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殊也知這扈輕衣有野心也有路子, 否則隻是因著對她素來公正周到,而不能弄到他滿意的貨物, 他自也不會僅僅因為“公正周到”這四字而放棄自己的利益。@無限好文:儘在
好在扈輕衣並非如此,那麼葉殊自然不會隨意更換他人。
至於什麼築基接待築基這種臉面上的工夫, 於如今的葉殊而言,卻是並不在意的。
再說扈輕衣。
她得了葉殊的準信兒,知道這客戶還是自己占住了, 歡喜之餘, 也是鉚足了勁兒要把對方交代的事辦好。而且她很是清楚這位葉丹師並不差靈石, 要的就是上好的煉器之物, 她自然要調來最好的, 讓葉丹師足夠滿意, 也看到她的誠意。
收好了清單,扈輕衣就又問道:“不知這些物事,葉丹師多久需要?”
葉殊道:“自是越快越好。”
扈輕衣便點了點頭:“葉丹師放心, 有八成輕衣立刻就能弄來, 其他較為難得的, 最快明日, 最慢三日, 輕衣定然全都弄到。”說到此, 她稍作遲疑, 還是主動關切地詢問, “我萬珍園內頗有些十分出色的煉器師, 不知葉丹師是否已擇取了煉器之人?若是尚且並未尋到, 輕衣願替葉丹師推薦幾位合適的人選,任憑擇取。”
葉殊自己在煉器一道上的造詣遠勝過煉丹,偏生在扈輕衣此處是以煉丹師的身份見人,扈輕衣有此一問,也算是更進一步拉攏於他了。
並未多做思忖,葉殊直接將此事假托於晏長瀾,便說:“長瀾識得煉器師,這清單正是他所請之人開出。如今我隻消將煉器之物準備妥當,自有人來煉製。扈管事好意,葉某心領了。”
扈輕衣確是為了拉攏葉殊,也是投桃報李。
莫看她說得簡單,實則若是她想要在萬珍園裡找上幾位合適的煉器師任由葉殊挑選,也是要耗費不小的力氣的。
如今葉殊婉拒了,又聽說是那位晏親傳出手,扈輕衣也就不多事。
隻是她卻不曾想到,這位葉丹師與那晏親傳的關係竟好到了此處……
一轉念,扈輕衣想起似乎的確聽過傳言,說晏親傳識得很是出色的煉器師……她心裡忽而就對那位看著剛正堅毅的晏親傳生出了幾分異樣來。
儘管晏親傳似乎光明磊落,但他為幾個仆從在萬珍園租下三等洞府,就與這葉丹師成了如此深厚交情的友人,私底下又認識一位出色煉器師,被那煉器師另眼相看……看來,晏親傳並不如他表面看著那般,而是心中自有丘壑,心思也是頗為深沉的啊。
扈輕衣不曉得所謂煉丹師與煉器師乃是一人,如此猜想,實在情理之中。
倒是晏長瀾在她眼裡,就此多出了幾分深邃莫測。
扈輕衣快言快語:“如此,請葉丹師稍待,輕衣這就讓人先將能取來的煉器材料取來。”
葉殊不知扈輕衣轉眼心思轉了這許多處,他聽扈輕衣如此說,便微微點頭。
扈輕衣便很快招來她手下辦事之人,讓他們快去跑腿。
那些人也很靈巧,聽了她的命令,迅速跑去辦事了。
葉殊就一邊喝茶,一邊聽扈輕衣說些如今萬珍園裡貨物的消息。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那幾個跑腿之人匆匆回來,有的手裡拿著儲物袋,有的手中抱著匣子,入得此間,紛紛將這些物事放在桌上。
扈輕衣快速掃一眼,笑道:“大致在此處了,還請葉大師查驗。”
葉殊將神識放出,隻一瞬,就將所有之物儘數看清,說道:“不錯,正是這些,品質也佳。扈管事,你費心了。”
扈輕衣爽快開口:“葉大師滿意便好。”
葉殊朝身後兩人道:“齊壯,魯鬆,去將東西拿了。”
齊壯、魯鬆這兩名壯漢很快走上前,紛紛將那些儲物袋、各類匣子抱起來。
匣子之中的,自然是要更珍惜保護的,放在儲物袋裡雖也可行,卻也容易與其他煉器材料乾擾,還是抱著更為妥當……這也是葉殊特意帶了齊魯二人同來之故。
扈輕衣看著齊魯二人,掩唇而笑:“這兩位,似乎是有些眼熟。”
葉殊道:“我素來不喜身邊多人,故而隻帶了一個學徒。長瀾便將仆從交於我來驅使,也有人代我辦事。”
扈輕衣做出恍然之色:“原來如此。看來,晏親傳待葉丹師果真是十分親厚的。”
葉殊應道:“長瀾向來周到。”
扈輕衣不禁又想,果然一如自己所料,晏親傳比之其所表現出來的,要細膩許多……
葉殊此行目的已成,就不再多留,將茶杯輕輕放在桌上,說道:“餘下之物便有勞扈管事儘快籌齊了,我先告辭。”
扈輕衣當然知道這位葉丹師素來孤僻,對方要離開,那便真是要離開。
於是她果斷起身,肅容說道:“葉丹師貴人事忙,輕衣就不耽誤了。待東西一到,輕衣就著人送去葉丹師的洞府,絕不會耽誤了葉丹師你的事。”
葉殊略略頷首示意,轉身就離開了萬珍園。
他將此事交給了扈輕衣,倒也信她會好生將東西備齊……
·
晏長瀾告彆葉殊之後,便乘坐那比翼鳥,極快地朝著天劍宗飛去。
一路上狂風獵獵,將他的衣衫擊打得劈啪作響,而他身形高大,已是再無半點生嫩之態了。
因其為親傳弟子,進入天劍宗時,不曾得半點阻攔,是徑直而入,直衝驚天劍峰!
