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鐘乳石顏色淺淡,有點像黃白相間的花崗岩。
呈冰錐的形狀懸掛在山洞頂上,其實還挺好看的。
至少在祝央看來,比很多大名鼎鼎的天然鐘乳石旅遊岩洞要好看多了。
他們進來的時候為了照明帶了足夠的火把,火把上面纏著油布,很是耐燒。
彆看照明設備原始,但效果是一點不差的,一人一支拿著,偌大的岩洞被照得很亮堂。
水裡的動靜也肉眼可辨,不然也不會這麼快發現那些黑水實際上是河裡的黑蟲。
黑蟲再是讓人頭皮發麻,但好歹對方不會上岸,距離讓人產生安全感。
但還沒讓人鬆口氣過來,岩洞上方偽裝成鐘乳石的毒蛇那靈活扭曲的身體,在火把的倒映下,投射在牆壁上的影子的姿態讓人發麻。
然而這時候誰都不敢亂動,那些毒蛇盤踞在鐘乳石上面,覆蓋面積太廣。
一旦動作它們齊齊掉落,便會形成下雨般的落蛇盛景,那樣可就麻煩了。
“準備雄黃粉——”英叔忙道。
大夥兒準備還算充裕,要進入這種生人罕至的地方,肯定得地方蛇蟲鼠蟻。
大寶二寶連忙手忙腳亂的翻箱子。
祝央要清理這些蛇其實連手指都不用抬,不過她倒是挺好奇像英叔他們這樣的傳統道人是怎麼應對此類突發變故的。
於是便沒有急著出手。
大寶二寶平時看著又二又憨,不過真到關鍵時刻,跟英叔師徒三人的配合還是十分默契的。
雄黃粉被大寶灑向半空,英叔手裡的符紙一燃,原本應該在半空墜落的雄黃粉居然如同煙霧一樣散去。
並且很明顯的能差距到藥物的刺激性更強了,人尚且如此覺得,更何況是蛇?
那些盤踞在山洞頂上虎視眈眈的蛇,突然像是碰到火舌一樣,拚命的散開,往山洞外面或者角落的洞穴裡縮。
老實說那些蛇的外貌並不難看,條條顏色淺淡,如果拿到市面上作為寵物蛇售賣,估計買賬的人還不少。
但是一次性如此多的數量瘋狂的湧動,蛇原本無骨扭曲的身體看得人脖子發麻。
待偽裝成鐘乳石的蛇跑光,剩下的鐘乳石果然看著稀疏了不少,但仍舊是一番好景色。
祝老爺鬆了口氣:“真是凶險,以前我們兩次過來都沒遇到過這個的。”
英叔沉聲道:“這隻是開始,小花招算不得入流。祝老爺,你之前總結的經驗,恐怕這次我們能用到的不多了。”
祝央也這樣認為,如果那個僵屍王本事如此強悍,那麼這整座古墓就應該是‘活的’。
‘活的’東西自然不可能一成不變,並且十幾年過去了,對方吃一塹長一智也好,法力恢複能夠催動的事物更多也好。
總之這次之行,祝老爺總結的經驗當然重要,但肯定不能完全當做參考。
祝央見祝老爺有些駭然,便轉移話題問英叔道:“英叔,您剛才那一招是什麼?”
