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環城賽的影響比李愛國想象還要大。
大年初五,李愛國正在家裡炸饊子。
外面傳來三大爺興奮的喊聲。
“愛國,黑白照片,我拿到了你的黑白照片!”
黑白照片?
看著鍋內翻滾的饊子,李愛國的臉色黑了。
何雨水吃飽了饊子,打了個嗝,氣憤的說道:“大過年的,三大爺也太不像話了!哪有這麼咒彆人的。”
等看清楚三大爺手裡的是一張報紙,李愛國啞然失笑。
“愛國,報紙上真有你的黑白照片!”三大爺將報紙抖得嘩嘩作響。
“三大爺,那叫文章配圖,不是黑白照片。”李愛國幽幽的說道。
三大爺撓撓頭:“配圖就是黑白的啊。”
他旋即決定不糾結這事兒,指著報紙說道:“你瞧瞧,《熱烈祝賀前門機務段工人李愛國同誌,勇奪春節環城賽第一名!》,這上面還有你的照片呢!”
新聞的作者是趙寧。
照片選取的正是他身穿紅色運動服,在廣場上舉起證書的那張。
“愛國哥,你還真是帥氣啊。”陳雪茹雙眼放光。
這可是人人日報啊,能在上面露臉,意味著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此時,大院裡的住戶們也都知道了李愛國登上了人人日報。
許大茂,張鋼柱,閻解成,還有三大爺,三大媽全都來到了李家表示祝賀。
他們的目光卻不停的往廚房裡面偷瞄。
何雨水看著那些人,總覺得他們是貪圖愛國家的饊子。
何雨水決定不理會這些人,重新回到廚房裡。
她要保護自家饊子。
嗝,她打了個飽嗝,拿起饊子哢嚓一聲。
賈家一家正在易中海家吃飯。
聽到這個消息,易中海躺在床上,感覺到小腿更疼了。
彆看賈東旭摔了一跟頭,傷得其實沒有易中海重,此時正抱著一根骨頭啃得起勁呢!
聽說李愛國報紙,賈東旭覺得骨頭不香了,很不服氣的說道:
“上報紙的,本來應該是我!要不是我摔倒了,第一名怎麼可能被李愛國搶走了。”
賈張氏讚同賈東旭的意見:“沒錯,都是一個大院裡的鄰居,本該互相幫忙,李愛國在跑步的時候,為什麼不幫東旭一把?他太沒良心了。”
秦淮茹:“.”
她覺得賈張氏和賈東旭的腦回路有些問題。
報紙後面抿上漿糊,貼在牆壁上,捋平了。
李愛國跟前來祝賀的住戶們分了一點饊子。
等住戶們離開後,又重新回到廚房裡,繼續炸饊子。
連續炸了好幾天的饊子,陳雪茹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快變成饊子了。
看著勤奮的糙漢子,她小聲說道:“愛國哥,咱們為什麼炸饊子啊?”
李愛國也累了。
他感覺到自個好像被邢段長當成兼職廚師使用了。
正好此時已經研究出了配方,是時候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雪茹,我從炸饊子中,想到了一種新食物。”
“新食物?”
“你等著。”
愛國取來一些面條,丟進了油鍋裡,按照炸方便面的步驟。
一番操作後,一塊面餅從油鍋裡撈了出來。
“愛國哥?這玩意是.”
“你等著。”
面餅丟進搪瓷碗裡,拎起熱水瓶,倒入開水。
李愛國搞來一本書本,蓋在搪瓷碗上。
不蓋書本的方便面沒有靈魂。
陳雪茹有點胡塗了,正要上前詢問,李愛國打開了書本,搪瓷碗裡的面條跟用水煮過了一樣。
“這是?”
“方便面!”
李愛國挺起胸膛,大手揮得呼呼作響:“媳婦兒,我從你炸饊子的過程中,發明了方便面。”
陳雪茹並不清楚方便面有什麼用處。
不過聽到自己的名字,跟李愛國的研究聯係在了一起,依然感到很興奮。
“來,你嘗嘗。”李愛國遞過來筷子。
陳雪茹夾起兩根面條,吹了吹熱氣,放進嘴巴裡,臉色頓時變了。
“怎麼了?”
