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殊的話音落下後, 晏長瀾默契地將那八塊子令牌拿過來,伸手一推。
這些子令牌就紛紛懸浮在那些仆婢們的面前。
秋灩紅等八人伸手將那些子令牌摘下,分彆擠出一滴鮮血, 使之認主。
同一時刻, 葉殊和晏長瀾的令牌感覺到數道熱流劃過,正是那些子令牌與他們的親傳弟子令牌關聯上之故。
待這一刻,秋灩紅幾人的神情也越發恭敬。
他們都非常明白, 從此以後, 他們的身家性命就儘數交托在眼前這雙道侶的身上, 與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而他們也打從心底裡盼望這兩人是容易侍奉的雇主, 盼望兩位雇主能一騎絕塵,成為流雲宗裡備受重用的天之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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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勝在房門外等著葉晏二人, 他本是做好了至少一兩個時辰的準備, 但是沒料到, 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 那房門便開了。
他微微抬眉,轉過身去相迎。
果然, 葉殊和晏長瀾從門中走出來, 身後跟著四男四女。
見到邰勝時,晏長瀾笑著說道“邰師兄久等了。”
邰勝一笑“我可沒怎麼多等。”
說話間,他帶著兩人離開這處於正殿右邊的側殿,穿過正殿後,來到左邊的側殿裡。
不過這次邰勝沒有走進去,而是在殿外就給兩人介紹。
“這裡是處理許多雜務之處, 譬如要在宗門內的坊市裡開一個商鋪, 其契約便要在這裡辦妥方可。又譬如要退換仆婢, 也是在此處處理。另外若是令牌或子令牌損壞——這情形極其稀少,也是到此處來修補。隨著你二人在宗門的時間增長,你們手頭也會有更多的產業,一應契約辦理或是什麼旁的相關,也都是在此處處理……”
葉殊看向這左側殿裡。
此處與任務殿有類似的地方,雖然殿中並無立柱,但幾面牆壁上都有諸多的入口,每個入口也都與一間密室相連,裡面同樣坐鎮靈傀,都可以十分公正地辦理各項事務。
殿中有很多人進出,那些入口前方都排著不短的隊伍,可見每日來此辦理事務的人非常多——也沒什麼奇怪的,流雲宗內門中人何其之多,事務自然是無比繁雜的。
而排隊的人也幾乎都是仆婢們,這同樣不足為奇,仆婢的存在原本就是為了替弟子們處理事務,如此一來,弟子們才可以將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修煉上,不至於被雜務所累。
秋灩紅幾人早在被培養時便都明白,他們日後所要擔負的便是此事,日後也會時常來往於此間。而他們越是繁忙,也就證明他們的雇主家底越是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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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著這是仆婢們的事,邰勝介紹過後,就帶著兩人往雜務殿外走。一邊走,他一邊遞給兩人兩卷絹紙,一人一卷。
“每一位親傳弟子都是我流雲宗的中流砥柱,擔負著不輕的責任,也會得到宗門的補貼。尋常的親傳弟子在拜師過後,就會得到一些宗門相贈的私產,也會得到一些師尊的贈予,但你們還未拜師,就先由我將宗門的贈予送給你們。”邰勝示意晏長瀾展開手裡的絹紙,“這是二十畝靈田的田契,葉師弟那張絹紙上也是一樣的。”
