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比較熱。
飯菜並沒有涼下來。
草草的吃了幾口後,李愛國騎上雙人自行車直衝廢品收購店。
昨天他跟王大奎約定好,今天早晨九點鐘廢品收購點正式開張。
雖沒有手表,但看太陽的位置,此時估計已經快到時間了。
腳蹬子蹬成風火輪,街道上一股黑煙竄過,路邊的老大爺揉揉眼:“啥玩意?”
緊趕慢趕,來到廢品店,外面已經圍滿了人。
四合院易中海,劉海中二位管事大爺,張鋼柱一家,還有十幾個附近的住戶。
街道辦的王主任也到了,帶著兩個街道辦乾事站在一旁。
看到李愛國的身影,王大奎大聲吆喝:“愛國哥來了,二炮,快放鞭炮。”
劈裡啪啦的鞭炮聲中,李愛國和王大奎一塊爬到梯子上,將牌匾懸掛在大門上方。
金色陽光照耀在牌匾的紅紙上,盛開得更加鮮豔了。
街道辦王主任走上前,緊緊握住王大奎的手:“王大奎同誌,恭喜集體廢品店重新開業,希望你們以後能為群眾服務。”
王大奎神情激動:“主任,您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店鋪開張,一般會開業大酬賓。
賣包子的,會給前來捧場的人每人發一個包子。
賣酒的,會讓捧場的人品嘗美酒。
廢品店嘛總不能送廢品。
所以也就一切從簡了。
王大奎送走了街道辦主任後,雙手抱拳,面向群眾:
“各位父老鄉親,老少爺們,今天是廢品代購點開張的大喜之日。
在這裡,我王大奎向大家夥保證。
從此之後,廢品代購點再也不坑稱搗稱,價格也比官方收購價上浮一厘錢。”
此話一出。
圍觀的住戶們頓時瞪大了眼。
在以前,廢品店裡的收購員就是大爺。
每次來賣廢品,秤頭都會少一些。
現在廢品代購點的價格比官方收購價還多一厘錢,幾乎趕上城外的黑廢品店了。
到城外,要跑十幾裡地。
這年頭有自行車的畢竟是少數,為了賣一點廢品,跑那麼遠實在是不劃算。
住戶們一劃算,紛紛跑回家,把家裡的破銅爛鐵,廢報紙等等,都拿到了代購點。
很快廢品店就忙碌了起來。
廢品店名義上的經理是王大奎。
李愛國也樂得自在,坐在陰涼地裡喝著茶水,心中盤算下一步的工作。
現在張雅芝加入京津貿易線中了,以後在廢品代購點的掩護下,代購生意肯定能夠做大做強。
有了錢,自然得花錢。
其實,在這個年代,掙錢不容易,想要把錢花出去,也是一件難事。
沒有ktv,網吧,洗浴中心,海天盛筵.就算是每天吃一斤肉,一個月才花不到五十塊錢。
況且。
誰也不敢那樣奢侈。
群眾可盯著呢!
李愛國現在明面上的工資每個月一百多塊錢。
一個月吃三五頓肉,不過分吧?
就這樣,賈張氏還在四合院的時候,就經常在背後議論。
所以要花錢,得偷偷摸摸的。
坐在椅子上,看著住戶們拿來的破壇子,李愛國眼睛一亮。
這些破壇子現在看上去不起眼,將來說不定是能進博物館的玩意。
隻是現在時間還早,要是指著這些玩意發財的話,恐怕隻能成為念想。
古董是要收購的,不過隻能收那些國寶級的。
偷偷找個地方埋起來。
等大風過後,取出來捐給博物館,也能讓後人瞻仰華夏千年的璀璨文明。
啥?
為什麼不留給子孫後代,讓他們發大財?
作為一個穿越者,擁有兩世記憶,等春風來到後,隨便踩中一個風口,都可以一飛衝天。
還要靠撿漏古董來發財,簡直是可笑。
隻是就憑王大奎和張二炮這兩個憨貨,就算是戰國青銅器放在他們面前,他們也能當成破銅爛鐵。
還是得物色一位有眼力的老同誌,坐鎮集體收購點。
千金易得,人才難求,這事兒暫時不能著急.
就在李愛國在未來謀劃的時候。
閻埠貴騎著自行車,從學校回到了四合院裡。
剛進大院,他就看到王鋼柱扛著一大捆紙皮,從後院匆匆走過來。
閻埠貴玳瑁眼鏡框後的小眼睛眨麼眨麼,快步迎上去,雙手搭在紙皮上。
“鋼柱啊,你擱家裡,我自個去拿就行了,還用得著你送來嘛。”
見閻埠貴伸手,王鋼柱連忙躲到一旁:“乾啥玩意呢!明搶啊?我這是準備賣錢的!”
