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對稱作戰?”
丁偉也是閱覽群書的人,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詞語,不過感覺很有逼格。
李雲龍也來了精神:“聽起來挺利害的哈。”
當然厲害了。
這玩意可是老美在九七年《武裝部隊的聯合作戰》中提出來的軍事理論。
老美雖不是個好東西,但是不得不承認,人家戰鬥經驗豐富。
從建國以後,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對戰爭研究得也比較透徹。
李愛國解釋道:“這玩意聽起來很牛,但是跟《孫子兵法》中的“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是一個道理。
“正”指的是常規手段,“奇”則為超常方法,或者非對稱的手段。”
丁偉自然知道孫子兵法,皺著眉頭問道:“可是這跟rpg有什麼關係?”
“丁叔,rpg跟機帆船,成紙面參數講,誰弱誰強?”
“當然是機帆船啊,上面可是有重機槍,能裝載幾十個隊員。造價也特彆貴,一艘得好幾萬塊錢。要是裝備上重機槍等武器的話,至少需要十幾萬塊錢的成本。
你搞的那個rpg就跟迫擊炮差不多,成本頂多一千塊錢。”
“弱小的rpg卻能一炮轟掉轟掉機帆船,這是為何?”
“.克製?rpg克製機帆船!”
丁偉好像有點明白了,眼鏡框後面的小眼睛眨巴眨巴:“rpg避開機帆船的優勢力量,不與之直接正面交鋒,而是針對機帆船的薄弱環節,出奇製勝。”
他猛地一拍桌子,沉聲說道:“我明白了,這就是非對稱作戰!就是靠著發揚自己的長處,去攻擊敵人的短處。”
不愧是鐵三角中的帥才,一點就透。
李雲龍這會還在那裡念叨:“老鼠吃大象,大象吃豹子,豹子吃狼就是這麼個意思。”
(出自五十年代的鬥獸棋)
李愛國:“.”
丁偉:“.”
李雲龍瞪大眼:“咋地,我這不是非對稱作戰嗎?”
“對對對,李叔說得對極了。”
傻子才跟喝了酒的李雲龍爭吵呢。
此時估計隻有老師長才能降服他。
丁偉已經被“非對稱作戰”吸引住了,給李愛國使個眼色,示意他兩個是文化人,彆理會那個大老粗。
李愛國接著說道:“其實咱們早就實踐了非對稱作戰,比如在天目山戰役中,咱們在整體兵力和裝備上均處於劣勢,但是小型迫擊炮卻具有壓倒性的數量優勢。
502首長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謀略,充分利用一個優勢——炮火密度,戰鬥一打響,我軍猛烈的炮火集襲就在精神上震懾並壓倒了敵軍。最終取得戰鬥的勝利。”
天目山之戰中,是學院研究的重點以弱勝強的戰役。
丁偉曾經多次研究,並且撰寫論文,他意識到迫擊炮是破局的關鍵,卻沒有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論。
現在聽完李愛國的一席話,腦海裡那塊堅冰瞬間融化,很多思路相互聯係在了一塊。
理論本是實踐的提煉和升華,要想搞出理論,看似很簡單,其實不容易。
就像你被蘋果砸了腦袋,隻能被砸個包,人家牛先生卻能搞出萬有引力一樣。
丁偉深知這種理論的重要性。
“非對稱作戰!好東西啊。”他猛地一拍桌子:“咱們現在實力弱,要想跟那些強敵戰鬥,正需要這種以弱勝強的理論。”
丁偉端起搪瓷缸子一飲而儘。
“誒,老丁”李雲龍驚得目瞪口呆。
噗通。
下一秒。
丁偉腦袋一歪,倒在了桌子上。
剛才那一搪瓷缸子,至少有半斤酒,還是七十度的
軍事理論看似毫無用處,卻可以是一個國家軍事發展的指導思想。
無論是武器研究,裝備製造,隊伍訓練,以及兵力部署,都會受到軍事理論的影響。
李愛國之所以要在這個時間點將非對稱作戰提出來,隻因為這玩意實在是太適合咱們了。
咱們造不出大軍艦,可以造rpg啊!
咱們沒有高端戰機,可以研究導彈啊!