“又因兩位師弟是道侶,故而它們都被安排在相鄰之處,但絕大多數靈田都在外門,這四十畝也是如此。如今這些靈田中的作物都近成熟,收成亦歸你們所有,應當這兩日就會送來。每十畝靈田配一位靈植夫,他們都由宗門分發月例,但靈田中所種何種作物,都會聽從你們的指令。負責收成的是領取了任務的外門弟子,他們每次過來時,都會將靈植夫也帶過來,向你們稟報靈田的情況。”
“當然,若是你們對靈田裡的作物十分看重,平日裡任何時間都可以自己前去田中查看,或者派遣你們的仆婢前往……”
葉殊同樣將絹紙展開,裡面果然寫這一份二十畝靈田的田契,同時附著一塊巴掌大的絲帛,上面寫著目前靈田上所種的作物為何。
是紅絲靈米,一種適合金丹期修士食用的靈糧。
葉殊從前自然是食用過這種靈糧的,通常說來,每一畝隻能出產五十斤,每一斤的價值能達到五百下品靈石。算一算,若是不出意外,每一畝可出二十五塊中品靈石,二十畝也就是五百塊,著實不是個小數目。但到了金丹期以後,各類修煉資源要花費的價錢也多,而且這種靈米一年一熟,五百塊就是一年的補貼數目了。
他再看一眼晏長瀾絹紙上附著的絲帛,他的二十畝靈田上,種植的都是同樣一年一熟、價值五百下品靈石一斤的琥珀靈米。同樣是適合金丹期修士食用的靈糧——通常說來,宗門補貼重要弟子一部分私產是常事,不過分配給他們兩人的兩種靈米都屬於金丹修士的資源,恐怕也是看他們來自下界,擔憂他們身上的家底薄,為他們著想。
不得不說,待到這時,葉殊對這流雲宗的印象不壞,至少從現在的行事做派上都讓他覺得有些親切,許多都是與葉家雖不相同,但根子上有相似之處的規矩。
晏長瀾模糊的記憶裡倒是沒有這兩種靈米,不過他能看出葉殊的極其細微的反應,感覺上似乎是滿意的。而葉殊滿意了,他自然也覺得很好。
而後,葉殊就對邰勝說道“宗門有心了,多謝。”
邰勝面帶笑容“兩位師弟既然已是我流雲宗的弟子,宗門自然會為弟子考慮的。”
晏長瀾也笑著道謝。
到此刻,流雲宗最重要的幾個地方就都介紹過了,邰勝看一眼天色,又掃一眼還規規矩矩跟在後面的仆婢們,適時地說“現下有些晚了,兩位師弟可先回去休息,也看一看那個玉簡。明日我再來,兩位師弟有什麼不解的、想去的,明日再問我不遲。”
葉晏二人自然是再次謝過。
接著,還是由金厲化為龐大金鷹,載著邰勝、葉殊和晏長瀾往弟子居去。
秋灩紅等人則各自取出禦獸符——是一隻渾圓的玉白小球,內中可供妖獸棲息——釋放出他們的代步妖獸,全都是不曾開靈的白尾雀,能飛得極快,是最適合時常要跑腿的仆婢們趕路妖獸。自然它們也有缺點,比如耐力不足,難以長時間趕路,可驅使它們的仆婢往往都在宗門內來回,這缺點也不算什麼了。
一聲清亮的鷹唳後,金厲極快地前行。
八隻白尾雀展翅疾飛,平穩又迅疾地緊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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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弟子居,邰勝將幾人放下後,就相當爽快地告辭。
葉殊和晏長瀾將門打開,朝幾個仆婢看一眼,招呼他們一同進入。
秋灩紅幾人收起白尾雀,迅速地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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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居十分寬敞,有重重房舍,都錯落有致地鑲嵌在清雅的景致中,由不同的石子路、長廊將它們相隔開。最外圍則是高高的石牆,把整個弟子居包圍起來,形成了一個獨門獨戶的宅院模樣——無論是藥園、禦獸院、演武場還是什麼其他的建築,統統都被包圍在石牆之內。
