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無措,但西澤的叮囑猶在耳側,語氣關切卻不容置喙——
【如果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情況,雄主要立刻呼叫我,然後快點往家裡跑。】
【跑回家,其他什麼都不用管,知道了嗎?】
“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耶爾慢慢道,佩戴著光腦的右手不動聲色地背到了身後。
“既然是涉及軍事機密,中校為何直接帶兵來堵門,看樣子也沒有上頭的審批文件,既不機密也不正規。”
“這裡監控很多,安全係統雖然老舊但還算能乾……不管是討論軍事機密還是要做什麼,都不是合適的地點。”
耶爾緩聲道,一邊揣測著他們的意圖。
他在這裡住了一年,沒有一次遇見過這種情況,唯一的變數,就是西澤。
想到這個可能性,耶爾的神色慢慢冷下來,“而如果是來找我的雌蟲的,那麼請回吧。”
“他是我的雌蟲,旁蟲沒有乾涉的餘地,這是由帝國法律規定的,想必中校比我清楚,而我並沒有轉讓或賣出的意願。”
雄蟲一番話將他們所有的路都堵死,副官越聽越不對勁,大著膽子上前一步。
“閣下,我們願意出一千萬星幣買回那個雌奴,而且隻要您開口,交易所裡的雌奴隨便您挑選,這樣可以嗎?”
耶爾應付都懶得應付,掀了掀眼皮,“我拒絕。”
副官徹底被噎住,顯然是沒想到耶爾的態度居然這麼直接強硬,他之前和貴族雄蟲打交道那些彎彎繞繞都沒有了用武之處。
“右手,在做什麼?”
萊曼德突然出聲道,一瞬間將所有視線都吸引到了耶爾的右手上。
耶爾眼睫一顫,將右手從身後拿出來,手腕上的光腦發出細微的藍光……如果是報警,應該是紅光才對。
沒等副官看清楚,面對危險時身體自發的預警卻瘋狂響起,讓他一瞬間瞳孔驟縮——
一股極其鋒銳且浩瀚的精神力卻先一步到達,摧枯拉朽般破開脆弱的屏障,將其中的精神海攪弄得天翻地覆。
“唔……!”
猝不及防遭到精神重創,就算是訓練有素的軍雌身形劇震,但仍然忍耐著沒有脫離崗位。
有些承受能力稍次的,甚至已經一瞬間濕透了後背。
副官頭痛欲裂,神色卻無比驚駭。
資料中眼前的雄蟲是D級,對雌蟲的精神力壓迫應該不會很強才對。
更遑論他們都是A+以上的頂尖軍雌,且都經曆過精神力攻擊耐受訓練。
但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副官一片混亂,腦子好像被尖刀來回攪弄,劇痛逼得他低吼道,“停……閣下……停、手!”
耶爾清透的眸底一片漠然,並沒有放鬆精神力壓迫,反而抬起手,輕巧地往前一指——
恐怖的精神力凝成無比尖銳的刀鋒,帶著幾乎恐怖的威懾力和攻擊力,高速射向神色冷厲的萊曼德。
精神力擊上一層厚重的屏障,兩股力量瞬間陷入僵滯的角力。
耶爾一擊即中,卻沒空管效果怎麼樣,將包圍圈猛地撞開一道口子,向著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但他的速度還是比不上擁有骨翼的軍雌。
萊曼德劍走偏鋒從精神力攻擊中脫身,不顧開裂的精神圖景,直接振翼降落在耶爾面前——
“唔!”
然後一把拉住了雄蟲的後衣領,將耶爾扯得一個踉蹌,失去平衡撲倒在雪地裡。
“咳咳咳……咳咳……”
耶爾吃了一嘴雪,刺骨的冰冷讓他打了個激靈,回過神後飛快站了起來。
軍雌已經重新圍上來,這次的包圍圈小了很多。
幾乎算得上把槍頂在後腰的挾持。
精神壓迫並沒有被撤去,萊曼德閉了閉眼,將手從太陽穴上放下來。
他頭上的軍帽歪了一些,幾縷烏黑發絲從額前垂落,更顯得眸光晦暗。
“請問什麼樣的條件才能打動閣下,將那個雌奴轉手給我們?”
外面的空氣還是刺骨的冷,單是站了這一會,剛才趕路滲出的薄汗便黏在了背上,被風一吹幾乎透心涼。
……好像跑不到家了。
耶爾喘著粗氣,想著幾步就能拐到的家門口,還有家裡等待的雌蟲,直接沒搭理他。
在極短的時間內,萊曼德已經強迫自己適應了精神上的高壓,一步步靠近面前的雄蟲。
“做什麼?”
耶爾警覺地後退一步,看向身前高他一頭的軍雌,語氣冷硬,“要說什麼就說,不要靠這麼近。”
萊曼德強忍著劇痛低頭,看見面前的雄蟲黑白分明的眼睛,因為警覺而睜得微圓。
他喉結情不自禁地上下一滾,隻是有領口遮掩,看不出來異樣。
“說是軍事機密不是假的。”
萊曼德壓低了聲音,直接拋出了一個極其炸裂的訊息。
“……第一軍團的現任上將想要這個雌蟲。”
耶爾微怔,一個名字突然在腦海中跳出。
現任軍部上將,安托·艾德卡?
想要西澤?什麼意思?
思緒猝不及防被衝擊,原先的推測都不複成立,他難得糾結地蹙了蹙眉。
“你到底想說什麼?”
軍雌卻閉口不答,示意了一下旁邊被強製征用的咖啡店。
“現在能去好好談一談了嗎?”
*
在耶爾被攔下的第一時間,西澤就得到了消息,實時轉接也逐幀生成,將畫面轉播到了他光腦上。
他調整了一下耳朵裡的精微耳機,裡面傳來暗中跟隨保護雄蟲的隊長的聲音,“目標暫無生命危險,是否需要立刻救援?”
這時,光腦上的畫面已經同步加載出來。
屏幕中央的一個軍雌正巧往這邊偏了偏頭,從帽簷下露出挺拔的鼻梁和輪廓鋒利的下頜線。
西澤的視線瞬間凝固,原本和緩的臉色覆上一層冰冷寒霜,像是進入了狩獵狀態的野獸。
鋒銳殺意刺穿溫暖明亮的室內,顯露出彌漫著硝煙和血腥氣的可怖崢嶸。
他還以為自己能忘記的。
但當那張臉再一次出現在眼前,熟悉的窒息感便瞬間浸沒口鼻,撕裂內臟的劇痛重新在胸腹間絞起……與記憶中一分不差。
鋼筋鐵骨的軍雌從未畏懼鮮血和死亡,甚至視之為生命的歸宿。
隻是硝煙與刀鋒磨煉意誌,那些惡心至極的磋磨手段和無窮無儘的羞辱,卻能生生將尊嚴折斷,然後一腳碾進泥裡。
身體的痛苦倒是其次,最為難熬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從主星運送到邊緣星的行程無比漫長,為保證雌蟲不脫水或餓死,狹小的囚禁箱上會開一個孔洞,用來透氣和灌水灌食。
想要活命就隻能放下尊嚴,用嘴去接那些劈頭蓋臉倒下來的餿水餿糜,甚至就連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