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押注(1 / 1)

左邊幾個姑且不論, 右邊那個身形瘦削的,的確很是面熟,正是陸爭無誤。

原本的陸爭相貌不算十分英俊,卻也五官端正,眉眼間帶著孤傲,總是將長發高高豎起, 好似一把利劍。而如今的陸爭,乍一看面容並無太多變化,但是他不僅將長發劈垂,且這發色也變得有些泛起暗紅的色澤, 額頭上更是生出一些細細的紋路,同樣是暗紅色,顯得有些詭異,但也奇特地給他的容貌增添了幾分奇異的美感。

看起來,當真不再是一名正道修士,而是邪修了。

除此以外, 更讓人震動的還是陸爭身上帶著的血煞之氣, 為他增添了不少凶狠之感。

是陸爭,也不再是當初的陸爭。

葉殊掃過一眼後, 並無太多奇異之感。

儘管陸爭與天狼遭遇相似,他畢竟非是天狼,自外觀看就截然不同, 他必不會認錯的。

晏長瀾看向陸爭時, 眼裡卻有一瞬恍惚。

總覺著, 有一絲熟悉……不過,這恍惚也隻是一閃而過。

看著如今的陸爭,晏長瀾並未言語,隻與葉殊站在一旁,和其他圍觀之人一般,靜靜看著之後的事態變化。

與此同時,那對峙的雙方,也終於有了動作。

尋仇的那方罵道:“你這縮頭烏龜,今日終於肯出來了,敢不敢與咱們兄弟戰上一場?”

陸爭冷眼道:“你們是何人?”

此言一出,尋仇的一方怒不可遏且不說,圍觀之人則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些尋仇的在亂葬崗裡等了陸爭那樣久,孰料陸爭一句話擋回來,竟是全然不記得他們,怎不叫人捧腹?

尋仇的一方喝道:“少裝蒜!你若不知我等是誰,為何今日才被逼出來?”

陸爭還是冷冷的:“前些時日出去狩獵,被獵物撓了一爪。”

圍觀中有好事的就忍不住說道:

“是了是了,那個血影獵上回回來時,是受了傷的!”

“敢情他這幾日是在療傷?”

“這些外來的,當真是自作多情哈哈哈哈!”

尋仇一方聽了這些故意大聲嚷嚷的話,是惱羞成怒,當即再不多言,幾人一起出手,就直朝著陸爭殺了過去!

“廢話少說!”

“納命來!”

“血影獵受死!為我等兄弟報仇!”

陸爭手指一動,自腰間抽出了一把長劍。

下一刻,長劍如靈蛇,又似血線,轉瞬激射而出!

晏長瀾神色微凝:“陸……血影獵的劍法,很是不俗。”

思及鼠三兒,他不得不掩飾一二。

葉殊看著陸爭的劍法,並未回答晏長瀾的話。

陸爭的劍法詭譎似毒蛇吐信,且快到了極致,在煉氣期的修士裡,稱得上是極為出眾了,若是他用這等劍法前去狩獵那些惡徒,能橫掃大片,也是理所當然。

且葉殊的眼光在下界堪稱頂級,他見識過的劍法猶若牛毛,自能瞧出陸爭所使出的劍法本身或許稱不上如何精妙,但是配上他因靈根變動後領悟的邪法與他身上的血氣,加之他不斷地磨礪劍法本身,去蕪存菁,如今的劍法一是快,二是奇,三是詭異,三者相加,就變得極為優秀了——至少在這下界,乃很是少見的。

不過,陸爭與葉殊記憶中的天狼有極大的不同。

不僅是在於外觀,也不僅在於性情,哪怕同樣靈根被汙,最後發展出來的差彆巨大。譬如這劍法,前世的天狼所用乃是重劍,今生的晏長瀾,天狼的前身,所使也同樣是重劍,隻是因風雷靈根之故,以風之快且多變,補足了重劍的不足。

這般想著,葉殊不斷對比前世今生,心裡湧出許多念頭。

晏長瀾卻因葉殊先前不曾答他,忍不住朝著他看了一眼——這一看,他便發覺葉殊似乎神思不在,仿佛,在透過陸爭看著什麼……而他此時所想到的,晏長瀾卻從不知曉。

不自覺地,晏長瀾心裡生出一絲懼意。

他自然知道葉殊有隱秘,然而那些隱秘在晏長瀾看來,應屬於身外之物,他並不在意,可他如今卻是發覺,除卻那身外之物外,葉殊還有其他隱瞞之處,而那隱瞞之處,卻叫他有些慌亂。

倏然間,晏長瀾也好似想起了什麼。

以往……

以往在他不曾留意時,他這位摯友,仿佛也曾看著他,卻並非真正看著他本身。

那麼,摯友究竟在看著何人?

