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灩紅等人的行事很利落, 在蛟雲蛟墨入住禦獸院後,很快就紛紛過去拜見了。
尤其秋灩紅和鐘紫,她們一個是總攬內務的大管事, 一個是負責烹製飯食的庖廚, 都必須將開靈妖獸的生活起居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在進入禦獸院後, 兩個開靈一境的強大妖蟒氣息頓時爆發出來, 似乎要將來人驅逐。但很快那兩道氣息又收斂下去, 仿佛是明白了為什麼會有人來, 以及來人究竟是誰。
於是, 兩個女修順利地進入禦獸院,並與化為人形的兩條妖蟒一番交流。
很快她們便得知了要如何照顧兩位妖修,也對他們說明了不久之後仆婢們的坐騎會入住林子的另一邊之事。
蛟雲和蛟墨雖然性子凶,卻也明白認主後要聽從主人吩咐的道理。誠然他們隻愛彼此相處, 可是在禦獸園裡時就和許多妖獸是鄰居, 自然也不反感比他們弱上很多、壓根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的幾頭妖禽入住。更何況,如今還有林子相隔, 著實不會對他們有什麼打擾。
在一切商議結束後, 秋灩紅和鐘紫都頗為尊敬地向兩位妖修行禮,而後再恭敬地離開了禦獸院。而又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鐘紫便將庖屋裡早已備好的食材烹調出一頓適合妖蟒的靈膳,送到了禦獸院裡。
蛟雲和蛟墨因此感到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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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殊和晏長瀾待在主屋中, 一同靠坐在軟榻上。
晏長瀾輕輕呼出一口氣, 側頭看向葉殊, 笑問“阿拙, 你欲何時給蛟雲、蛟墨服用混沌水?又何時將他們帶入混元珠裡?”
簽訂了血契以後, 這兩頭妖蟒都是不可能背叛的, 而且根據兩人給他們定下的契約約束, 隻要兩人將他們帶入混元珠後下達禁止泄露的指令,他們縱然身死,也無法將混元珠的秘密說出口去,正是安全得很。
日後兩頭妖蟒會隨著他們一同曆練、修行,他們也自然同樣會進入混元珠裡,當葉殊有意選擇了蛟血妖蟒時,以晏長瀾對他的了解,當然也猜到了他的想法,而若要妖蟒能儘快進化,混沌水則必不可少……
葉殊眸光微柔,說道“先不必急,且觀望幾日。如今與他們相處尚且不壞,他們也算努力和順,但究竟如何,還要再瞧一瞧。”
晏長瀾了然。
倘若兩頭妖蟒如今不過是暫時配合,過後會顯露出讓他們不喜之處,則不必用混沌水相助他們了。日後他們出去曆練,也無須將他們收入混元珠,隻偶爾用上禦獸牌,又或者將他們留在宗門裡自行修煉即可。
晏長瀾便應道“也好。”
兩人對視一眼後,開始商量之後的去處。
——前文有言,在挑選過開靈妖獸後,他們就要去曆練、聽課、闖關等。在尚未了解此間弟子們的實力之前,闖關要稍稍朝後放一放,此前是先去小秘境曆練還是先聽課,要做個抉擇。
但說是商量,二人做起決定來也不過三言兩語,很快這抉擇就定了下來,並無什麼爭執,也不必哪個說服哪個。
晏長瀾道“如今我與阿拙手中都有足夠流雲點,無論先去何處皆可。”
葉殊便說道“先去聽幾堂免費的課程,若是對你我幫助甚大,或可挑選出那些要耗費流雲點的。此外你我可以前去宗門內的鬥戰台,略看一看這流雲宗內弟子們的大致實力,再去小秘境裡曆練一番……”
晏長瀾全盤接受,每逢葉殊做出一個決定,他便隨之點頭。
正這時,有一隻紙鶴閃動翅膀,飛了進來。
隨後,紙鶴中傳出一個清亮的女音。
“葉師兄,晏師兄,外門看護靈田的弟子求見,說是要送靈糧過來,且要帶著幾位靈植夫來拜見兩位師兄。”
聲音的主人正是秋灩紅——她大約看出葉晏二人的性情後,在前兩日尋葉殊拿了幾隻紙鶴,也是為了在有所需的時候傳音之用。