與凡俗人家宅院多有不同,這裡最核心的地方,也就是主屋、修煉靜室和地火居是在最中央的,大致上後面是演武場,前方是多重房舍,右邊是藥園,左邊是禦獸園。
一行人進門後,先看到的是寬闊的外院。
葉晏二人到此處就先停下腳步。
秋灩紅等人也都肅立。
葉殊掃他們一眼,見他們始終謹慎而恭敬,便淡淡開口吩咐“師慧,藥園中已種下多種靈植,你負責看護調弄。若是有你不識得、無力照管的,就來問我。池中魚蝦也都由你喂養,不可輕忽。除此以外,你便不必再做其他。”
師慧一聽到葉殊念她名字時就迅速警醒,葉殊的每一句話她也儘都仔細聽了,牢牢記下。
在葉殊說完後,她立刻應聲“葉師兄放心,屬下一定全力以赴。”
葉殊給了她幾隻紙鶴“你來問我時,以此物傳訊。”
師慧連忙再次答應。
然後,葉殊看向鐘紫,吩咐道“庖廚相關儘數交給你,你自行斟酌。我與長瀾平日裡若無吩咐,你不必日日為我二人烹製飯食。”
於修士而言,原本也不是每日都要用飯,更不同於凡俗人的一日三餐。因此這擅長庖廚的能用時不多,多數是雇主需要款待客人,或是有了什麼可以同時滿足口腹之欲和修煉的食材時,才會讓他們動手。
鐘紫也連忙答應。
葉殊稍作思忖,又道“過兩日會有開靈妖獸入住,他們的飯食也都交給你了。若是他們有什麼要求,我會分撥個數目給你,日後在數目內的皆可由你自己做主,若是在數目之外,你便先問秋灩紅或羅吟。”
鐘紫再次答應。
葉殊才又吩咐秋灩紅、羅吟兩人。
“秋灩紅,你為我二人府中的大管事,一應內務相關皆由你來處理。羅吟為二管事,在內務上做你的副手,協助於你,但是若有督辦宴席、招待來客之事時,便以她為主,你來協助。”
秋羅二女立即答應。
葉殊思索片刻“秋灩紅,我每月存二十中品靈石給你,府內的開銷由你分配,其他人有所需時,先尋你支取靈石。若有超出定額的,你當尋我請示,不可自行做主。若有結餘,便存在你手中,順延到下月去——”
說到此處時,他乾脆取出一塊玉簡,將府內要開銷的譬如開靈妖獸的食物、藥園中培育靈藥靈草所需之物、池中魚蝦的食物、置辦席面所需要的花用等,每一樣的用度定額是幾何,全都刻錄在玉簡之中。
隨後他將玉簡交給了秋灩紅,讓她和羅吟一同看。
秋灩紅和羅吟自是不敢怠慢。
葉殊手掌輕撫,在他面前便倏然出現了一片靈光燦燦的中品靈石,共有一百八十之多。再被他輕輕一推,其中一百二十落在了秋灩紅的面前,正是六個月的開銷,另外六十則是在羅吟的面前,這是由她負責那些事的開銷——若是無須她來督辦的事,便一直存在她的手裡,若是有所需,她也能立即著手。
秋羅二女將靈石仔細收好。
葉殊再看向兩個能經營商鋪、擅長對外處事的中年修士。
“鄒鴻海和孔毫,目前尚無商鋪給你們打理,你們便先各自負責二十畝靈田中的產出。鄒鴻海負責我的,孔毫負責長瀾的。”葉殊沉吟著,“平日裡你二人隻能有一人在外辦事,另一人須得在宅中等候差遣。我和長瀾所要人跑腿時,必須有人能立即去辦。”
鄒鴻海和孔毫不敢怠慢,趕緊應聲“是,葉師兄。”
最後,葉殊才看向兩個劍修。
“石振,餘袁,你們擅長廝殺,平日裡便專心修煉,提升你們的戰力。待我二人需要你們辦事時,自會傳你們過來。另外,鄒鴻海和孔毫若要離開宗門辦事,你二人便隨行護持。”
石振和餘袁自也聽從指令。
這一切都吩咐過後,葉殊才給他們分配居處。
“主屋、演武場和修煉靜室這三處所在,除非我二人傳喚,你們不可擅入。除此以外的其他地方,你們將清靜的屋舍留下五處,平日裡隻打掃不入住。另外的各處,你們可自行挑選入住。你們若要用地火居也可,但何時使用,所用時間皆要在秋灩紅那處有所記錄。”
“地火居內各處貨架箱籠如今暫且空了,待有煉材置入後,秋灩紅每日便皆要清點一次,且做記錄。除此以外,每次長瀾進出、我進出地火居,也都要將那處之物重新清點記錄一回。”
秋灩紅趕忙記下來,這都是她的職責。
