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五十章 畫皮8 “前輩既然來了……(1 / 1)

“前輩既然來了, 何不以真身示人?”施慈知道說話的人是青雲子背後那隻大妖,索性直接開口。

那妖怪哼笑一聲,一個閃身出現在山洞之中。

這就是那日傷到施慈神識的神秘人。

不, 神秘妖。

來者一頭烏發, 風髻露鬢,頭上簪著一朵牡丹花, 竟然人比花嬌。

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 身形纖細, 體態婀娜, 隻是盈盈站在那裡, 好似簡陋的山洞都蓬壁生輝起來。

好一個絕色美人!

沒有人能昧著良心說她不美, 隻是在場的眾人誰又有心思欣賞這份美呢?

眼見幕後黑手終於露出真面目,哪怕她弱柳扶風,好像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 但施慈依然能從她身上感受到如山如海般的壓力。

一時之間門,他竟然生不出半絲反抗的念頭。

施慈隱隱知道, 這個妖怪非同凡響, 絕對不是他如今能敵得過的。

那妖怪勾唇一笑, 直直看向他:“你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我洞府之中正好缺一位點香的侍從, 公子要是肯從了我,我便饒你一命。”

施慈的確有一副好相貌,他臉色蒼白靠坐在山壁上,頗有些戰損的美感,加上他平日裡愛看書,渾身一股書卷氣, 是妖怪們最愛的文弱書生模樣。

妖怪沒有喊他道士,想來也知道他並不是修道之人。

“承蒙前輩錯愛,在下恐怕要辜負前輩一番美意了。”

施慈淡淡一笑,眉眼間門卻沒有半分笑意。

這種不知手染了多少無辜之人鮮血的妖怪,他隻惋惜自己沒有能力將她斬殺,怎麼會委屈自己做她裙下之臣得以苟活。

那妖怪臉色冷了下來,嗬斥一聲:“不識抬舉!”

施慈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青雲子幫前輩作了多少孽,前輩都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我們斬殺,施某一介俗人,哪裡入得了前輩的眼。”

這是在諷刺她見死不救。

妖怪眼波流轉,笑道:“原來你是擔心這個?青雲子年老色衰,於我而言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如今工具沒了作用,費心費力救他作甚?而你不同,我對你尚且有幾分興趣。”

這隻妖怪需要青雲子幫他製作畫皮,怎麼卻說青雲子沒用了?莫不是她的奸計已經得逞?

施慈知道她的目的是京城中的皇室子弟,如果她真的得逞,殷正堯不會沒有消息傳給自己。

那就是找到了更好的人選,所以才說青雲子沒用了?

施慈心中歎了一口氣,無論是因為什麼,青雲子還做著一步登天的美夢,卻不知道人家想的是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多謝前輩,施某還是那句話,承蒙錯愛。”

他一而再再而三拒絕,妖怪的耐心已經告罄,抬手一揮,直接洞穿他身旁的山壁:“敬酒不吃吃罰酒!”

被洞穿的山壁迸射出小石子,在施慈臉上留下一道血痕,他則被揚起的塵土嗆得直咳嗽。

顧璋三人已經昏迷,隻有江鴻還清醒,此時見妖怪突然出手打碎山壁,他一個閃身擋在施慈面前,緊盯著她。

妖怪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冷哼一聲,伸出食指卷著自己落在胸前的長發道:“這位小公子如此防備我,是怕我把他吃了不成?”

施慈輕咳一聲,出聲道:“前輩不必如此戲弄我等,要殺要剮,煩請給個痛快。”

妖怪勾唇一笑,深深看了他一眼:“落入此等境地,還不求饒,真不知是該說你蠢好,還是該說你膽大好。”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你!”

妖怪水袖一揮,青色法力凝成一道鋒芒直直朝施慈襲去。

殷正堯曾經給過他一隻白玉瓶,說是在合適的時候打開。如今眾人已經窮途末路,這妖怪哪怕是全盛時期的施慈對上她也無法逃脫,殷正堯神機妙算,如今豈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千鈞一發之際,施慈從懷中掏出一直在發燙的白玉瓶,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無聲自動,瓶口的符紙揭開,瞬間門光芒大作,廣口細頸的白玉瓶輕而易舉擋住妖怪的攻擊,化做半人高的大小,從中傳來一股吸力,竟是要將妖怪吸納進去!

施慈訝然,這白玉瓶竟然跟法海的紫金缽一樣,是個捉妖的法器。

那妖怪大驚失色,驚道:“殷正堯這老匹夫!竟然將淨瓶給了你!他倒是舍得!”

施慈這些日子以來勤讀書,將此方世界了解了個七七八八,自然知道淨瓶是何物。

當初凡間門界的最強者鎮壓怨氣,便是用淨瓶收納起來,而後放進盲山,這件法器可以說是凡間門的修士們趨之若鶩的寶貝,哪怕是幾座仙山的掌門來了,都很難不眼熱。

殷正堯竟然也舍得將它拿出來,足以見對施慈之信任!

