上,他也是在授籙儀式的後期,在經文聲中疾走了三天三夜才得的炁。
“我有沒有給你說過,我倒是挺輕鬆的!”張之維說道。
“說過說過,我都聽好幾遍了,師兄你不必再講,你還是說說,授法職成功了沒?”
張懷義連忙問,對於張之維的進步,他比田晉中還在意。
這幾天他可是聽說過了,這次要領三品法職的幾個高功都不簡單,府上的張禦山師叔,神霄派白玉宮,清徽派趙汝澮……
張之維雖厲害,但要和這些老一輩中的佼佼者相比,隻怕也夠嗆?他迫切想知道結果。
“那自然是成功了!”
張之維一臉淡定的說出讓張懷義大吃一驚的結果,隨後他卷起袖子,微微運炁,給兩人看了一下手臂上的法籙。
在授得仙官法職之後,法籙也會有相應的變化,隻見得他法籙的符頭上,多了“九天金闕上卿廉訪使知驅邪院事”這排小字,皆是雲篆,雲霧繚繞,緩緩流轉。
在字體下則是一排黃豆大小的神將簡筆畫像,是用符文勾勒而成,雖隻是簡簡單單的線條,但卻生動傳神。
這些都是張之維麾下的神將,多是些大力天丁,張之維若是願意,可開壇做法,將他們敕令出來為自己辦事。
“竟然真的成了!?”
張懷義看著張之維手上的法籙,一臉不可思議,他實在無法想象,張之維是如何在一眾老前輩手中奪得法職的?
“懷義,我就說師兄出馬穩得一批,你還說很懸,看吧,成功了!”田晉中一臉興奮道:“快快快,師兄,給我們說說,得了哪位護身神將,又領了多少兵馬吧?”
張懷義也回過神來,一臉迫切道:“再說說是怎麼打敗一眾老前輩的?”
“嗯哼……”
張之維清了清嗓子,正要滔滔不絕的講述。
又一聲“嗯哼”傳來。
張之維一愣,這聲音有點熟悉啊。
張懷義連忙正襟危坐,一副認真觀禮的樣子。
田晉中則是扯著師兄的衣袖,催促著師兄繼續,怎麼能在關鍵時候大喘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