自她被點為大管事之後,這宅子的所有內務,巨細靡遺,都必須在她的掌握之中,並細致耐心地儘數處理妥當。
之後,葉殊又吩咐了一些事,仆婢們也都耐心地聽著。
大約過了有半個多時辰,該吩咐的也才都說完。
最後,葉殊道“禦獸院中地方不小,待開靈妖獸入住後,餘下的地方可以由你們的妖獸自行挑選一個居處。”又取出了八塊聚靈陣盤,分發給仆婢們,“自行鑲嵌靈石即可運轉,你們各自拿去罷。隻是修煉之餘,不可耽誤事務。”
讓仆婢們的妖獸也養在禦獸院中,這倒是大多數弟子都會讓仆婢們去做的事,但秋灩紅等人沒料到才被雇主收下,就能得到一塊陣盤,這就著實心中感激了。他們被流雲宗培養各種能更好侍奉弟子們的本事,自也都有不錯的見識,很多東西都可以分辨。更何況聚靈陣原本就是尋常的陣法,在宗門內很多地方都有安放,效用也都清晰,即便他們中並未學會陣法的,也能迅速認出來,並看出它的妙用。
葉殊給他們的這一塊聚靈陣陣盤,質地頗為不錯,能讓陣盤附近五尺之內的空間裡,天地靈炁迅速聚攏三倍。而且每一塊中間都有鑲嵌靈石之處,能讓陣盤上的陣紋始終保持清晰,使陣紋不會被過濃的天地靈炁磨損,也讓陣法能順利運轉。
弟子居內,天地靈炁原本就是其他地方的五倍之濃,是修煉的絕佳之地,可仆婢們並不會時時刻刻都在宅院之內。一旦出去辦事,天地靈炁便會恢複成平常那般了。有了這陣盤之後,儘管還達不到五倍濃,可它不過隻比巴掌略大些,又能隨身攜帶,能增強三倍也極為不錯了——倘若他們自己去用流雲殿購買,耗費隻怕不少。
秋灩紅等人再次恭敬地謝過。
到這裡,葉殊擺擺手,讓他們各自都退下去了。
晏長瀾一直在旁邊看著愛侶吩咐安排,隻覺心中溫暖。
靈域又是一個新的世界了,儘管晏長瀾有了些前世的記憶,可他前世始終不過是一人獨行,對靈域沒有太多掛念的地方,即便在靈域走過很多地方,也依舊感覺陌生。但如今卻不同,葉殊與他在一起,他們一起拜入了一個宗門,在宗門裡住在了一起,隱約間更有了一種仿若新生之感——葉殊在做出種種安排時,不知為何,晏長瀾卻覺得好似在布置他們的新居一般,他們二人之間,在這一刻好似形成了一個新的世界,這世界裡,隻有他們二人互相倚靠,與以往的每一次同住,都似乎不同。
不自覺地想到此處,晏長瀾不由一笑。
葉殊側頭看來。
晏長瀾眼裡皆是溫情“阿拙,我們回房罷。”
葉殊怔了怔,自然地應允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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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情感驅使,兩人在房中很是親昵了一番,耳鬢廝磨,萬分纏綿。
過後他們並不覺疲累,互相靠在一起,又將邰勝所贈的那塊玉簡取出來,一同翻閱內中記錄。
這玉簡主要講述的都是靈域相關的常識,也有很多關於流雲宗的介紹和很多細節,可謂都很是詳細,內容非常繁雜。
不過在看過以後,兩人便對靈域的很多事都有所了解,至少靈域中的尋常修士會知道的,也全都灌輸給了他們。如此一來,即便他們日後獨自出去曆練,也不會為靈域與下界不同之處感到奇怪,亦不會在交談中讓靈域的修士輕易判斷出他們為下界來人了。
葉殊和晏長瀾主要注意的,還是流雲宗相關的很多事。
大體來看,除了邰勝已經講解過的幾處弟子所必須了解的重要之地外,還有些東西也是他們要知道的。
流雲宗還真是一如邰勝所言,是秉承了玄雲仙宗遺風的,不僅是在教導弟子的方面,就連弟子等級的設置,也幾乎沒有區彆。
一如玄雲仙宗,流雲宗的內門弟子也分為相同的數種普通內門弟子、記名弟子、親傳弟子與核心弟子。其中的核心弟子選拔、特權也都跟玄雲仙宗一樣,選□□的同樣是十位,同樣都有稱號——隻是玄雲仙宗的是“玄雲十子”,流雲宗的就是“流雲十子”了。