葉殊自然給了,而此刻,便是她用上的時候。
聽得她的話,葉殊想起來,那位邰勝師兄似乎提起過這事。
於是他便微微揚聲“叫他們在待客室候著罷。”
守在內院外面的秋灩紅聽到葉殊的聲音,知道此刻並不打擾,接下來便不曾浪費紙鶴,而是也揚起聲線,應一聲“是”。
隨後,她刻意的腳步聲遠去,無形告知雇主們,她已依言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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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灩紅離開後,葉殊和晏長瀾也站起身來。
兩人默契地走出門去,又一同前往待客室中——那是連接外院與內院之間,一處小景側面的花廳。頗為大氣自然,也是個待客的好所在。
花廳的窗戶是打開的,葉殊和晏長瀾還未進去,已隱約瞧見裡面有幾人正肅容而立,並不與尋常的客人那般,坐下飲茶等候。
不多會,兩人自正門而入。
廳中的幾人頓時看向他們,然後都露出恭敬的神色來。
“見過晏師兄,見過葉師兄。”他們都是行禮。
葉殊微微點頭,招呼他們入座。
晏長瀾跟葉殊一起,都坐在正位上。
見兩人坐下,其他幾個修士也才都坐了下來。
葉殊一眼掃過,迅速認出來。
負責看護靈田的外門弟子是一男一女,都是煉氣九層的修為,由他們身上內蘊的靈光來看,應當相距築基不遠。隻是靈光終究有瑕疵,根基也略顯虛浮,若是之後並無靈丹妙藥彌補,怕是難以達成完美築基了。
——不過,即便是在靈域,也不是人人都會完美築基,更不是大多數人都能結成紫丹。
靈域僅僅是天地靈炁遠比下界濃鬱、地域更廣闊許多、修士數目更多許多而已,亦僅僅是讓修士更容易生出靈竅、打通虛竅、進入修行之境,可真正想要在修煉上有更寬廣的前路,卻絕不隻是因著周遭的環境便可以達成。
除卻自家道侶晏長瀾,葉殊並不在意他人如何修行,左右不過是兩個接了看護靈田任務的外門弟子,一旦他們換了任務,日後前來拜訪的也會換人,不必刻意記下。
另外的四個靈植夫則都是男修,體魄也很是健壯,大約是他們即便飼弄的是靈植,也依舊要消耗不少體力之故——應當也都修煉過煉體的功法。
在大多數宗門裡,靈植夫也是從前來應征仆婢的、資質較差的修士中挑選的,他們往往修煉的是木屬性的功法,擅長於也是木屬性的法術,除此以外就是能鍛煉他們體魄的煉體功法了。之後他們就會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飼弄靈田上。不過他們飼弄得越好,他們負責的靈田的主人也不時給他們一些賞賜的,若是培養出來的靈植對宗門有功勞,宗門同樣會有所獎勵的。
這些靈植夫所看顧的靈田似乎都是獨屬於宗門的,他們此前不曾拜見過其他擁有靈田的弟子,故而現下頭回過來見人,隱約間還是有幾分緊張之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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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外門弟子各自拿著一隻木匣,將之呈送給葉晏二人。
其中女修先開口道“外門李淑兒,所看護的靈田裡所栽種的是琥珀靈米,昨日豐收,所得靈米一共一千斤。儘數都在此匣之中,還請晏師兄查看。”
晏長瀾聞言,抬手接過木匣,將之打開。
刹那間,一股靈氣撲面而來,夾雜著一股奇異而敦實的香氣,感覺格外不同。
這正是高等靈糧帶來的香氣,可以想象,這靈糧入口後,滋味也定然不俗。
木匣之中,滿滿當當的都是一種色如琥珀的靈米,剔透晶瑩,每一粒長約一厘,兩頭尖中間略圓,當真是品相出色。
而這木匣也並非是尋常的木匣,內中是鐫刻了擴充的陣法的,每一隻這種匣子中,所能盛放的靈米都是恰好千斤。待如今送來時,不必細查,也能判斷出那位李淑兒姑娘不曾有所貪墨,而是儘數將收成送到了。
晏長瀾將木匣遞給葉殊,低聲一笑“阿拙,你看如何?”
