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自然不是去煉器房,而是去了院中的靜室。
葉殊也不賣關子, 直接將那經脈狀的法寶取出, 置於手心,托給眾人觀看。
在那手中, 正是一副很是精致的經脈,其形中空,各處走向與人身經脈全無差彆,極為精細, 而更奇特的是,隱隱約約好友些空珠鑲嵌其中,嚴絲合縫……
淩家眾人見狀, 不由仔細端詳。
淩母此刻離開臥在床上的淩真人, 正是想要好生看一看這法寶,於是小心自葉殊手中接過, 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來。
淩家三兄弟不敢出聲, 隻靜靜瞧著母親動作。
淩母看了好一會兒, 方才說道:“不錯,這正是你們父親的經脈, 一絲不差。”
原來先前葉殊替淩真君瞧過後,因著知道要煉製什麼樣的法器,故而她趁著藥效未褪時,也將法力、神識送入其丈夫體內,細細看過。如今葉殊煉製出來這法寶,她查看之後, 便發覺當真是與她所見一般無二,自是放心下來。
旋即,淩母正色朝葉殊行了一禮:“多謝葉大師,煞費苦心。”
——能在三日內煉製成功,還如此妥帖,足見對方下了大功夫,她如何能不感激?
葉殊平靜說道:“不必多禮,既已煉製成功,便請淩夫人動手,替淩真人治療罷。隻不過,葉某還有一事相請。”
淩母毫不猶豫,開口說道:“葉大師請講。”
葉殊便說:“葉某對真君體內那物頗有興趣,待其取出後,不知可否借給葉某觀摩一二?”
淩母先是一怔,但也並不拒絕,言道:“自然。到那時,隻要葉大師不嫌棄,此物大可送於葉大師。”
葉殊微微頷首:“那葉某就先行謝過了。”
淩母道:“葉大師客氣了。”
之後,淩家眾人再無心在此處耽擱,都向葉殊告辭。
葉殊知道他們心急如焚,就請他們先去,自己則是與晏長瀾一同,跟在他們身後。
很快到了主屋,淩家幾人推開房門進入。
雖說這法寶據說有用,然而不真正試上一試,又如何能夠確信……
葉殊同樣進入其中,淩家人俱不曾阻攔。
倒不是旁的,而是這法寶為葉殊煉製,若是其中出了什麼岔子,葉殊身在現場,處理起來自也要容易許多。
隻見淩母深吸一口氣,看向床榻上清醒的淩真君。
淩真君含笑,言道:“夫人,出手罷。”
淩母閉了閉眼,聚精會神,將法力注入那法寶之內。
下一瞬,那法寶驟然變大,懸浮在淩真君的上方。
漸漸一如淩真人身子般大小時,它便瞬間按壓下來,如同流水一樣,浸入了淩真人體內,最後一點不曾留在體外。
不多時,便生出了變化。
淩真君原本帶著笑意的面容,陡然生出一抹蒼白,顯然十分痛楚。
但是這痛楚卻不像從前般讓他氣恨且無奈,而是從極其難忍慢慢變得如同抽絲一般,漸漸減緩……如此感覺,就讓他明白,此物果然有用!
時間一點一滴流過。
大約過了有半個時辰左右,淩真君的臉色逐漸好轉,再有一炷香時間,他的體表滲出了絲絲熱氣,仿佛先前被限製的氣血倏地開始流轉,再過得片刻,他神情越發輕鬆,而且周身的威壓比之先前來,逐漸攀升,越來越是強大!
