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開發新秘境, 誠然隕落的弟子比預想的要多一些,但凡是能順利脫出的弟子,收獲都是極大的。同時, 給宗門帶來的關於秘境的消息也相當之多,地圖、資源、傳承……各類能長遠發展的好處非常繁雜,但僅僅隻露出一些,就可以讓人窺見這偌大秘境能帶給宗門的好處。
當然,流雲宗、玄英門等宗派的弟子的付出也是極大的, 與邪修的種種死鬥, 使得入口順利開放在了此方,於宗門看來, 這也是應當獎勵的。但具體獎勵多少,還得經由一番斟酌後再計算出來, 逐個分配。
不過消息、計算雖多, 但修士的神識極其強大,歸總起來也很便利。
在所有開發新秘境的弟子們都把各類消息上報宗門後, 沒過上一兩個時辰,便已然全數整理妥當,該要補足的、新發的獎勵, 也都逐漸記錄下來, 等待後續一起發放。
整理結束後, 眾多神遊弟子去交接任務。
負責此事的裘長老將該給這些弟子的流雲點發放後,也一一查看起來。
每一個新秘境的開發,對於宗門都是很有用的,加上這回死傷較多, 在這位長老查看時, 宗主和幾位有閒暇的長老也來到此處。
宗主負手笑道:“裘長老, 你看得如何了?”
裘長老手頭裡有多個留影石,也有幾樣形態奇異的法寶,在裡面有數個凹槽,剛好可以放進留影石的。
這時候,裘長老正將一塊留影石放進凹槽中,摧入法力,說道:“宗主,諸位同門可過來瞧一瞧。此次的收獲著實不小。”
宗主等人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都走近了些。
下一瞬,那奇形法寶便噴發出一道白光,隨即就在幾人的前方,將留影石中的影像攫取出來,釋放於外面,化為一道光幕。
光幕上,播放的就是那留影石中存放的、已拚湊完整的地圖。
偌大一張地圖,直接鋪開在整座大殿裡,上面每一處地點都縮小了無數倍,但影像十分清晰完整,周圍的景致也都仔細錄入,甚至有些資源——譬如一些奇花異草之類生長到約莫多少年份,都能夠自這地圖上分辨出來。
有一位長老怔了怔:“這地圖……”
裘長老笑歎道:“若是不出所料,新秘境至少八成的圖影都在此了。”
宗主仔細打量那地圖,撚了撚短須,很是滿意。
地圖影像不僅顯示著其地域十分廣闊,上面各類出產資源之地也另用淡紫色光點標出,也注明了多出何種資源。而危險之地由危險深淺而以淡紅、深紅標注,一目了然。另有妖獸盤踞之地,是守護一處仍在生長尚未成熟的天材地寶,抑或是有可重複利用的靈泉藥泉之類,統統都很分明。更有特殊資源,譬如傳承、遺跡之類,則用金光標注,同樣注明大約適合修煉何種屬性法門的弟子,可謂相當周到。
倘若有弟子花費流雲點將這地圖買下,在三十年後又能得到進入的憑證,介時他在秘境中必然可以大有收獲——比如今負責開發的這些弟子來,還要更為豐厚。
宗主讚道:“不錯,有此圖在,下一次再入秘境,我流雲宗弟子便占了大便宜了。”說到此,他話鋒一轉,“也不知玄英門那邊,搜集地圖如何。”
裘長老笑道:“想來是比不上我宗的。”他見幾位長老都有好奇,就解釋道,“這些地圖能有全境八成之多,其中至少五成出自同一人,便是那自下界來的葉師侄。否則,此次有那般多的邪修與正道糾纏,也錄不出如此多的圖影。”
宗主好奇道:“葉殊葉師侄?他如何為之?”
裘長老道:“據說是豢養了一群靈蟲或是凶蟲的,叫它們叼住留影石去往各處錄影。待秘境即將關閉時,那些蟲兒將留影石送回葉師侄手中,自然是錄入了不少。甚至許多資源之地、凶險之地,那些蟲兒還入內一探,所得也是頗為詳儘的。”
眾人恍然:“若是如此,倒是明了。”
宗主唇邊帶笑,眼裡的笑意也更深一些。此事一過,怕是又要有人相爭,待之後他將大弟子召來,也早日去同那兩個小輩提一提。
接著,裘長老忽然笑出聲來。
眾人頓時看向他,揶揄道:“是忽然想到什麼好酒了不成,居然在此刻發笑?”
裘長老卻擺手道:“非也非也,隻是一想到此次必然要勝過那玄英門,便忍不住樂起來了。”
眾人好奇問他:“何以見得?”
宗主則想起一事:“莫非,是救人的影像多出許多?”