葉殊對靈糧遠比晏長瀾熟悉,稍一查看,略點頭道“頗好。”
晏長瀾便對李淑兒說道“有勞李師妹了。”
隨後,另一位男修也取出一隻木匣呈上,口中說道“外門朱海,所得收成是紅絲靈米,昨日豐收,所得也是一千斤。儘數在此處,請葉師兄查看。”
葉殊同樣抬手接過這個木匣,也同樣打開。
在木匣裡,紅絲靈米同樣整整齊齊地碼在一處,每一粒都呈現出乳白色,但在這乳白色之間,又有絲絲縷縷的紅線穿梭,如煙如霧,有一種極其奇特的美感。
其香味也很濃鬱,與先前琥珀靈米的敦實不同,這種靈米似乎帶著一些清甜之感,讓人嗅起來也頗為舒適。
這靈糧的斤兩不少,葉殊在查看過後,也道了一聲辛苦。
李淑兒和朱海將靈糧儘數上交後,都是心下微鬆。
幸好不曾出什麼岔子。
——幾日前,兩人和其他同樣接收靈田任務的同門在慣例巡查靈田時,就聽說了有兩個親傳弟子得了他們手中的靈田,日後他們若是不換任務,也須得與那兩位師兄聯係……他們心中自然有些忐忑,不知靈田的主人是個什麼性情,日後完成他們所交代的任務,又是否能順利雲雲。
還在等著收成時,兩人又聽聞新晉的親傳居然都是來自下界的!那豈不是性情更加難以琢磨?如何能不讓他們擔心?
待收成得了,兩人才緊張地帶著靈植夫們入內門來。
在見面之後,他們亦悄然打量兩人,見他們看著一個穩重一個淡漠,言語和態度也都頗為平和,這才總算是稍稍安心。
不論如何,隻要不是見面就先嚴苛起來的,總不至於太難相處的。
隨後,李淑兒和朱海又各自介紹了他們各自看護的靈田裡的兩位靈植夫,說道
“這幾位師弟都是長久飼弄靈糧的,各種靈糧都可以上手。除此以外,許多種常用的靈草靈藥也可以栽種,若是師兄們有什麼想法,要對靈田做什麼改動,都可以吩咐。”
“每次靈糧收成後,我等都會前來拜見,聽候吩咐,期間或有什麼改動,我等也都聽從。若是兩位師兄親至,我等自然認得,但若是師兄或將遣人,不知是否可以見一見那些師弟師妹們……”
這兩個外門弟子初時還有些僵硬,隨後逐漸發現葉晏二人不是喜怒無常之輩,說話也就自然許多,也將他們須得稟報、提醒之事一一說出。
其中許多話都是當初邰勝便大略提過的,而今兩個外門弟子說得更仔細,也包含了一些邰勝難以注意到的細節。
全都說完後,兩人又等著聽從葉殊和晏長瀾的指令。
葉殊朝門外喚了一聲。
守在外面的秋灩紅心領神會,早早就將鄒鴻海、孔毫都找了過來,如今一聽葉殊的傳喚,就帶著兩人迅速走入房內拜見。
葉殊對秋灩紅的細致行事還算滿意,就點了點鄒孔二人,將他們分彆介紹給兩個外門弟子。
“日後我與長瀾若是有要更改靈田種植等事吩咐,都會差遣他們兩個前去。除卻他們以外,或者也會讓秋灩紅師妹前往。他們三個以外,再不會有人單獨過去,即便再有人,也是由他們三個中一人帶領。”
李淑兒和朱海迅速把秋灩紅三人的面貌記住,他們也不是那等死板之人,眼見葉晏二人住在一處又如此親近,無論葉殊說什麼,晏長瀾都毫無反駁之意,就知道他們至少在靈田上是不分彼此,不管哪個人過去,都隻管聽他們的就是。
葉殊又道“如今靈田中所種作物不必更改,依舊是兩種靈糧即可。下次你們不必來見我二人,由秋灩紅去取來收成即可。再下一回,你們改種上其他適合金丹修士的不同靈米,收成後來見我,接著如何,再聽吩咐。”
不論是李淑兒朱海還是那些靈植夫,都是恭聲答應。
葉殊略思忖,自袖中輕輕一撫,取出兩件中品法器,上面都有兩道禁製,每一道禁製裡,都孕育著一種天然神通。
他手指微抬,就分彆將這兩件法器送到李淑兒和朱海的面前。
葉殊道“之後還有你們辛苦之處,這兩件法器,便送給你們賞玩罷。”
李淑兒和朱海都是一愣,紛紛看向面前的法器,隻覺得上面的禁製上都傳出了頗為強大的氣息,讓他們不由呼吸一滯。
這、這法器的品相,竟然如此出色!
