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陸爭叛逃(二合一)(1 / 1)

煉丹房裡倏然一陣丹香飄出, 就有一名相貌醜陋的女子走出來,手中捧著一個小瓷瓶:“公子,葉大師,你們回來得巧,這一爐丹藥正煉成了。”

她身形婀娜, 眼裡帶著笑意, 原本應當貌如無鹽, 但出乎意料的卻半點不叫人覺得難看。

葉殊將那丹藥接過來,微微點頭:“不錯,下品凝露丹的品相已很好了。”

晏長瀾也瞧了瞧,笑道:“進步不小。”

醜陋女子頓時更為喜悅。

她正是王敏,早在兩年前她便能弄出草還丹來, 而今兩年裡不計耗費磨練技藝,已能夠極順暢地煉製下品凝露丹了,也自此能將丹藥賣出去,有不少資源回流。

因著她煉製出來的下品凝露丹品相越來越好,客人給出的訂單也越來越多, 現下王敏甚至已著手嘗試中品凝露丹的煉製,現下每七八份藥材中,也能出上幾顆中品凝露丹, 間或能從其他仆從手裡換取資源到手。

王敏十分勤勉,她如今隻盼著能儘快將中品凝露丹的品相提升, 好提供給兩位主家服用……幸而她不知兩人已提升到了煉氣五六層之高, 否則怕是更要心急, 擔心自己丹術的提升始終比不得主家的境界,影響心境。

看過丹藥後,葉殊將小瓷瓶遞回給王敏。

王敏轉而將這瓷瓶交給了艾久——他經營煉器鋪子有些時間了,人脈也積累了一些,讓他來出手丹藥,無疑更為合適一些。

艾久與王敏合作多時,自也接下,待他賣出丹藥後也未私藏,而是將賣得的金銀交予胡元,用以維持家用。

不過,除卻王敏在煉丹一道上頗有成績以外,另外那些學習煉器的仆從,卻並不如她。

先說所有仆從中,在煉器一道天分最高的魯鬆,他現下能獨立煉製一些法器,學會的禁製也有四種,隻是因著他靈性上到底還是不夠強大,故而葉殊並未讓他煉製多種器型,而是隻讓他將精力集中在刀劍棍棒上。他很是勤勉,刀劍隻是平平,但煉製棍棒卻時不時能出一些精品。

其餘那些仆從也就都差不離了,不論是晏長瀾那邊的肖鳴,還是艾久、胡元等幾人,他們在兩年間也隻僅僅學會了兩個禁製,除卻上次葉殊在一同教導他們時要他們時時練習的撕裂禁製外,再加上一種禁製而已。

考慮到眾人的精力有限,也考慮到法器鋪子需要貨源,幾人學習的另一種禁製都不相同,而且他們分彆隻著重於一種法器的煉製,譬如有的隻學煉製長劍,有的隻學習煉製大刀,有的學習煉製長鞭,有的學習煉製其他之物……在他們差不多能煉製出法器之後,葉殊也就不再時常自己動手,而是將煉製之事交給了這些仆從,隻在特定所需時一次多煉製一些,給法器鋪子撐一撐場面。

如此一來,葉殊的事情少了許多,因著人手多,法器鋪子回流的資源也不少,當真是省心了許多。

眾多仆從因每煉製一件法器都能從利潤中獲得一成,也是儘心儘力,眼下也都積攢了一些資源,雖不能時時刻刻修行,但進境卻還是讓他們滿意的。

不過,修為越高需要的資源越多,這些下品法器的利潤雖然不少,可葉殊與晏長瀾的花銷也多,於是他們能順利修行,還有許多收入來源是兩人平日裡出去狩獵而得,而因著修煉方式不同,這其中晏長瀾則出力更多些。

晏長瀾隨著實力日漸提升,時常挑戰強大妖獸,將其身上材料或者售賣,或者提供給葉殊,且出去曆練時,也能在一些較為危險之處尋到好的煉器之物以及一些靈礦之類,每每葉殊能讚一聲,都叫他歡喜非常。

看過了下品凝露丹,葉殊對幾人勉勵幾句。

得了葉殊隻言片語後,眾仆從也越發有乾勁——儘管葉殊覺得他們資質不足,兩年裡僅能鍛造最尋常的法器,可對於他們自己而言,在兩年間就能成為一名煉器師,已是叫他們興奮不已。

勉勵之後,葉殊便走進煉器房:“長瀾,來助我。”

晏長瀾便走進去,在風箱前用力一拉,登時火爐裡的火焰就越發旺盛起來,而後他再使出一道法力,風助火勢,火焰便更高了幾分。

葉殊旋即將幾樣材料投入到火爐中去:“既是剛誕下的嬰孩,若是太張揚也是不妥,不若煉製一把小鎖,再並上手鐲腳鐲等物,如何?”

