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等我哪天遭遇不測後,他便鳩占鵲巢來當我。
因為一則,相較於男人來說我應當更喜歡女人,更何況他是個五六歲小孩,肯定當不成我什麼愛人。
二則我雖沒見過神仙,可那山上德高望重的道士都看起來仙風道骨,那神仙應該看起來更仙氣飄飄、不沾俗世一些。
而這小孩與仙氣二字毫無乾係,頑劣不堪。小時我家人把他當邪驅,他笑著去撕了符紙,燒成灰後偷偷放進我爹茶水裡,喝得我爹一臉莫名,說著新收來的毛尖,味道很是罕見,要打包送了一份給陛下。
好在送在陛下的茶葉裡,沒加過料,不然我一家人可能就會因為這個小鬼,平白沾上大不敬之罪。
“招財。”我哢嚓啃了一口蘋果,喊了他一聲。
當初我問他叫什麼名字時,他告訴我他這名字,害我噗嗤樂了好幾天,晚上睡床上,想到他名字都會被樂醒,說他應當是我上輩子的愛犬,而不該是愛人,才會有這麼個名字。
他頭發衣著全是墨色,偶爾外面披個罩衫也是黑色薄紗,襯得他一張臉白得似水鬼,唇又紅得似豔鬼,放在一個小孩身上,夜裡燈暗了乍一眼看過去都要被他嚇死。
我以他為模版,寫了好幾個美豔女鬼與書生的故事。
他看後嘖嘖嘖,直說我寫得狗屁不通。
我大為光火,那段時間特意離家去道觀住了小半月,每日在仙風道骨道長面前晃悠,想讓幾個厲害道士伏了這文化水平不夠的小鬼。
招財從我家祖宗牌位上輕盈躍下,落到我身邊盯著我吃蘋果。
我哢嚓哢嚓咬完果肉,把果核往他相反方向揚手扔過去,笑道:“來,招財,撿回來。”
他蹲在我旁邊,看了一眼我的臉,又看了一眼扔出去的蘋果核,最後噗嗤一笑:“我現在去撿。”
我一揚眉,剛想誇上一句“乖狗”之類的調侃,他下一句笑出來:“待我撿回來後,必定坐在你身上,捏開你的嘴,把那果核全塞到你嘴裡,看著你一點一點吞進去。”
“……”我咳了一聲,“如此歹毒,難怪遲遲不能投胎轉世,隻能依附著我而見得光明。”
他哼笑一聲:“你爹當時險些一掃把抽到你身上時,不是我替你擋了,你如今還能坐在這不痛不癢地吃蘋果?”
我撩起袖子看了眼被我爹打到的胳膊,確實不痛不癢,我向來愛憎分明,二話不說謝過了他。
他又嘖嘖兩聲,端詳了我片刻後,突然伸手一捏我臉:“我見你好似又長大了些。”
我打開他的手指,誒誒道:“你這話說得像是,豬長肥了,到該宰的時候了。”
他突然朝我齜嘴舔牙,朝我撲來,作勢要咬我:“有道理,該宰了。”
我被他弄得哈哈大笑,把他從我身上提開:“胡說八道,你整天跟我同吃同住待在一起,還能見我明顯變化?我娘還是替我做衣服時,才發現我又長高了些許。”
他不搭腔,隻問我要被關在祠堂多久。
我道:“明日一早我便要入宮面聖,邊塞益城有瘟疫蔓延,全城淪陷,我準備明日主動請纓帶著人去賑災,建功立業,讓我爹滿意。”
招財拖長了嗓音嗯了一聲:“你爹估計不會滿意,還要被你氣死。”
我又道:“我明日入宮你便不要跟著我了,皇宮龍氣旺盛,你若跟著去了,指不定就魂消魄散了。”
招財不屑笑了聲:“胡說八道,我把它皇宮攪翻了,也沒人能對我怎樣。倒是你去滿城瘟疫的地方,當心自己染上病,痛不欲生。不如現在求求我,我肯定護你。”
我沒忍住哈哈樂:“你附身在我身上,我若染病死了,你還能獨活?還需我求你保護我?你現在恨不得我哪兒都不要去才好。”
招財盯著我也是噗嗤一樂,也不反駁。
我又聊起皇宮龍氣,往常我進宮他都不會跟著,後來有幾次我發現他偷偷跟著我,便好心勸起他來。
可這人性格頑劣,明顯就是個不聽勸的,還張牙舞爪又自大,不知道是哪裡枉死的不諳世事的小孩。
招財果理也不理我,從地上站起來,遞給我一隻手:“既然今夜你爹不會放你出去,我送你回你床上睡,明天一早再把你送回來。”
我蠢蠢欲動的手放在自己膝上,遲疑著:“這樣不好罷,我還是得反省反省,不然我爹又得說他牌位都豎在上面了。”
“他豎在上面便豎在上面,反正這兒擺了這麼多個,也不多他這麼一個。”招財口無遮攔。
我眼睛一橫,他才緩慢改口道:“明日一早便送回來,他如何會知道?”
我還沒搭腔。
招財又補充:“你是想睡軟床,還是睡地上。”
我把我的手遞給招財,選擇了柔軟的大床,爹不爹的事,以後再說罷。
第51章
第二日天還沒大亮,我就被招財送回了祠堂,我爹特意板著臉開門來找我,氣勢洶洶地告訴我:“如若不是陛下今日召見你,我得把你在這兒關上一個月。”
我睡了個飽覺,伸著懶腰走到大開的門口,餘光瞥見招財在拽我爹腰上的鯉魚吊墜,咳了一聲,對我爹道:“陛下一個月要召見我幾十回,您怎麼關我一月?當心我跟陛下告狀。”
我爹眼睛一瞪,看起來又要找身旁趁手的工具,來教訓我。
我大喝了一聲,說他的寶貝吊墜要斷了。
趁他低頭看時,我趕緊跑了。
等坐上去皇宮的馬車,我又好心勸招財彆跟著我,之前幾次偷偷跟著我進宮沒有魂消魄散,可能都是運氣好。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終於煩夠了我的絮叨,馬車剛駛動,他掀開車簾跳了下去。
我撩開車簾看了一眼,見他已跑沒影子。沒忍住摸了摸自己下巴,反省自己是不是變得跟我爹一樣囉嗦,才把人說跑了。
等進了皇宮,我才知道這人是又躲著跟我來了。
我之所以知道他偷偷跟著過我,還是因為陛下果然不愧為天子,招財這種歪門邪道在陛下面前真是無所遁形。
往常陛下召見我,不是與我賞花,就是坐著下棋。陛下冷淡寡言,做事時更是專注。弄得我與陛下在一起時,也常常一坐幾個時辰,雖說這是陛下對我乃至對我周家的寵幸,但我內心深處仍舊覺得坐著不動很是痛苦。
今次進宮面聖,奇怪見陛下坐靠在塌上看書,他姿態放鬆,我卻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與之前見有些不大一樣。
我還未行禮,他就道了聲行了,隨後眼睛從書後抬起來掃了我一眼。
我沒忍住一個激靈,自我出生後,陛下一個月召見我幾十回,我從未生出過什麼不敢見聖顏的想法,這次與他雙眼對上後,莫名被驚得立刻垂下了頭。
我垂頭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