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 眾人也就安靜下來。
左右他們在此處是為交易不好出手的資源,並非是為與人爭執而來。
葉殊在矮小修士的帶領下, 也是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其餘之人彼此對視一眼,稍稍動了動位子,讓自個相距周圍之人都數尺之遠,各不乾擾。
葉殊做出的姿態是紈絝與倨傲並存,但他也不能表現得像個容易被人算計的傻子,故而也與其他人一般,都有所防備。
見到他這般模樣, 室內眾多修士自也明白,他是豪爽,卻非好糊弄的角色。
不多時, 眾人便坐得妥當。
就有一名氣息冷淡、蒙著面紗的女子,將一隻匣子取了出來,放置在自己的面前, 並將那匣子蓋兒打開。
匣子裡面乃是一支珊瑚釵,瞧著極為華美,通身血紅, 散發出濃鬱的火屬性靈氣來。
在珊瑚釵的釵身上,更有數道奇異的紋路交錯,隱約形成玄妙的禁製,而在那些禁製裡, 似乎有一絲強大的氣息泄露出來, 但互相纏繞之間, 又是按住不發……
——這是一件很是出色的下品法寶,而且是威能頗大的下品法寶!
就有人眼中一亮,禁不住出聲:“血靈釵?”
另一人也認出來,驚異道:“聽聞靜蘭島主有愛女珊瑚仙子,自其芳辰時,島上之民聚千名修士之力,在海中尋得一塊極品血珊瑚,天生就有猶若禁製的紋路,待稍作煉製後,紋路合而為一,四道禁製俱有神通,雖每一樣並不算極為強大,但四者合一,便有十分威能……前段時日,有人提起珊瑚仙子芳容大怒,似乎是有珍愛之物被人竊走,莫非,這一支血靈釵便是——”
血靈釵還是頗有名氣的,因此這些人大多識得,如今道出來,都有些驚疑。
那位靜蘭島主乃是一名元嬰老祖,其愛女之物也有人敢拿來……且不論這名女修是因何緣故得到此寶,但確是不好出手就是。
在場眾人雖心裡都有些疑慮,但血靈釵一出,反而叫眾人放心了些。
至少,在場之人怕是都當真有些壓箱底的東西,血靈釵他們未必需要,可其他更多……邊說不得有他們所需之物了。
這女修在取出血靈釵後,也不介意眾人竊竊私語,說出其來曆。
但議論聲稍住後,她冷冷開口:“血靈釵,換五千年流月珠。”
流月珠?
此物乃是一種靈草,其果實千年一熟,結出的果實猶若流月,極為美麗。若是千年不摘,到第二個千年時,流月珠越發澄澈,如此反複,直至五千年後,流月珠便當真猶若包含明月的剔透珠子,美不勝收,其藥效也是極為濃鬱的。若是恰好修煉與明月相關功法的,借用此物可事半功倍,此物還是不少丹方的主藥,很是不凡……
然而流月珠也著實罕見,一二千年的倒好得,三四千年也能謀劃,達至五千年的……可就真是少而又少,根本極難見到了。
故而儘管五千年的流月珠論起真正價值來比不得一件如此出名的法寶,可一來此寶乃是贓物,二來流月珠難得,兩相抵消,倒也還算相稱。
在場的修士們各自盤算一番,還是微微搖頭。
顯然,流月珠這物,他們手裡也是沒有的,哪怕有一名修士曾稍稍動容,但一聽須得五千年的,也就偃旗息鼓——他縱然手裡是有,那年份也是必然有所不足。
當然,也有一些修士對這血靈釵不感興趣。
此寶是不錯,對於他們這群煉氣期、築基期的修士來,提前得到一件法寶熟悉也是好事,可,到底還是種種緣由,不合適啊。
良久,無人搭腔。
那名女修伸出手,便想要將這下子收起來了。
正此刻,葉殊倏然開口:“既無旁人要換,本公子便取了。”
說話間,他滿不在意地也丟出一個匣子,直接落在了那名女修的面前。
女修一怔,旋即手指輕顫,將那匣子打開。
下一刻,她便見到裡面有一顆璀璨如明月的果實耀目生輝,淡香沁人,當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她忍不住就要將那果實拈起來。
葉殊露出得意的神情:“怎樣?流月珠最為出眾的就是上頭的果實,本公子無有完整的植株,可這玩意倒是有一顆,換不換?”
女修將裝著血靈釵的匣子拿起,朝著葉殊一扔:“換!”