晏長瀾一邊為他旺火,一邊說道:“甚好。”

葉殊略思忖:“聽聞嬰孩易驚魂,這小鎖便鐫刻寧神禁製,為保其安慰,手鐲腳鐲之上,皆鐫刻防禦禁製,重重防護結合,定可保其無恙,即便毀去一件,總還有三件一同防護。”

晏長瀾笑道:“阿拙想得周到。”

葉殊見晏長瀾也覺妥當,手中動作更是流暢,不多時,在那爐中便出現了幾件粗胚,而後他將其取出,在一旁打鐵墩上迅速鍛造,短短時間裡,已將小鎖、手鐲腳鐲鍛造成型。

待其冷卻後,他再往其上仔細鐫刻禁製,尤其手鐲腳鐲自成一套,其中防禦禁製可互相結合疊加,放置在一處,能擋住煉氣巔峰修士一擊。

到底是要送人,這幾樣東西葉殊多花了幾分心思,弄得頗是精致。

晏長瀾見了以後,也不覺說道:“阿拙費心了。”

葉殊道:“他兩個成親不易,當初也是你我見證,該多看顧一些。”

晏長瀾眼神一暖:“阿拙說得是。”

煉成之後,葉殊用一方頗是精美的木盒將其裝好,就隻等夏玉晴分娩了。

·

轉眼間,一個多月過去。

應白霄峰峰主應允,夏玉晴在宗門內居所之中分娩,同一峰有曾孕育過子嗣的女修長老前來相助,讓她順利誕下一女。

這女嬰甫一出生便是玉雪可愛,奶白的肌膚潤澤滑膩,短短的胎發烏黑濃厚,看得人喜愛不已。

阮紅衣如今還時常帶著些孩童心性,但瞧著這女嬰也是滿心的疼愛,不知不覺間都帶上了幾分溫柔來。

這難得一見的溫柔被葛元烽看在眼裡,面上忍不住一紅。

晏長瀾也和其他同門一般守在了此處,葉殊因並非七霄宗之人,則並未來此。

見女嬰順利誕出,眾同門也都鬆了口氣。

當下裡,他們紛紛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賀禮送上,交給了朱堯手裡。

晏長瀾將那木盒遞給朱堯:“此中之物,材料是我獵來,由阿拙親手煉製,願小侄女能平安順遂。”

朱堯雙手將木盒接過打開,就見到裡面的幾樣物事,不由眼中一亮:“不愧是葉大師出手,果然不俗!”

以他的見識,能瞧出幾樣東西都是極好之物,且觸手溫潤,縱有靈光流轉,也不會傷到嬰孩半分。

待晏長瀾將幾樣物事的功效說了,朱堯越發喜悅:“多謝晏師弟了。”

晏長瀾道:“大師兄不必客氣。”

朱堯是見識過葉殊手段的,自然很看重這一份賀禮,在得了之後便將其迅速給初生的女嬰戴上,那些物事輕若無物,女嬰戴上之後全無不適之感,反而更顯靈動了。

見到這一幕,朱堯就更放心些。

因不好厚此薄彼,朱堯將其他同門所贈之物也都一一看過,誠摯表達謝意。

阮紅衣和葛元烽所贈之物也是用了許多心思,對嬰孩有頗佳的用處。

然而,這些賀禮之中,並不見陸爭之物,也不見陸爭來此。

阮紅衣先前因著擔憂夏玉晴而不曾計較,如今發覺後,心裡很不痛快,開口就想說點什麼。

但葛元烽在一旁將阮紅衣拉了拉,止住了她的話。

阮紅衣蹙眉,看向葛元烽。

葛元烽壓低聲音:“今日大喜,莫叫大師兄不開懷。”

阮紅衣恍然,便閉口不言。

隻是原本她已然和陸爭井水不犯河水了,現下卻對陸爭又生出了許多不喜,隻覺得,那廝果然不曾將他們真正當作同門看待。

葛元烽同樣對陸爭有些意見,搖了搖頭。

晏長瀾發覺陸爭不在,卻是與師弟師妹的想法不同——陸爭他,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罷?但轉念間又覺得未必,前幾日還曾見到陸爭,雖不曾照面,卻也不會認錯。許是當真與同門之間情誼不深,故而不會與他們一般在此時過來守著?若是如此,陸爭恐怕到百日時方會出現,隨禮一份。

隻是,同門情誼到底勉強不得,晏長瀾心中歎息一聲,也不多言。

女嬰平安出生,夏玉晴則元氣大傷,須得有許多東西調養才好。

朱堯一面照顧女嬰,一面也為夏玉晴調理身子而奔波,千辛萬苦弄來的好藥材,全都給夏玉晴補身了。與此同時,無論是夏家還是朱家,都為夏玉晴送來了許多珍貴藥材,兩家的情誼也愈加親厚了。