淩家三兄弟不由都是大喜。
這定是要成功了!否則,父親身上的法力也不會這般運轉起來……
淩母眼眶微紅。
她更是明白,原本受了那無數苦楚的丈夫,眼下,當真是得救了。
淩真君也露出喜色。
比之旁觀之人,他更有感觸。
先前經脈之中的無數毫針在那法寶入體後就迅速被其吸走,沒入那中空的“經脈”之內,而果然也如同這位葉大師所言,有雜針亂行,朝著他那些死穴而去,幸甚,在進入死穴之後,也發出微不可察的脆響,正是入了那些空珠。
如若無那些空珠,雜針定是會損壞他的穴位,對他大有阻礙,甚至說不得即便此次治療成功,也會叫他受到極大損傷……但如今,卻是不然。
總共一個多時辰過去後,淩真君體內再無毫針。
與此同時,那法寶似乎也發覺淩真君的經脈之內再無可吸引它的物事,就又如同流水一般,自淩真人的體表滲出。
然而,在脫離淩真君身體後,那一副極大的經脈“圖”登時縮小,化為一道流光,落在淩母的手中,同一時刻,流光裡迸發出無數毫針,而正在眾淩家人震驚防備時,那些毫針卻並非是進入淩母體內,而是瞬時聚集在一處,乒乒乓乓連串輕響,形成了一枚圓球。
“啪。”圓球跌落在地上。
葉殊見那圓球,走上前去,將其拾起。
淩家眾人不曾阻攔,畢竟先前淩母所言,已然將此物相贈了。
不過雖是不阻攔,卻也想要瞧一瞧這物,於是淩家幾個兄弟先湊過來,與葉殊一同觀察起來。
葉殊同樣不曾阻攔他們,隻是細細地端詳著。
無數毫針合為一枚珠子,這煉製法寶之人著實是手法精妙啊……那針尖攢簇之處,隱約有些暗光,竟正是自然生成的禁製。
如此法寶,若是要煉製成功,恐怕要消耗極大的心神,對於神識的要求也極高,若非是出自如葉殊一般天資卓越之人,那定然至少是修為在金丹期以上的煉器大師了——否則,煉製時根本撐不下來。
看過之後,葉殊就將這萬針珠子收了起來。
淩家眾人也才收回視線。
淩真君如今大好,雖因著禁錮已久還有些憔悴,不過待他通身的法力多運轉幾回,以金丹真君的強大體魄,便能很快恢複了。
淩母喜極而泣後,此刻連忙說道:“葉大師且在彆苑裡小住,若是有什麼所需的隻管說來,千萬要容我等多多招待一番,以表些微謝意。”
葉殊看向晏長瀾。
晏長瀾朝葉殊笑了笑——於他而言,自都是聽阿拙的。
葉殊略思忖,也知若是就此離去,怕是有些辜負心意,也不甚妥當,恩情過大回報不足,說不得反而要生出嫌隙。
因此他便應道:“如此就再打擾幾日了。”
淩家夫妻聞言,對視一眼,自都歡喜。
淩真君沉屙已去,他們心頭大石落下,接下來也願意讓後輩與這兩名年輕修士多多相處,結下幾分情誼。
天成日久,情誼結得多了,即便不成臂助,也是人脈。
對於他們淩家三房而言,有利無弊。
葉殊雖留在淩家,但本身對那珠子更有興致——倒並非是覺得這歹毒之物甚好,而是對其煉製手法有些興致,要好生觀察一番。而且他本命之物百劫九煞針還要不斷提升,每次提升也要生成禁製,對於這等法門倒是也可借鑒一二。
晏長瀾見葉殊沉迷於此,原本是陪著他,自己在一旁打坐的。但是淩家三兄弟裡,有那淩玉鴻也是練劍之人,亦有意走上真正的劍修之道,後來他也不吝於去與他切磋,見識見識淩玉鴻的劍法,也在此道上給淩玉鴻一些指引。
除此以外,淩玉焓、淩玉宸俱是法術精妙的年輕修士,且都在築基三重以上,對於晏長瀾而言也算是不錯的對手,互相切磋時,彼此都很有利。
如此不知不覺間,已過了三五日之久。
葉殊終是覺著研究得差不多,於是在淩家再備下一桌酒菜時,就走出煉器房,與他們一聚。
晏長瀾見到葉殊過來,面上露出笑意,道:“阿拙,來坐。”
葉殊便坐在他的身旁。
年輕人觥籌交錯,葉殊也不會掃了他們的面子,雖還是顯得冷淡,卻並非那等獨身孤傲之輩,該飲酒交談的,同樣有禮數在。
淩家幾兄弟也越發了解兩人,吃吃喝喝之間,彼此相處都算不錯了。
酒足飯飽後,葉殊開口說道:“幾日來多謝諸位款待,我與長瀾也該離去。”
此言一出,桌上登時寂靜下來。
不過淩家兄弟也明白,葉殊與晏長瀾自然不可能永遠留在淩家,能有這幾日已算很看得起他們了。因此,也不能阻攔。
淩玉宸關切問:“葉大師、晏道友,不知兩位之後有什麼打算?”
晏長瀾道:“先去瞧一瞧師弟師妹。”
淩家兄弟點點頭。
這兩位原本就是過來探望師弟,自然有這行程。
淩玉焓則問:“那瞧過之後?”
晏長瀾笑了笑:“莫非淩道友有什麼指教?”
淩玉焓也笑道:“倒不是如此。隻是若是我等有什麼可以相助兩位的,願多效勞。”
葉殊此時開口:“倒是有一事相詢。”
淩玉鴻爽快說:“葉大師請問。”
葉殊道:“不知哪處有那與人切磋曆練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群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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