其實也能理解,施慈是天道選定之人,品行自是不多說,殷正堯並不擔心他將淨瓶昧下。他早就料到孩童失蹤案與這些大妖脫不了乾係,而施慈雖說潛力十分大,卻並沒有成長到能獨身面對大妖的地步,要是一不小心隕落,絕對是天底下的損失。

他自身須得在京城坐鎮,是以隻好將淨瓶給施慈用作防身。

而本身也是他委托施慈前去調查此案件,自然不能坐視人以身犯險。

以施慈自身的能力對付一個青雲道人是沒有問題,可若是在對上他背後的大妖,恐怕不是大妖的一合之敵。

在淨瓶的威懾下這妖怪再也不複方才囂張的模樣,轉身化作一股青煙飛快逃離,生怕晚了一步就被淨瓶收入其中任人宰割。

施慈不會使用淨瓶,自然不能操縱它對付妖怪,此時的淨瓶見沒了敵人,在空中茫然地轉了個圈,化作巴掌大小,重新飛入施慈懷中。

商山之行,這才真正告一段落。

一行人中受傷最輕的竟然是江鴻。

面對大妖施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整個人像是緊繃的琴弦。雖說口中說著要殺要剮隨便,但誰不想活下去?如今大妖離去,他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才後知後覺發現手腳無力。

整個救援工作陡然落在了受傷較輕的江鴻身上。

江鴻也不負他所托,找出收納諸位修士魂魄的容器,又將孩子們的一魂一魄歸位,這才將人一一搬出洞穴。

施慈休息片刻恢複了些法力,將沉睡中的修士門一一叫醒,又恢複了他們被浸泡許久暫時無力的雙腿,才讓江鴻不至於一個人忙碌。

等到所有人出現在商山腳下,天邊才將將破曉,徐興文帶著一眾衙役趕到,將還在沉睡的孩童們抱回伏臨縣。

一群人乘著初升的太陽出現在伏臨縣城門口,像是披荊斬棘歸來的英雄,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道長們回來了!縣令大人也回來了!”

“看他們抱著的是……老張家的,那是不是你家孩子?”

“誒!對對!你看小徐公子抱著那位,是不是你家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百姓們欣喜若狂,趕忙上前接回自家孩子,口中連連道謝,激動得臉色通紅。

施慈一行人被擁護在人群中,見他們興奮的模樣,隻好高聲囑咐孩子們後續安魂事宜。

百姓們連聲道好。

施慈體內法力近乎枯竭,還需要休息,其他修士們被關押了這麼久,也並未好好休息過,顧家兄弟更是深受重傷需要修養,實在沒有精力在接受百姓們的道謝,艱難從人群裡脫身,回到縣衙之中,眾人對視一眼,皆苦笑一聲,表示無福消受百姓們的熱情。

徐興文請來大夫挨個兒給眾人把脈,開了補元氣的方子,又在驛站安排好房間門供眾人歇息,這才有空處理失蹤案的後續事宜。

施慈足足在房間門裡躺了兩天才恢複了些,其餘國師府眾人都是修道之人,打坐恢複元氣,很快就生龍活虎,顧家兄弟雖說受傷頗重,但隻要不動武就沒有大礙。

可憐的是江鴻,背上被雷劈得焦糊一片,還是施慈恢複了些法力才替他治愈。

離開商山之後武曲星的名字再次黯淡下去,沒了加持,江鴻又變成了那個普普通通的習武之人,沒有在山洞中和施慈一起大戰鐵傀儡的英武。

顧璋一群人不宜在伏臨縣久留,京城之中還有許多尚未解決之事,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他們還得儘快趕回去。

施慈在淨瓶上施加了許多防護的陣法,又下了禁製,保證他們能將淨瓶好好帶回去還給殷正堯,這才放心讓他們離開。

就在顧璋這行人離開的當天,徐信則找上門來。

彼時施慈正坐在院子裡看書,慢慢恢複法力,見他尋來還有些驚訝:“小徐道長怎麼有閒工夫來驛站?”

徐信則眉頭緊皺,眼中滿是焦急:“施道長可曾見過我兄長?這幾日我尋遍了伏臨縣也未見著他的蹤跡。”

施慈一怔,放下書也皺起眉:“徐道長失蹤了?”

徐信則點點頭:“我養傷期間門並未聽到兄長的消息,還以為他回青雲觀處理後續事宜,結果今日早早到青雲觀才知道他自從幾日前離開就再也沒出現過。”

施慈想了想,道:“那天晚上情況緊急,我請他去通知縣令大人帶人前往商山救援,如果不出所料,令尊應當是最後見過徐道長的人。”

徐信則抿了抿唇道:“父親說那日兄長通知完他後就回了青雲觀,他已經派人到處去尋找兄長了,可還是一無所獲。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隻好求到施道長你這裡,還請道長想想辦法,幫忙尋找兄長的下落。”

施慈安撫道:“小徐道長先冷靜,在下定當竭儘全力。”

得到他承諾的徐信則這才鬆了口氣,告罪一聲離開了。

江鴻靠在樹乾上正在擦拭他的劍,聽完全程,有些奇道:“這兩兄弟怎麼回事?先是哥哥找弟弟,如今又是弟弟找哥哥,徐家有丟人的傳統嗎?”

施慈看了他一眼,搖搖頭,無奈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