時光流逝,百日過去。

夏玉晴的身子初初調理妥當,便與朱堯一起,為愛女朱雪瑤在七霄宗外坊市裡大擺宴席,為其慶賀。

朱家夏家都來了許多人,白霄峰眾多同門自也來此,葉殊和晏長瀾一樣來到此處。除此以外,其他諸峰也來了一些親傳弟子,給同樣是親傳弟子的朱、夏二人一些顏面。

晏長瀾伴著葉殊,時不時也為朱堯、夏玉晴兩個幫一幫忙,隻是從頭到尾整個宴席中,他仍舊不曾見到陸爭的影子,倒是看到有人替陸爭送過來一樣賀禮。

這似乎有些太過敷衍……

沒多久,白霄峰峰主荀浮真人也來了。

他身為師尊,雖說每每對弟子要求嚴格,但無論是兩個弟子成婚,亦或是他們生下來的第一個孩兒百日宴,他都親自到來,也顯得很是親切了。

朱堯與夏玉晴兩人感激不儘,特特拜謝恩師,一時間,氣氛也越發顯得融洽。

但是就在這百日宴過半,眾人酒酣臉熱時,突然有人闖了進來,陡然嚷道:“荀真人!不、不好了!白霄峰的那個、那個陸爭……他、他叛宗逃走了!”

這一聲可說是驚天動地的,一下子叫參加百日宴之人都震驚無比。

晏長瀾更是瞳孔收縮,驚異之極。

陸爭……叛逃?

當真是荒謬!

葉殊也有些驚訝,旋即他皺起眉頭。

不對,那陸爭為何會叛逃?莫非,是因著其中有什麼變故?

晏長瀾心裡也轉過許多念頭,隻是以如今的情形,還是莫要多言,靜觀其變為好。

葉殊釋放出神識,很快在那荀真人面上一掃。

因他神識已然達至金丹境界,故而即便荀真人在築基修士中算是一把好手,卻依舊無法發覺,也是因這緣故,他察覺到在那修士來報信時,荀真人的臉色有一絲難看,一閃而過。

葉殊心裡一動。

看來,這裡面的確是有貓膩。

那陸爭逃走,必有緣故。

晏長瀾拉住葉殊,兩人退到一旁。

朱堯與夏玉晴急忙出聲:

“諸位請稍安勿躁……”

“今日失禮了,諸位,實在對不住……”

荀真人臉上有怒色:“逆徒!本尊回去擒他!”

朱堯和夏玉晴不敢怠慢,見荀真人如此憤怒,更不敢阻攔於他,而且此事重大,這百日宴……怕是隻能到此為止了。同時他們心裡也有憂慮,弟子叛宗出逃一事,他們當真是前所未見……

之後,荀真人離開,百日宴上眾多來客也離開了,留下來的隻有白霄峰一眾親傳和他們親近之人。

阮紅衣十分惱怒:“我就知道那家夥不是好東西,竟趁著這大好日子,做出這等事來!待師尊將他擒拿回來,我定是要問一問,我等到底有何處對不住他!”

葛元烽在一旁連聲附和。

朱堯和夏玉晴也很無奈。

即使他們與那陸爭幾乎沒什麼交情,可陸爭叛逃之事,他們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曾想過的。而且陸爭對荀真人那樣濡慕,如今棄宗而逃,更叫他們難以置信。

晏長瀾拱手道:“大師兄,夏師妹,今日……我與阿拙先回去了。”

朱堯與夏玉晴也知兩人怕是要去打探此事,也不阻攔,便道:“也好,今日我兩個行事不周,著實連累你們了。”他不僅是對晏長瀾說,也是對其他同門這樣說。

晏長瀾道:“此事任誰也難以想到,哪裡能怪責你們?”

阮紅衣和葛元烽也連連說著,與師兄師姐無關雲雲。

之後,朱堯和夏玉晴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晏長瀾等人都告辭了。

待到得門前,阮紅衣和葛元烽往宗門裡極快掠去,他們對於陸爭之事也很看重,不肯就此放過的。

晏長瀾道一句“我先將阿拙送回去”,便也離開。

阮紅衣和葛元烽自是以為晏長瀾是先將人送走,再也回到宗門打聽此事。

等那兩個走了以後,晏長瀾看向葉殊:“阿拙,我……”

葉殊道:“陸爭叛宗,定是早有籌謀,否則也不會借助荀真人前來參加百日宴時迅速逃離。若是如今回去宗門,應是找不到他蹤跡的。”

晏長瀾點點頭:“不論如何,我想去找一找。”