法器在靈域雖很常見,可同一等級的法器的品質卻往往會有很大的不同。他們這些外門弟子,在煉氣九層時自然都要開始準備中品法器給自己築基後驅使了,可上好的中品法器也不容易尋得,即使是有足夠的流雲點向宗門換取,上好的法器也是要碰運氣的——稍有不慎,原本看中的就會被其他同門換走了。
葉殊所贈的兩件,不僅品相絕佳,屬性也與他們很是匹配。
這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
他們也不過才初次相見而已,他們還寸功未立。
一時之間,李淑兒和朱海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接下,隻覺有些燙手。
葉殊並未同他們多說,而是再撫了撫衣袖,取出來四件下品法器,分彆叫它們飄浮到四個靈植夫的面前。
四個靈植夫都是煉氣五層、煉氣六層的修士,也隻能完美地驅使下品法器。
奇異的是,這四件雖隻是下品,可上面的禁製居然也不是鐫刻的,而是同樣孕育著天然神通的,都是下品法器中的絕佳之類。
就與李朱二人一般,四個靈植夫也不敢貿然接受這四件。
於他們而言,也實在是有些燙手之感。
眼見氣氛微微有些僵硬,晏長瀾明白自家愛侶心中所想,此刻便說“我之道侶隨手煉製而成,你們不必多思,拿著便可。”
話中透露出的消息就很清晰,李淑兒等人心頭都是一跳。
原來,這些法器都是葉師兄自己煉製而成的?聽晏師兄的言語,葉師兄煉製這些法器時隻是順手,莫非、莫非葉師兄的技藝還會更高麼?
當下裡,幾人都不敢多思,急忙先將法器收下了。
同時,他們心裡多有驚異之餘,也忍不住生出了好些歡喜——沒料到,才一見面就能得到如此饋贈。從前他們也聽聞一些看護有主靈田的同門,通常都要過上許久才能得到些靈幣和少量下品靈石的賞賜。可從不曾聽聞初見就有法器的,更何況,這等品質的法器當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如此一來,他們可是省下了好些了流雲點,又能將多出的這些挪去換取其他資源了。
晏長瀾並非隨意說的借口,如今他家阿拙所出的法器,的確都是隨手煉製而成——倒不是說阿拙手裡並無從前存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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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下界時,葉殊時常煉器,多年過去煉製的法器法寶多不勝數,隨著他技藝越發高明,所煉製出來的法器法寶品相也越來越高。
混元珠裡面的“地窖”極大,能收容很多東西,可是對於葉殊而言,卻不是什麼東西都會保存下來,大多數無需的資源,都會被他陸續出清。
於是,葉殊每次隻會留下他所煉製出來的最滿意的法器和法寶,後面一旦有相似屬性卻又品質更高的,先前那個就會被他替換。
所以能一直跟著葉殊、至今還留在“地窖”裡的法器法寶,都是葉殊覺得連他都沒什麼可挑剔的,這類當然也就不會平白送人,即便要拿出來,也是送給兩人的至交好友、能在靈域遇見且結交的葉家子弟、日後他們倆收下的弟子等。
現下拿來送人的四下品二中品,是葉殊在前日在主屋裡修煉時,想到要備下些賞賜仆婢、給尋常同門做見面禮的物事時,拿出些煉材來煉製的。
如今的葉殊早已是煉器大師,煉製些法器可謂相當輕鬆,思及他們是金丹期修士,會隨手給東西的應當多是築基修士,少數煉器修士,於是葉殊就隨意想了些尚可的神通,刀槍劍戟環佩釵簪的,也是下品少些,中品多些。
今日見到李淑兒等人,因著再見又要數月,葉殊要他們用心辦事,也就先賜下了法器。
同時,由這幾人得知的、新來的下界親傳裡至少有個煉器師的消息,應當也會在外門的一些弟子中有所傳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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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兒等人再次行禮,恭敬道謝。
接著,一行人就紛紛告辭離去。
在一旁守著的秋灩紅、鄒孔二人也都見到了先前葉師兄下發賞賜的一幕,他們倒是沒有什麼不滿,畢竟他們也很明白,李淑兒等人難得過來,提前發下賞賜叫他們用心也是情理之中。而他們作為侍奉之人,暫且還沒勞動幾天,哪裡能厚顏嫉妒呢?
