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院漣乾咳了一聲,爬起來坐好,往後瞟了一眼才知道為什麼衝矢昴會不看氣氛地過來敲窗。
似乎衝矢昴也是這時候才回來,而因為他在大門口停車堵住了路,導致對方也無法將車子開進車庫了。
降穀零板著臉,面無表情地看了衝矢昴一眼,默默磨牙。
花山院漣見狀,趕緊一踩油門,先把車子開進車庫。
“哥哥。”花山院瞳提著裙擺從客廳裡跑出來,身後還跟著毛利蘭和柯南。
“我都說了沒事了。”花山院漣笑著進門。
“沒問你。”花山院瞳一跺腳,“透君呢?他不回來嗎?”
花山院漣的笑意微微一斂,嚴肅起來,“他是壞人的主要目標,暫時不能回來,很不安全。在解除威脅之前,暫時由公安保護起來了。”
“那……他會回家的吧?”花山院瞳猶豫了一下才問道。
“嗯,會的。”花山院漣點頭。
站在客廳門口的柯南沉思,由公安保護暫時不能露面,但一個小孩子總不能藏起來不見天日……證人保護計劃嗎?
“這位是?”毛利蘭好奇地看著降穀零。
“降穀零,隸屬於日本警察廳公安部。”降穀零開口。
“公安警察?”毛利蘭愣住。
“降穀警官是公安派來保護我的人,會住在家裡,和我一起。”花山院漣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毛利蘭也鬆了口氣。
在聽到表哥被一個犯罪組織盯上後,她已經一晚上沒睡好了,早上就匆忙趕來花山院家探聽情況。
“我哥哥就拜托了,降穀警官。”花山院瞳認認真真鞠了個躬。
“啊,不用客氣,我……”降穀零的眼神有些尷尬。
他要真是隻肩負著護衛任務就算了,可……拐了人家哥哥,再被人家妹妹這麼感謝,心虛……
“對對,不用客氣,自己人嘛。”花山院漣理所當然地點頭。
“降穀警官。”柯南在大家走進客廳時,悄悄拉了拉降穀零的衣服。
“怎麼了?柯南君。”降穀零彎腰。
“公安派你出面,是組織還會對漣哥哥下手的意思嗎?”柯南擔憂地問道。
為此,連安室透都送走了。
降穀零思考了一會兒才無奈地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組織肯定會來,但漣君不是第一目標,而且組織其實不敢直接殺他。隻要安室透不在他身邊,他是沒有危險的。”
柯南心底一震,所以,組織的目標果然是安室透,每次花山院漣才是被連累的那個?
“當然,前提是他彆總是自己往危險上撞。”降穀零又歎了口氣,“我說是來保護他,不如說是來看著他彆讓他亂來。以及……放假。”
“放假?”柯南傻眼。
“嗯,畢竟我剛剛才結束長達七年的臥底任務。”降穀零一攤手,表情無辜,“公安部又
不是冷血的,當然要給我放長假,所以才給了這麼一個平時不會出事,但萬一的時候又需要有能力處理的任務當做帶薪休假。在這期間,也要評定我的心理狀態,來確定我能不能回到一線。”
“原來是這樣。”柯南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
聽到花山院漣的處境並不是那麼危險,他就放心不少。降穀零說的合情合理,想想也是,剛剛從臥底任務裡抽身的警察也不是能立刻回去工作的,心理評估就是大麻煩。在這期間,把他放到花山院家還真的絕妙。
既可以讓結束任務的臥底警察放鬆精神過普通人的生活,而對於花山院漣來說,熟悉組織又能力頂尖的降穀零,在萬一出事的時候也確實是最優秀的護衛。
“那透君……”他猶豫了一下,又問道。
“他沒事,隻是暫時不能露面,你告訴學校裡的同學,他被在國外的母親接走了就好。”降穀零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那麼擔心,過幾天我安排你們見一面,但對彆人要保密,明白嗎?”