“你在屠宰場,每個月那麼多工資,還稀罕這點小錢,真是的.”
閻埠貴算計不成。
背著手搖著頭往家走去,心中直歎年輕人不懂事兒。
就在這時,二大媽提溜著一個大麻袋,也匆匆往外面走去。
麻袋裡嘩啦嘩啦響,聽聲音應該是酒瓶子。
閻埠貴隱晦的皺起了眉頭,轉身進了屋,喊來正在廚房忙活的三大媽。
“老伴兒,這些住戶們是怎麼了,現在都自己賣廢品了?”
四合院裡除了李愛國家,隻有閻埠貴家有自行車。
以前都是閻埠貴按照官方廢品收購點的定價,從住戶們手中收了廢品,然後騎上自行車,賣到黑廢品點。
每斤廢品能夠賺到一厘半厘錢的,每個月掙到的錢,夠買鹽買醬油。
放在後世,閻埠貴高低也得是知名跨國代購。
三大媽擦了擦手上的棒子面,解釋道:“哎呀,老閻,咱們社區醫院那邊,新開了一家廢品收購點。
距離咱們這兒也就是一裡多的路程,價格跟黑廢品點差不多。
住戶們害怕降價了,這不都急著倒騰屋內的雜物,賣廢品嗎?!”
閻埠貴聞言,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這不明擺著搶他老閻的生意嘛。
也太不講武德了。
“舉報,我要求舉報他們!竟然敢投機倒把!”
面對對手的惡意競爭,閻埠貴勇敢的舉起了法律武器,轉身就要往外走。
卻被三大媽一把拉住了:“舉報什麼啊,人家是集體收購點的代購點,聽說還是啥合作組開辦的,直接跟京城廢品公司對接。今天街道辦王主任,親自出席了開業典禮。”
集體收購點.對接京城廢品公司。
閻埠貴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再也說不出要舉報的話。
作為一位在破爛行業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同誌,閻埠貴早就聽說過京城廢品公司。
那是為支援了工農業生產,為國家創造財富,而成立的官方廢品回收公司。
前陣子還登上了報紙。
說是在京城廢品公司的幫助下,30多個金屬生產合作社利用1萬多噸爛鐵代替新鐵板進行生產,度過了停工待料的危機。
有這種背景,怎麼可能會是投機倒把呢?
隻是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生意被搶走,他心中著實有些不甘。
閻埠貴拉過三大媽:“你給我好好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辦廢品店的是隔壁街道的兩個破落戶.”
聽完三大媽的話,閻埠貴頓時樂了,拍著大腿說道:“原來是幾個生瓜蛋子,還真以為收廢品這碗飯好吃呢!今兒我就要給他們好好上一課。”
閻埠貴是老教員,準備教訓彆人的時候,經常會使用“上課”這個詞語。
三大媽聞言,有些擔心的說道:“老閻,這可是集體收購點,要是被人發現了,說不定會挨批評。”
“怕什麼,我乾過那麼多次了,就連黑廢品的王大胡子,都瞅不出來,幾個生瓜蛋子,能有那本事?”
閻埠貴不以為然的擺擺手。
進到屋內找出積讚了很久的廢品,在屋內一頓操作。
然後扛著廢品往代購點走去。
啥?
他為什麼不騎自行車?
就幾步路,要是騎了自行車。
就等於騎車兩分鐘,擦車半小時了。
這筆買賣不劃算,咱老閻不乾。
廢品店的收購工作比較簡單。
稱重之後,付給住戶們收購費,再把廢品按照固定的分類,堆放在院子裡就可以了。
大院裡熙熙攘攘的住戶很快就走了一大半。
王大奎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收廢品雖掙得錢少,但是這錢拿著心裡踏實。
過兩天,後面的屋子拾掇出來之後,把老娘接過來,再讓愛國哥幫自己在鐵軌邊撿了媳婦兒。
好日子還在後頭哩!