裘長老又是“哈哈”一笑,轉眼就在奇形法寶中新換了塊留影石,投放出影像來。
在眾多修士的目光中,影像一幕幕地劃過,每一幕影像裡,都有一位玄英門的弟子在表達自己對流雲宗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以及咬牙切齒地付出一百到數百中品靈石。
以往類似的情形,這般影像其實不多,大多是幾個十幾個,哪怕是入得同一處險地,至多也就隻能有三十左右,和玄英門之間比較起來總是在伯仲之間,相差不過一二三數。而此次的開發新秘境……玄英門的“致謝”影像竟足有五十五個!
這般多的玄英門弟子的窘態展現出來,宗主、長老們看的可不是小輩們的笑話,而是著眼於整個玄英門都要丟臉。尤其是發現其中時不時有兩三個玄英門弟子並排“道謝”,以及連玄英門的十子之一霍餘君都閃現一幅畫面,就更覺得有趣。
不過,這次正邪好一番的交戰,若是碰在一起和邪修廝殺,你救我我救你都是常事,卻不好說他們流雲宗必然勝出——若是這邊你救我多,那邊我救你多,豈不也是差不多?
裘長老當然明白諸位同門的想法,笑嗬嗬地說道:“諸位不必多慮。這些影像裡,可是足有二十個都出自同一人,除非玄英門那邊也忽然多出個接連救下我宗二十人的弟子來,否則皆不會有意外可言。”說到此處,他神秘一笑,“而且,這錄入二十人的弟子本就是個意外,玄英門那一邊,可並無這等意外。”
眾長老不由一愣。
宗主則是想得明白,立時又言:“莫非……還是下界來的師侄?”
裘長老笑道:“不錯,還是那位葉師侄,他所出影像有二十,而晏師侄則出了三人影像。不過從影像中那些玄英門人的些微反應也可探知,那兩位師侄入秘境後不久便重逢了,相聚後一同救人,就再不曾分過彼此。”說到此,他忽然又有些感慨,“果然不愧是自下界一路扶持而來的道侶,感情極為深厚。”
後邊幾句話,其實也是裘長老有意而言。
他自那些神遊弟子口中也聽說了些關於葉晏二人上交各類消息時的事,以他之老成,當然能看出許多,也對二人印象絕佳。故而他便想,如今宗門諸多長老之間,不少都得知了兩位下界親傳的本事、性情,恐怕許多都想要爭為弟子。不過以他來看,縱然同在流雲宗裡,不同長老之間的所思所想卻未必相同,利益也有相爭之時。若是二人分開拜不同師尊,短時間裡自然無妨,可一旦兩人的師尊立場相悖,豈不是要讓他們為難麼?即便他們心中道侶為首位,但若是對師尊有所辜負,也未必不會生出心障,還要耗費時間祛除。看他們的年歲,便可知他們的資質不俗,正在突飛猛進時,若能不耗費那時間,豈不更好?
再者,這兩位弟子若是早有成算,怕是也會隻拜入同一人門下,裘長老此番也算提醒眾多同門,若想成功收徒,還是將二人一起更妥當。
——裘長老自然不知,葉殊和晏長瀾都可謂是兩世為人,心境堅固無比,倒不是輕易就會生出心障的。即便晏長瀾曾有過,也隻是因著對葉殊情意導致,待那心障一破,再無破綻可言。
但不論如何,這也是裘長老的一片好心了。
倒是在場的長老裡面,的確有的更喜歡葉殊的性子,又的更偏愛晏長瀾的性子,是打算隻收下一人的,也覺得若隻收下一個,競爭或許小些。而今聽裘長老這一提醒,頓時了然,如確是如他所言——不說旁的,隻說那二人能做到在資源上不分彼此、猶若一人,便有九成九的道侶不能為之。此不僅僅是情意上或不足夠,更有情意深厚的愛侶能為對方舍棄性命卻不能將資源儘數展示對方,內中還有種種糾葛。但很顯然,葉晏兩位弟子之間,絕非如此。
一時之間,有意的長老們暗暗有些盤算。
隻有宗主再次撚了撚短須,老神在在。
他卻是自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將兩人儘數收下,要給他們什麼允諾,亦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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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和眾多長老隻是在心中閃過許多念頭,話卻並未在葉晏二人身上停留,而是又到了那些錄入的影像上。
有長老拍了拍肚皮,心情極好:“這次既然贏定了,我等也不必久待,不如我這就發一道傳訊給那玄英門的薑老頭,問一問他們那邊何時能將影像歸總了,大家見上一面,比上一比?我們流雲宗的弟子們,可還等著補發的獎賞呢!”
這話一出,其他長老紛紛附和:“是極,是極,要趕緊問一問才是!”
宗主面容和煦:“倒不如,由我來發給荀宗主吧,說不得……他已然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