總之,非對稱作戰就是以最小代價換取最大利益。
俗稱,有便宜不占,是王八犢子。
李雲龍很喜歡。
翌日,一大早。
陰沉了多日的天空總算是放晴了。
金燦燦的陽光穿過雲朵投射在雪地上,映襯到人的臉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
嗚嗚嗚.狂吃狂吃狂吃
李愛國駕駛火車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目視列車消失在金光之中,丁偉緩緩放下手,扭頭看向李雲龍:“老李啊,你這個大侄子可不是個簡單人物,就這個非對稱作戰理論,就值三個師。”
“有那麼邪乎嗎?”李雲龍驚訝。
“你啊,不懂!”丁偉轉過身快步奔向吉普車,留下了一句話:“老李啊,我得趕緊回去了研究非對稱作戰理論了,不去你家了。”
李雲龍看他著急忙慌的樣子,鬱悶地撓撓頭。
“俺大侄子這次還幫了丁偉大忙?”
丁偉回到駐地後,將自己鎖在辦公室內,謝絕一切公務,翻閱各種軍事典籍。
三天後,桌子上攤上一張稿紙。
丁偉拿起鋼筆,在上面寫道:《論非對稱作戰》
【非對稱作戰,是指利用敵我雙方在力量、技術、資源等方面的差異,通過巧妙的策略.實現以弱勝強、以小搏大的戰爭目標
總之,非對稱作戰作為一種創新的戰爭策略,在戰爭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悶罐車一路疾馳。
李愛國終於在大年二十八那天,趕回了京城。
交接了任務之後,因為跑了趟遠途,並且南方打來電話,點名表揚了131司機組。
邢段長這個黃世仁也難得開一次恩,給131司機組也獲得了五天的假期,老鄭和劉清泉都興奮得合不攏嘴巴。
春節萬家團聚,工廠和單位都放假了,卻是火車司機們最繁忙的時刻。
彆人家全家團聚,火車司機們卻得在火車裡啃饅頭。
馬上要過年了,家裡自然得拾掇一下,得有喜慶的氣氛。
李愛國找到張大奎淘了些布票,到陳記裁縫鋪買布匹,給陳雪茹,劉大娘,何雨水還有趙苗苗都做了新衣服。
因為不要手工費,也沒花多少錢。
趙苗苗在京城生活了幾個月,從皮包骨頭的鄉下丫頭,長成了胖乎乎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上花衣服,拎著衣角轉了圈,興奮地說道:“謝謝爹。”
趙雅芝看了看,笑道:“確實好看,弟妹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李愛國又從帆布包中取出了一些禮物。
“馬上要過年了,彆虧著孩子。”
看著兩盒桃酥點心,三斤豬肉,一大塊臘肉,趙雅芝感覺到眼角有點濕潤,她咬了咬嘴唇默默的接過來了。
時下物資比較緊張,趙雅芝有肉票,連續兩天清晨去食品站買肉,等排到她,肉早賣完了。
給趙苗苗的禮物則是小風車,泥人,嘎拉哈,還有一個鐵盒文具盒。
看到文具盒,趙雅芝嗔怪道:“這玩意多貴啊,你還真是舍得。”
“苗苗是我的棉襖嘛。”李愛國嘿嘿笑。
當初把趙苗苗帶回京城後,李愛國便認了小姑娘當乾女兒。
“爹,娘,我想找朋友們玩。”
“去吧,彆把新衣服弄臟了。”
趙苗苗已經跟大院裡的孩子們玩熟了。
穿了新衣服,帶上小風車,雄赳赳地跑出去找小朋友們玩。
“二狗,三炮,快出來呀,你們瞅瞅我爹給我買的新衣服!”
“看把孩子高興的。”趙雅芝不好意思地說道。
隨著趙苗苗的離開,屋內的氣氛有些尷尬。
李愛國見冬儲菜和煤塊子都堆在地窖裡,想著還要下雪,便幫趙雅芝搬到屋內。
兩人邊忙活,邊扯閒話。
“你不在的這幾天,總局傳來消息,咱們131包乘組被評為今年的先進,估計過兩天得去參加部裡面領獎了。”
“這是好事兒啊!”
李愛國心中大喜。
得了先進,到時候肯定還能拿獎勵,隻是不知道部委會獎勵什麼。
在趙雅芝家忙活半天,李愛國看時間不早了,就騎上自行車回了四合院。
越是年底,街道辦的工作也繁忙,陳雪茹整天在街道辦加班,自己家裡還沒拾掇。
進到大院裡,李愛國便被閻埠貴攔住了。
這老教員拎了一副對聯,獻寶似的擋住了去路。
“愛國,你瞅瞅,我這幅大字怎麼樣?”
