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葉殊自晏長瀾處得到的好煉材多了, 這蒼狼既然無用了, 也並不如何惋惜,而是再度放出神識, 去尋找下一樣獵物。
他方才一番嘗試,發覺這小迷蹤陣與小雷光陣配合起來很是得用, 儘管如今這頭蒼狼隻是堪比煉氣七層,但觀其威力,即便是煉氣八層、九層的修士, 隻要還未築基, 都能被小迷蹤陣困住,再用小雷光陣套上, 攻擊之下必然能將來敵慢慢磨死,且對於法力的消耗,也並不算太多。
這就是陣法之力了。
如今僅僅隻適合煉氣期的陣法,威能便已然不小, 待將來若是適合築基期甚至更高境界的陣法擺出來, 強大時移山倒海也不在話下。
隻是, 那時的境界也遠非現下可比就是。
不多時, 葉殊再找到一頭妖獸。
這回的大約有個四百三四十年歲, 是一頭妖狐,身上火紅毛皮透著白尖兒, 彆有一種美貌。然而莫看它生得好, 一雙狐眼裡卻清晰地顯露出狡詐與狠厲, 顯然是一頭極為凶戾的妖獸, 並非如它的外貌一般可人。
妖狐的性情的確是狡猾,它與先前那頭蒼狼一樣敏銳,在葉殊布下小迷蹤陣後,它渾身的毛發似乎要炸起來,而後迅速地朝著遠方遁去,隻在須臾間,就離小迷蹤陣越發遠了,而在這時,葉殊甚至來不及再布下小雷光陣,便見到妖狐鑽進了後方的密林之中。
葉殊眉頭一皺。
但他既然盯上了這頭獵物,便無意讓它逃脫。
下一刻,葉殊就劈手打出了一道靈符。
靈符化為一道旋風,肉眼可見地追上了那妖狐,且兩邊的細細林木都被吹得朝著兩邊分開,將妖狐的後背暴露出來。
同一時間,葉殊張口放出百劫九煞針,此針破空而去,輕而無聲,居然從後方直接貫穿了那妖狐的後腦,讓它陡然撲倒在地上!
緊接著,葉殊就出現在了那妖狐屍身的後方。
這一回,妖狐的皮毛十分完整,通身上下也不過隻在後腦有個微不可察的針孔而已。
葉殊並未取皮,而是整個妖狐屍體一並收入了儲物袋中。
旋即,他再去找下一頭獵物了。
山林裡的妖獸性情各異,因著尚未開智的緣故,大多都是憑借本能行事。
葉殊尋找獵物時,由年份稍短到逐步增加,兩個陣法配上靈符與本命法器,便都是手到擒來,無一漏下。
他倒也不曾增加什麼更多的手段,隻因以他如今的境界,如今的法力儲備,能將這幾種手段弄得圓熟便已足夠,築基以下堪可應對,而若是遇上了實在棘手的,那麼涅金蜂、凶面蛛蠍也皆可與他一同出手,保管叫來犯者有來無回。
至於一些其他的法術,葉殊自然也學了不少。
但煉氣期適用的法術,威力往往不及法器迸發的神通——更莫說那幾樣還算精妙的陣法了——消耗法力卻要更多,於他而言並不值得。
故而他索性隻是學會,卻不必多加研究。
當然,待到築基之後,葉殊自要修習其他的本事,到那時陣法也要變上一變,他對戰時能施展的手段也會更多。
把自己所學儘數熟悉一遍,又殺了又十多隻妖獸,葉殊微微滿意,將最後一頭妖獸殺了,就有意要離開了。
然而就在此刻,他的神識收回的刹那,卻意外“瞥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那是個,相貌帶著些陰柔的少年。
而那少年實則與他並不相熟,卻不好放手不管……
葉殊也未遲疑,服下了一滴涅金蜂蜜。
他因著先前多次斬殺妖獸,法力是消耗、恢複了數次之多,眼下既然要過去,自然也還是一邊前往,一邊迅速恢複更妥當。
神識所籠罩的地方原本就不算很大,葉殊趕往那處也是極快的。
隻在幾個呼吸時間後,他就藏身在一株巨木後面。
在前方,那個陰柔的少年正在被幾個面貌平平的修士圍攻。
陰柔少年的修為隻在煉氣六層,那些圍攻他的修士不比他弱,還有個一個煉氣七層、一個煉氣八層的,但是陰柔少年的周身籠罩著一層黃光,似乎是什麼防禦之物,讓那些修士攻擊他的時候,隻在黃光上打出道道漣漪,卻不能真正將他傷到。
不過,若是再繼續這樣下去……
一名圍攻修士已然振奮開口:“快,加強法術攻擊,打破那個罩子!”
其他修士也極興奮:“不錯,他已要撐不住了,隻要打破罩子,他就能任咱們宰割!”