這般姿態,自也落入了許多弟子眼裡。
有年輕的弟子見比翼鳥那般奇異神駿,晏長瀾立在其身上時,氣勢那般悍勇,不自覺間都有些震驚,忍不住就開口詢問:“那是哪位師兄,氣息如此強大,卻如此面生?”
聚在一起的其他幾人也都不太識得這人,皆不由看向了他們之中在宗門裡年月最長久的幾位師兄師姐來。
那幾位師兄師姐本是在為這些剛入內門的弟子講解內門的規矩,聽他們這樣問,看向那已飛得極遠,直奔那座雄偉峰頭之人,開口說道:“這一位?他乃是我宗天資絕頂的驚天劍主唯一親傳弟子,晏長瀾晏師兄!”
師弟師妹們紛紛好奇:
“我等早聽說驚天劍主威名,能被他收為弟子的,據說是那位撞金鐘破格入宗,後來進境極快,在各府排位之比中,也為我宣明府、我天劍宗立下了赫赫功勞的?”
“聽說在各府之比中,風長老師徒二人功勞極大……”
“還聽說風長老資質固然難得一見,這位晏師兄也不在他之下?”
又有新內門弟子說道:“但我等也聽聞,晏師兄他常年獨來獨往,與宗門其他師兄師弟都沒甚深交,而他若非是在排位之比上施展出來,也無旁人知道他究竟實力如何……如今,似乎晏師兄有許久不曾得見了?”
前頭幾位師兄師姐便回答說:
“確是有一年多不見了。”
“據說是離宗曆練,但究竟去往何處,則無人得知。”
“如今看來,他已歸來,如今應是正要去拜見風長老。”
說到此處,忽而有一人聲音微顫,仿佛難以置信般地說道:“諸位,晏師兄如今的境界如何……誰瞧清楚了?”
初時無人應答。
終於,一名先前不曾插話之人說道:“晏師兄已築基了。”
霎時間,眾人俱驚。
築基!
晏親傳拜入宗門才幾年光景,竟然已築基了!
這時候,另一道乾澀的嗓音也響了起來:“而且……他已築基二重。”
一片死寂。
·
晏長瀾乘著比翼鳥來到驚天劍峰,也不去他處逗留,就隻管前往那最大的洞府。
洞府前有人在打掃,也有僮兒看門。
在見到晏長瀾後,所有人都連忙行禮。
晏長瀾問道:“師尊可在?”
僮兒說道:“劍主正在洞府裡。”
晏長瀾便點點頭,抬步走了進去。
自然,也並無人阻攔於他。
而且晏長瀾也知曉,自打他來到洞府前時,師尊就定然知道他的動向,既然不曾阻攔於他,自是讓他自由出入的。
師尊不耐煩繁文縟節,從前……即是如此。
入得洞府之後,晏長瀾大步前行,到了最深處。
而後他毫不含糊地對著正中行大禮,正色道:“不肖弟子晏長瀾曆練歸來,拜見師尊!”
旋即,一道柔韌而不失淩厲的力道就將他扶了起來。
晏長瀾抬起頭,果然就見到一名身著青袍的青年盤坐於一張石榻上,長發高高豎起,整個人猶如一柄利劍,正向他看來。
在旁邊的石榻上,有一名神情不羈的英俊修士坦然倚靠著,全無半點生疏做客之態。
正是淳於有風。
晏長瀾剛回來就在師尊洞府裡瞧見這位淳於師叔,似乎……也並不覺得在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