另外還有很多的規矩,都跟玄雲仙宗沒什麼差彆,能這般了解玄雲仙宗的也隻有宗門裡的重要弟子,因此就更加可以確定,當初創建流雲宗的強大女修是仙宗的天之驕子了,說不得在那個年代,她就是玄雲十子之一!或者說,她至少也做過玄雲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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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殊和晏長瀾翻閱許久,將玉簡內所記錄的全都記下後,才將玉簡收入了混元珠內。
初來乍到,他們要了解的瑣碎很多,而這些瑣碎之後,他們就該按部就班地開始修煉了——兩人都很明白,目前他們不過是在適應這宗門而已,在宗門給他們安排師尊之前,他們還需要表現出自己的本事來方可。
單單隻是從下界撞金鐘而來、是玄雲仙宗的下界親傳,這來曆可以讓流雲宗對他們有所重視和照顧,可要想真正在宗門裡站穩腳跟,還是得看他們自己。
兩人並不擇師,所說的“不了解宗門、不知拜師何人更合適”,這話可以說是真的,但也可以說是個借口。事實上,他們是在等待有人願意主動收他們為徒,而且,他們要在願意收徒的這些強者中,尋找一位合適的。
若是一開始就擇師,若是對方並不心甘情願,兩人拜師後必然不很順暢,即使對方也願意,可若是性情不合,對兩人也有影響。更重要的是,葉殊的眼力再好,面對比自己高出幾個境界的強者時,也未必完全不會走眼,對兩人而言,與其自己擇師,不如由宗門出面,替他們挑選一位師尊。
這三個月便是緩衝,要讓他們了解宗門,也要讓宗門了解他們。他們得表現出自己的價值,顯露出自己的性情,也好讓必然會在這期間一直觀察他們的宗門強者們做出判斷。待這三月過後,宗門若是對他們有好感,就定然會給他們一個好的安排,比起他們自己去選更加妥當的安排——而且那也是最後期限,萬一宗門最終還是選擇放棄他們,他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推拒的機會——常理來說,流雲宗哪怕後來看不上他們,也不會故意為難,總歸不會安排給他們一個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推拒的師尊的。
葉殊靠在晏長瀾的肩上,想了想,說道“挑選完開靈妖獸以後,你我便去宗門裡的小秘境曆練一番,各處課堂也聽一聽,各處都親身體驗了解一番。待準備妥當,再去幾個闖關之地,介時你我儘全力,打破流雲宗內的弟子記錄。”
晏長瀾點點頭,立即答應下來“我知道了。”
葉殊的話若是被流雲宗其他弟子甚至強者們聽見,都要覺得葉殊看似冷漠,實際的性情卻似乎有些自大了,而晏長瀾這般果斷地答應,也似乎有些自大——他們流雲宗可是靈域中的二流勢力,內中弟子遠遠超出下界各頂級宗門,弟子記錄也不是這一代的弟子記錄,而是自打流雲宗創建之後的曆代弟子所留下的,哪能說打破就打破?再說葉晏二人還都是下界而來,哪怕他們經過的考驗稱得上很是嚴苛,下界的資源與眼界也必定遠不如靈域,局限還是很大的。
但實際上,葉殊並非自大,不過是對自己、對道侶始終都有嚴厲的要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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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跟其他的下界來人不同,從最初修煉時開始,他們就一直浸泡混沌水、飲用混沌水,對他們的靈根以及身體的洗滌都是極為深入的,哪怕上界有資源萬千,又有哪一種資源比得上混沌水?葉殊曾經見過的資源太多了,在他的判斷裡,混沌水這般的奇物,就算是身為少族長的他,當年也是不曾享用過的。
