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知情人(二合一)(1 / 1)

溫白英又道:“這些河匪還不能將我溫家如何, 晏兄, 你與葉大師可在船艙裡休息, 亦可出去觀戰, 必然保你二人安全無虞。”

他這話中有著強烈自信, 正是身為溫家子弟,多年來蘊養出來的一種傲氣。

晏長瀾與葉殊對視一眼。

而後,兩人果然走上甲板, 去觀戰了。

在前方, 正有一艘瞧著便比溫家大船小上許多的河船, 外頭也鑲嵌了鋼鐵, 顯得很是霸道。在那船上有不少河匪正拉弓射來,箭矢如雨, 然而在即將碰上溫家大船時, 就被一群築基真人打出的法力儘數阻攔在外。

那些法力好似形成了巨大的屏障,不論河匪那邊輪番射出多少箭,統統都不能將其穿破!

十分厲害。

葉殊看一看這些築基真人的施展,覺得這裡面的確有些妙處, 隻是消耗大了些。

下一刻, 就見這些築基真人往後退一步,另外差不多數目的築基真人走上前,施展同樣的法術抵擋, 而先前退下來的那些築基真人則是就近找了個地方盤膝坐下, 吞服丹藥打坐調息, 恢複法力。

差不多恢複後, 雙方再度交換。

幾次下來,河匪那邊的箭矢也差不多用儘了。

河匪那邊也是心急如焚。

因著溫家的船大,他們一眼就看出這船上必定有不少好貨,也定是有強大的防禦,隻是他們仗著手裡弄來的一種破靈矢威力無窮,才想著要儘快將防禦破開,就能上船爭搶。

但是沒想到,他們將破靈矢都用光了,彆說是破開對方大船的防禦,就連上面那些築基真人的法術都沒能打開,怎能不焦躁?

下意識的,那河匪的當家人便知道這次撞上了硬點子,當即大聲說道:“撤!都給我撤!”

可這些河匪想撤了,被挑釁的溫家卻是不肯。

隻這樣一些築基的河匪,就來找他們溫家的麻煩,他們若是不出手震懾一番,豈不是要被人小覷?

緊接著,溫白英便厲聲說道:“打破他們的船,將所有河匪儘數殺光!”

話音一落,所有溫家人都照做起來。

河匪有破靈矢便覺著厲害,溫家這邊有的卻並非隻有破靈矢而已。

就有一些築基真人拿出幾塊拳頭大的晶瑩之物,開啟了炮台,將這些晶瑩之物鑲嵌到炮台上的凹槽之中。

下一瞬,一道極恐怖的光柱衝出,直接擊穿了河匪的河船!

“衝!”

“殺光河匪!”

在呐喊之中,眾多築基真人隻留下少數在自家船上,其餘人紛紛騰空而起,直衝對面。

每一個築基期的河匪都被至少一位築基真人纏住,而溫家還未築基的煉氣好手們也同樣氣勢洶洶,轉瞬間已到了對方的船上,各類法術熠熠生輝,和河匪們拚死廝殺起來。

晏長瀾瞧著,心裡也是一動。

葉殊說道:“若是想去便去罷。”

溫白英聽見葉殊的話,愣了愣:“晏兄也想試試?”

晏長瀾目光落在河匪的船上,說道:“多日不曾出手,有些手癢了。”

溫白英便一笑:“晏兄若是想去便去罷,倘若遇上什麼危險,自有溫家之人援手。”

晏長瀾也露出一個笑容,而後也是縱身而起,足底在船舷上一蹬,就如同一隻大鵬般,落在了對面的河船上!與此同時,他兩手一動,雙劍齊出,便朝著一位最近的河匪絞殺起來!

那一位河匪見到有人殺來,正是一驚,但當他發覺晏長瀾的境界平平後,就獰笑一聲,舉起大刀殺過來:“一個小輩也敢出手?看老子摘了你的人頭!”

晏長瀾並不管其他,他面容冷靜,雙劍一錯,便已打出絲絲雷光。

每一劍,都有風吟雷嘯之聲!