葉殊就一個反手,血靈釵連同匣子就消失在他的手中。
女修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默默移動位子,到角落坐定——她此次過來,便隻是為了那一刻流月珠而已,如今換到了,對其他再無興趣,隻等交換妥當,就要出去。
至於其他的修士,則對葉殊的底蘊更有認知。
這公子哥兒瞧著並未修煉明月相關功法,卻有一顆這樣高年份的流月珠在手頭,著實厲害。隻是不知他之後要拿出什麼東西來交換?真是叫人不得不好奇了。
但葉殊並未立時開口拿出自己的東西,而是饒有興致地等下一位。
與此同時,因這一次的交易很是順利,那麼第二個展示自己所處之物的修士,也就出現了。
這一回被拿出來的,是一種非常少見的火鼠皮所製大氅,若是披上此物,能在烈火中來回穿梭,也能將自身氣息偽裝成狡猾的火鼠,來做防禦。
拿出火鼠皮大氅的修士,想要交換的也是一種年份長的靈草。
另外一些修士聽得,也有幾人取出自己的靈草,而葉殊稍作思忖,卻是不曾出手。
很快,這火鼠皮大氅就被另一名修士取走。
待第三名修士,拿出的乃是一顆避水珠,能夠在萬丈深海裡來去自如,是非常好的寶貝。不過這寶貝在境界低時消耗的法力頗大,也是有些雞肋。
他取出來,仍舊是為換靈草,
這一次葉殊出了靈草換過來。
第四人,用一樣不錯的東西要換一塊珍貴且精純的礦石。
混沌水能提純礦石,且讓其生出不可知變化,葉殊早就泡過一些,用來煉製更為珍貴的法器,如今取出一塊,換了那樣東西。
第五人……
第六人……
第七人……
這些修士拿出來的東西千奇百怪,有不少都是傳說中的贓物,也有些是他們自己認不出來,卻拿出來碰碰運氣的,還有些就是真的很罕見的東西,尋常時候拿出來或許懷璧其罪的……當然,同樣也有一些他們自己用不上卻比較貴重的寶煞出現,也都拿出交換。
而他們交換的東西則大多是靈草、精礦、同樣罕見之物、合用的法器等等。
葉殊每逢遇上可用的,便都拿東西換一換,一共十多人拿東西,他自己就換了有七八種,越發顯得底蘊非凡。
在場的修士由詫異到震驚,再到瞧著葉殊的目光古怪,每人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這人……
還有少數人,眼裡閃過貪婪。
太富裕了,若是能將他的資源都弄到手,怕是有許多年都不必再獨自打拚。
葉殊換了那些東西後,就沒了什麼興致。
此地的修士還算有些收藏,東西大多不錯,可惜真正足夠引人眼目的也僅有三四種而已,且這三四種中還有一二不合意的,隻有兩樣東西,能被他多看重幾分。
換完以後,葉殊起身,作勢撣了撣塵土。
他轉頭往那矮小修士處丟了十來塊下品靈石,而後說道:“這次不錯,若還有下次,你可到今日見我處尋我。此地熱鬨得很,我每日總要出來走一走。”
葉殊這話一說,矮小修士當然是連聲答應。
其餘幾個面露貪婪的修士聽見了,臉上也露出了一點猶豫之色……他們自然是想著,是否等此人多弄些好東西後,再一起搶了?
想是這般想,然而眾人在陸續走出暗室後,就發覺不知何時,那個富貴的公子哥兒就消失了,半點氣息也不曾留下,而他到底是如何消失的,做了什麼手腳,竟無人得知?
奇怪,當真是奇怪。
奇怪之餘還不甘心,然而到底還是錯過了。
葉殊自然是出來後便立時易容換形,而衣衫也無妨,隻消震碎外衣,內裡就有不同的長衫,足以掩人耳目了。
他走得輕巧,迅速沒入人群之內,其餘那些人等哪怕是放出神識,和無法發現一個全然陌生的面孔,會是先前那名公子哥兒了。
第二日、第三日……葉殊果然還是做公子哥兒打扮,在周遭走一走,那矮小修士果真有自己的路子,不論葉殊走到何處,隻要面貌沒變,他就能把他給找出來。
待找出來了,葉殊就隨他去第二處、第三處……諸多地方,每一次去,他都能拿出不少年份高的靈草、品質精良的靈礦、少見的丹藥、威能不俗的法器與人交換,甚至有一次他還交換出一招神通,一篇殘法等,真是叫人目不暇接。
隻可惜,葉殊這般儘力張揚,還是不曾得到風雷寶煞的其他消息,但也有值得慶幸之事,便是葉殊將最後一樣帶煞之物弄到了手,日後隻要法力足夠,便可以將百劫九煞針雛形徹底煉成。
而越是臨近最後,葉殊也開始見到一兩個熟面孔。
當然,這些熟面孔也是做出了偽裝的,可葉殊依舊瞧出來對方的破綻,以及那些眼眸中,越發無法克製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