“.不錯。”
李愛國對書法還真沒研究,歪著腦袋端詳了半天,給出了評價。
閻埠貴並沒有因為李愛國的怠慢而生氣,反而眨巴眨巴眼,問道:“你覺得,這副對聯,值五毛錢嗎?”
李愛國算是看出來,原來是要賣對聯啊。
不得不歎服閻埠貴的腦瓜子真夠機靈的。
也就是在這年月被埋沒了。
要是再過幾十年,肯定也能通過雞毛換糖,做出一番大事業。
隻是咱也不是大冤種。
“兩毛,不能再多了。”
“成交!”
閻埠貴喜得合不攏嘴巴。
筆墨紙成本不過2分錢,淨賺十倍利潤,這就是文化人的利害。
李愛國:“.”
*
*
*
拎著對聯回到家,陳雪茹正在家裡忙活。
過年肯定是要吃餃子的,陳雪茹不但包了餃子,還包了紅棗饅頭,白乎乎的饅頭上面塞一粒大紅棗,看著就喜慶。
見糙漢子回來,陳雪茹歪著腦袋笑道:“就等你這個當家的了,劉大娘送了一些窗花,得貼窗戶上。”
霧氣染得白茫茫的玻璃上,貼著紅紅的窗花兒,過年的氣氛,彆提有多濃!
打掃屋子,貼窗花,忙活完之後,已經到了晚上。
臨近年底,集體廢品店關門了,張大奎帶著王婷婷兩人來到了李家。
陳雪茹炒了幾個菜,吃飽喝足後,她跟王婷婷進屋裡說悄悄去了。
他們一個是區委的宣傳乾事,一個是街道辦的乾事,同是衙門口的,共同話題很多。
張大奎這會有點喝多了,一直在感慨前幾年的日子不容易。
“現在好了,大娘也不用總是在我耳邊嘀咕,讓我幫你在鐵軌旁,撿個媳婦兒了。”李愛國開玩笑。
聞言,張大奎給兩人倒了酒,端起酒杯說道:“愛國兄弟,我有今天的好日子,多虧了你,來,我敬你一杯。”
“咱們是兄弟嘛。”
兩人共飲一杯。
一切情誼都在酒中,這就是男人表達感情的方式。
“等過了年,二炮就到了年紀,我準備送他去當兵。”張大奎邊喝邊說。
李愛國點頭:“二炮那孩子不錯,吃苦肯乾,是個當兵的好苗子。”
“他想去一線部隊磨煉自個。”張大奎有些為難的說道:“你可能不了解這小子,彆看整天流鼻涕,心氣兒高著呢。”
李愛國清楚他的用意,沉思片刻說道:“二炮的條件不錯,到時候我跟幾個朋友打個招呼。”
張大奎也沒說什麼感謝的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不提李愛國和張大奎小酌。
今天軋鋼廠關餉,許大茂領了工資和福利,一進大院,就碰到了秦淮茹蹲在水池旁洗衣服。
盯著那肥碩的屁股,他心中暗罵:賈東旭這孫子,還真是運氣好。
劉嵐雖然也還算不錯,但是無論是身材還是容貌,都遠不如秦淮茹。
許大茂覺得自己矮了賈東旭一頭。
察覺到被人盯著,秦淮茹也不生氣,反而撩了撩秀發,抿著嘴唇笑道:“許大茂,你不怕劉嵐知道了,騸了你。”
“她敢!”許大茂感覺到她有點意思,剛想走上前撩撥,就看到賈張氏從屋裡探出了腦袋。
自從秦淮茹嫁到賈家,賈張氏最大的任務,就是盯著這小媳婦兒。
被陰霾的目光盯著,許大茂隻能停住腳步。
他眼睛一轉,壓低聲音說道:“秦淮茹,今兒我們軋鋼廠關餉了。”
“我又不是工人,跟我有啥關係?”
“你不是,你家東旭是啊。我聽說今年車間超額完成任務,廠裡給工人們多發了兩塊錢獎金,還有兩張布票。”許大茂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真的?”
秦淮茹並不在乎獎金,畢竟賈東旭的錢,都交給了賈張氏。
要是有了布票的話,就能到門口的供銷社胖嬸那兒買條新褲衩子了。
賈東旭是臨近傍晚才回來的。
聞到後院裡傳來的酒香味,罵道:“李愛國這孫子,又喝酒了,怎麼不.”