威力極大。

溫白英見晏長瀾一下子就挑上一位煉氣六層的河匪,心裡也是一驚,但他發覺葉殊並未露出任何擔憂神情之後,便知道晏長瀾當能應付,微微放心下來。

葉殊則看著晏長瀾,瞧他如今進境幾何。

他自然不會擔心晏長瀾,因為晏長瀾如今的境界也在煉氣六層,若是連同境界的河匪也對付不了,豈非可笑?晏長瀾自不是個可笑之人,他在對付那煉氣六層的河匪時,可謂是遊刃有餘。

晏長瀾的重劍每一次翻轉,都能絞碎對方打出的法術,而瀾風劍飛快穿刺,能接連打破對方法術的施展。如此大約十幾個回合後,那河匪就連連後退,已是不敵,隨後晏長瀾反手一斬,那河匪的頭顱便高高飛起,小命玩完了。

溫白英看晏長瀾動作利落,舉手投足間精悍之極,竟毫無冗餘之感,不由稱讚:“晏兄的劍法著實高明,似乎在十幾個回合中轉換了數種劍法,使得天衣無縫。”

葉殊則說:“他欠缺之處頗多,日後還有精進餘地。”

溫白英聽得挑眉:“葉大師好生嚴厲。”

葉殊淡淡開口:“總比丟了性命強。”

在溫白英心裡,則對晏長瀾高看幾分。

他見過的天才不少,不過像晏長瀾這樣的沉穩的並不多,尤其他知道晏長瀾的年歲,就更為欣賞。

若是晏長瀾不出什麼岔子,日後在道途上必然有不小的建樹。

晏長瀾殺得興起,但凡是煉氣七層以下的河匪,隻要被他遇上都不是他幾劍之敵,有時他遇上了煉氣七八層的河匪,居然也有一拚之力,甚至還曾經雙劍合璧,爆發出一股極強大的力量,將一名煉氣七層的河匪殺死!

在殺了有近乎一個時辰後,他才似乎法力將儘,飛身回來,但稍微打坐片刻就已恢複,而後再度過去,再度殺了一通,比一些境界更高於他的溫家修士殺得更多更快!

溫白英看著,對晏長瀾也更有了些信心:“晏兄如今的境界……好像並非是煉氣四層?”

葉殊觀察過溫白英的性情,便應聲道:“他煉氣六層。”

溫白英微微點頭,已明白他為何要遮掩境界,卻並不追根究底,而是說道:“在同境界中,晏兄比我從前所見修士皆要強上許多,也難怪他有勇氣去撞金鐘了。”

葉殊道:“他便不是如此,亦要去撞。”

溫白英愣了愣。

他聽這位葉大師的語氣平淡……然而其話中之意,是讚許還是嘲諷?

轉念間他也不多思,隻說道:“想來晏兄是胸中自有打算……晏兄乃是重情重義之人。”

這一回,葉殊並未接話了。

如今的天狼的確很重情義,而重情義……並無什麼不好。

又過了些時候,溫家人漸漸將河匪儘數殺光了,那河匪的當家人後悔不已,根本不曾想到自己竟是一次打眼,賠上了自己好容易奪來的家業。

但打眼就是打眼,他既然貪婪要劫財殺人,被人殺了也是理所當然。

晏長瀾此刻也回到了船上,他額頭上滾落汗水,雙目之內卻有神光,雖已生得高大矯健,眉眼之間卻仿佛依稀能見到幾分當初少城主的神采了。

葉殊也願見他如此,便道:“調息休整罷。”

晏長瀾朝葉殊一笑:“好。”

·

之後的路程便很平靜,溫家人在河道上這一場殺戮,驚退了好些不長眼的小毛賊。而正如溫白英所言,河道上除了那等新出來不知事的,其他匪徒都被打點過,也輕易不會得罪溫家。

沒兩日,一行人便順利抵達府城。

溫家大船停靠在碼頭上,再有個數裡路程便是城門。

城門外也有許多攤販之類,這些都是繳納不出入城費,賺些行走之人財物的。而每每有大船靠在碼頭後,倘若是那等載客的船,就正是他們的生意上門了。

因此,在溫家大船剛停靠時,還有許多人用期盼眼神看過去,隻可惜很快他們就見到了溫家的標識,知道這乃是一個家族的貨船,就悻悻然收回視線。

一個家族來人,那往往都是任務在身,很難指望在他們這裡做什麼生意的……

葉殊與晏長瀾跟在溫白英身邊,一起下了船。

溫家修士還要忙著卸貨,不過溫白英既然把人帶來了,也沒準備就這樣將他們丟下,而是把事情吩咐給自己的心腹之後,就帶上幾名築基真人陪同,要送葉殊與晏長瀾一程。

溫白英道:“就由我來將白蒿叫出來,一同聚一聚。”

葉殊與晏長瀾雖有令牌在手,但若是有溫白英請溫白蒿出來,自是更方便一些,就答應下來,謝過了他。

溫白英並不在意。

且不說他已很看好晏長瀾,隻說葉殊救了他妹妹,讓他妹妹免受侮辱,對他來說就是天大的恩情!當初那一千靈幣等物是溫家給的謝禮,可對溫白英而言,這一份人情還遠遠不曾還完。

如今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算得了什麼?