“來來,老同誌,我來幫你拎著。”
見到又有顧客上門,王大奎熱情的迎接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來。”
閻埠貴心裡嘀咕道:公家單位的同誌,怎麼會那麼熱情。
他將捆紮好的紙皮放在地上,抄起旁邊的杆秤。
仔細看一眼,確定是‘十兩’秤之後,默默點點頭。
解放前國內使用的十六進製秤。
秤杆上的16顆星代表南鬥六星和北鬥七星,素有“老秤一斤十六兩,鹹鹽半罐無幾升”的說法。
寓意很好,計算卻不方便。
再加上老百姓文化水平比較低,沒辦法換算十六進製,經常被奸商們坑騙。
解放後,為了方便群眾,打擊奸商。
上面下令杆秤全部改成十進製秤,也就是‘十兩’秤。
有些奸商為了繼續蒙騙群眾,嘗嘗使用十六兩秤,冒充十兩秤。
看來這個廢品店倒是夠實誠的。
閻埠貴放棄找茬的心思,用鐵鉤子那麼一鉤,就把紙皮提溜了起來。
看著閻埠貴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王大奎也沒了上前幫忙的想法。
有些住戶怕廢品店的同誌到蝕秤。
寧願自己秤量廢品,此時硬要幫忙,反倒會被誤會。
閻埠貴手指頭翹起,秤杆微微翹尾,撥動秤砣,高聲吆喝:“二十斤八兩,足足的。”
“廢紙皮收購價1分2厘,今兒算您便我的,給兩毛五分錢得了。”
身為廢品店經理,王大奎一直在盯著閻埠貴。
沒看出閻埠貴玩秤頭兒。
轉身便準備取掛在牆上的帆布包。
李愛國坐在不遠處的陰涼地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許大茂聊著天。
看著那捆廢品皮,眼睛微微眯起。
“三大爺的廢品捆得還真夠精細的,棱是棱角是角,就跟豆腐塊似的。”許大茂抽著煙,樂嗬嗬的說道。
李愛國佯裝無意:“我咋覺得廢紙皮裡好像有水呢?”
“水?”
許大茂瞪大眼看去,果然在廢紙的下面看到了一些水漬。
水漬很輕微,似乎是剛滲出來的。
如果不仔細看,確實看不出來。
“好你個閻埠貴,竟然敢弄虛作假,我許大茂今天要為民除害。”
許大茂過幾天就要接班了,接了班就能夠跟婁曉娥結婚。
他卻為一件事發愁。
婁曉娥這小妮子要求思想進步,現在參加了軋鋼廠的思想學習班,連帶著也要求許大茂也參加了學習班。
學習班不知是學習理論,還得參加實踐,得做思想進步的事兒。
這可難壞了許大茂。
咱大茂偷老鄉的小公雞,山核桃那是行家裡手,但是要進步的事兒,還真是為難他了。
大茂絞儘腦汁,想出個好辦法——扶老奶奶過馬路。
他火急火燎的衝到十字路口,正好看到一個老奶奶要過馬路。
結果人家老奶奶是剛從馬路那頭走過來的。
沒要到表揚信,反而挨了兩拐杖,咱大茂也是無奈啊!
今兒是進步的好機會。
許大茂激動得心臟碰碰跳。
正要站起身,想起這事兒是李愛國發現的。
連忙從兜裡摸出一根煙,雙手遞給李愛國,訕笑道:“愛國兄弟,這次機會,你就讓給我唄,等晚點我請你喝酒。”
李愛國接過煙,很大氣的擺擺手。
“都是一個大院裡的鄰居,不必客氣。麻溜的去,彆讓閻埠貴糊弄過去。”
“好勒!”
許大茂屁顛屁顛的衝了過去。
這時候,王大奎已經取出了錢。
看著一摞的毛票分票,閻埠貴著急得直搓手,正準備接過來。
“等等!”
天降正義,許大茂登場。
他覺得自己渾身發光。
閻埠貴卻覺得他是有些礙眼:“我說大茂啊,一驚一乍的,乾什麼呢?”
許大茂神氣活現,陰陽怪氣道:“閻埠貴,你是個老教員,沒想到也會耍滑頭了。”
“誰耍滑頭,你少憑空汙人清白。”
閻埠貴臉色大變,玳瑁眼鏡框後的小眼睛猛地瞪大。
說著話,他感覺事情不對,伸手就要去拿錢。
這玩意裝在自己兜裡面,心中才踏實。
“你等等!”
王大奎看出不對勁,縮回手,瞅著許大茂說道:“這位同誌,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許大茂見大院裡的人都被驚動,紛紛圍了過來。
他也不囉嗦,彎腰解開捆在廢紙皮上的麻繩。
啪嗒
麻繩解開,廢紙皮歪倒在地上。
“哎吆,大茂,你這是乾什麼!”閻埠貴見勢不妙,連忙想上來遮掩。
許大茂一手推開閻埠貴,伸出腳輕輕踢去,廢紙皮散開了。
裡面的紙皮全都是浸了水的,有的甚至已經成紙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