而秋灩紅則從此事中明白了,葉師兄之前說起過他會進入地火居、讓她記得時常清點貨架中煉材一事,所指的就是葉師兄是擅長煉器的。日後她在管理內務、清點庫房時,要多留意煉器所用的煉材。另外她也要與二管事羅吟通個氣,讓她也多多留意。
鄒鴻海和孔毫同樣注意到了,他們日後是多會在外行走甚至替雇主經營鋪面的,故而他們更需要知道雇主的需求。
日後,他們自然也都要多多關注上好的煉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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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殊將兩隻盛放了靈糧的木匣放到晏長瀾的手裡,自己又自混元珠中取出了兩隻早先煉製成的葫蘆,內中能容的不少。
他將葫蘆嘴打開,放到晏長瀾的面前,朝他說道“一半。”
晏長瀾就依言而為,將木匣分彆打開,又分彆把兩種不同的靈米注入到兩隻葫蘆裡去。
很快,兩隻木匣中的靈米下陷許多。
到這時,晏長瀾才停手。
葉殊將兩隻葫蘆的葫嘴封上,收入混元珠裡。
晏長瀾則默契地將木匣關上,使其飄到了秋灩紅的面前。
秋灩紅立即拿好。
葉殊則道“秋師妹,你將其交給鐘紫,午時備辦一頓靈膳過來,我與長瀾共用。”他吩咐著,“藥園中有蓮池,內中的白藕、白蝦與銀龍鯉皆可取用。另外配備何種菜色,叫鐘紫自己做主即可。此外,你去問一問蛟雲和蛟墨,他們若是喜歡這兩種靈米,每月也分撥一些給他們,其用量與我二人一般即可。”
秋灩紅自然又連忙應“是”。
該吩咐的都吩咐過,葉殊和晏長瀾就沒有在這待客室內多留,而是一同起身,又回到屬於他們的主屋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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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午時已不到一個時辰,葉晏二人也不曾在這樣短的時間裡還入定修煉。晏長瀾隻管參悟他的風雷真意,葉殊則趁空又煉製了幾件法器。
這回煉製的都是中品法器,而葉殊在煉製時也不再和之前那般隨意,反倒在挑選煉材時稍微留意了一下屬性。
混元珠裡的各類煉材很多,很快他挑選出來,就弄了兩把長劍、四支發簪以及兩件防禦玉佩。
無疑,這幾件法器是葉殊給八個仆婢所煉製。
倒也談不上是量身煉製,不過因著葉殊的技藝著實高明,即使他隻是稍微用點心思,幾件法器就都有著絕佳的品相。
待過上一些時日,若是仆婢們始終能如現下一般用心辦事,葉殊自然也會將這些法器賜下。
這也算是他能給出的一點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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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殊煉製得差不離時,秋灩紅在外面傳音,說是午膳已備好。
葉殊和晏長瀾默契地睜開眼,複又和從前的每一次那般一同走出了房間。
鐘紫的手藝的確不錯,利用葉殊給出的幾種食材,又自行采購了一些食材,弄出來三菜一湯,又有精心烹製的靈米飯,合在一起散發出撲鼻的清香。
葉殊品嘗一番後,微微點頭。