之後,三人就先去了溫家在此地的一個居處。

溫白英叫人將信物送到仗劍門,說清了是有客人來雲雲。

而他們幾個,則是倒了茶水,一邊飲茶一邊等人。

·

仗劍門中。

溫白蒿正好並未閉關,他剛修煉過一陣子,才從居處出來,便被人堵住了。

他眉頭微微皺了皺:“章子龜,你又攔著我作甚?”

堵著溫白蒿的男子身形瘦高,面龐也瘦削,一雙眼陰狠如狼,此刻聽得溫白蒿如此稱呼,怒得幾乎跳腳:“說過多少次,我叫章子竜,並非章、章……”

溫白蒿不耐煩道:“我管你叫什麼,隻問你攔我作甚。”

章子竜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說道:“聽聞你天風十八劍已爐火純青,我要與你切磋一番!”

溫白蒿眉頭皺得更緊:“我無意與你切磋。”

章子竜臉色一沉:“你瞧不起我?”

這回是溫白蒿深吸一口氣了。

他並未瞧不起這章子竜,但著實覺得很煩!

身為仗劍門弟子,日後是想要成為劍修,自不懼他人挑戰,也願意多多與人爭鬥,故而一開始他被章子竜挑戰時,也與其對戰幾次。但他每一次修行,隻要超過兩日不出居處,總要被章子竜攔住與他切磋,但每每兩日光景進步能有幾分?切磋起來也無有多大用處,隻是浪費光陰!

久而久之,縱然溫白蒿素來好脾氣,也對章子竜此舉煩得狠了。

若非如此,溫白蒿怎會忍不住叫人章子龜?他身為世家子,哪裡不識得龜竜之彆?隻是忍不住要在此事上出一口氣罷了。

此刻溫白蒿稍微出了氣,但對方仍舊要與他切磋,他當真是……

正此時,突然溫白蒿帶到宗門的一個溫家仆從快步過來,稟報道:“白蒿公子,白英公子來了,說是有客人來訪,若是你未閉關,便要速速前去。”

溫白蒿聽得“客人”兩字,還未想起客人是誰,卻已如蒙大赦,連忙說道:“我無事,這就去!”

至於那章子竜的挑戰,還是算了罷。

而後,溫白蒿就對章子竜說道:“章師兄,我這裡有親友過來,便告辭了。”

說罷他匆匆帶著溫家仆從離去,不再給章子竜說話的機會。

章子竜看著他的背影,眉頭深深擰起。

但他也無可奈何,溫白蒿家有人過來,他總不能還非得讓他留下來……

猶豫了一下後,章子竜舉步也往外走。

他倒要瞧一瞧,究竟是什麼人來了,居然讓溫白蒿如此急切。

·

葉殊等人才喝了一盞茶,外面就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

幾人回頭一看,見到溫白蒿穿著一身藍衫,步履匆匆地走過來,開口便打了招呼:“原來是晏兄和葉大師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葉殊與晏長瀾也起身,同他打過招呼。

溫白蒿過來與他們一起坐下,拿了杯子倒茶喝下。

溫白英見狀,有些詫異:“你怎麼來得這樣急?”

雖說是讓他過來,但他不說明客人究竟是何身份,也是讓他不必太匆忙之意。

溫白蒿苦笑道:“這一次可是堂兄你救了我。”他又連忙補充,“還有晏兄與葉大師,多虧你們這次過來,讓我能趁機出來。”

溫白英看他,眼裡帶了些不悅:“發生何事逼你至此?”

葉殊與晏長瀾此刻便不多話。

溫白蒿則是發覺溫白英有些誤會,連忙擺擺手,露出個無奈的神情:“倒也並非什麼大事,堂兄莫急。”他歎了口氣,“有個師兄尋我切磋,實在是催得緊……”

他就將與章子竜之間的事說了一遍,搖了搖頭。

溫白英不由好笑:“原來如此。你那位章師兄未免也太不會看人臉色,而且切磋雖好,卻是要由心而為,與同一人切磋次數太多也不妥當。”

溫白蒿點了點頭:“可不是麼?偏生他說不聽,也是沒法子。”

兩人說了幾句話後,就把這個話題揭過去。

溫白蒿對葉殊與晏長瀾笑著說道:“當年一彆,已是許久不見,如今看兩位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晏長瀾也笑了笑:“可惜也隻是我二人安好罷了。”

溫白蒿不解。

溫白英就低聲同他說了說晏長瀾身上發生之事。

溫白蒿頓時有些後悔,連忙歉然說道:“晏兄,對不住……”

晏長瀾微微搖頭:“無妨,我知白蒿兄隻是關心罷了。”

溫白蒿見他如此,心裡也有些不忍。

不說旁的,隻說若是他自己遭遇相似之事,僅僅想一想都無比難受,更何況這位晏兄親身經曆,實在是……而且,那胡家也未免太過霸道,小輩之事便該由小輩來解決,以大欺小,真是不要面皮!