“嗯!”柯南眼睛一亮,用力點頭。
“很好。”降穀零又用力揉了他一把,站起身。
“降穀警官也是,怎麼總喜歡揉我頭發。”柯南忍不住抱怨。
然而,心裡卻總有一種親切感,仿佛和這個人一直很熟悉,他把這種感覺歸結於在杯戶城市酒店那次,降穀零從天而降來救人的關係。
“降穀警官,我先帶你參觀一下住的地方吧。”花山院漣喊了一聲。
“好。”降穀零一笑,走到他身邊。
“啊,我得回去告訴爸爸沒事了。”毛利蘭驚呼,“柯南君,你跟我一起回去還是再玩一會兒?”
“我想多留一會兒。”柯南答道。
正好,和赤井先生交換一下情報。
“那我讓廚房去準備午飯。”花山院瞳說道。
降穀零回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怎麼了?”花山院漣問道。
“沒什麼。”降穀零搖搖頭,輕描淡寫地略了過去。
或許是臥底做久了的後遺症,他似乎覺得,花山院瞳雖然很禮貌,但心裡似乎並不是很歡迎他。
是因為不滿他送走了安室透,還是……女孩子的某種直覺?
“走,去我那裡。”花山院漣左右看看沒有彆人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就跑。
“你慢點,我又不是沒去過你的正院。”降穀零無奈。
明明也就是天天看的地方。
“那怎麼能一樣。”花山院漣神采飛揚,“以後自己要住的地方,當然要自己喜歡了。”
“……”降穀零站在門口,沉默地看著敞開的房間。
“零有什麼意見嗎?”花山院漣問道。
“我的意見就是,讓我搬到隔壁去。”降穀零面無表情,但皮膚的熱度卻在一點點上升。
這是花山院漣的房間,他昨天早上還是作為安室透,在這裡起床的。一天時間,布局倒
也沒什麼變化,隻是細節的改變有點刺眼。
枕頭、杯子、洗漱用具,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成對的。衣櫥沒有關上,可以看見涇渭分明的一半一半,有他自己買的衣服,也有花山院漣按照他的尺寸讓人做的。
尤其角櫃上的花瓶裡還插了一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隔壁是小書房,你就彆想了。”花山院漣把他推進去,反手帶上了門。
降穀零繼續頭疼。
“好了,反正以後也是你的房間,隨便你怎麼改都行。”花山院漣笑嘻嘻的。
“那我要求把你拿出去。”降穀零瞥了他一眼。
“駁回。”花山院漣抱著他不放。
降穀零歎氣,把他從身上撕下來丟到一邊。
花山院漣毫不在意,倒了杯熱茶,討好地塞進他手裡。
“你上次說過,簽訂契約就能讓我看見式神,但小孩子不行,那我現在可以嗎?”降穀零轉開了話題。
“哎?”花山院漣一怔,表情就有些微妙。
“你……該不會是哄孩子的吧?”降穀零盯著他。
“不是不是,我怎麼會騙他呢。”花山院漣撓了撓臉,眼神飄忽,“是有這個契約,不過,你確定要和我簽?”
“你不是說,不會有傷害嗎?”降穀零問道。
“沒有傷害,但是有限製。”花山院漣解釋道,“這個契約不可逆,和我簽了你就這輩子和我要綁在一起了,不能解除,也不能和第二個人簽。”
“你以為我還需要和誰簽第二次契約?”降穀零沒好氣道。
先不說這世上除了花山院漣還有沒有第二個陰陽師,他要契約隻是為了能看到摯友,又不貪圖陰陽師的能力,有花山院漣一個還不夠嗎?解除就更不可能了,隻要Hiro他們還存在,他怎麼可能會想解除契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好吧。”花山院漣的語氣有些怪異,“你不後悔就好。”
“當然不後悔。”降穀零毫不猶豫地回答。
“嗯,手給我。”花山院漣說著,從口袋裡拿出鑰匙。
“現在?”降穀零反而一愣。
“靈力夠了就行,又不是多麻煩。”花山院漣拉開了鑰匙上的瑞士軍刀。
降穀零遲疑地把左手遞給他。
“有點痛,忍一忍。”花山院漣抓著他的手,輕輕在他掌心劃了一刀,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降穀零眉頭都沒皺一下,這種疼痛對他來說,幾乎沒有感覺。
“彆動啊。”花山院漣放下刀,迅速用他的血在他掌心畫了一道符咒。
“好了?”降穀零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就這?