他不算十分滿意,畢竟他前世生在葉家時,不論是因著他本身的地位還是他孱弱的身子,每次用膳時的菜色都會是由極出眾的庖廚極用心地準備,便是鐘紫在此道上頗有天賦,又很是用心,也依舊不能與那些相比。
但今生在下界過了那些年,葉殊所食用之物多是經過混沌水處理的,滋味也很好,可到底手藝有限,也不是樣樣都去消耗混沌水,又是比不上鐘紫所出。
於是,葉殊也才覺得滋味不壞。
晏長瀾那邊對膳食並無什麼要求,鐘紫的手藝於他而言自然夠了,不過他向來關愛愛侶,卻是能察覺到葉殊的許多細微心思。他心下了然,暗中也有思索,或許日後讓鐘紫多備些能長久存放的靈膳存在混元珠裡?他自己不能怠慢修行,否則愛侶必然惱怒,可也能讓鐘紫將一些簡單烹調的手段記錄下來,回頭他再與愛侶同去曆練時,依葫蘆畫瓢,或也能讓手藝有所精進,弄出的食物也能更順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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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葉殊與晏長瀾同秋灩紅說了一聲,就離開了宅院。
他們並未叫上兩條妖蟒,而是招呼了高空中翱翔的比翼鳥,叫其來做坐騎。
比翼鳥並無不願,都是落下地來。
兩人閃身落在他們的背上,叫他們依照二人所指的方向,往勤學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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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臨近勤學堂,高空中飛行的妖禽就越多。
每一隻妖禽的背上,都坐著流雲宗內門的弟子,有一人獨行的,也有多人同行的。那些妖禽也並非各個都是外貌神駿,也有頗多形容奇異的。
葉晏二人乘著比翼鳥而來,雖說比翼鳥有兩個頭顱,但在眾多妖禽中也都實屬平常,並未引起其他弟子的注意。
勤學堂的建築群中,那些開課的小殿外形都是極為相似的,兩人想要選擇什麼課程,都要先看清楚牌匾方可。
同時,他們是想要先去聽一聽免費課程,而免費課程的牌匾上,寫著課程名字的字跡都是朱紅色,收費的則是金色。
比翼鳥在上空飛過一遍後,葉殊道“長瀾,你我要去不同之處。我去聽一聽此處的陣法課程,在那一座小殿裡,你要去往哪處?”
晏長瀾先是順著葉殊所指的方向看去。
在那處的小殿牌匾上,清晰地寫著“傳送陣課程淺論”的字樣。
其意思很明顯了,就是簡單地說一說傳送陣相關的知識,但究竟有多淺顯,那便隻有聽過之後才能知道了。
但凡是與陣法相關的課程,除了有基礎知識相關的概述,也有梳理大致脈絡的,可那些課程都不多,更多的課程則都是專注說起一種大小類型的陣法,抑或是單一的陣法淺論與詳解。
如今這傳送陣便是,可想而知,淺論是免費的,若是聽了課還想知道更精深的東西,隻怕就得花上足夠的流雲點去聽了。
當然,也是情理之中的。
若是所有課程都免費開放,難免讓弟子們挑花了眼,難以仔細分辨自己究竟想要了解哪一門的知識。可一旦須得用流雲點層層遞進去聽,自然就會讓弟子們一邊小心計算花費,一邊更謹慎地去確認自己想學之課。
·
葉殊要聽傳送陣淺論,那當真就隻是去稍微了解流雲宗的講課方式罷了。
於他而言,莫說是這淺論,他可以辨認多種傳送陣,就連他自己也能布置出許多來——隻不過,因他手中的資源有限,自身的修為業有限,眼下能真正全憑自己布置出來的寥寥而已。
