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扈輕衣的注視之下, 葉殊很快煉製了第二次。
這一次在融入第四十三種毒|物時出了岔子,使得煉製失敗。
而葉殊仍舊很是鎮定, 極快地再用弄第三次。
扈輕衣雖說因著葉殊先前的話語有些放心, 可真當葉殊又失敗時, 還是難免不自覺地緊張。
好在這一次葉殊倒是不曾出錯,在第四十九種毒|物放入之後,那大鼎之內原本猶若糊狀的物事陡然收攏, 逐步凝結……
葉殊分明不曾再做出任何動作, 然而此物卻是極快地變得渾圓起來, 最終,於鼎中如走珠般旋轉數遭, 停了下來,
扈輕衣看得清楚。
此刻出現在她面前的,正是形如雞子、潤如珍珠的一粒白丸。
她禁不住低呼:“葉大師, 這是?”
與此同時, 她更覺得此物甚是奇妙,煉製之中竟然這般奇異,叫人驚歎不已。
葉殊道:“此物為辨毒珠, 為四十九種不同毒|物煉製而成, 所成之後, 天下之毒但凡觸碰,便可判斷出究竟是何類毒、何等劇烈。之後再研究起來, 就容易許多。”
扈輕衣這時才知曉, 這位葉大師是想要如何研究此物。
也是, 天下之毒千千萬,那大人物之子血中之毒分為多種,很難分辨,若是用上這辨毒珠,比之先前來總是要容易幾分。
葉殊在扈輕衣的面前,將先前留下來的那個小瓶兒取出,旋即又遞給扈輕衣一粒丹藥:“若是之前那顆丹藥用儘了,便添上一顆。”
扈輕衣當然是再度謝過。
而後,葉殊才將那小瓶兒的瓶塞打開。
刹那間,一股甜腥之氣撲鼻,飽含毒氣,直要將人熏得頭暈眼花。
不過對於葉殊而言,這些毒氣卻是不算什麼。
儘管葉殊的修為隻在煉氣期,照理說在這等毒氣之下,應是會受到不小的影像——否則他也不必給扈輕衣解毒丹了,但是他自打得了涅金蜂蜜,接連不斷地服用之下,對外界之毒已然有了極大的抵抗力,尋常之毒根本無法傷他分好,哪怕如今這毒很是強烈也是如此。
而扈輕衣卻不知道這些,她見葉殊毫無障礙地將那小瓶兒裡的毒血倒進他自己取出的一隻材質特殊的碗裡,又不見葉殊有半點不適,對葉殊便更為敬重了。
葉殊先將毒血倒入碗裡,然後,將那白丸放置其中,輕輕搖動那碗。
刹那間,白丸在碗中滾動,沾上了毒血,而同一時刻,白丸上的色澤,便發生了改變。
青紅紫紅靛青……不同的色澤接連閃動,每一次閃動間隔都很是短暫,不過深淺卻很明晰,讓葉殊和扈輕衣都能看得十分明白。
葉殊則是同扈輕衣說道:“總有十八種毒淬煉而成,第一種為草木之毒,毒性烈三分;第二種為奇花之毒,毒性烈一分;第三種為走獸之毒,毒性烈三分;第四種依舊為奇花之毒,毒性烈五分……”
他娓娓道來,扈輕衣則是聽得有些不解:“這三分一分,是為何意?”
葉殊回答道:“辨毒珠可分辨毒性深淺,以十為記。”
扈輕衣了然:“便也是說,若在同等規矩記錄之下,言草木毒性三分,奇花毒性一分,便是草木之毒烈過奇花之毒三倍……可是?”
葉殊道:“正是如此。”
扈輕衣頓時露出一絲笑容:“這辨毒珠果然厲害,能這般分辨出來,在研製解藥時,那每一種毒所用解毒之物幾分,便也可有所參考。”
葉殊微微點頭。
他若要給人解毒,法子必然不會這般精妙,但是對於王敏這等日後一心朝著煉丹之道行走的修士而言,卻是可以精研一番。
這些劇毒雖是極烈,然而似乎並未超出如今這可辨毒珠的承受之力,故而在那些光芒一一閃過之後,辨毒珠就恢複到最初的雪白模樣。
葉殊取一塊用藥汁浸過的絲布,將那辨毒珠包裹起來擦拭乾淨,旋即他便神情微頓。
扈輕衣敏銳察覺到葉殊的反應,便開口:“葉大師?”