然而這些話,溫白蒿也未說出口。

他倒不是不願說胡家不是,而是他很明白,此刻他縱然說出來,也隻是揭開晏長瀾的瘡疤,先前不知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自不能如此作為。

沉默片刻後,還是溫白英打開話頭:“說來此番晏兄來府城,是有事要讓白蒿你來幫忙。”

溫白蒿立時說道:“何事?晏兄但說無妨。”

晏長瀾頓了頓:“是有關撞金鐘一事。”

溫白蒿頓時愣住。

待溫白英在一旁又解釋幾句後,他才知道,原來晏長瀾有意拜入頂級宗門,為此不惜去撞那震死過無數人的金鐘!這、這怎麼能……

但很快溫白蒿就看到了溫白英的神情,又見到了晏長瀾的眼神,頓時無力。

他明白,晏長瀾是下足了決心。

緩緩歎口氣後,溫白蒿說道:“撞金鐘之事我亦知道,但入得那金鐘後會遇上何種難關,卻幾乎極少有人知道。如今知曉詳情的大約隻有曾經極少數曾撞過金鐘,且生還之人所在的家族與那頂級宗門的卷宗罷。”他仔細思索,“頂級宗門內的卷宗尋常人根本無法得見,去那些家族倒還有些可能。不過,上一位撞金鐘成功之人也在千年之前了,其餘之人更為久遠,他們所在家族起起落落,有些已不在了,尚存的……”

見到溫白蒿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溫白英便問他:“白蒿,哪個家族還在?”

溫白蒿嘴角微微一抽。

溫白英見他神情古怪,不由再問:“可是有何難言之隱?”

溫白蒿有些無力:“倒並無什麼難言之隱……”他揉了揉額角,“……實則,先前攔住我要與我切磋的那位章師兄所在章家,據說許多年前便出過一位撞金鐘生還之人。”

溫白英也愣住了:“這……白蒿,你如何知道你那位章師兄所在家族便是?”

溫白蒿說道:“章師兄在我仗劍門的名氣不小,他當初入門時,一些身世就已然被人打探清楚,其家族之事自也如此。若是不說他那個性子,章師兄也算是我門中的風雲人物了。”

幾人便恍然。

他們先前聽溫白蒿提起章子竜時那般無奈,隻覺得對方纏人,可如今看來,他並非隻有纏人這不妥之處,本身倒也是一位才俊。

溫白蒿道:“左右我回去後也是逃不過,下回與章師兄切磋以後,我便趁機問一問那撞金鐘之事。”他想了想,“若並非什麼不能出口的隱秘,章師兄想必也不會吝於言說。”

溫白英點點頭。

晏長瀾則拱手道:“那就有勞白蒿兄了。”

溫白蒿笑了笑:“好說。”

幾人正聊著。

突然這裡的管家從外面走進來,對溫白英說道:“有兩件事要稟報大公子。”

溫白英道:“說罷。”

管家便恭聲回答:“第一件事,碼頭上所有貨物已然卸下入庫,清點完了,並無差錯。第二件事……”他露出一些為難之色,“在府邸之外似乎有人窺探,據府中築基真人前去查探,發覺對方乃是一名仗劍門的內門弟子,這……”就有些不好處理了。

聽到“仗劍門內門弟子”幾個字,溫白蒿的神色微變。

溫白英看向溫白蒿:“白蒿?”

溫白蒿有些哭笑不得:“這個……說不定……”如此說了半截話,他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還是出去瞧一瞧再說罷。”

語畢,他就匆匆出去。

溫白蒿如此姿態,在屋中幾人也有些好奇。

溫白英便道:“不如我等也去瞧瞧?”

晏長瀾道:“也好。”

葉殊亦是站起身來。

於是,一行幾人就走出門。

到了門口,他們就見到在府門另一側,溫白蒿正與一人相對而立。

那人生得瘦長,面色有些陰沉地看著溫白蒿。

溫白英皺眉。

若是那人對白蒿有什麼不利……

而後,溫白蒿的聲音卻是傳了過來:“章師兄,既然你來了,便進來坐一坐罷。”

溫白英的身形頓時一僵。

晏長瀾也有些驚訝。

章師兄……

莫非,就是剛才他們正談及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