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修的對面, 並排站著兩個邪修。
他們周身籠罩著濃鬱的黑氣,一左一右堵在前方,看向女修的眼神裡透著絲絲邪佞之意。
“冰玉仙子霍餘君, 你也不必嘴硬, 大家都是三境,你一人如何對付我們兩人?還是乖乖束手就擒,與我們回去侍奉真君, 豈不也是你的福氣?”
“難得的一副冰髓玉身,何苦要在仙道辛苦修煉?隨我們回去換個功法,到時隻消你陪伴真君左右,修為自然上漲,可比在玄英門自在多了!”
霍餘君向來冷,但聽得這一番汙言穢語後, 冰雕玉琢似的清麗面容上, 到底還是籠上了一層薄薄的慍怒。
她不再開口, 自頭上取下一支雪白的玉簪, 朝著前方輕輕一劃——
刹那間,一股極寒的力量迸發而出, 化為兩道冰流,分彆朝著兩個邪修攻擊而去。
同一時刻,霍餘君腳下的雪白蛟龍張開口,同樣噴出一股冰寒之力,與先前那兩道冰流混合在一處, 將之力量提升一倍。
這兩道攻擊都相當強大, 瞬間接近兩個邪修時, 使他們周身的黑氣都僵硬起來——那黑氣似乎乃是活物, 會被這股冰寒之力影響、冰凍。
兩個邪修見霍餘君還敢先行攻擊, 神情越發猙獰。
他們各自取出一件邪寶,噴吐出來的碧色火焰熱力極強,瞬時在他們周身凝聚出一圈圓環,將冰寒之力全數抵擋在外。與此同時,他們一個打出數十枚暗綠色、淬毒的追魂釘,另一個放出一把血紅色的短刀,破空而出時,都發出了嗚嗚咽咽的鬼哭聲。
追魂釘與血刀直刺霍餘君,途中也遇見凜冽的冰流,卻都無法抵擋這兩件邪寶,甚至沒能阻礙它們一分半毫——
霍餘君並不驚慌,一抬手打出一條雪色的綢帶,環繞在她的周身,煥發出陣陣光華。
追魂釘和血刀分明各有方向,但打過來以後,卻都落在了雪色的綢帶上。
綠光、血光與雪色交織,互相抵抗,互相衝撞,又似乎誰也奈何不得誰……
雙方都在摧動法力,雪白蛟龍倏地再次噴出冰寒之力,朝著兩個邪修攻去。邪修周身的火焰圓環還未撤去,在這股冰寒之力的衝擊之下,有些搖搖欲墜。
但也是這時,兩個邪修一咬舌尖,噴出一蓬烏黑的血。
恰在這時,他們腰間懸掛的一隻酒壺狀的怪異之物裡,猛然就跳出來兩隻渾身疙疙瘩瘩、醜陋無比的黑色□□,舌頭一吐把烏黑的血卷入口中,隨後膨脹了數百倍,化為了兩隻巨大□□,一跳而起,就跟雪白蛟龍廝殺起來。
一瞬間,雪白蛟龍落在下風,身上被巨□□疙瘩裡噴射出的毒水侵蝕,許多鱗片都霎時被灼燒成了焦黑之色。
霍餘君眼中冰藍光芒閃動,身後的法相赫然撞出。
冰原堅固無比,猶若一片大陸,呼嘯而來時,刮起淩厲的寒風,其速極快,其威勢極盛。
毋庸置疑,這乃是極為強悍的法相,甚至已然很是凝實了。
兩個邪修冷笑一聲,也齊齊釋放出自己的法相。
他們是一對師兄弟,平日裡互相不對付,但如今既然一起對付霍餘君,功法倒很配合。
於是,一個邪修的法相是一片血色沼澤,另一個邪修的法相卻是一座骷髏山,法相釋放而出後,既然詭異地結合在一起。
刹那間,沼澤像是吞噬了這座骷髏山,不斷地蔓延開去,骷髏們則沉沒在沼澤之內,隻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顱頂。而這結合而成的血沼澤,就更加龐大,且堅不可摧。
若說先前兩個邪修分彆放出的法相都不如雪原凝實,可結合在一起後,就隱約超出了雪原。
哪怕這超出隻有半籌,可這半籌在法相與法相之間,也已是不小的差距了。