“不鹹。”
李愛國:“.”
他好像把調料包忘記了。
至於調料包,那就比較容易解決了。
李愛國找來鹽,大葷香,花椒.等七八種調料瓶,碾碎,然後放進碗裡面。
“你現在再嘗嘗。”
陳雪茹鼓起勇氣,夾了一口,雙眼頓時放出光芒:“誒,愛國哥,這味道真是挺不錯,比一般的家常面條還好吃。”
李愛國雙手掐腰,挺起了胸膛。
在炸了兩百多斤饊子後,方便面終於研製出來了。
方便面研製出來之後,考慮到假期馬上結束了。
李愛國也沒有耽誤時間,帶著面餅和調料來到了前門機務段。
機務段邢段長在得知研製成功的消息後,立刻召集了幾個副段長,舉行了項目驗收會議。
會議上。
一群玩弄大火車的機務段領導們,排排坐。
他們的面前還放了一個鋁製飯盒。
他們挺直胸膛,那神情,那姿態,就像是幼兒園等待開飯的小朋友。
“方便面是什麼呀?好吃不好吃?黃乾事,你麻利點。”
黃淑嫻將面餅放在鋁製飯盒裡,然後在裡面倒上茶水,又添加了調料。
片刻之後。
李愛國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衝著黃淑嫻點點頭。
黃淑嫻滿懷期待的掀開了飯盒。
看著堅硬的面餅,現在竟然變成了柔順的面條,並且沒有出現任何漿糊。
機務段的那些領導們個個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嗨,這玩意還真行啊。”
“那是,這可是李司機從炸饊子中得出的靈感。”
“隻是研製這玩意,就花費了兩百多斤白面呢!”
王副段長率先品嘗了方便面。
他本來覺得這玩意就跟一般的面條子沒有任何差彆,卻不料如此好吃。
他閉上眼,吃得連“嗯”聲都停不下來。
幾根簡單的方便面,卻散發出香氣四溢、清香微醺的味道。
“好吃,美味!這面條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面條了!”
“真的?老王,讓我嘗嘗。嗨,還真是好吃啊。”
“我也嘗嘗.”
看到一幫子領導爭先恐後的搶奪一碗方便面,黃淑嫻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不就是一碗面條嗎?用得著你爭我奪的?
李愛國卻得意的笑了。
方便面這玩意有一種獨特的味道,特彆吸引人。
就算是在後世,對於那些孩子來說,一桌子山珍海味,也比不過一碗方便面。
吸溜
方便面上起伏著的泡沫,頃刻間沸騰成了濃鬱的湯汁,味蕾成了僅剩的感官。
再次吞咽,隨著一口口湯汁,能感受到了方便面對胃的溫暖。
吃完了,卻似還有半分舌尖餘香,餘韻悠長,離去不肯。
邢段長將湯汁喝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愛國,從今天你開始放假,專門負責炸饊子.不,是製作方便面,機務段每個月給你十塊錢額外補助。”
幾個副段長紛紛舉手讚同。
“應該給愛國配備一個副手。”
“鍋,把咱們食堂那口大鍋搬到愛國家裡面。”
“還有精煤,咱們倉庫裡還有二十噸優等精煤,全送給李愛國。”
李愛國看著這幫如狼似虎的機務段領導,頓時沉默了。
感情這幫人,還真把自己當成廚師了。
“各位領導,你們的意見很正確。”
李愛國散了一圈煙,點上煙後,笑著說道:“段長,各位領導,你們想過沒有,隻有一個人,一口鍋,就算是我日夜不睡覺,做方便面,能做得了多少呢?
咱們應該大規模工業化生產方便面。”
邢段長眼神一凝固,神情嚴肅起來:“你的意思是建一個專門製造方便面的三線廠。”
“沒錯,方便面這玩意製作簡單,需要的設備咱們都能做出來,特彆適合大規模生產。
咱們機務段擁有建集體企業的權利.”
