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不惜一戰(1 / 1)

長門好細腰 姒錦 10393 字 3個月前

裴獗遲疑一下,“走罷。”

馮蘊毫不猶豫地拉下車簾,將外面探究的視線阻隔在外。

駕!馬車緩緩離去,車廂裡傳出一串笑聲。

齊使一行人,正準備離去。

聽到聲音回頭,馮敬廷淡淡歎了一聲。

“裴獗屬實看重十二娘。早知如此,我們就不該將她送出去……”

馮敬堯收回目光,冷哼一聲,“愚蠢至極。你不將她送給裴獗,又何來的裴獗看重?”

其實馮敬廷想說的不是這個。

他思忖著,斟詞酌句。

“十二娘容色過人,便是留在台城,對馮家也有助益。”

馮敬堯沉著臉看他,“不把她送出去,難不成你要把阿瑩送出去?”

馮敬廷讓兄長噎得言詞不暢,聲若喃喃,“弟並非此意。”

又道:“阿瑩賢良淑德,秀外慧中,又最是孝順,我當爹的怎麼舍得?我隻是,隻是在想……十二娘有才有貌,若是她嫁入蕭家,或可拿住陛下……”

他眼裡爍爍,沒有明言。

新帝即位,多方博弈,看似平靜的朝堂上,其實暗流湧動,有一個得寵於帝王的女兒,自是對家族如虎添翼……

然而,馮敬堯並沒有耐心聽她說這些,擺了擺手。

“十二娘是你看著長大的,有什麼才能,你當爹的不知?無非是晉廷那幫人溜須拍馬,為討裴獗喜歡,捧出來的才名罷了。你要是就這點出息,便不要出來丟人現眼,早些回台城頤養天年去。”

馮敬廷讓他說得老臉羞紅。

“慚愧。慚愧。”

馮敬堯看一眼遠去的馬車,目光晦暗。

“十二娘空有美貌,卻聲名狼藉,不堪國後。縱有姿色,也不是長久之計。要說端莊大方,睿智多敏,還是得阿瑩,更緊要的是,阿瑩聽話。”

馮敬廷聽得心裡冰冷冷的。

聽話,想必才是兄長挑中阿瑩的原因。

隻有聽話的孩子,才便於掌控。

“弟受教了。”

-

馬車轆轆前行。

馮蘊在人前的溫柔淡了下去,慵懶地靠在軟枕上,有一搭沒一搭同裴獗說話。

“方才太後讓將軍為難了?”

“沒有。”裴獗遲疑了下,看她,“蘊娘誤會了什麼?”

馮蘊搖搖頭。

“這點分辨的能力,妾還是有的。將軍那表情,一看就不情不願……”

裴獗拉過她的手。

指尖冰冷。

他皺眉,將她握在掌心捂了片刻,慢慢展臂,將她柔軟的身子攏入懷裡。

男人身上暖和,馮蘊舒服地靠過去。

“這回蕭三可是給晉國出了個大難題。輸了,就要失去信州。贏了,蕭呈定會有非分之求。到那時,將軍如何做?”

裴獗神色平靜地看著她,黑眸深深。

“想回齊國嗎?”

他問得直接,沒有閃爍其詞。

馮蘊把冰冷的手鑽入他的衣襟裡貼著,舒服地歎一口氣,答得輕快,半是嗔怪半是笑。

“問的是什麼話?要回,也是跟將軍一起回。”

裴獗凝視著這張白皙如玉的臉,黑眸裡的寒霜逐漸融化,覆住她的手揉捏幾下,突然將人抱過來坐在腿上,穩穩圈住。

血液燒得極快。

想到那香徑銷魂,喉結便是一滾,有些迫不及待……

馮蘊察覺怒龍蘇醒,淺笑一聲。

“那明日的題目,將軍可要早作準備了。蕭呈敢提條件,必然是有備而來……”

裴獗掐住那把細腰,往上提了提,面容淡淡。

“無懼。”

好囂張啊。

馮蘊嘴唇瘋狂上揚,圈住他的脖子道:“萬一輸了呢?”

“打回來。”

“萬一贏了呢?”

他眼眸微沉,盯住她,不言語。

馮蘊問:“蕭三提出要我,將軍怎麼辦?”

