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出去!”
“我不!”
“彆以為我不會揍你。”
“你舍得就打啊。”
“……”
“嘿嘿。”
花山院漣像是打贏了一場仗似的,得意洋洋地擠進了浴室。
降穀零歎了口氣,背對他脫下了衣服。
白色的製服在經曆了一天的折騰後,不少地方都沾了灰,腰線還脫線了,看起來想還回去也沒這麼快。
“你……沒對彆人乾過這種事吧?”降穀零有些遲疑地問道。
“啊?”花山院漣傻眼,好一會兒才抗議,“零!你把我當什麼啊,我怎麼會想去看彆人!”
“因為你看起來……”降穀零思索著形容詞。
“懂太多了?我這樣的人,懂得多才是正常的。”花山院漣不以為然,他怎麼說也是重活了一世,就算年齡不能單純相加計算,但打個折,怎麼也算零的同齡人了吧?
降穀零歎了口氣,打開水龍頭,讓溫熱的水從頭灑下來。
花山院漣靠在牆上,笑眯眯地開口:“我隻會在你身上把理論變成實踐哦。”
降穀零不想理他。
“浴室那邊出去就是露天溫泉,零洗完了先去泡泡吧,我去廚房拿點點心過來。”花山院漣又說道。
降穀零沒管他,聽著背後傳來的關門聲,這才慢慢放鬆了緊繃的身體,迅速洗完澡。
“溫泉麼……”降穀零披著黑色的浴袍拉開紙門。
木質的台階一路往下,直接通到一個能容納五六人還很寬敞的溫泉裡。
屋簷隻蓋住了一小半溫泉,四周豎著竹籬牆,幾盞石燈發出幽暗不明的暖光,池邊的花叢裡隱隱的竟還能看見幾隻螢火蟲。
“喵~”旁邊忽然傳來一聲貓叫。
降穀零一轉頭,隻見一隻吃得胖乎乎的橘貓從石燈後面鑽出來,朝他叫了一聲。
“之前沒見過你呢,小家夥。”他笑了笑,把浴袍疊好放在一邊,赤著腳順著台階下水,穿過池子,趴在池沿光滑的石頭上,伸出手指逗了逗貓。
橘貓也不怕人,反而上前兩步,好奇地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他的手指。
“好癢。”降穀零“噗嗤”笑出來,揉了揉貓咪的腦袋。
花山院漣端著木盤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一瞬間,他腦子裡浮現的居然是一隻大貓拱著一隻小貓的圖畫,不由得笑出聲。
“喵!”原本被擼得舒服得眯著眼睛的橘貓一骨碌跳起來,渾身的毛都炸開了,像是看見什麼天敵似的,背脊弓起,如臨大敵。
“喂,那是我的。”花山院漣挑了挑眉,往前走去。
“喵喵!”橘貓一扭頭,飛快地竄進了草叢裡。
降穀零:……
花山院漣把木托盤放在溫泉上,輕輕一推,盤子就載著酒杯順水飄了過去。
“你養的貓?”降穀
零按住托盤,隨口問了一句。
“看也知道不是。”花山院漣一聳肩,脫了浴袍下水,“是廚房裡的惠子嬸嬸養的,隻會吃,再胖下去都要走不動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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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怕你。”降穀零若有所思。
“我就沒見過不怕我的動物。”花山院漣也無語,“我說小貓小狗都繞著我走真不是誇張,動物比人敏感,我身上有靈體的味道。”
“怪不得我之前來的時候沒見過它。”降穀零說道。
“但是……”花山院漣靠在他身邊,抓起他的手指,把指尖湊到唇邊親了親,抱怨道,“我的,不可以隨便給彆的貓親。”
降穀零愕然,才發現剛才那句“那是我的”,其實不是對他說的,是對貓說的?怎麼能這麼小心眼啊,跟一隻貓吃醋!
“那隻貓可會看碟下菜了,隻喜歡美人。”花山院漣又說道。
“造謠誹謗一隻貓,你也好意思。”降穀零歎了口氣,湊過去親親他的臉,“還你的。”
“這還差不多。”花山院漣心滿意足。
“這座溫泉是從山裡引下來的?”降穀零問道。
“嗯,難得溫度合適,也沒什麼硫磺味,隻是位置有點偏,不太合適放到正院,所以在這邊單獨辟了個彆院。”花山院漣不怎麼在意地答道,“這裡水有點深,不太適合小孩子,所以之前兩次都沒帶你來。”
說著,他拿起木盤上的酒壺,倒了一杯酒。
“未成年不許喝酒。”降穀零警告。
“我不喝,你喝。”花山院漣笑著撥了撥壺蓋,給自己倒了一杯。
兩隻酒杯裡,一邊透明,一邊橙黃。
“鴛鴦壺?挺有意思。”降穀零接過酒壺把玩了一下就看出了機關。
“雖然這個壺原本發明出來的目的似乎是為了不著痕跡毒死人。”花山院說道。
“胡說八道!”降穀零笑罵了一句。
“青梅酒,不會醉的。”花山院漣拿起裝著橙汁的杯子和他輕輕一碰。
降穀零背靠在溫暖的大石頭上,被溫泉泡暖的身體,清涼的酒液下肚,頓時緩解了隱約的燥熱。加上青梅酒微酸可口,酒味很淡,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
“點心。”花山院漣拿起一小塊綠豆糕,掰開喂進他嘴裡,自己吃了另一半。
“早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降穀零心情好了,想起自己之前答應過的,遲疑了一下問道,“甜甜圈?”