李愛國話說一半,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邢段長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情驟然激動起來。
方便面具備便於保存,運輸的優點,關鍵是味道還不錯,市場前景肯定很廣闊。
雖說火車上不愁賣東西,但是也得顧客買單才行。
就像餅乾廠造出來的餅乾,因為太難吃壓根賣不掉。
方便面肯定能一炮而紅。
要是前門機務段吃下這塊大肥肉的話,那邢段長已經不敢想下去了。
“乾!乾了!”
邢段長發揮雷厲風行的作風,一錘子定音。
當時就跟幾個副段長進行商議,將前門機務段下屬的餅乾廠改造為方便面廠。
“老邢,你看這事兒,是不是先跟總局彙報?”王副段長提建議。
邢段長擺擺手:“總局那邊的效率,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可以邊搞建設,邊彙報嘛!”
這年月的項目大部分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機務段的作風更加野蠻。
也就是方便面關係重大,需要獨占一座工廠。
要是一般的項目,壓根就不用彙報。
也正是有了這種野蠻的作風,國內的工業才能發展得如此之快。
要不然,一個項目從立項,到研討,再到環保測評和建廠,至少需要兩三年的時間,到時候黃瓜菜都涼了!
副段長們對邢段長的作風早就習慣了,紛紛舉手表示同意。
那座餅乾廠坐落在前門機務段隔壁。
下午的時候,廠牌就被換成了前門機務段方便面廠。
其中那個‘便字還寫錯了,寫成了‘變.李愛國倒是不能苛責教育科的同誌。
畢竟方便面這個詞語屬於人造詞,在這個年月還沒有出現。
餅乾廠的黃廠長這會正在家裡會親戚呢。
得到消息後,黃廠長騎著二八大杠匆匆趕回廠子,才發現自己喝頓酒的功夫,就從一個做餅乾的,變成了做方便面的了。
關鍵是,他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方便面是什麼?!
前門機務段有方便面進入餅乾廠,進入李愛國給出的原理,就是研發人就是研發這個東西的原理,歸前門機務段方便面項目組管。
你知道方便面為什麼會如此筋道,還有方便面為什麼保質期那麼長,就是因為油炸乾燥法。
李愛國作為研發人,自然要承擔起幫助餅乾廠改造的重任。
改造工程龐大,獨木難成林,就算是李愛國渾身是釘,能打幾枚釘子呢?
好在機務段對這個項目全力支持,抽調了十幾個具備高中文化水平的高級知識分子幫忙。
另外整備車間的周主任也帶著技術隊伍,加入了項目組。
短短一天的功夫,項目組便擁有了五十多位組員,並且擁有了調動全段資源的權力。
這在後世是沒有辦法想象的。
也就是在這個激情的年代,在鐵道這個封閉的王國,才能夠有如此高的效率。
隨著一道道命令從李愛國的工作室裡發出,整個方便面廠就像是一條蘇醒的巨龍,重新煥發出精神。
大年初六。
在後世是大開利市的日子。
在這一天,街上的商鋪都要放鞭炮,搞慶祝活動,以祈禱在新的一年裡,能夠掙大錢。
在這年月,大部分店鋪已經公私合營了,公方經理當家做主,隻是放了一個小掛鞭炮,也少了不少喜慶的氣氛。
更關鍵的是,街道上撿不到散落的鞭炮了。
寒風呼嘯,周終身穿破舊棉靴在炮紙堆裡扒拉來,扒拉去。
試圖找出沒有點燃的鞭炮,但是他失望了。
周一則帶著周二,周三,周四幾個孩子,則拿著掃帚,將炮紙掃到一塊。
幾個孩子用滿是凍瘡的小手,哆裡哆嗦地將炮紙裝進破爛麻布袋子裡。
這些炮紙賣到廢品店,能賣1厘錢一斤。
看著鼓囊囊的麻布袋子,大姐周一直起酸疼的腰,替幾個妹妹擦了擦鼻子,朝著周終喊道:
“周終,咱們還得去下一家,今天上午,咱們把麻袋裝滿,就能賣到廢品店裡。”
“姐,來了。”
周終最終也沒有找到跑,抱著一團炮紙跑了過來。
炮紙塞到袋子裡,他吸溜著鼻子說道:“姐,賣了炮紙,能給我買根糖葫蘆嗎?”