“讓他滾。”

“他要是不滾呢?晉齊雙方都以家國大義來逼迫將軍休妻呢?”

休妻二字,她說得輕描淡寫。

在這個世道裡,女子地位低下,隨便一句“大局為重”就可以讓男人拋妻棄子,不僅不會受人詬病,說不定還會迎來美名……

馮蘊唇角含著一抹嘲弄的笑,抬眼望過去。

裴獗也正望著她。

四目相對。

裴獗道:“不惜一戰。”

馮蘊低低笑一聲,“說得對。我們將軍才不跟他們玩勾心鬥角。誰不服,就揍他,打服為止。”

哼!裴獗難得聽到馮蘊誇他。

溫柔鄉醉英雄,手下又是軟骨凝香,他有些按捺不住,一隻手握上去,聽她嚶嚀,心神微蕩。

“還疼嗎?”

他聲音低啞,呼吸落在馮蘊耳畔。

她心跳猛地加快,垂下眸子,搖頭,“不疼了……”

裴獗黑眸像有野火在卷,微微撩開她的裙擺,分開兩條長腿,讓她坐上來,隔著衣料相貼相慰。

“如此呢?”

“疼……”

他低頭啄在她額際。

“嬌氣。”

“誰讓你長成那樣……”她拖著尾音,比方才更嬌了幾分,雙手環在他的脖子上,磨蹭便窸窸窣窣地往上貼,聲音低低的,“方才將軍的話,甚得我意,夜裡犒賞犒賞你吧?”

裴獗沉下臉,臂膀收緊。

那力氣大得好像要勒死她似的。

甜言蜜語都是在外頭,說給彆人聽的,私下這張嘴就沒有幾句動聽的,好好的說話,非得用一個“犒賞”的詞氣他。

“將軍不願啊?”

裴獗雙眼森冷,盯住她不放。

就像一頭深受其困的野獸,掉到她的陷阱裡了,再怎麼掙紮也是無用。

他不出聲,抬起她柔軟的腰臀,毫不留情。

馮蘊讓他撞得魂飛魄散。

低低叫了一聲。

憐香惜玉都不要了嗎?

這可是在馬車上。

“將軍學壞了……如此膽大。”

裴獗凝視著她,“蘊娘自找的。”

這雙黑眸幽暗無情,聲音沙啞,好似壓抑著什麼滔天的折磨,要把她當場撕裂一般,狠而欲。

馮蘊汗毛豎了起來,看一下搖晃的帷簾,往後退縮了一下。

“將軍確定,要在這裡?你不怕旁人聽到,罵你荒淫?”

旁人不聽到,也會罵。

誰人不知,他裴獗被狐狸精迷了眼?

馮蘊讓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害怕。

上一次的陰影還在,他那樣凶狠,讓她吃足了苦頭,她想一想便有點慫了。

“濮陽醫官給的藥還用著,多有不便,求將軍憐惜……”

她輕聲說完,腰上的大手便是一緊,裴獗低下頭來,仿佛要說什麼。她望著他的眼睛側過頭去,耳垂便被他含住,輕咬一般往下,順著脖子和鎖骨,肆虐她的肌膚……

馮蘊微顫。

被他用一種極為不雅的姿勢緊緊裹住,不敢發出聲音,隻能狠狠咬住下唇……

情緒便從那一點漸漸蔓延開來……

裴獗一絲不苟的正經表皮下,很藏了些邪惡。

他也當真有些手段,弄得她頭皮發麻,心臟狂跳,不肖片刻便不知天南地北,呼吸急促地掐住他的胳臂,拚命搖頭,難忍至極。

“將軍,一會兒太後是不是還要召你去翠嶼?”