晏長瀾記下這課程小殿所在的地方,又對葉殊說道“阿拙,我去聽一聽那處的劍道真意淺論。”
說話時,他也指向一處小殿。
那小殿在“傳送陣課程淺論”小殿的南面,儘管教導雜學和攻殺之法的小殿通常都分在不同的大區域裡,不過這兩種課程都是淺論,也都在建築群的邊緣,故而彼此之間的距離反倒不算遠。待他們各自從小殿裡聽完課後,也容易看到對方的所在,等候對方。
葉殊一眼看見,點點頭“既如此,我先下去。”
晏長瀾道“阿拙,之後再見。”
葉殊再點頭。
比翼鳥依從兩位主人的心思,身形俯衝而下,不多會就來到了相距地面約莫數丈高處。
葉殊縱身一躍,身形翩然,極快地落在了地上。
同時比翼鳥再振翼而飛,帶著晏長瀾到了他所想要去的地方。
待晏長瀾也落地後,比翼鳥再次飛起來。
這一回,他們飛向了葉晏二人的宅院,但並不會在宅院裡久留——他們會慢悠悠地往返於宅院可勤學堂之間,直到兩人下課以後再停下來迎接。
·
葉殊站在小殿前,抬頭看了看那牌匾。
因著流雲宗弟子眾多,課程也眾多,這無數的小殿之間的距離也不算遠,每一座小殿附近都有不少弟子在來往。
有些弟子行色匆匆,似乎是在趕著去上課;有些弟子便要相對放鬆一些,結伴而行時面帶笑意,又或者彼此肅容爭論不停。
葉殊並未多留意他人,他人也沒覺得他有什麼怪異之處。
不過葉殊到底是在門口看了一小會兒牌匾,身後有人經過時,走幾步後又停下來,轉頭對葉殊說道“這位師弟,你可是要聽傳送陣淺論?正是此處沒錯。”
葉殊一頓,轉頭看向同他說話之人。
這是個身著杏黃長衫的年輕男修,唇紅齒白的,面貌還挺俊俏。此時他臉上帶著笑容,提醒葉殊的態度也顯得頗為熱情。
葉殊朝他點點頭“多謝師兄,我正是要聽這課程。”
年輕男修是個金丹二轉修士,初次見面時,自然是以修為來論稱呼。他原本在開口出言之際倏然察覺了葉殊的性子冷淡,但既然說了話,若是要尷尬些也就尷尬罷。但葉殊卻並未不理會他,反而回了話,他心情就頗為舒暢,態度也就更熱切了。
於是,年輕男修滿面笑容,邀請葉殊一同入內。
“不知師弟如何稱呼?我叫展星,如今尚未拜師,是個尋常弟子。我平日裡修煉時對雜學頗有興趣,隻是尚未決定要學哪一門,故而決定先將那些免費課程都聽一遍。先前我聽過了煉丹煉器的,陣法的大概脈絡也都聽過,又想著傳送陣乃是極為常見的陣法,似乎頗有趣味,於是就挑了這裡想多聽一聽……”
葉殊見面時就迅速打量過這自稱“展星”的弟子,見他雖然性子熱情些,眼神卻頗為乾淨,是個沒多大心思的年輕修士。因此,葉殊對他的感官不壞,在被對方問起來曆又說了一大通話後,也順著回應了幾句。
“我叫葉殊,是新晉內門的弟子,也頗為喜好雜學,其中以修煉陣道為主。如今是第一次來挑選課程,也是覺得傳送陣頗有趣味,便想來聽一聽門中師長如何講解。若是符合我所修之道,日後想必就會更多擇取不同的陣道課程了。”
展星見葉殊對他的話有來有往,心中更高興些。他向來對人熱情,但能忍得他熱情的人卻不多,除卻少數幾個一同修煉了好些年的友人以外,其他新認識的大多都不喜與他多做來往。如今難得遇上了一個,又是或許還是相同喜好的,登時就讓他生出了結交之心。
他便歡喜又道“原來是葉師弟,原來葉師弟已決定要修煉陣道了,真是意誌堅定……我便不成了。不瞞師弟,我在選課之前就已知道自己不擅長煉製靈符,後來煉丹煉器似乎也不如何,唯獨這陣法或許還有幾分希望,日後若還能學習雜學,多半也就隻能選擇陣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