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夏家後, 疾行飛舟並未往天劍宗去。
他們所去之地,乃是七霄宗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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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霄宗原本是九台城眾多一流勢力之一。
數年前一場大亂,有外來的金丹修士屠滅了他們宗門白霄宗一整脈上下, 該宗門非但沒能護住弟子, 還在事後為免被連累, 將這一脈僅存的弟子也都驅逐, 從此七霄宗再無白霄峰——便是名字還沒改,可內中隻有六支支脈, 已然確實。
一個宗門如此選擇固然是有些道理, 可白霄峰一脈不僅慘遭橫禍,還被宗門拋棄,就難免讓門中弟子也生出了幾分兔死狐悲之感。
更何況,儘管當年很多人不知那金丹為何會來做出如此慘事,事後卻漸漸都打聽明白,其中分明不是白霄峰弟子之過,而是那金丹修士仗其實力蠻橫而為, 就越發讓人同情白霄峰,同時, 也越發對七霄宗感到心灰意冷……他們不禁要想, 平日裡出去曆練, 哪裡能做到全不與人有半點爭執?為能活命,誰又能在被人偷襲時還對對方留手?而且即便留手,能因一時齟齬而來偷襲者,又豈會就此罷休?他們若是運道不好遇見如此之人,莫非就隻能任人欺淩不成?
宗門若有骨氣, 哪怕一時不能枉顧其他弟子性命而面對金丹的威壓, 事後難道還不能去尋可以主事之人麼?便是擔憂金丹報複而不能為之, 僅僅依舊保留白霄峰一脈也不成?
自那時起,門中許多弟子便失卻了對宗門的忠心。
宗門既然隨意拋棄弟子,弟子自也不會為宗門拚命,沒了忠心的弟子一旦察覺還有其他的路子可走,也就爭先恐後地離去了。
也因這緣故,如今的七霄宗早已不複當年風光,哪怕離那場大亂過去還不足十載,七霄宗也已然從一流淪落到二流,不能再跟先前齊名的幾個一流勢力爭鋒了。
更確切地說,不過是仗著宗門底蘊勉強排在二流勢力的前列而已,若是再這般下去,待底蘊耗儘又沒有其他的崛起契機,恐怕還會繼續淪落……最終會變成何種模樣,也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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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一架飛舟橫在了七霄宗山門外不遠處的半空中。
飛舟很是龐大,又不曾去往高空,於是橫空時拋下大片陰影,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同時,它的周圍生出了滾滾的雲層、陣陣的流風,威壓流溢而出,便顯露出極為磅礴的氣勢。
七霄宗坐落在群山之中,占地頗為廣闊,僅僅內門、外門弟子總和就多達數萬人,更莫說那不計其數的雜役等。
故而每日進出的人也是極多,當飛舟降臨時,無數人都不由仰頭看去——也看到了對他們而言已很接近的龐然大物。
“那是什麼——”
“是飛舟!好生龐大的飛舟!”
“快看,甲板上有人,那人也好恐怖的氣勢!”
“飛舟為何會來我七霄宗?莫非、莫非又是……”
“跑!快跑!”
“快回宗稟報長老!”
霎時間,很多弟子都飛快地逃竄離開,唯恐又發生了和幾年前一樣的事情。另外也有一些弟子急匆匆地往宗門裡跑,準備去尋宗主和長老們——他們想著,縱然仍發生那事,若能跟宗主、長老們在一處,終究還是要比獨自逃走要安全些的。更何況,這也未必定是危機來臨。
不過,其實無須弟子們通稟,飛舟帶來的威脅感在其降臨的那一瞬就已被宗門內的築基修士們察覺,尤其是修為最高的太上長老,是一位半步金丹,能更確切地察覺到這股威脅到底多強,來人又是個什麼境界。
偌大的七霄宗,竟然在這一瞬驟然靜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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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霄宗宗主面色發白,儘管多年的修煉早就讓他有了足夠的定力,卻依舊會在這仿佛噩夢重演的這一刻,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
上一次,是一個金丹修士帶著數名築基隨行,他們一起出現在高空,金丹的氣勢朝四面八方鋪開,讓整個七霄宗上下都生出一種強烈的恐懼感。
然後就是……
七霄宗宗主猛然睜開眼。
在他身前,太上長老也已趕來,面上是也是一片凝重。
七霄宗宗主面露苦澀。
太上長老沉聲道:“先不必驚慌,飛舟上來人並未出手,或與前次不同。”他頓了頓,“你我儘快出宗,迎接貴客。”
七霄宗宗主深吸一口氣,如今,也沒有彆的法子了。
上一次的事帶來了極為嚴峻的後果,他後續做出的決定也大錯特錯。雖然雖不知來者是敵是友,他與太上長老都必定要現身,以免怠慢了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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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霄宗的宗主和太上長老一齊出現在宗門外的半空,迎上了那一艘飛舟。
宗門內的無數弟子看到了兩人的身影,但他們依舊不敢發出聲音,唯恐一個不小心就會和當年被抹除的白霄峰一般,也被輕易殺死。
而七霄宗宗主、太上長老卻在這時看清了飛舟上的人。
站在甲板上的,五個人。
四男一女。
七霄宗宗主極力保持平靜,拱手招呼:“諸位前輩,幾位道友,不知來我七霄宗有何事?”
然後,他便聽到對面一人也開口:“七霄宗?難道不是六霄宗麼?”
七霄宗宗主喉頭一哽。
太上長老臉色難看。
於二人而言,此事極不光彩,但便是從前與他們爭奪資源的一流勢力,也不會將這等諷刺之言直接當面說出。
七霄宗宗主咬緊牙關:“……前輩說笑了。”
太上長老滿心都是怒火,但為了宗門,也隻得忍耐——他看得分明,眼前這五個修士都極為年輕,其中兩人身上的氣息遠在他之上,分明是兩個金丹!上次一個金丹已叫七霄宗落得那等下場,如今有了兩個,若是一言不合,後果不堪設想。而餘下的三人,竟也都是築基,那個境界最高的隻比他略差一些,真正對戰起來怕是也不知結果。
然而,儘管兩人防備得很,對面幾人卻始終不曾露出殺意。
那個先前出聲的、身形高大面貌英俊的年輕金丹再次開口:“也罷,此次我等前來,隻有一事相詢。”
七霄宗宗主沉聲問:“請前輩指教。”
那金丹男修道:“白霄峰一脈,屍骨何在?”
七霄宗宗主一愣,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詢問這問題。
莫非,內中有什麼不妥?
到了這個關頭,七霄宗宗主自不會多問,也不會賣關子,隻道:“就地掩埋在白霄峰上了。”
“白霄峰如今?”
“被陣法封鎖,再無人進出此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