“東旭,聽說廠裡發了福利。”秦淮茹等了半晌,早等著急了,從屋裡出來,攔著了賈東旭。
“我就是一小工人,就算是有福利,也不能輪到我啊。都被那些領導分了。”賈東旭有些心虛。
“不對啊,聽許大茂說,工人們都發了布票。”
秦淮茹板起臉子:“你不會是把布票給哪個女人了吧?”
“好啊,秦淮茹,你竟然信許大茂,也不信你男人。你是不是有二心了。”賈東旭說不出話來,眼睛一轉,倒打一耙。
他做賊心虛的樣子,被秦淮茹看在眼裡,更加篤信了。
“好啊,賈東旭,我在家辛辛苦苦帶孩子,做家務,你竟然跟彆的女人亂搞,這日子沒法過了。”
秦淮茹的眼角瞬間紅潤起來,肩膀抖動,小聲啜泣起來,那委屈的勁頭,任誰看了都覺得心碎。
不一會,就有好幾個住戶上來勸解。
一大爺背著手走過來,看到這一幕,走上前道:“秦淮茹,這大過年的,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
“易師傅,廠裡發了布票,賈東旭卻送給了彆的女人,他有了二心。”
“師傅,我真沒有。”賈東旭急得面紅脖子粗。
易中海清楚賈東旭的狀況,他沒有那膽子亂搞男女關係,布票估計有彆的去處。
隻是現在當著住戶們的面,也不好意思詢問。
“淮茹,你看我這記性,東旭的布票我替他領了。”易中海猛地一拍腦門子,說著話從兜裡摸出兩張布票遞了過去。
“呀,真的?”
“真的!”
秦淮茹拿到布票,這才破涕為笑,邁著歡樂的小步伐離開了。
“師傅,你.”賈東旭剛開口,就被易中海攔住了,“東旭,你到我家裡來一趟。”
賈東旭知道要挨訓,卻不得不乖乖跟在易中海身後。
易中海屋內。
易中海指著賈東旭,冷聲說道:“東旭,師傅問你,你是不是又去賭博了?”
“.我.”賈東旭想要辯解,嘴巴張了張卻無法開口。
易中海長長歎口氣,恨鐵不成鋼的看向賈東旭:“你這孩子什麼都好,為人老實,也很孝順,最大的問題,就是愛賭博。那玩意沾不得啊!”
他在車間裡也聽到過風聲,賈東旭經常跟一幫小青皮打牌,每個月的工資剛發下來,就輸掉一大半。
“師傅,您放心,我保證以後絕對不賭博了,要是再賭,我就是狗娘養的。”賈東旭痛徹心扉。
看到他洗心革面,易中海欣慰的笑了。
“真是個好孩子啊!”
“師傅,您對我真好。”賈東旭從易中海身上感受到了父愛的味道。
臨走時,易中海將賈東旭送出門外,左右看看,見沒有人,壓低聲音告訴他一個消息。
“咱們京城大年初三,要舉辦春節環城賽跑,各個街區,單位,工廠都要派人參加。
聽說李副廠長,對這次運動會很重視,在廠委會上放出話來,要是誰拿到全市第一名,直接給一個轉乾名額。”
“轉乾?”賈東旭忍不住吞咽口水。
這年月轉乾名額極為稀缺。
像鉗工車間的劉主任,身為車間主任,卻不是乾部,而是‘以工代乾’。
要是當了乾部,那不就能把李愛國踩在腳下了?
賈東旭雙眼放光:“師傅,這麼重要的消息,大喇叭裡怎麼沒放通知呢?”
“你這孩子,還是太老實了。”易中海擺起師傅的作派,提點道:“第一名隻有一個,要是廠裡的工人都知道了,競爭不就大了嗎?
另外,這次比賽實行按基層單位持介紹信集體報名,經各區縣體委審查合格後才能參賽。”
“您意思是,咱們廠隻有那些關係戶知道這次比賽?”
“孺子可教。”
賈東旭撓撓頭:“可是,這次是全市比賽,要是外廠的工人拿到第一名怎麼辦?”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少一個人參加,就少一個競爭者。再說了,跑步誰不會啊。
東旭,關係已經給你走通了,你明天就去找後勤處的張科長報名,爭取拿到第一名。”
易中海對賈東旭寄予深切的期望。
賈東旭也覺得自己肯定能拿第一名。
這些年,他打牌輸了,沒有錢賠給人家,經常從牌桌上逃跑。
速度可快了!
七八個人都追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