英叔道:“雕蟲小技而已,可祝藥性發揮和擴散,用來治病倒是事倍功半,不過驅除蛇蟲鼠蟻也方便。”
英叔確實穩妥,能做的準備幾乎事無巨細,並且一身本事涉獵範圍也廣。
祝央有些明白當初他和祝老爺還有老太爺三人怎麼以凡人之軀兩度活著在這裡來去自如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祝央覺得英叔還有祝老爺他們是這個副本世界裡的大氣運之人。
之前那批玩家,估計沒怎麼把一群凡夫俗子當一回事,現成的大腿不報,結果便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祝央現在一個高級玩家尚且不敢輕忽英叔他們的經驗,當初那群家夥在僵屍王處於散功期,想必副本難度不是現在這樣的。
結果裝逼劈叉了,然後現在徹底的由明轉暗,真真是完全不懂借勢舍本逐末的家夥,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按照英叔的說法,當初那些家夥的身份也是挺便利的。
他的同門師侄,要是遇到時間衝突,名正言順的可以跟在旁邊撈好處。
最後卻得了英叔一個‘居心叵測’‘賊心不死’的評價,看情況那些也不像是撈金玩家,真不明白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不過英叔這邊好像不怎麼願意提起,祝央也就暫時壓下疑惑沒有詢問。
將鐘乳石上面的蛇驅趕走之後,眾人便啟動掩藏在鐘乳石內的機關。
“我來吧!”祝央道。
她接過大寶遞過來的一捆繩子,頂端吊著勾爪,眾人倒退幾步散開。
祝央便身手利落的將勾爪繩甩向那個特定的鐘乳石,果然碰到一個卡槽。
借助重力拉了一下,卡槽那邊發出‘哢噠’聲,原本因為吞噬了野豬又趨於平靜的河流又翻湧了起來。
那些黑蟲潮水一般褪去,湖面中央緩緩的升起一個石台。
那石台面積龐大,成不規則的方形,對角長度大概在六七米左右。
因祝央他們離得遠,所以能看清那個石台的全貌,那分明就像是一座棺材被倒立起來,露出頭那一截的樣子。
祝老爺道:“當時你爺爺掉進去被黑蟲纏上,我吊著繩子救他,人拉上來之後這玩意兒就出現了。”
他們父子倆當初為了儘快擺脫黑蟲慌不擇路的爬上石台,然後才發生了後面的事。
不過石台離河面還有十米左右的距離,跳過去肯定不現實,下水的話水裡的黑蟲虎視眈眈。
祝老爺和英叔在周圍找了一圈,便從角落裡找出四散的一些木頭。
“嘿嘿!這還是當初咱們第二次回來砍樹綁的木筏,逃走的時候被衝散了,沒想到還在。”
這些木頭被放置在這麼潮濕陰冷的山洞裡,居然沒有**的痕跡。
觸手間感覺質地又冷又硬,木料質地發黑,道像是玄鐵一般。
祝央道:“果然是好地方,單是這幾節木樁,便可以做不少柄法器了。”
英叔不讚同道:“東西是好東西,不過陰寒之物得以妖法催動,要是讓妖物得了去,便是如虎添翼,出來的時候還是把它們燒了吧。”
祝央聳聳肩,倒是對這種低級木材沒興趣,不過也說了一句:“東西沒有正邪之分,端看用的人是誰而已。”
英叔看了眼她手上的珠子,心道祝小姐年紀不大,心思倒是通透。
說話間,大寶和二寶已經將幾根木頭用繩子紮緊,幾人乘上木筏,往河中央的石台劃過去。
原本這段路應該是平靜無波的。
那些黑蟲對人猙獰駭人,可並不會對沒有直接接觸到水的生物產生反應。
這是祝老爺他們兩次出入得來的經驗。
但英叔才說過之前的經驗不能太過依賴了,恐情況有變,現實就迫不及待的證明了這句話。
行至半途的時候,突然一條黑蟲飛蛇一樣竄了上來。
不大的木筏上站了五個人,自然擁擠不好伸展。