葉殊道:“你若想去,便去罷。凶面對於血腥氣頗為敏銳,我先去城外搜一搜,你回宗之後,荀真人定會加派人手四處搜尋,你亦加入其中即可。”

晏長瀾頷首道:“我知了。”

兩人說完幾句,葉殊就和晏長瀾分散開來,各自去了不同的方向。

晏長瀾所往之處正是七霄宗——若是想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是得到宗門之內打探。

·

回到宗門之後,晏長瀾嗅到了撲鼻的血腥氣,即便現下已衝淡許多,依舊很是刺鼻。

他順著白霄峰往上走,驚異地發覺,這一路上居然有一些屍體拖曳的痕跡,不由心中沉重起來……那陸爭在叛逃時還殺了人?看著血腥氣之濃鬱,他殺的人,似乎還不少……

越是這樣想,晏長瀾面色越是凝重。

很快到了峰頂,他終是見到了一些正在處理的屍體,隻見那些屍體大多都變得乾枯,身上出現很多劍傷,每一道劍傷的皮肉都泛白外翻,在他們的身上,還有一些還未乾涸的血跡。

陸爭離開得不久,離開前,當真是殺死了許多人。

——不,或許並非隻是為了殺人,而是要借助殺人,讓他有更多的能力可以逃脫。

晏長瀾轉身去尋幾個同門,很快找到了阮紅衣與葛元烽。

他們兩個正在指揮一些白霄峰上修行的普通內門弟子以及一些仆從處理屍體,臉上的怒色久久不散。

在看到晏長瀾後,阮紅衣忍不住說道:“二師兄,那個陸爭,太過凶殘了!你看他所作所為,分明是練了邪法,莫非是哪個邪道之人安插的棋子,在我七霄宗裡作祟麼!”

晏長瀾一時有些無言。

阮紅衣不知端倪,自會這樣以為,但是晏長瀾卻是瞧得心驚肉跳,能看出那陸爭分明就是不得已而為之,那邪法,恐怕也不是他自己想要練就。

然而,他卻無法說什麼。

一來並無證據,二來且不論緣故如何,陸爭殺死多人,卻是事實。

正這時,又一道熟悉聲音響起。

幾人回頭一看,就見到一人縱身而來,竟是應在山下主持後續的大師兄朱堯!

原來朱堯也擔憂此事,將後續事宜交給了朱、夏兩家之人,又讓夏玉晴照顧愛女,便自己先上山了。

朱堯看到這些屍體,忍不住說道:“陸師弟他……怎能做出這等事來?”

阮紅衣幾人憤然不語。

隨後,晏長瀾問道:“不知師尊他……”

阮紅衣接過話道:“師尊去追那廝了,要將其捉拿歸來,也吩咐我等,可去追尋那廝的下落。若是找到了,就發信號,師尊會立時趕過去。”

葛元烽也道:“我和阮師姐正要下山。”

其實,白霄峰上一些長老也同樣去尋人了,那陸爭所做之事太過惡劣,若是不能將其抓來,就無法給宗門一個交代,對於白霄峰而言,又是一樁極大的醜事,且整個白霄峰都要遇上麻煩。

晏長瀾沉聲道:“之後我亦下山去找。”

朱堯道:“我也如此。”

說話間,幾人也不浪費時間,又大略問了問一些拖拽屍體的白霄峰弟子。

有活下來之人彼此拚湊一番,將事情說給眾人知道。

就在今日傍晚,天色漸暗,不少人都前往坊市吃酒,給朱堯與夏玉晴面子,就讓白霄峰上的守備削弱了不少。突然間,山中不知何處發出一聲炸響,就有一道血色身影自其中而出,飛快地掠過。

有人認出來,這血色身影正是那據說時常閉關的陸爭,眼下竟是直接衝了出來。而後,有人便發現陸爭身後還追著幾人,都是煉氣九層甚至堪堪築基的好手,從四面八方將陸爭圍了起來。

陸爭也沒懼怕,但不知為何,他分明隻是個三靈根,卻在面對諸多好手時還能抵禦堅持,甚至他很快招式詭異起來,連續將幾個煉氣九層的修士殺死,並且那些修士死狀恐怖,而陸爭卻在殺死那些人後面色紅潤……如此一來,他反而顯得更加詭異,讓不少弟子根本不敢接近。

然而,也有一些弟子見他居然這樣殺人,都極憤怒,紛紛圍過來要將他捉拿,可陸爭的實力竟然變得極為強大,眾人根本瞧不出他在何等境界,隻能見到他掠過之事,所有被他掠過之人都倒地不起,很快乾枯。

之後,陸爭就往白霄峰外逃竄,一路上每逢遇上有人阻攔,都是急速出手。

但始終無法真正將他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