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須臾時間, 第一套幻陣陣紋已成。
葉殊並未停下,他稍稍轉了轉身子,並指再來繪製,又是須臾, 第二套殺陣也已形成, 再轉過繪製第三套紅粉陣陣紋, 同樣迅速完成,其間半點猶豫也無。
三套陣紋儘皆繪製完成後,其餘陣紋儘數消失。
每一套陣紋化為一團光華,彼此接近,互相碰撞, 仿若嘗試套嵌、融合。不多會,三團光華合在一處, 層層相籠,不見半點衝突,且光芒更盛——
而後, 三套陣紋上微光流轉, 裹著這些陣紋, 就此消失。
此刻, 第三口金鐘內空蕩蕩,唯獨顯現出大鐘,靜靜懸浮。
此無疑昭示, 考驗已然通過了。
葉殊不慌不忙,來到大鐘前方, 如同先前兩回一般,再次仔仔細細觀摩起來。
此番他用的時間比先前更少,看過之後, 照舊一記陣湮劫指。
第三口金鐘遂又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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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鐘之外,眾多修士自又聽見第三口金鐘嗡鳴,連綿不絕。
晏長瀾正喝了口茶,聽得這嗡鳴聲,面上微微帶了笑意,心中卻想,看來這一口金鐘裡面,阿拙有興趣之處不多。
蘇細行眉頭微挑,暗忖,這位葉大師撞響第二口金鐘時比第一口快,撞響第三口時又比第二快,莫非是因著越來越熟練了麼?也不知是經曆了什麼考驗?
不僅蘇細行這般猜測,其他修士也有諸多想法。
隻不過,在葉殊自行出鐘以前,再多的猜測……也不過是猜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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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金鐘之內,在第三口金鐘被撞響後,忽然有一把嗓音響起。
這嗓音輕細柔和,難分男女,卻是正在詢問:“修士已過三口鐘,可撞第四口?”
葉殊神情不變。
他曾聽長瀾提起,當年長瀾過了第三口鐘時,便聽一把蒼老嗓音這般問他,如今他過了第三口,也確是有人問他,隻是問者嗓音不同罷了。他心念微動,莫非不同修士受不同類考驗,所出嗓音皆有不同?這嗓音的主人,莫非正是擅長此道之人麼?
但無論是否如此,也不過是轉念便罷。
這金鐘在下界那許多的年月,而修士壽元有限,縱然當真如此,日後去了靈域,恐怕也再見不到那嗓音主人。是與不是,也沒甚用處。
葉殊淡淡答道:“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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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葉殊一聲應答過後,在他周圍陡然出現無數光團,密密麻麻,便是用神識去探,似乎也不能計算出具體的數目來,著實奇異得很。
那輕細嗓音徐徐說道:“此間每一個光團便是一個陣法,撞鐘者自行挑選十個。待挑選完成,光團化為虛影演練陣法如何布置,其將每一陣法演練三回,撞鐘者一一參悟,並自鐘內擇取布陣之物將其布置完成。參悟時間三個時辰,此後撞鐘者若能在三日內完成布陣六個以上,即可通關。”
當年晏長瀾撞第四口鐘時雖要參悟劍法,又要擊敗黑影,但相較此次葉殊所遇難處,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果然金丹修士的考驗,遠過於煉氣修士。
葉殊倒不在意,隻隨意探手過去,自無數光團中摘出十個來。
也是奇異,在葉殊選中之後,其餘光團瞬時消失,而留下的十個光團則一字擺開,那頭一個倏地變大,化為一道光幕,其中正有一個面目模糊的虛影。
虛影信手在空中抓了抓,手頭便出現了一塊好似獸骨般的物事,而後又一招手,手指間便捏著一截刀刃,削起那獸骨來。
不多會,獸骨被削成一個奇異形態,而後他在取來更多獸骨,儘數削成這般,又將之根根嵌合,組成一件極為精密之物。
仔細看去,竟然是一面骨旗。
旗杆旗面,俱是以獸骨做成,嚴絲合縫,無有半點空隙。
待這一面骨旗做成,這虛影將之丟到一邊,旋即再擇另一種獸骨,複又以刀刃削之、嵌合,再組成另一面骨旗。
隨即,虛影再挑第三種獸骨,再來削它、組合……
如此反複再三,虛影接連做出四面不同骨旗,仔細看去,四面骨旗的旗面最上方,凸出的一塊竟好似一顆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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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殊認出,那四顆獸頭,形貌分彆猶若青龍、白虎、玄武、朱雀,他再回想那四種被挑出的骨頭,也已明了——那自然不可能當真是四象之骨,而皆是以形呼象,不過是挑選那長久年份的妖蛇、妖虎、妖龜、妖雀罷了,且四種妖獸屬性,皆與四象相同。
因此,這陣法為何也很明了。
這即將要布置而出的大陣,想來也該是四象陣中的一種變陣罷。
既然已經看穿,葉殊再瞧那陣法時,與心中所知諸多四象陣比了一比,登時就將那陣法諸多奧妙儘數掌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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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中,虛影正將四面骨旗做成後,執刀筆在那旗杆、旗面上儘數鐫刻出多種陣紋。種種陣紋極為複雜,叫人瞧著眼暈,可一旦鐫刻完一面骨旗,又叫人覺得那骨旗與陣紋渾然一體,合起來有無數靈光閃現,能引動諸多天地之力。
待所有陣紋儘數成就,那虛影再以特殊方位將四面骨旗布置而出,旋即生成一座大陣,內中隱約有龍吟虎嘯,又有玄武朱雀掀起巨浪火海,威能奇高,十分震撼。
依照葉殊估量,此陣變化倒不很多,但攻殺之力極強,也有困人之用。但凡有修士入得陣中,便是個元嬰一二境的修士,恐怕都要被活活耗死在裡面,足見厲害了。若是金丹修士,進去個十幾二十個,也能輕易收拾。
再說光幕裡那虛影,把陣法布成又演練一回後,便揮了揮手,將已成的陣法拂去,而後再重新取來獸骨,如先前一般開始削骨。
但更叫人詫異的是,此刻第二個光團也化作光幕,其中生成虛影人像,開始布置第二個陣法了——原來每一陣法雖是演練三回,卻在演練一回後便要將第二陣法也演練起來。
葉殊既已將第一陣法悟得,如今自不會再管第一光幕演練與否,而是直接將視線落在了第二個光幕上,去瞧其中虛影如何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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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金鐘考驗,說是演練三回,卻也隻是給那資質相對最為魯鈍的通關之人三次機會罷了。如葉殊這等在陣道上驚才絕豔之類,一遍既可明了,若真還叫他看上三回再去瞧第二陣法,卻是浪費了他的時間,並不可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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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那第二光幕裡,虛影取出數張獸皮,又有幾卷靈光閃爍的絲線,將之合在一處,精心煉製起來。那架勢,竟是煉器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