他說不去,李桑若卻不會放過他。

更何況,晚上他們肯定要商議,試題的事。

“不去也無妨。”裴獗低頭吻她,“橫豎是得罪了的。”

馮蘊微驚,緊緊並攏腿,“彆弄了……”

“不弄。”他到底還是沒有做什麼,隻是半哄半迫的讓她坐著,淺淺地抵弄了幾下,那薄薄的一層衣料便透得不成樣子。

裙擺淩亂地垂在身側,她像一朵盛放的花,由著他擠壓,兩個人都穿著衣裳,隱秘的親近著,在馬車的顛簸下一片靡豔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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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桑若打扮得更為姿容媚色,好似要跟人爭奇鬥豔似的,赬紫深衣,假髻步搖,煙紅長裙迤邐在地,兩個仆女服侍著,一臉曉霞妝,額貼花紅,高貴冷豔。

果然有使臣拍馬屁。

“殿下華美,無人可及。”

李桑若知道自己是美的,輕撫發簪笑了下,正要說話,就聽門外有人低語。

“快看,將軍夫人來了。”

是兩個齊國侍衛從門前走過,克製著的議論。

“她可真美啊。”

“陛下為何不要她,卻要了馮夫人?”

“還是大將軍有眼光……”

李桑若手心微攥,裝著不經意地低頭飲茶,眼睛眯了起來。

“齊方題目可呈上去了?”

昨日說好,雙方各自把寫好的題目交給中人,再互換使臣驗題,最後由雲川世子來揭曉。

陳禧道:“小人不知。”

李桑若當即變了臉色。

“什麼都不知,要你何用?去,門口跪著,彆惹哀家心煩。”

“喏。”每當這個時候,陳禧就十分想念方公公。

他鞠著身子出門,看到馮蘊從議館大門那頭走進來。

將軍不在身側,她面帶微笑,從容淡然。

這樣的美,才配稱傾城之色吧?

陳禧在心裡默默歎口氣,低頭跪在門口。

馮蘊看一眼,渾不知他是因自己而受罰,腳步不停地往前走,“回”形的長廊,沒有什麼私隱,一眼就可以看到對面的人。

馮敬廷一臉慈愛的站在廊下,手上拎了個食盒,看到她便殷勤地走上來。

“十二娘。”

馮蘊停下腳步,看他。

馮敬廷察覺她眉目不善,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

“聽說你前些日子受了風寒,身子不適,這是你母親煮的參湯……”

馮蘊看他一眼:“我母親早就過世了。”

馮敬廷尷尬,“繼母。”

“陳夫人不是從不下廚嗎?”馮蘊問:“這是沒有外人,不用裝父慈女孝。有什麼話,直說吧。”

馮敬廷壓著嗓子道:“晉方試題……”

嗬!馮蘊不等他說完,就笑了起來,眼尾微撩著,不解地問:“當日送我出城,你也沒說要我去晉營做探子,當細作啊?”

馮敬廷臊了個大紅臉。

“我兒還是怪阿父?”

馮蘊哼笑,“我是覺得你可憐。在馮家說不上話,在朝廷,也要靠著巴結大伯方才有一席之地。如今兩國和議,又要厚著臉皮來求被自己拋棄的女兒,實在心酸……”

馮敬廷道:“安渡的事,阿父也是身不由己……”

馮蘊哦了一聲,盈盈一笑。

“那阿父先告訴我,齊方是何題目?”

馮敬廷沒料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

“這等大事,是你大伯和陛下親自擬定,如何會告訴我?”

馮蘊道:“那阿父想替著我去邀功前,為何不好好思量一下,連大伯都不告訴你的私密之事,晉方怎會告訴我一個齊人?”

“這……”馮敬廷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馮蘊:“阿父,做人要多動動腦子。不然,這太守你就算做到頭了,但凡想要擢升,也得靠裙帶關係,寒不寒磣啦?”

馮敬廷讓她說得腰都直不起來,

句句臊人,又句句真實。

馮蘊道:“我雖不知道雙方題目,我卻知道,今日之試,即使提前知曉題目,也沒有半點用處。”

用來打賭比試的題目,一定是需要臨場應變的,事先準備有什麼用?

馮敬廷一臉糗態。

他沒有想到今日會被女兒教訓。

更沒有想到,受教訓了,大氣都出不了。

馮蘊深深看他一眼,掉頭便走。

敖七站在耳房外,遠遠地看著她。

見她過來才問:“你父親跟你說什麼了?”

馮蘊:“讓我泄題。”

敖七愕然,輕笑,“我朝這題目,便是齊人知曉,隻怕也越不過去。”

馮蘊側目看他,“你知道題目?”

“自然。”敖七笑著,說得神秘。

“溥天之下,唯我阿舅可勝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