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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下面的炸藥,是你埋的嗎?”

他問得直接,連蘭斯都愣了一下,隨即他驚訝地笑開,臉上驚訝的神情無懈可擊。

“怎麼可能是我呢?我一天到晚都在忙家族業務,很偶爾才會進入皇宮一趟,完全沒有機會在守備森嚴的皇宮下面埋什麼炸藥——”

“是你逼二皇子引爆炸藥的嗎?”

耶爾直接打斷他,視線沒有從雌蟲臉上離開過,伸手離開椅子坐下,雙手交叉放在台面上。

蘭斯卻恍然大悟般,柔和的神情有些埋怨,眼尾泛起微紅,不了解內情的蟲說不定真的會被這姿態給欺騙過去,從而心軟。

“冕下既然查到了,又何必來這裡詐我?”

他微微笑了笑,毫不留情地吐出冰冷的話語。

“確實是菲利克斯那個蠢貨引爆炸藥的,那炸藥也是他埋下去的,雖然草包得很,但沒想到他居然真有同歸於儘的魄力……挺好笑的。”

被嬌養長大的皇子,因為利益被無數恭維和寵愛包圍,早已經養成了一派天真的性格,難聽點說,就是個容易操控的蠢貨。

這種性格,在高壓下很容易精神崩潰,從而做出極端的事來。

他查到的資料顯示,和迦諾結婚後不久,菲利克斯就已經被玩進醫院很多次了,但因為已經成為迦諾的雌君,就連皇室也無法對此多說什麼。

被殘虐的雄主欺負,又有城府深沉的公爵暗中施壓,菲利克斯很快就出現精神問題,卻又異常依賴迦諾,甚至到了病態的地步。

當時的爆炸現場,是猝不及防的西澤和奧格斯格站在內圈,而迦諾等蟲都已經不動聲色地遠離了,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偏偏隻有合理猜測,沒有可以一錐定音的證據,便無法給蘭斯定下這個最大的罪名。

耶爾眸光沉沉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再追問那些問題,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台面。

“冕下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哢嚓。

而此時,一牆之隔的監控室。

“在這裡可以聽見他們的談話,您看……?”

副典獄長搓了搓手,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領會錯元帥的意思,求助地看向白朗。

“不用,我去側房間。”

側房間是審訊室旁邊一個很小的房間,和監控室相比看不到畫面,但能身臨其境地聽見聲音,審訊時會有出乎意料的用處。

西澤朝白朗點點頭,將門從裡面反鎖,在唯一一張凳子上坐下,隔壁的聲音頓時清晰起來,甚至因為空間狹小而有些回音。

“是你申請要見我的,不說點什麼嗎?”

耶爾將問題拋回給蘭斯。

“其實沒什麼,隻是想著冕下來主星這麼久,結果連一面都沒見過,就覺得很可惜,再怎麼說——我都是希爾澤的雌父,不是嗎?”

蘭斯的身體放鬆了些,往面前的台面上趴了趴,仿佛這個話題能讓他感到愉悅似的,臉上的笑意都濃鬱了些。

“他長相隨我,當年我就挺嫌棄的,一般來說如果長得像雄父,幼崽是會得到雄父更多喜愛的,連帶著也會更喜歡它的雌父……可惜。”

“荒謬。”

耶爾眼睫微垂,看著笑吟吟的雌蟲,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冷了些。

“你一直都是這麼對他說的?因為眼睛和頭發的顏色而害你不受寵?”

“是啊,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喜歡自己的眼睛和頭發,兩歲的時候還試圖拿墨水來染色呢,真是傻得可愛。”

那雙金色的眼眸裡全是嘲弄的笑意,帶著莫名其妙的惡意。

明明是差不多的形狀,幾乎一模一樣的顏色,和西澤相比卻顯得格外黯淡無光,甚至讓蟲心生厭惡。

“當時我還有耐心表演雌父情深,會經常安慰他這不關你的事,然後買通一個雌侍在背後大聲嚼舌根,幾次下來他就恨死自己了。”

耶爾突然有些明白了。

為什麼西澤會被他一次次欺騙,受到傷害和製約都無法割舍,直到被陷害至死,才終於磨滅了一切幻想。

因為那個殘暴的雄蟲,蘭斯在西澤心中便是容易受到傷害,需要很多保護和愛的弱勢者,而那些溫柔美好的假面進一步加深了這種印象。

他會裝出雌父的為難和柔情,也會突然笑著吐出惡毒的話語,然後認真地道歉以獲得原諒,一次次循環往複這個流程。

那足夠在一個幼崽心底留下深刻的傷痕,養成早熟、敏感、痛苦和容易應激的性格,然後成為身不由已的傀儡,被那份撕扯不清的愛恨操控。

難怪西澤有時候那麼擰巴,原來源頭在這裡。

耶爾神情漸冷,一錯不錯地盯著對面的雌蟲,點漆似的眼眸深深。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有說錯嗎?”

似乎是看著他的表情很有趣,蘭斯撐著手肘起身,緊盯著雄蟲的表情,變本加厲地道。

“後來我想著算了,長得不合心意沒辦法改變,但隻要夠乖夠聽話也不錯了……”

耶爾瞥了一眼那仍然滾燙的咖啡,臉上神情意味不明。

“想潑我咖啡?這是最新科技製造出來的屏障,就連星艦上的衝擊炮也打不穿,冕下還是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吧。”

蘭斯敏銳捕捉到了他的視線,那柔和笑意中泄出了一絲得意,不是因為屏障的保護,而是自認為擊破了耶爾的防線。

“後來呢。”

耶爾突然開口道。

“後來?我本想把他養得乖一點的,沒想到還是失敗了,變成那種糟糕的性格我也很煩啊,沒辦法,隻能丟掉了。”

其實當時的希爾澤很聽他的話,很小的年紀就已經知道了很多事,那雙眼睛時常被憤怒和仇恨點燃,有著野獸一般的利落和狠戾。

但在面對他時,幼崽臉上又滿是擔憂、自責和強烈的保護欲,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傷口又痛了或者是受其他雌侍欺負了,

那個時候他本該慶幸,成功煉就了一把隻聽自己命令的刀,趁手又方便,可以隨意使用來獲取利益,損耗也能自行恢複。

但不知道為什麼,一對上那雙熔金的眼睛,他就忍不住滿心厭惡,甚至有種莫名的灼傷感。

——那雙眼睛裡愛與恨都坦蕩而赤忱,實在不像是能做地下交易的樣子,指不定以後會在什麼地方反捅一刀。

當時他很快找到了合適的借口,順理成章地決定要丟了這個幼崽。

“什麼意思?”

耶爾臉上的神情終於微變,沒有掩飾聲音中的冰冷。

“你對西澤做了什麼?”

原本正打算講述的蘭斯愣住,好像很難以置信似的,甚至都靜止了一瞬,好半晌才笑了一下,重複了一遍。

“西澤?你叫他……西澤?”

他捂住了臉,幾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