生出這樣的疑惑,晏長瀾也免不了有些酸楚。

但他到底還是很快回轉了心思,將目光再度落在正在比鬥的兩方身上。

顯然,如今的陸爭境界頗高,正處於煉氣巔峰,隻差一步便可以築基,其進境之快,讓風雷雙靈根的晏長瀾都有所不及。其對戰時招式嫻熟,可見是身經百戰,但也可以看出,在脫離白霄峰之後,他經曆了無數險難,才能有如今這本事的。

與此同時,晏長瀾也免不了要自己忖度,想一想如今煉氣七層的自己與對方交手,不知是否能夠勝之……

此刻,葉殊開口:“鼠三兒,你去那邊給我押注,押血影獵勝,慘勝。”

鼠三兒一聽,立馬堆起笑,從葉殊手裡接過一個儲物袋。

晏長瀾道:“裡頭的靈石你自己拿兩塊,若是再動什麼手腳,哼。”

鼠三兒急忙獻忠心:“咱哪敢?包管就拿兩塊,剩下五十塊,全給壓在血影獵身上!”

晏長瀾才續道:“去罷。”

鼠三兒麻溜兒地去了,留下葉殊和晏長瀾兩人。

晏長瀾見周遭並無多少人,壓低聲音說道:“阿拙,陸師弟的劍法大有長進,若是能與他切磋一番,不知勝負如何。”

葉殊淡淡道:“陸爭劍法雖不俗,但根基卻不及你,你與他相爭,隻要你儘全力,他必然不是你的對手。”

晏長瀾一頓:“根基?”

葉殊道:“他的靈根化為腥血之物,並非真正天生血靈根,若要進境,所修多半是自荀浮真人處所得邪法,但凡邪法,多能加快進境,而這進境也多是倚仗外物,自難以夯實根基。”說到此處,他微微一頓,“不過陸爭叛逃之後,為保性命,自不能如你我一般按部就班修行,想要在邪道紮下根腳,免不了先暫時放棄根基,且提升境界、活下來再說。”

晏長瀾點了點頭:“陸師弟乃是逼不得已。這般想來,他去做那任務,狩獵惡徒,想必也是為了能提升實力,而若是除此以外他再不曾對無辜之人下手,則還是我認的那個陸師弟了。”

葉殊道:“那萬通樓所出的消息之內,陸爭不曾做出其他惡事,不過那消息再如何詳儘,也無法做到一應細枝末節儘數通曉,故而隻能確信大半。”

晏長瀾道:“如今阿拙你陪我來探陸師弟,便是想瞧一瞧他的面相、氣息。”

葉殊頷首:“如今看過,所謂相由心生,他似乎當真問心無愧。”

兩人因這一場尋仇之戰,意外提前見到了陸爭,這一見之下,儘管覺著陸爭的外貌氣質都生出許多變化,可修士多少知道些相面之法,對於這等邪道修士是否做過大惡,還是能瞧出來的。尤其陸爭乃是正道修士墮落為邪修,若是有什麼與從前相悖之處,看得便會越發明了。

好在,陸爭到底不曾讓兩人失望。

既如此,晏長瀾也仍舊是認這個師弟的。

生死鬥中的雙方戰到酣處,都已然掛了彩。

陸爭是占了上風的,可到底是以一敵四,且對方之中有兩人境界不低於他,還有兩人接近於他,他自然是身受重傷。

但他身上的邪法很是驚人,居然能越戰越勇,哪怕身上已然是遍體鱗傷,竟好似法力還能源源不斷般,將那四人中殺了一個!

接下來,餘下的三人殺意愈盛,是悍不畏死,口中更是喝罵不止。

陸爭一邊冷笑,一邊說道:“每月死在我手中的修士那般多,誰知你等所言為何?多說無益,隻管分個生死!”

接下來,陸爭以一對三,比之先前要輕鬆一些,而後他化為一道血光,很快再殺一個,然而另外兩人卻是拚命夾擊過來,讓陸爭根本無法躲閃。陸爭強殺那人時,身形不忘晃動,被那兩人自肋下洞穿,噴出一口血來。隨即他再悍然出手,左右旋身,就將襲殺他的兩人儘數腰斬!

陸爭以手拄劍,急速地喘氣。

周遭圍觀之人中有躍躍欲試者,似乎想要擁上來,但是陸爭很快挺直了腰身,周身許多傷口都在迅速愈合,慢慢地往人群之外走去,就仿佛先前的傷勢半點不曾影響到他一樣。

那些旁觀的邪修們終於還是投鼠忌器,任由他慢慢地走出。

此刻,鼠三兒樂得顛顛兒地捧回來一隻儲物袋,笑眯了眼道:“鬼異大師!您這次可是贏大發了!哈哈哈!”

他這般快活,當真是引起了許多邪修注意。

而那些邪修也反應過來,陸爭勝了,他們押注的靈石便都泡了湯!

一時間,許多邪修對鼠三兒怒目而視,也有一些有心人,將“鬼異大師”看了個清楚。

葉殊則是冷冷說道:“那個血影獵,你讓本座贏得痛快,本座允你帶上煉材過來,給你鑄一把你能用上的劍。”

語畢,帶著晏長瀾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