葉殊並未如何動作,隻是說道:“今日便到此了。”
扈輕衣很識眼色,聽他這般說也就不再多問,自己也是起身告辭:“見葉大師方才一番施展,著實叫輕衣長了見識。若是之後葉大師煉丹時還需要什麼藥材,隻管知會一聲,輕衣必然竭儘全力,為大師弄到。”
葉殊微微點頭。
扈輕衣也心情不錯地離去。
她從這位葉大師手中,看到的奇異手段越發多了,故而她也堅信,這位葉大師與常人不同,此番定不會讓她失望。
等扈輕衣走了,葉殊才道:“凶面,莫胡鬨。”
原來方才那毒血被倒出來後,一直趴在葉殊發髻下面似睡非睡的凶面蛛蠍便陡然騷動起來,似乎是對毒血很感興趣,想要吞吃一樣。
但凶面蛛蠍畢竟是葉殊的殺手鐧,他對扈輕衣並不如何信任,自不肯暴露太多,故而他隻好出聲委婉下了逐客令。
在這時候,葉殊才斥責了“胡鬨”,那凶面蛛蠍便順著他的頭發爬到臉頰,而後沿著脖頸、衣衫,很快地爬到地上,進入那隻仍舊裝著毒血的碗裡。
下一刻,葉殊便見到那碗裡的毒血肉眼可見地減少,居然是被那隻翹著尾巴的小蠍子一點點儘數給吸了個乾淨!
的確,凶面蛛蠍嗜毒,他知道得也並非一日兩日。
左右這餘下的毒血也已無用,葉殊並未阻礙,隻是因它著實鬨騰了些,便待它吸食毒血之後,屈指在它頭上彈了一記。
凶面蛛蠍搖了搖尾鉤,用頭輕輕蹭了下葉殊。
葉殊這才緩下神色。
他不再理會凶面蛛蠍,隻傳了個意念,叫它自去玩耍便罷。
凶面蛛蠍吸食了毒血,似乎也就頗為滿足,而後懶懶地在地上趴了一會兒,見葉殊又專心修煉起來,便“嗖嗖”又爬回了葉殊的發髻下,不動了。
第二日,葉殊將王敏喚了過來。
王敏正在小心研究毒血,即便有葉殊所贈的涅金蜂蜜相助,她每次也僅僅隻敢用上一絲毒血而已,且謹慎到了極致。
隻可惜,約莫是她所知尚且不足之故,儘管很是儘力,甚至將自己一些積蓄儘數掏空了來購買其他可用的藥材之類,依舊收獲不大。
王敏倒也不曾灰心。
她從未想過以自己這點本事,能研究出這毒血究竟為何,又如何弄出相應的解藥來。她隻是借這機會爭取多漲些見識,而這般急切地便開始,也是為了趁著葉殊近來也在研究此物,可以趁此請他指點一二。
因此,葉殊那般一個召喚,她便立即去了。
葉殊見到王敏,朝她微微點頭:“坐罷。”
王敏行禮後,恭敬入座。
葉殊手掌攤開,將掌心那一顆雪白的珠子放在了桌面上:“你可知此物為何?”
王敏自是搖了搖頭。
葉殊便道:“此物乃是辨毒珠。”
王敏一怔:“辨毒珠?”
葉殊將此物用處先說了一回,旋即讓王敏取了一滴毒血,滴在珠子上面。
霎時間,這珠子的反應與之前葉殊與扈輕衣嘗試時一般無二,也著實將王敏震撼,讓她好一會兒都無法回過神來。
若說扈輕衣隻是覺著此物頗為神奇,那麼一直走向煉丹之路上的王敏,便不僅僅隻是驚訝而已,她是打從心底裡覺著神乎其技。且其實用之處,也是難以言說。
聽好不容易回過神的王敏這般說,葉殊說道:“煉製此丸之方,確是不易成就。”
辨毒珠本就是奇方,其中所用之毒也是千變萬化,隻以大類而歸之,真正的定方隻有一張,所適用之毒不算太強,也不算太弱。
但當年葉殊對此方頗有興趣,後來召集的諸位煉丹宗師也覺有趣,就秉承奇方中所闡述理念,又弄出了兩張方子。其中一張便是如今葉殊所用,其上所需之毒僅是尋常;而後一張上便是用了諸多稀罕之毒,所出的辨毒珠幾乎能分辨天下無數奇毒。
相較起來,若說原本的方子為中品,則葉殊如今所出為下品,那些煉丹宗師也研究出來了上品。而對於如今的葉殊等人而言,僅僅是下品,也已然足夠用了。
葉殊開口道:“你可要學煉製此辨毒珠?”
王敏聽得,眼中一亮,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說道:“敏願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