那黑蟲身體形狀如鰻魚,但質地跟螞蟥差不多,並且行動迅速,被沾上了還得花點時間才能拍下去,大小得吃一點虧。
據祝老爺的說法,當時是因為他身上帶了狗血,將狗血灑出去,巨大的腥味轉移了黑蟲的注意力,這才把祝老太爺救下來的。
不然祝老太爺早變成人乾了。
這會兒一條黑蟲猝不及防的跳上來,木筏上的人一驚,但又不敢亂動,一動這原本就不甚平穩的筏子難以掌握平和,要掉進水裡可就完了。
眼看那黑蟲張開口器就要插入二寶的大腿,祝央揮著手裡的火把一棍將黑蟲打飛。
然而這隻是開始,數條黑蟲開始躍出水面,那場景就跟美國鯉魚成災的湖面一樣。
祝央伸手往祝老爺的背箱裡一撈,掏出黑狗血一包往遠處一拋。
那些攢動的黑蟲果然被吸引力注意力,大寶二寶拚命的往前劃,在更多的黑蟲反應過來之前,幾人終於登上了石台。
“媽呀!就這十來米的距離都這麼凶險。”險些被咬的二寶道。
祝老爺臉色也凝重:“這些蟲怎麼——”
祝央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說了冬眠期和平常期不一樣啦。”
“從現在開始,咱們還是彆把這座墓當做死物的好。”
如果說以前祝老爺他們來那次,對方處於散功期的冬眠,遭遇到的危險隻能隨時人家冬眠期間的自我保護機製。
那麼現在就是有意識的抹殺了,主觀性和危險級彆壓根不是一個量級的。
平台口比較好打開,在上方的一拳頭大紅色圓點敲三下就可以了。
接著出現在幾人面前的是一個通往下面的石頭階梯。
祝央看了眼那階梯最上面第一級的高度,超出水面不止一米。
然而往下看的話,整個階梯規則自然,渾然一體,壓根沒有折疊的痕跡。
這就厲害了,莫說是科技落後的古代,就是現代,這種折疊性的原始材料建築是誰能搞出來的。
祝央忍不住道:“真的是個人才啊。”
英叔也點頭:“修建這座墓地的,恐怕原本就是玄門大家,上次來去匆忙,但也能看見不少都是沒落的古法,老實說我那次也是獲益匪淺。”
太久沒人進入的洞穴墳墓,一般肯定得放東西進去試探。
不過站在古墓的入口,眾人居然能感受得到空氣流動,這又是這個墳墓的特彆之處了。
打著火把進去,祝央開頭,英叔墊後,祝老爺他們三人走中間。
階梯的間距不小,不多不少正好十八層,祝央道:“這數字倒是吉利。”
“這一層應該沒問題,我和你爺爺當初搜過一圈,隻找到了陪葬人俑。”
“這可說不定。”祝央道:“先前上面的黑蟲按理來說也不會跳出來。”
經過昏暗的走廊,來到了第一層寬闊的墓室,確實如祝老爺所言,第一層都是些陪葬人偶。
但是這些人偶儘是質地潔白細膩的陶瓷,一個個栩栩如生,姿態細膩。
光滑的大白臉蛋上是兩坨紅,看著很像喜慶的陶瓷娃娃,當然這些人臉上的表情看著確實也喜慶。
它們身上的衣服統一而普通,如果按照活人的邏輯來算,有點像普通的灑掃家丁或者丫鬟。
不過這並不代表陶瓷人偶的品相普通,相反即便衣服灰撲撲的,但看起來乾淨整潔,色彩飽和,細節上栩栩如生,連衣服擺動的弧度都真實的還原。
祝老爺道:“其實這些玩意兒就值不少錢,每一尊保存完好,並且在是當時的工藝造詣的頂峰,不過太重也太難出手,所以我和你爺爺沒有動。”
“也幸虧你們沒動。”祝央道。
“怎麼了乖女?”祝老爺問。
祝央突然笑了笑:“你不覺得這些人偶都太新了嗎?埋了幾百上千年,如無意外的話,期間來造訪過的也就您還有爺爺和英叔了。”
“你們當時該不會有那閒情逸致,還幫這些人偶擦乾淨了再走吧?”
“就算你們有這麼閒,也十幾年過去了。”說著祝央看著其中一個女性人偶,那點上的眼睛原本應該無機質,但此刻卻仿佛在和祝央對視。