“怎麼會……所以說,真的有點痛啊!”花山院漣扁扁嘴,但動作卻不慢,拿起刀,毫不猶豫在自己左掌心也劃了一刀。
“你!”降穀零嚇了一跳。
花山院漣飛速畫完符咒,抓住了他的手。
傷口重疊,血液融
合,掌心交握的地方一絲絲冒出星星點點的靈光,慢慢擴散到手臂上,而那些滴落的鮮血,就像是被皮膚吸收了似的,一點點消失。
降穀零驚訝地看著呈現出淡金色的光芒,目光又落在花山院漣手上。
因為要割自己,少年把衣袖挽起了一截,露出的手腕內側居然浮現起一朵淡粉色的櫻花形狀。
“這是契約的印記,櫻花……果然是以櫻花為信仰的公安警察的標記啊。”花山院漣笑起來。
“為什麼我沒有?”降穀零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腕皺眉。
“啊,契約結成時,會在對方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但是……那個位置是……”花山院漣說著,慢慢停了下來,驚愕地看著他。
“怎麼了?位置,有什麼問題?”降穀零不解。
“就是……就是……那個位置是……隨機的。”花山院漣咽了口口水,露出一種想哭但是更想笑,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怪異表情。
“隨機?”降穀零思考著等會兒是不是要去洗個澡,檢查一下印記到底在什麼地方,平常得遮起來。否則不說羞恥,這種像是胎記和紋身一樣的印記暴露在外面,很容易被人記住特征,對他潛入搜查的工作很不利。
“好了。”花山院漣鬆手。
降穀零回過神,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彆說血跡,就連傷口都不見了,皮膚完好如初。
他神奇地握了握拳,抬頭卻見花山院漣站了起來。
“那個……讓Hiro跟你說,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話跟他說,我去看看午飯好了沒有。”花山院漣說完,逃命一樣跑了出去。
降穀零:……可疑。總覺得像是熊孩子闖了禍,怕家長責罰,先跑為上。
“那個,Zero?”房間裡響起熟悉的嗓音。
“Hiro!”降穀零一震,瞬間忘記了花山院漣的異常。
光影一閃,諸伏景光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雖然有些透,更像是一種立體成像,但確確實實,能看見,能聽見!
一瞬間,滾燙的眼淚不自覺掉下來。
“啊,彆哭啊!”諸伏景光有些手忙腳亂。
從小到大也沒見Zero哭過幾次,現在都這麼大人了,哭起來要怎麼哄?
還有漣那個小崽子,丟下這麼一個爛攤子就跑了,讓他怎麼收拾!合著我是式神,不會被Zero再打死一遍是不是?
降穀零定了定神,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
“彆這樣,你知道碰不到我。”諸伏景光無奈地一笑,“還能像現在這樣,跟你說話,就已經很好了。”
“是我不該奢求太多。”降穀零搖搖頭,隨手擦了擦臉,露出一個沒有陰霾的笑容。
上天終究是厚愛他的。
“那個……我先跟你說一件事,你得冷靜。”諸伏景光咽了口口水。
“什麼事?”降穀零一怔,一臉坦然,“我想不出來現在有什麼事讓我冷靜不了。”
“希望一會兒你還能這麼想。”諸伏景光苦笑著站起來,“你跟我來。”
降穀零莫名其妙地跟著他,一直走到了……洗手間。
“這是乾什麼?”他一頭霧水地問道。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諸伏景光捂臉。
降穀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跨進門。
洗手間裡有什麼呢?首當其衝的,當然是巨大的鏡子。
乾淨,清晰,纖毫畢現。
降穀零沉默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拳頭在身體兩側捏得死緊。
鏡中人當然和他有這一模一樣的容貌,隻是……眉心處多了一點殷紅的印記——花山院家的家紋,杜若菱紋。
“那個,Zero,冷靜一點。”諸伏景光乾笑著不住後退,“那個真的是隨機的。”
“隨機?”降穀零摸了摸眉心的花紋。
皮膚平整,沒有任何胎記或者紋身的觸感,就像是天生的顏色一樣。
“你去問漣,他肯定有辦法隱藏的。”諸伏景光暗罵了一句落跑的小孩,光速逃竄。
要不是怕零不知情就這麼走了出去,他也不想說啊!算了,誰乾的誰負責,他反正是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