而葉殊的記憶始終都在,眼力也始終都在,有了混沌水這等頂級資源加身,葉殊在修煉上的要求更是極為苛刻。他要求自己和道侶都完美築基,都結成紫丹,他還讓道侶掌握無敵氣勢,讓自己掌握天地大勢。他讓道侶走生死之路,去體悟那生死大恐怖,去領悟本源的劍道真意,去煉化先天靈寶器胚;他自己則修煉種種精妙陣法,不斷磨礪自己的煉器之能,修煉威能極大的三陽真火和陣湮劫指,利用多種帶煞之物培養自己的本命法寶,經受多次的雷劫……
無論是晏長瀾還是葉殊自己,悟性都是非常驚人的。
葉殊不必多說,以孱弱之軀領悟能坑殺聚合修士的上古大陣,甚至自己還能改動上古大陣,完全是憑借自己的悟性而將自己的修為推進到金丹境界,成為那一流勢力的葉家中讓人心悅誠服的少族長——若不是遇見那場劫難,即便他金丹的品質不如人意,日後也未必不能把他推進到更高深的境界中去。而今生他的種種表現更能證明他的不凡,在煉氣期、築基期的時候就可以煉製出高出他境界的法器和法寶,到金丹期的時候,連上品法寶都可以輕易煉製而出,如此本領,可絕不是尋常天才所能做到。
而晏長瀾今生一路走來,處處都可以看到葉殊在背後相助的影子,修煉、所走之道都有葉殊的指點,葉殊在他的修煉之中,著實是有極大的功勞。可若是仔細去想,便可以知道縱然是有葉殊這般的指點,也絕不是人人都可以達到晏長瀾的地步——尋常之輩,如何能直接悟出風雷真意這兩種直指本源的劍道真意?尋常之輩,如何能順利地蘊養出無敵氣勢?尋常之輩,如何能經曆生死大恐怖還成功活下來?
但凡換一個人,縱然也有多種頂級資源,恐怕也達不到葉殊的嚴苛要求,或是半途而廢,或是悟性不足而不得不改走其他道路。
甚至刨去今生——
前世的晏長瀾可從沒有什麼頂級資源,更從無葉殊的陪伴與指點,還經受過無數的痛苦,經曆十分坎坷,就連他的靈根,也不過始終隻是一團腥血之物。
可就算如此,他完全憑借自己拚殺,從一介凡人到終於闖入修界,再從下界到靈域,從一個凡人變成了聚合境界的大修士,甚至還能獨自屠戮一域!
這種本事,也絕不是常人可以擁有。
晏長瀾的前世,完全是獨自闖到最後,足可以見到他本身的悟性和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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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能做到如此,待到了靈域以後,又怎會對自己寬鬆下來?
葉殊說要一同打破闖關的記錄,這並不是他狂妄,隻是在他看來,以他與道侶多年的磨礪,以他們本身的悟性資質,他們理所應當要做到這一點。
若是不能做到,就是他們掉以輕心,沒能儘到自己最大的努力。
晏長瀾很明白葉殊的想法,也讚同葉殊的想法。
也許是兩人已然坦白說開,也許是前世的記憶始終對他有所影響,如今的晏長瀾在葉殊面前仍舊是十分妥帖,卻不會處處謹小慎微。他愛戀他之愛侶,卻也相信愛侶同樣看重自己,相信自己能與愛侶相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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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定後,兩人又聊了聊之後的一些打算。
不多會兒,天光大亮,就是第二日了。
離開兩人的居處後,不遠處果然就守著鄒鴻海和孔毫,他們這時就在等候差遣。
另一側,尚且沒有多少雜事的秋灩紅和羅吟也候在一旁。