“看來為了接待我們這些客人,人家可是精心灑掃一番,以圖不在人前失禮,主人家合著也是很講究體面的人呢。”
祝央說完,意識到這個情況的祝老爺他們倒吸一口涼氣,確實仔細一看,這些陶瓷人偶乾淨簇新得過分。
接著大寶那邊發生一聲驚呼:“動,衣服動了。”
幾人循聲望去,通道裡一陣風吹過,那原本應該質地厚重,隻是視覺上還原成輕盈弧度的,陶瓷人偶表面的衣服,真的隨著微風擺動起來。
就跟落葉掉在湖面激起的波紋,雖然微妙,但是絕對清晰可見。
祝央離大寶好幾米遠,但並不妨礙她反應,手裡繩子一甩,就將他整個人卷離了剛才那個人偶。
就在這同時,一刀白光一閃,正好削在了被拽著飛離的大寶面前。
攻擊之鋒利,將大寶的額頭頭發都削去了一縷,眾人這才看清楚那人偶的手上,有一把陶瓷的剪刀。
不單單是那一隻,彆的人偶手上也露出形態不一的工具。
對,隻能稱之為工具,說武器都有些不妥當。
這些工具也代表了它們生前的身份,有使菜刀的,笤帚的,粗針的,總之都是些粗使傭人的職業道具。
然這些道具看似普通,卻招招狠辣,專攻擊人的頭部。
“撿石頭,打碎它們。”英叔連忙道。
因為這些人偶用的是最基礎不過的物理攻擊,英叔也無法一下子找到法門,最有效率的辦法就是破壞它們。
大寶二寶一聽連忙搬石頭衝已經靠近的一個陶瓷人偶砸上去。
“哐”的一聲,兩人手上震得發麻,卻沒能將人偶打碎,隻敲破了表面的一層皮。
“師父,這些都是實心的。”
整個墓室裡人偶數量不少,祝央旋身踹飛幾隻靠近她的人偶,便看到英叔被幾隻人偶纏上。
祝老爺雖然武力值不高,不過年輕時的倒鬥經驗讓他趨利避害經驗豐富。
也不知道他怎麼做的,居然沒什麼人偶去纏他,祝央看過去的時候他也在看祝央,連忙衝她招手讓她過去。
祝央沒理會,因為大寶已經被兩隻人偶架住了。
接著第三隻人偶,也就是之前那個拿剪刀的,一把拉出他的舌頭,就要用剪刀齊根給他剪斷。
祝央瞬間來到大寶面前,一腳將人偶踹飛,又將鉗製大寶那兩個抓住腦袋互相一磕。
兩隻實心人偶就這麼被她撞碎了腦袋。
果然!
祝央觀察了一番,原來這些人偶之所以攻擊人的腦袋,不是因為它們想要高效率的一擊斃命。
如果那樣的話,根本不用把大寶架起來多此一舉。
它們攻擊的從始至終都是人的嘴巴,或者換個說法,他們執著的是人的舌頭。
“英叔,指著嘴巴打。”祝央喊道。
英叔聞言毫不遲疑,手裡的銅錢劍從原本的路線轉移,由額心來到了嘴巴的位置。
神奇的,之前堅硬如磐石,石頭都難以砸碎的陶瓷人偶,被打到嘴巴過後,脆聲脆裂。
那個人偶往後退了一步,臉沿著嘴巴的被打得稀爛,突然張嘴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然後整個人寸寸碎裂。
碎成了一時半會兒拚湊不回去的姿態。
果然有效,見狀大寶二寶和祝老爺自然也照葫蘆畫瓢,嘴巴的地方比想象中還要脆弱,根本無需多麼堅硬的武器。
成年男人的拳頭直接就能打碎,淒慘的尖嘯聲此起彼伏。
等最後一隻陶瓷人偶被打碎的時候,祝央蹲下/身撥開它的頭顱,看到人偶口腔的位置果然刻有符咒。
英叔顯然對此比她更了解,不由得再度歎氣道:“果真處處是寶,這縱偶之術,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同時驅使這麼靈活的,對方的符咒竟然延續千年威力不減。”
祝央奇道:“那您愣著乾嘛?快拓下來啊,這不僅關係到銜接玄門斷掉的無數傳承,還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發現呐。”
“快快快,大寶二寶,給你們師傅準備紙筆。”
“哦哦!”
