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磕絆絆地啟動了。
在經曆了好幾個變形和怪動作,包括但不限於扭秧歌的造型過後,終於變得平穩起來,慢吞吞地向著不知名的遠方狂奔而去。
“……”
“快到了嗎?是不是要拐彎了。”
耶爾神色凝重地分辨著那些按鈕,詢問過雌蟲之後按下了其中一個。
機甲順利調轉了方向,但因為按的時間太長,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往回竄了一段,剛才慢吞吞前進的那點距離頓時變成負數。
“!”
耶爾有點呆愣。
西澤低咳了一聲忍住笑,再次全權接手了操控台。
“咳,確實快到了……前面要穿過隕石帶了,之後的我來吧。”
“你笑我。”
耶爾死魚眼了一秒,控訴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雌蟲一下。
但臉頰上落下一個吻,西澤的聲音貼著耳邊響起,帶著笑意的語氣認真。
“沒有在笑您,很多蟲要學很久才能順利上手的,您這麼快就掌握了,天分真的很高,特彆厲害。”
耶爾有些臉熱,偏了偏頭表示不吃他這套,但那一絲鬱悶已經完全煙消雲散,也記不起來剛才還在失落了。
“到了。”
雌蟲的聲音再次響起,讓他下意識轉過了頭,一瞬間瞳孔微縮——
那是一片絢爛盛大玫瑰色星雲,空前磅礴而美麗,像是神祇執筆蘸飽了丹砂,隨手潑墨出的一筆。
緩緩流動是它層層疊疊的花瓣,從深到淺漸次漾開,隨著流轉的節奏一舒一張,仿佛正演繹著生命最原始的律動。
而它取名叫維拉之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對星雲第一觀感就是玫瑰,可繼續凝視和觀察後,就能透過那虛幻的外表,看到內裡那一顆不斷跳動的、鮮紅的心臟。
砰……砰……砰……
“砰——”
胸腔處的震響敲擊鼓膜,將耶爾從失神中喚醒,他卻仍然移不開視線。
仿佛這渺小心臟也跟著同頻共振,開始情不自禁地汲取那蓬勃的能量。
莫名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歸宿感,仿佛胎兒回到了母體,正蜷縮著身體感受著羊水的溫暖,和母親心臟的跳動。
“這就是……”
耶爾清了清嗓子,卻仍然有些失聲,隻能喃喃道,“維拉之心?”
神明遺落的心臟。
莫名的溫暖和酸楚襲擊靈魂,讓他幾乎是一瞬間落下淚來,卻仿佛沐浴在和煦的光明之中,再也感覺不到絲毫的傷心絕望。
回家。
這兩個字又出現在腦海中,卻不再帶著遙不可及的企盼——
仿佛伸手就能觸摸到那熟悉的陽光。
微小的呼喚在靈魂深處響起,仿佛植入了一顆生命的種子,將幼小的根係植入血肉深處,等待著結出果實的一刹那。
但還不等耶爾努力分辨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就被耳邊雌蟲的聲音喚回神。
“是的。”
西澤輕聲道,用指腹抹去他臉上的淚痕,卻發現怎麼也抹不乾淨,便俯身吻上了那眼淚的源頭。
“第一次發現新的星雲的蟲,可以享有它一百年的所有權,它目前正在我的名下,還有八十九年才真正獲得自由。”
耶爾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神色怔然。
“我現在將這顆心送給您。”
“如果以後您感覺到孤單,或感覺到沒有安全感,就用觀星儀看看這顆心,隻要它還跳動一日,裡面蘊含的愛就不會消失……直至永恒儘頭。”
雌蟲和他額頭抵著額頭,近到呼吸交融,那帶著笑意的低沉的聲音縈繞在耳側,像是神明降下的喻言。
昏暗中隻能看到一點耀眼而溫暖的金芒,帶著溫柔的愛意,在一片朦朧的淚眼中,像是憑空燃燒的灼燙火星——
隻為他亮起。
耶爾眼睫一顫,一顆蓄飽了的淚滴落下,在臉頰上劃過一道亮晶晶的痕跡,惹來幾下心疼的啄吻。
他呼吸逐漸急促,猛地伸出手攬過雌蟲的肩膀,摸索著用力吻上那柔軟的唇瓣,嘗到了唇舌間鹹澀的淚水的味道。
“唔……嗯……!”
一直到胸腔內的空氣被消耗殆儘,耶爾才舍得分離一瞬,卻更加用力地抱緊懷裡的雌蟲,有些哽咽地含糊道,“——”
“什麼?”
西澤愣住了,腦海裡浮現出不敢驗證的猜想,讓他有些急切地想要再聽一次,聲音發緊,“您剛才說什麼?”
懷裡的雄蟲用力吸了吸鼻子,吞咽了一下腫痛的咽喉,然後埋著臉大聲道。
“我說——我也愛你!”
心臟猛地震顫了一瞬,西澤在聽清楚的瞬間瞳孔驟縮,回過神才發現臉上一片濕漉,不知何時也落下了眼淚。
他張了張嘴,近乎無聲地深呼吸了一下,沒有讓耶爾察覺自己的不對勁,好半晌才忍著顫音道,“……嗯。”
溫柔的紅色光暈緩慢流淌,給緊密相擁的兩道身影攏上了一層輕紗,仿佛是一種永恒的祝福。
……
一直到機甲進入回程的軌道,耶爾也還沒有緩過勁來,幸好剛才沒有哭得太凶,眼皮應該等會就能消腫。
他用手背抹了下眼睛,被西澤伸手拉了下來,“彆一直擦,眼睛周圍會變紅一片的。”
耶爾悶聲嗯了一下,在雌蟲的輕聲囑咐中閉上眼睛,感受著機甲從宇宙中俯衝回星球的驟降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機甲平穩降落,回到了武器庫中,而眼前的景象也終於回到之前的訓練場中。
“好了,有沒有頭暈,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記得和我說……”
被摸了摸頭,耶爾認真感受了一下,除了一點眩暈外沒有其他的感覺,而那點不舒服也很快就消散了,於是搖了搖頭。
艙門緩緩打開,西澤率先躍了下去,伸手扶著雄蟲也平穩落地。
時間已經接近傍晚。
耶爾出去的時候,訓練場已經將模式切換成了一片開闊的平地,而頭頂便是一片燦爛的霞光。
訓練似乎已經結束,天空中盤旋的機甲正依次降落停靠,一隊隊士兵正不斷調整著隊形,組成一個個方陣。
暖融的夕陽有些刺眼,耶爾忍不住伸手擋了擋,居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正停了步伐等待雌蟲,卻突然聽見白朗大喝一聲——
“敬禮!!!”
而話音剛落,那整齊的軍隊就朝著這邊唰地立正,抬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場面極為壯觀。
以為他們是向西澤敬禮,他連忙往左邊走了一步,但是那軍隊敬禮的方向居然跟著他的方向轉了一下,齊刷刷的。
耶爾愣了一下,放下了遮陽的手,一時間有些無措。
“新元帥軍中將白朗,向您致敬!”
站在最前面的白朗身姿挺拔,仍然保持著敬禮的姿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