“好。”花山院漣笑眯眯地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不做赤井秀一的份。”降穀零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嘀咕道,“反正他也不愛吃,我看著難受。”
“為什麼?”花山院漣有點不解,“今天的晚飯,我看赤井先生也吃得很難受,居然還有人嫌棄零做的飯不好吃嗎?”
“怎麼沒有?”降穀零聞言,一下子精神了,“我第一次遇到有人嫌棄我做飯難吃就是你!”
花山院漣:……我不是,我沒有。
降穀零又給他一個白眼,這才解釋道:“我的廚藝是Hiro教的。而以前在安全屋,都是Hiro負責做飯的。”
花山院漣一怔,隨即恍然。是因為熟悉的味道觸景生情啊。但聽到他提安全屋,又忍不住問道:“所以,以前在安全屋,你和赤井先生到底是誰不做家務啊。”
降穀零被噎了一下,好一會兒,才一臉複雜地看他。
“我好奇。”花山院漣抱著他的手臂撒嬌,“說嘛說嘛,你們上次滿月在碼頭上吵的,是真的還是單純為了轉移貝爾摩得的視線瞎編的?Hiro都不太告訴我你們以前的事。”
“他會告訴你才怪。”降穀零一聲冷笑,“告訴你洗碗刷鍋打掃房子丟垃圾都是我和萊伊一人一半,除了做飯什麼都不管的才是蘇格蘭嗎?”
花山院漣愕然,好半晌才麻木地問道:“所以你和赤井先生吵架是……”
“他那麼長頭發,洗完澡還不撿,我打掃浴室很麻煩啊!”降穀零理直氣壯道,“還有他居然嫌棄芹菜!說煮過芹菜的鍋和垃圾桶氣味熏死他了——芹菜那麼好聞!”
花山院漣更憂傷了,總覺得心裡好像有什麼濾鏡“啪”的一下碎得再也拚不回去了。
“Hiro那張臉最會騙人了。跟班長一樣!”降穀零嘀嘀咕咕,又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花山院漣是很難想象現在總把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還會壓著鬆田收拾亂丟的模型的諸伏景光……還有這麼不拘小節的時候。
“混蛋Hiro。”降穀零從喉嚨裡吐出一聲抱怨。
花山院漣突然覺得肩膀一沉,一顆毛茸茸的頭顱就撲在了他身上。
“唔……困。”降穀零嘀咕。
“困了就睡。”花山院漣放下杯子,讓木盤飄遠了些,一手摟著他的腰,讓他不至於滑進溫泉裡溺水,一邊細細打量他的眉眼。
降穀零像是真的累了,呼吸也細長起來,氣息有規律地撲在他脖子上。那張漂亮的臉上紅撲撲的,不知道是被暖氣熏的還是酒意上湧,微顫的睫毛都是細密的金色。
“青梅酒也能喝醉……”花山院漣心癢癢地捏了捏他的鼻尖,絕口不提這自釀的青梅酒雖然嘗起來沒什麼酒味,實際上是用烈酒浸泡青梅釀造的,酒精度數一點兒也不低。
而降穀零隻是覺得味道不錯,就拿來當飲料一杯一杯往肚子裡灌,怎麼能不醉呢?
就像酒吧裡那些漂亮的雞尾酒,其實很多都是烈性酒。
左右看看,他做賊一樣把人從溫泉裡撈出來,用浴巾裹了放在散發著暖意的石頭上,這才匆忙把自己擦乾,披上浴袍。
溫泉另一邊就是彆院的臥室,床早就鋪好,矮桌上還放了個香爐,空氣裡飄散著暖暖的蘭香。
花山院漣把人塞進被窩裡,自己也鑽進去,開開心心抱著人睡了。
唔……裸睡是好習慣。記得當時剛剛收養安室透的時候,小孩是不是就說過,習慣裸睡?
小孩不可以,怕感冒。大人就沒關係了對吧。
隻是,第二天一早從宿醉裡醒來的安室透看著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懷疑人生。
昨晚明明什麼都沒做吧?應該……什麼都沒做吧?
而且晚上睡得挺好,竟然沒感受到之前突然變大變小時伴隨的那種心臟劇痛,就……毫無預兆的,變回去了!
難道和酒有關?
旁邊的花山院漣還沒醒,隻是含糊地嘀咕了一句:“甜甜圈要巧克力味的。”
“知道了。”安室透歎了口氣,掙紮著從他懷裡爬起來,發現自己沒穿衣服,又忍不住黑線。
幸好,哪怕是彆院,衣服也備齊了降穀零的和安室透的。
他挑了一套簡單的運動衣穿上,又傷腦筋地看看自己的身材,苦中作樂地想著,是不是要跟廚房的惠子嬸嬸借個小板凳踩一踩才夠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