霍餘君在玄英門中的地位更是玄英十子之一,實力在同境界的修士中可謂十分強大,但饒是如此,面對兩個詭詐無比的邪修時,也果然不是對手。
不過,她絕不會對邪修妥協,故而即便她的法相與邪修法相幾度碰撞、已然出現了不少裂痕,也依舊冷靜地繼續驅使法相。
霍餘君此舉,並沒有出乎邪修的預料。
莫看他們先前對霍餘君口出侮辱,也起心要將霍餘君活捉給他們頂頭的長老做爐鼎,卻從沒覺得可以真的讓霍餘君自己低頭。他們非常清楚,如今他所要做的,是將霍餘君徹底擊敗,讓她無力動作。除此以外,法相毀滅、肉身殘缺都無妨,隻要元嬰和丹田完好即可。
兩個邪修早有準備,他們的法力合起來必然超過霍餘君,如今他們在不斷與之相抗的同時,也不斷施展邪法消耗霍餘君的法力。如此拖延一些時間,霍餘君也定然會落在他們的手中。
——事情的確如此發展。
霍餘君的面色漸漸發白,始終找不出空隙恢複法力,而邪修們因著二人輪番消耗法力,卻能抽出時間取出寶藥補足自身。
此消彼長,霍餘君再如何頑抗,也終究衰弱下來。
邪修們心中大喜,雖明白霍餘君就要落在他們手中,但也仍舊不敢怠慢——他們必須防備霍餘君自爆,眼下時機將至,他們就該使用秘寶,將霍餘君捕捉了!
一個邪修立刻施法吸引霍餘君的注意,而另一個邪修則快速溝通體內隱藏的由真君所賜的上品法寶,無相邪籠。
霍餘君勉力支撐,無儘的寒氣自她身上迸發而出,將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凍成了與她法相一般的大片冰原。
然而她的動作卻越來越慢,每一次掐訣施法,都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霍餘君在一點一點地壓榨自己的法力,不過,她並非不知道邪修的打算。
她明知自己的法力在不斷消耗,明知自己這般下去或許將無力摧動自爆,也不曾立刻將元嬰與法相爆開,當然也是為了拖延時間。
早在發現邪修圍攻時,霍餘君就已然一邊與邪修對峙,一邊暗中用秘法聯絡同門師弟了。那位也是玄英十子之一,實力雖不及霍餘君,卻也是元嬰三境,隻要他能及時趕來,就可以與她一同抵擋這兩個邪修。
隻是不知師弟身在何處,但隻要能接到聯絡,必定就會過來,她拖延時間,正是為了等候對方——倘若有什麼意外,師弟未能趕到,那麼在她法力耗儘的刹那,她咬碎一顆早已鑲嵌了秘寶的後齒,即可引動元嬰自爆,絕不會讓邪修得逞。
現下,霍餘君近乎油儘燈枯。
邪修祭出無相邪籠時,她敏銳地察覺到了它對自己的威懾力,也立刻生出一種預感——倘若她不立刻自爆,一旦她被那籠子罩住,就會連咬碎後齒的力氣也儘數消失。
這一刻,猩紅的籠子從天而降,極快地朝霍餘君撲去。
霍餘君面如寒冰,渾身的力氣都用在了後齒上。
但也是在這一瞬,一口赤紅色的大鐘撞了過來,硬生生地撞開了籠子。
“霍餘君,你平日不是很有本事麼,怎麼今日連兩個雜種也對付不了?”一道爽朗的女音遙遙傳來,每一個字都仿佛透著嘲諷,“不愛搭理人的冰玉仙子,如今淪落到讓人來救,還不趕緊感恩戴德,好好地理一理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霍餘君咬住後齒的力氣鬆開。
然後,她冷冷地開口:“駱姝,你說話還是這麼惡心。”她微微抬眼,“如你所願,我理你了,我特彆地感謝你。”
像是在回應這一番話,熾熱的力量翻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