英叔:“……”
好吧,終於明白祝小姐年紀輕輕這麼高的修為怎麼來的了,就這無孔不入的吸納精神,原也是他遠遠不及的。
英叔自然不矯情,迅速將那符文拓了下來。祝央隻在旁邊打下手,她也不懂,倒不如讓英叔研究之後再請教。
祝老爺子見到祝央這種賊不走空的精神,反倒是撚著胡須欣慰的笑了,覺得自己家裡後繼有人。
拓完符文,幾人這才出發去第二層。
因為有之前的經驗,祝老爺再不敢說前面幾層沒有動靜之類的話了,一直小心翼翼。
去向第二層的通道是懸空的石階,整個深淵呈現在眼前,扔塊石頭下去聽不到回聲,可見這座墓地有多深。
而第二層並不像第一層那樣有寬闊的墓室,它就是一座長而險的吊橋。
那吊橋上的木板看起來腐化嚴重,祝央懷疑人一踩上去就是個洞,然後直接掉入深淵之中。
“奇怪,上次來這些橋腐化還沒這麼嚴重的。”祝老爺道:“當時那些木板跟上面的樹樁一樣,堅如玄鐵,這才十幾年,按理說普通樹木都那樣,這裡面應該不至於——”
祝央指了指吊橋兩邊的鐵鏈扶手:“跟吊橋比起來,那扶手看起來可太新了。”
“總之小心點。”英叔道,然後借用了一下祝老爺背箱裡的黑驢蹄子。
直接衝著橋面扔過去,倒是沒有發生什麼自燃或者腐蝕的場景,不過確實如同他們看到那樣,木板已經腐朽得不像話。
那黑驢蹄子砸過去的時候稍微用了點力,竟然直接砸破了一塊。
好在那些木板下面用鐵鏈固定了的,即便所有木板都抽乾,其實人還是可以踩著一根根橫著的鐵鏈過去,隻是絕不可能平穩了。
“我先上!英叔還是麻煩你斷後。”祝央道,然後把火把插在背後肩膀位置的一個繩節裡。
她輕輕踩上木板,踩著鐵鏈固定的方位,這樣即便木板塌陷她也會落腳在鐵鏈上。
然後扶著兩邊的鐵鏈扶手,雖然得小心翼翼,倒也走得順暢。
背後的人見狀,也依次小心翼翼的跟了上來。
這座吊橋很長,目測至少兩百米,這個距離對於祝央來說沒有意義,她至少有幾十種可以瞬間過去的辦法。
但是對於英叔他們就不一樣了,她在前面平穩的走著,注意力其實全在後邊。
開始還算相安無事,行至一半的時候,突然二寶叫了一聲。
“我的手!”
祝央越過他前面的大寶還有祝老爺,看見他的手突然被鐵鏈卷住。
原本冰冷無機質的鐵鏈像是活過來一樣,將二寶的手指頭一個個卡住。
因為木板的腐朽,每個人過橋的時候都緊緊的,小心翼翼的抓著鐵鏈扶手,壓根沒有抽手躲避的空間。
二寶被抓了個正著。
接著祝央聽見一陣哢哢聲,她回頭看去,原來從橋的另一頭開始,鐵鏈的縫隙中開始出現了鋒利的刀片,並且多米諾骨牌一樣依次合攏。
速度之快,馬上就經過了祝央,而如果經過二寶的時候他的手指還沒有抽出來,那麼隻有被齊根剪掉的命運。
祝央眼疾手快,立馬穿過大寶和祝老爺往二寶的方向一躍,嘴裡喊到:“手鬆開欄杆。”
話音未落她已經跳到了二寶面前,抽刀對著鐵鏈欄杆就是一砍,堪堪在離二寶手指隻有兩格的時候截斷了走勢。
隻不過原本就不甚平穩的吊橋,因為欄杆的斷裂更加搖搖欲墜。
偏偏見識過那欄杆的邪門兒,他們還不能再抓住它,所以五人這會兒停在吊橋中間,一動也不敢動。
好在木板的底部也是鐵鏈穿成,倒不至於一下子橋就斷裂。
“彆扶扶手,往前走!”英叔立馬道。
“恐怕來不及了。”祝央話音剛落,吊橋就劇烈搖晃起來。
根本不是不抓扶手能夠站穩的程度,木板也由開始進來那端迅速破碎掉落,露出來的鐵鏈依舊和剛剛起反應的鐵鏈一樣。
中間出現鋒利的刀片,每一扣就跟嘴巴開合一樣,就等著人扶上去,然後卷住手閘斷手指。
英叔連忙掏出一張符紙,念了句咒:“定!”
整座像是剪指閘刀組成的橋這才停止了動靜,英叔卻滿頭大汗:“快跑過去。”
這會兒也顧不得平穩了,踩著鐵鏈之間的間距,幾人飛快的跑到了對岸。
祝央見跑在最後的英叔越發支撐不住,連忙甩出繩子將他卷了過來。
同時抽刀將鐵索吊橋砍斷,那最後的反撲跌落深淵,黑漆漆的看不清。
祝老爺急道:“乖女,你怎麼把橋砍了?我們到時候怎麼出來?”
