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突發事件(1 / 1)

第69章 突發事件

宿營車其實就是一列軟臥車廂,共66個鋪位。

李愛國進到車廂裡,見大部分鋪位都賣出去了,送水員正領著一個中年人往鋪位上去。

見到李愛國的時候,送水員神情有點不自然,訕笑著解釋:“這位是咱們工段王主任的家屬,正好要回京城,咱們就順帶給捎上了。”

他的這番解釋,反倒引起了李愛國的疑心。

這年代鐵道職工的家屬是可以免票乘車的。

王主任的家屬自己憑借證件登車就可以了,送水員為何會特意把他送上車,而且還是擁有臥鋪的宿營車。

一般職工家屬清楚自己占用了鐵道上的資源,都會比較自覺的選擇硬座車廂。

見送水員有些心虛,李愛國把這事兒記在心中,找了一個空的鋪位躺了下來。

感覺到列車開始晃動,李愛國打了個哈欠,昏昏沉沉的進到了夢鄉裡。

睡得正美,似乎感到了什麼動靜,李愛國猛地驚醒過來,直直的坐起身來。

對面鋪位上,一個年輕姑娘放下被子,從床鋪上下來,走到他身旁關切的問道。

“愛國同誌,你怎麼了?”

女人紮著兩條麻花辮,皮膚瑩白嘴唇淺紅,身穿深藍色軍裝式樣的製服,職工帽上和衣領上,都綴有“路徽”標誌的五角星。

製服的扣子沒有係,露出裡面的白色襯衣,襯衣的尺寸有些小,伴隨著女人的動作,李建國能夠看到裡面是淡白色的束胸。

李愛國想了好一會,才算是清醒過來,原來是乘務員張雅芝交了班回來休息。

他打著哈欠揉揉眼。

“張雅芝同誌,你怎麼也睡這裡?”

張雅芝似乎覺察到李愛國的眼睛不老實,嬌嗔地剜了他一眼,神情自然的把扣子解開,衝著他說道:“老鱉又帶了關係戶上來,我不樂意跟那些人擠在一塊,就到你們司機組的車廂裡休息一會。”

“老鱉?”

“就是那個送水員,眼睛跟綠豆似的,整天縮著脖子吊膀子,還陰陽怪氣的,我們乘務員私底下都叫他老鱉。”

張雅芝也不避諱,當著李愛國的面,脫掉了製服,挺著渾圓的臀部躺在鋪位上,小臉對著李愛國。

嫣然一笑說:“李司機,今天得多謝了伱了。白月潔可凶了,要不是你,姐今兒非得寫檢討不可。”

張雅芝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說話做事風風火火、大大咧咧。

李愛國隨口敷衍兩句,就準備繼續睡覺。

張雅芝卻掀開被子,趿拉著鞋子,湊了過來。

她伸手推了推李愛國,嬌嗔道:“往裡面躺下,姐坐在這兒給你說點悄悄話。”

她一屁股坐在床邊,李愛國嗅到一股雪花膏的香味。

心道:早就聽說乘務組的女同誌不拘小節,今兒算是開了眼了。

列車乘務組,常年乘著列車在全國各地奔波,見多識廣,性格都比較開放。

張雅芝眼角媚意橫了一眼李愛國:“李司機這次跑車,白車長提前沒有跟你說什麼?”

說什麼.李愛國稍稍愣了下,旋即明白張雅芝的意思。

事情還是跟送水員老鱉剛才帶上來的關係戶有關。

乘務員倒班休息大約能用30個鋪位左右,除去給領導預備幾個鋪位外,能夠對外出售的還有20多個鋪位。

這些鋪位就掌握在列車長的手中。

這年代火車上臥鋪本來就匱乏,經常是一票不可求。

想在火車上補臥鋪票,要麼有深厚的關係,要麼得‘意思’一下。

當然,這些錢並不歸列車長個人所有。

賣票所得除了絕大部分給段裡外,剩下的是包乘組的車補收入。

車補收入分為三部分,一塊是乘務組的,一塊是乘警組的,還有一塊是司機組的。

隻是宿營車的鋪位具體賣出去多少,有多少是關係戶,這些都是列車長一個人說了算。

是否從中搗鬼,全看列車長個人的思想覺悟。

李愛國父親當了多年的副司機,他對這裡面的事情,早就一清二楚。

面對張雅芝的問話,李愛國嗬嗬一笑:“白列車長倒是沒有提,不過我相信白列車長是經得起考驗的。”

“你啊,年紀輕輕,倒是個小滑頭。”

“滑是夠滑的,但是不小。”李愛國一本正經開。

紅暈從雪白修長的脖頸爬上了臉頰,張雅芝翻個白眼,啐口吐沫:“才上車,就把那些老司機的壞毛病學壞了。”

列車員常年在外面跑車,都喜歡開一些原始的玩笑,尤其是那些三十多歲的女同誌,更是個中好手。

張雅芝平日裡也經常跟其他乘務員開玩笑,沒想到今天反倒被一個小夥子拿捏了。

她想罵兩句,卻發現自個似乎並不生氣,隻能拎起拳頭,在李愛國身上輕輕捶了兩下。

正吵鬨著,外面傳來一陣騷動聲。

聽聲音,似乎是飲水員在呼喊列車長。

“怎麼了?”

“我出去瞅瞅。“

張雅芝跑出去,朝外面探了探腦袋,片刻之後,回轉過來。

“不好了,十一車廂裡有乘客犯了病。”

沒想到第一次行車,就遇到了突然事件。

李愛國放棄了休息的打算,跟張雅芝一塊前往十一車廂幫忙。

進到車廂裡。

白列車長和乘警已經來了。

在白車長的指揮下,車廂內被清空一大半,無關的乘客被請到了隔壁車廂裡。

李愛國看到一個身材健碩的女人躺在一側座席上,一邊捂著肚子一邊翻滾著哭叫著。

旁邊一個滿頭大汗的中年男子緊緊的握著女人的胳膊,手足無措,嘴裡不斷重複著:“長官,救救俺家婆娘,救救俺家婆娘.”

說著,他竟然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白車長走上去攙扶起男人,大聲說:“同誌,你彆著急,我們列車員就是為群眾排憂解難的,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愛國這時候注意到男人和女人都身穿粗布褂子,黑褲子,圓口布鞋。

男人的頭上攙著白羊肚手巾,應該是從陝北那邊過來的農民。

車座下面,放著兩個提籃,提籃裡隱約能看出裝有紅棗、芸豆。

中年男人聽白車長這麼說,情緒不再像剛才那麼激動了,一邊攥住媳婦兒的胳膊,一邊說道:“俺們是到京城參觀偉大首都的互助組農民,俺叫周小米,俺婆娘叫張鴨蛋.”

白車長瞪眼:“同誌,說重點,你婆娘是怎麼生病的?”

“這俺也不知道,俺婆娘的身體一直很好,今天上車前,還吃了兩個洛饃。”

周小米說著又扯遠了:“俺們為了參觀首都,賣掉家裡的兩頭牛,兩車糧食,為了省錢,在臨走前,俺洛了幾十個大餅,留著路上當乾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