如此說著,幾人果然加強了手段,法術的威能更增數分。
那黃光果然被打得漸漸暗淡,眼看著再過不多時,便會徹底隕滅了光輝,到那時,這眼看著法力消耗極大的陰柔少年,必然不會是那幾人的對手!
葉殊看了看,神情不動。
他並不知曉這兩方是因著何事而這般對戰起來,但究竟為何,在此刻並不重要。
葉殊毫不遲疑地將小迷蹤陣、小雷光陣一起拋了出去,趁著那幾人正在圍攻陰柔少年時,這陣法布置出去,並未引起他們的注意。
而後,葉殊便遙遙對著那小雷光陣所在,虛空地拍了幾掌。
這幾掌所在之處,正是在攻擊的那些修士所在。
隻聽得幾聲“劈啪”作響,那原本意得誌滿、以為即將得手的幾名修士,便齊齊發出驚呼:“什麼人偷襲?”
又有人喝道:“藏頭露尾作甚!滾出來!”
但並無人應答。
與此同時,幾名修士戒備之下,竟發覺好似四處都有危機,不知從何方而來,也不知何時會落在自己的身上,叫他們一時間手忙腳亂起來。
不論這些修士往何處躲閃,居然都有雷光如影隨形,防不勝防。
突然就有人叫起來:“是陣法!”
其餘人紛紛反應過來:
“的確是陣法?快找陣眼!”
“不成,尋不到!”
“何方高人,為何要與我等為難?”
“請前輩高抬貴手!放我等一遭!”
這些修士極力抵擋,到底還是抵不過陣法之威。
不多時,就有一名修士被雷光正劈中了天靈蓋,頓時渾身焦黑而死。其餘幾個修士驚得亡魂皆冒,再次連連求饒,然而求饒也不成,那雷光半點不曾減少,就叫他們在求饒之後,又轉而破口大罵,極儘惡毒,想要將人逼出來,或者逼他個破綻。
但依舊沒能得逞。
雷光接連不斷地劈下,一道更比一道厲害,甚至不少雷光都劈在同一處,便讓原本遠不及天雷厲害的這些雷光,威力重重疊加,最終竟是一個個將這些修士儘數殺滅了。
躲在黃光中的陰柔少年,在雷光剛劈下來時還頗為警惕,然而隨即他卻驚奇地發覺,雷光雖是不少,卻無一道是衝著他來,反而隻朝著那幾個圍攻他的修士而去……漸漸地,他雖還是戒備,卻不同於先前那般緊張了。
因著他有所覺察……這不知從何處布置出陣法之人,似乎是在救他?
下意識的,這陰柔少年便開始思索,有什麼人會來搭救自己。
他頭一個想到的,自然是自己心心念念愛慕之人,那人品格端方,若是見他受難出手搭救也是合他性情,但也不對,若真是那人,哪怕並不想要與他相見,出手也必然利落,不會耗費這許多工夫,且那人的屬性也非是雷屬性。那麼……許是他新結識卻交情不錯的晏師兄?可他自叔祖處得知,如今他們天劍宗正在進行三十年一回的宗門大比,晏師兄必然是在那宗門之內,也不會到此搭救於他。而且,若是晏師兄,儘管有雷屬性在身,但所用應是劍法,而非是陣法……
若說其他人……
陰柔少年不由苦笑。
他裝作女子多年,向來深居簡出,鮮少現身於人前,且因著擔憂被他人發覺自身的隱秘,更不會與人深交,說什麼友人,那必然是沒有的。
一時間,這陰柔少年也想出來了。
而在他思索的這短短時間裡,那雷光大作,紫電璀璨,極為刺眼……居然很快就將那些對他糾纏不休的修士們,殺了個精光。
下一刻,陰柔少年瞳孔驀地收縮。
他見到,自不遠處一株巨木之後,走出來一名淡青長衫的少年,其相貌俊秀,眉眼清冷,眸光掃來時,似寒星閃動,威儀非常。
陰柔少年認出來,失聲道:“葉道友?”
葉殊微微點頭:“淳於道友。”
——不錯,此人正是淳於秀,如今似乎是孤身一人,在此處曆練。
果然,淳於秀就開口:“葉道友是在此處曆練麼?”說話間,將那防禦的法器收了,使得他周身的黃光消散,同時又急忙說道,“還未謝過葉道友救命之恩。”
葉殊道:“不必多謝,你既為長瀾之友,我自不能袖手旁觀。”
淳於秀略略一頓——這話……
但他早瞧出在這位葉道友眼裡,大約隻信了他那晏師兄一人,如今這般說,倒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於是他隻又說一句:“待我再遇上晏師兄,便也謝他一謝。”
葉殊也未多言,說一句“告辭”,就要離去。
淳於秀便又為他的舉動驚了驚。
他原以為……這葉道友好歹要問一問他究竟為何被人圍攻,孰料竟是如此不按常理而為。
但淳於秀想了想後,還是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