葉殊吩咐鄒鴻海道“去叫鐘紫備些飯食來,我二人嘗一嘗她的手藝。”又取了幾隻玉筒出來,飄浮到羅吟面前,“待會邰師兄要來,我們許是在院中小聚,介時你泡些茶水款待邰師兄,不可怠慢。”
鄒鴻海和羅吟紛紛行禮“是,葉師兄。”
而後,兩人快步離去。
秋灩紅行禮過後,也先退下。
鄒鴻海自是去庖屋告知鐘紫,羅吟便要去好生查看玉筒裡的茶葉,鑽研如何能將之烹製。至於秋灩紅?無論是庖屋中的食材還是羅吟泡茶要用的靈泉,都須有所開銷,這些就都要秋灩紅去安排花費了。
待那三人走後,葉殊和晏長瀾要去演武場修煉一陣,期間同孔毫知會道“若是邰師兄來了,你直接將人請到演武場來。”
孔毫自也趕忙答應,並前往院門前守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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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長瀾在演武場中打磨自己的風雷真意,葉殊則依照他早先所想,在亭子裡翻看一本陣法殘卷,領悟其中的精妙處。
夫夫二人各練各的,一個通身籠罩著真意,一個通身籠罩著陣法玄妙,正是毫不相關的兩種修煉之法,氣息也似乎並不如何相融,但卻另有一種默契在他們之間,叫外人一看,仍是覺得脈脈溫情,叫人插不進去。
這個外人,便是邰勝了。
邰勝來得不早不晚,被孔毫直接帶到了演武場,也剛好看到了兩人的修煉。
此刻,晏長瀾雖再打磨真意,但真意並未十分外放,瞧著不很明晰,葉殊也剛好領悟完一篇,周身的玄妙之氣散去。
乍一看,並沒有顯露出如何特殊。
但邰勝是個極為出色的人物,即便二人不甚顯露,他稍微看了一會兒,也隱約覺得,這兩個新來的師弟頗有不尋常之處。
隻是究竟有多不尋常,卻不是立刻就能瞧出來的。
同時,葉晏二人也察覺到了邰勝的到來,一起停下了修煉,朝邰勝走來。
晏長瀾笑著招呼“邰師兄,怠慢了。”
邰勝笑著擺擺手“說哪裡話。”
幾人沒怎麼寒暄,葉晏二人將邰勝帶到屋前的院子裡,請他用飯。
鐘紫等人行事頗為周全,大約是掐著時間的,他們到達的時候,飯食就準備起來,而羅吟也適時地將泡好的茶水奉上。
邰勝喝一口茶,頗為滿意“不錯。”
茶葉中的靈氣不算十分濃鬱,可即便他是神遊境的修士,也能感知到這些靈氣和茶水的美妙,就足以證明此茶不俗。
邰勝心中暗忖,看來,即便兩位師弟是從下界來,身上也頗有些身家,並非是一窮二白。這茶葉,在靈域裡也可稱好茶了。
晏長瀾道“邰師兄不嫌棄便好。”
一盞茶喝完,鐘紫烹製的靈膳也都送來。
因著早知道是來招待邰勝的,又是仆婢們侍奉的第一次,他們當然會萬分小心,負責開銷的秋灩紅不肯讓雇主失了面子,也都儘可能準備了不錯的東西。食材有能讓神遊修士滿意的,也有適合金丹修士的。
邰勝自然不會貪圖這一頓靈膳,但他一看幾樣菜色,就能看出師弟們的幾個仆婢行事頗有章法,他也很是滿意。
一邊用飯,幾人一邊交談。
昨夜葉晏二人看完了玉簡,也有些疑問,如今就都一一問過了邰勝,邰勝大致知道了兩位師弟了解的程度,就將自己的一些經曆也填補進去,給兩人講了更多明面上常識中沒有的東西,讓兩人受益匪淺。
就這般,兩個多時辰過去。
邰勝問起二人是否還有想去實地讓他解說之處,兩人便都搖頭婉拒,其他所在他們在玉簡中已然有所了解,倒是不必邰勝親自相陪,他們自行去體驗一番即可。
既然兩人不必他陪,邰勝沒坐太久便又告辭,他身上也是事務繁多的。
之後眾人便約定,待到後日時邰勝再來,引領葉晏二人去最後一處所在——禦獸園——挑選開靈妖獸。
·
時間過得很快,就這般到了後日。
邰勝依舊來得很早,也依舊被直接引領進來,在演武場瞧見了他這兩位初來乍到便沒忘了每日修煉的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