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理解不了一點(1 / 1)

見王歌眼神疑惑,似乎對剛剛那句話有些不解,顧盼煙抬頭,仰望著漫天繁星,解釋說道:

“因為我個人的一些原因,我總是懷著惡意去揣測彆人,總是認為身邊沒幾個好人……

嗬,你可能覺得我是在無病呻吟,或者為了博眼球博同情什麼的,畢竟我才十七八歲,這種年紀談人性會顯得特彆蠢,特彆幼稚。”

見王歌沒說話,她無所謂道,“不管你怎麼認為,我就繼續往下說了。

就因為上面那個原因,我也覺得你不是什麼好人,大晚上的帶我逃學,肯定是對我有所企圖。”

“之前我是這麼認為的,現在看你這樣子。”她忽然扭頭,上下打量了王歌一眼,嘴角上揚,勾勒出極美的笑容,“我突然就不擔心了。”

為什麼不擔心了,她沒說,算是給王歌留了點面子。

‘就算他有什麼企圖,又能怎麼樣呢?’

‘一個敏感到在耳邊說句話都能起反應的男人,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雖然這麼說不是很合適,但大概就這麼個意思。

“我感覺你在侮辱我。”王歌的臉黑成了鍋底。

好氣,明明達到了目的,但還是好氣!

我寧願你繼續對我保持戒備!

這是我身為男人的尊嚴被挑釁的最為嚴重的一次!

“彆生氣,至少這代表著你現在有很大的機會睡到我嘛。”顧盼煙哈哈一笑。

王歌閉著嘴巴,不吭聲。

他心說其實我真不想睡你,我隻想讓你好好學習……

見王歌不說話,顧盼煙也不在意,仰頭看向滿天星辰,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其實我還是要感謝你的,畢竟你讓我看到了這麼多星星,而且……

我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像今天,像現在這麼開心過了。”

王歌繼續閉嘴不說話。

現在這種情況,說什麼都不合適。

眼下女孩似乎已經敞開心扉,這種情況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是最好的選擇。

“讓我靠一下。”

顧盼煙很隨意的把後背倚靠在他身上,她已經把頭發紮起來了,長長的馬尾從王歌肩膀處垂落,有幾根發絲從他臉上劃過,癢癢的。

她一頭秀發烏黑而纖細,在黑暗裡隱隱閃爍著光澤,讓王歌有種拿在手裡把玩的衝動。

但很可惜,他的身體在顧盼煙靠過來的時候就立馬繃緊,女孩溫熱柔軟的軀體讓他有些僵硬。

這具身體實在是……王歌在心裡歎氣。

“以前我和爺爺一起生活的時候,經常在晚上一起看星星,他教我認星座,告訴我那些星星的名字,他說他以前就是靠這個把我奶奶騙到手的。”

顧盼煙把後腦勺放在王歌肩上,仰頭望著天空,嘴角始終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可我已經一個都不記得了。”

“老人家還好嗎?”王歌意識到這位‘爺爺’可能是個關鍵人物,開口問道。

“入土很多年了。”顧盼煙無聲的笑了笑,“算是壽終正寢,小老頭生前名聲不錯,走的時候也很風光,村子裡的大家都來給他送行。”

聽聲音,她好像並沒有多少悲傷,似乎早已釋懷。

王歌沉默片刻,扯開話題問道:“你初中是在農村上的嗎?從那種小地方考到來市一中可不容易,難道你初中是個學霸?”

“不,並沒有。”顧盼煙搖了搖頭,“我初中比高中還要惡劣得多,成績也穩居倒數第一。”

頓了頓,她繼續道:“那種小地方的人普遍沒什麼素質,又好面子,滿嘴都是汙言穢語,一言不合就動手,打架鬥毆是常事。

你大概沒在那種環境下生活過吧?就像是陷進了一灘臟亂差的汙泥,周遭向你湧來的全是赤裸裸的惡意。你要很努力很努力的掙紮,才能勉強不被那些汙泥吞沒。

我本來是在努力掙紮著的,但恰好那時候我爺爺去世了。”

顧盼煙頓了頓,王歌也沉默了。

“這個世界真是讓人厭惡。”她低聲說了一句,又道,“然後我就懶得掙紮了。”

“那是一段非常黑暗的時光。”

王歌沉默著,沒有說話,顧盼煙也不在意,自嘲般的低聲說道,“我沒有被汙泥吞沒,也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我成了汙泥的一部分,甚至是最臟最亂最差的那部分。”

說完,顧盼煙良久沒有出聲,王歌也一直在沉默,一時間世界安靜的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他的心情略微有些複雜。

其實顧盼煙說的他能理解,他前世也是在農村長大的孩子,農村人民普遍忙碌,受教育水平不高,觀念老舊,對自家孩子也缺乏約束,疏於管教,小時候還看不出什麼,到了初中其弊病就開始顯現。

在家庭中不受重視、在成長過程中缺愛、在教育過程中疏於管教或管教太嚴等等問題,都會給孩子們的心裡滋生出大量戾氣。

有些孩子選擇把戾氣憋在肚子裡,憋著憋著就變成了性格內向、不愛說話的‘老實人’。

有些孩子選擇將戾氣發泄出去,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在發泄的過程中發現快感,並逐漸膨脹,樂此不疲,慢慢就變成了那些小混混。

在鄉村和小鎮上的學校裡,這樣的學生格外的多。

王歌也曾在那種學校裡讀過書,自然明白那種窒息感。

隻不過他前世信了父母‘隻有好好學習才會有出路’的鬼話,一直都在認真學習,除了學習好以外並不顯眼,沒有被那些小混混盯上過。

但顧盼煙不一樣,她這種顏值注定會引人注目,十四五歲的孩子們又正是對異性好奇的年紀,在那種環境下本就生存地艱難,又遭受打擊……

她當時也隻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親人逝世,身邊又有狼群圍繞,孤立無援。

無論當時的她做出什麼樣的選擇,王歌覺得都是可以理解的。

“你當時是怎麼做的?”王歌問她,心裡已經想好了安慰的話語。

顧盼煙說:“我把那些一直騷擾我的人全都打進了醫院。”

王歌:?

……這該怎麼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