周三吞咽口水:“姐,我也要吃。”
周四揚起小臉:“小四兒,也想吃。”
周一揉了揉她們的小腦袋說道:“乖啊,爹這幾個月生病了,沒辦法上工,隻能拿到工資,沒有獎金,娘一個人又太艱難了.”
這時候,周大娘拎著麻布袋子,從後面走過來,聽到周一在教訓弟弟妹妹們,她歎口氣攔住了周一。
現在過年,彆的孩子都穿新衣服,放鞭炮,自家的孩子卻隻能跟著自己一塊撿廢品、
她也是當娘的,哪裡能忍心呢!
“大丫,你去給他們買幾串糖葫蘆.你自己也買一串。”
粗糙的布滿裂口的手掌伸進臟乎乎的兜裡,摸出一條破手帕,掀開手帕,周大娘小心翼翼的從裡面抽出兩張毛票。
“娘,糖葫蘆太酸了.他們不愛吃.”
“去吧,大丫,咱們家也不差這麼點。”
周一抿著嘴唇猶豫了片刻,還是接過了錢。
她衝著弟弟妹妹翻個白眼。
“好了,現在你們滿足了吧!”
“娘真好,姐姐真好!”
周二,周三,周四歡呼著,跟隨著著周一,朝著賣糖葫蘆的老大爺跑去。
那亮晶晶紅彤彤的糖葫蘆是多麼的可愛啊。
看著幾個孩子的背影,周大娘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低下頭,將散落的炮紙,裝進袋子裡面。
這半年,周家的日子過得非常辛苦。
在前門機務段當檢道工人的老周生了重病。
雖然看病不花錢,每個月也能正常領到工資,卻沒有了全勤獎和補貼。
她經常跟著一群工人家屬去煤場卸煤。
感謝那個李司機搞出了可以自動翻車的車皮,現在卸煤不用花費太大力氣,也沒有危險了。
隻不過卸車的活計不是天天都有。
另外,機務段裡比她家困難的人家還有很多。
負責派工的劉嫂子也得一碗水端平。
現在周大娘每個月隻能卸五車煤炭,拿到一塊多錢,壓根就不夠家裡的開銷。
要給老周買營養品,要給孩子們交學費,要養活八個孩子,日子過得緊吧緊的。
就算是過年,也沒舍得買肉菜,好在機務段給每個職工分了一隻公雞。
要不然的話,這年真不知道該怎麼過去。
看到周一身上的棉衣露出黑棉絮,周二隻穿了個單衣,周三的鞋底子快掉下來,周四.周大娘的淚水簌簌往下掉。
“娘,糖葫蘆真好吃,你也吃一個。”
看到孩子們回來了,周大娘連忙擦擦眼淚,擠出笑臉:“周一啊,你趕緊吃了吧,娘不喜歡吃甜的。”
“娘,你就吃了嘛。”周一不依不饒。
幾個孩子也圍在周大娘身邊:“是啊,娘,你要是不吃,大姐不會讓我們吃的。”
看著孩子們充滿生機的小臉,眼神中對未來的希冀,周大娘接過山楂串子,咬下一個。
甜蜜衝淡了生活的苦澀,她渾身好像是充滿了力氣。
“哎呀,老周家的,你咋還在這裡掃炮紙呢!”
劉嫂子急匆匆從遠處走來,拉住周大娘的胳膊,就要往回走。
“劉嫂子,這些炮紙.你彆拉我啊。”
周大娘有點摸不著頭腦。
現在剛過了年,段裡面沒有進煤計劃。
劉嫂子眉開眼笑,解釋道:“你還不知道吧,咱們機務段那個三天兩頭停產的餅乾廠關閉了。”
周大娘知道隔壁的餅乾廠,生產出來的餅乾特彆難吃。
乘坐火車的人,寧願啃饅頭,也不吃餅乾。
沒有辦法,機務段隻能餅乾當福利品分給工人們。
周大娘也分到了幾塊,那餅乾可以把人的牙齒硌掉,要是不泡水的話,壓根沒辦法吃。
隻不過幾個孩子第一次吃到餅乾,都很開心。
現在餅乾廠關閉了,以後連這點餅乾也沒有了,真是可惜呀
“這跟咱有啥關係?”
“餅乾廠改成啥面廠了,還要擴大生產規模,段裡面要招聘五百個臨時工,你家條件艱苦,入選了第一批名單。”
“啥,段裡面招聘臨時工了!”
周大娘突然感覺到天一下子亮了起來。
她看到了一家裁縫鋪上掛著一條紅色橫幅,“新的一年,你們的生活更美好!”
機務段的臨時工雖然隻是臨時工,工資遠比不過正式工,但是也是全天工。
每個月掙到的錢,應該足夠養活八個孩子了。
幾個孩子在旁邊聽到娘找到了工作,此時也都興奮的跳了起來。
“娘有工作了,咱們以後不用在啃黑窩窩頭了。”
“娘,我想吃肉。”
“周三,彆鬨了,娘跟大姨在講話呢!”
周一把幾個孩子拉到一旁,卻扭頭看向這邊。
那張清瘦的小臉上,一雙烏黑的眸子裡透露出希冀。
興奮的喜悅逐漸消退,疑惑爬上心頭,周大娘拉著劉嫂子的胳膊,緊張的問道:“劉嫂子,什麼面廠啊,要這麼多工人,你不會是逗我吧?”
“哪能呢,這是開玩笑的事兒嗎?”劉嫂子喜得合不攏嘴巴:“好像是咱們機務段的李司機發明了一種名叫方便面的玩意,段領導覺得大有前途,所以便準備大量生產,這都是領導的事兒,具體的細節我並不清楚。”
“你現在趕緊到段勞務科報名,我還得通知老馬家的和老胡家的”
劉嫂子急匆匆的走了。
周大娘呆立在原地,看著幾個興奮的孩子,喃喃自語:“李司機可是個大英雄啊!”
“李司機?就是前陣子研究出自卸車廂的李愛國司機嗎?”周一拎著麻袋走過來,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
她現在馬上就要初中畢業了,平日裡沒少聽段裡面的工人講起李愛國的事兒。
什麼自卸車廂,燃煤焚燒設備。
周一從小在機務段裡長大,很清楚那些老工人的性子,很少有人能夠讓他們如此心服口服、交口稱讚。
“就是那個李司機!”
有了工作,周大娘的心情也好多了,叮囑幾個孩子:“嗯嗯,我們長大之後,要跟李司機學習。”
幾個孩子都上了小學,不懂得什麼大道理,唯一知道的是,因為李愛國,他們娘才能得到工作,他們才能填飽肚子。
這就足夠了!
對於生活在困苦中的人來說,再華麗的語言,再煽情的動作,也比不過一碗面條來得實在。
隨著太陽升起,整個京城籠罩在燦爛的金光中。
冬日帶來的嚴寒,似乎消退了不少。
周大娘到機務段去報名了。
周一回到家,把烏黑的精鋼鍋坐在煤爐上,扒開煤爐的塞子,開始煮飯。
叮囑幾個弟弟妹妹不要亂跑,周一回到了臥室裡面,從抽屜裡取出一個筆記本。
所謂的筆記本其實就是硬殼子本。
這是周一撿了一個學期的煤核,從供銷社裡買來的。
掀開第一面,裡面是一顆清秀的竹子,竹子挺拔,生機蓬勃。
禿了頭的鋼筆蘸了點墨水,娟秀的字跡浮現在雪白的紙張上。
“今天娘找到新工作了,好像是到方便面廠做面條,那面條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方便面。
是李愛國叔叔”
筆尖頓住,叔叔兩字被劃掉,換成了哥哥兩個字。
“去年期末老師曾經問我有什麼理想,我當時告訴老師,我想成為一名女飛行員。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成為一名女科學家,將來跟著李愛國哥哥一塊搞研究。
周一,加油!開心過好每一天。”
最後周一在上面畫出一個圓形笑臉。
這時候,外面傳來周三的喊聲:“姐姐,周終又搗亂了。”
筆記本慌忙放進抽屜裡,周一急匆匆站起身離開屋子。
筆記本記錄的是未來,外面喧囂的生活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