祝央安慰他:“反正沒有殺——封印僵屍王咱們也走不出來,封印了它這裡也就沒了凶險,自然可以慢慢想辦法。”
“彆忘了咱們後面很可能還贅著尾巴呢,倒是沉得住氣。”
英叔一聽臉色便難看了:“希望他們知難而退,這次可不比上次,自作聰明索性吃虧的還是自己。”
祝央心道這次的他們也不是上次的他們了,不過既然作為高級玩家都還執著於進來,可見這僵屍王能帶來的利益不小。
待祝央一行五人離開吊橋去往下一層的時候,空無一人的吊橋對面現出兩個人影。
“夠狠,為了阻礙我們,連自己的退路也斷了。”女人道。
男人卻嗤笑一聲:“這點距離對於咱們高級玩家來說算什麼退路?又算什麼阻礙?”
區區兩百米的隔空距離而已,真的鮮少有高級玩家沒法過去的。
即便沒有特彆的移動能力,高級玩家的全力一躍差不多也能跳過去了,中間就算需要借力,自己變點什麼東西出來就是。
女聲道:“那她乾嘛非得跟幾個普通人統一步調?不覺得礙手礙腳嗎?”
男人聲音有點沉:“我也不明白,按理說不應該,如果說中級場還有可以仰仗英叔的地方,那麼高級場完全沒有必要了。”
“如果隻是想獲得特彆npc的好感度,那這也太麻煩了。”
說著突然想到:“是不是那女人發現英叔他們身上有什麼隱藏路線?所以一定要帶著他們一起?”
“很有可能。”女人道:“但她從哪裡看出端倪的?”
“彆管了,先跟著他們吧,到時候總會知道。”
祝央這輩子,不去占彆人便宜就已經該燒高香了,當然也有大方的時候,但前提得建立在她自願上。
知道後面有人盯著她想坐享其成的情況下,還放任自流。
也是這兩個玩家沒有聽過她的大名更無從了解,要知道她尿性的,這會兒就是好處擺在面前,都不敢伸手的。
當然,假設性的情況就不多說了。
這會兒祝央他們已經來到了三層,第三層就絕了。
雖然早知道這座墓地是活的,有通風條件,也有水。單是這兩樣東西,就已經有了生命基礎。
但祝央還是沒料到,居然可以在地下古墓看到繁茂的樹木。
那些樹木長勢特彆好,片葉翠綠,富有生機,就是品種有點單一,全是針葉樹。
沒顆樹高達三五米,樹下有些不認識的藤蔓,葉子也是細長無比。
祝央踩了踩樹下的泥土,肥沃又柔軟,像是有人定期給澆水一樣。
大寶這時捂著鼻子皺著眉道:“什麼味道,好腥啊。”
祝央倒是奇異,看向大寶。
英叔解釋道:“這小子從小鼻子就靈,比狗鼻子都靈。”
祝央點頭,她作為玩家五感靈敏能感覺得到是一回事,大寶就這一方面來說,可謂天賦異稟了。
她笑道:“當然腥了,普通樹木澆灌是用水和肥料,這玩意兒用血和脂肪,能不腥嗎?”
“血和脂肪?”
眾人頓時據想到了剛剛在上面,被吸乾了的動物浮屍還有那隻死在他們面前的野豬。
英叔蹲下抓了一把土壤起來,撚了撚又聞了聞,點了點頭——
“確實是油脂和血。”
祝央剛才說那條和更像是這座墳墓的營養輸送管道,他們還以為是給下面的僵屍或者祟物補充,原來僅僅是為了栽培這些樹?
“有血和油煉的樹,到底用來乾什麼的?”祝老爺喃喃的問。
很快祝央就回答了她,之間她突然抽出刀,一刀斬先祝老爺後面。
祝老爺一驚,回頭發現原本生長在樹下的藤蔓不知道什麼時候離他如此之近。
那些刀片一樣的葉片閃過森寒的光,不像葉子,倒像是一片片柳葉刀。
頓時,整個空間的樹木仿佛活了過來。
英叔三人有些自保之力,暫且還能支應,祝央守著祝老爺,不斷砍刺過來的藤蔓。
那些藤蔓活蛇一樣,葉片鋒利如刀,祝老爺不小心被刮到一次,衣服立馬破了個洞,要不是他閨女動作快拉開他,保準被削掉一塊肉。
那些針葉樹也不是吃素的,葉片不斷收攏開合,仔細看的話竟然方位也有所變化。
英叔才砍走一簇藤蔓,腳下一顆原本不到十厘米的小樹苗居然衝天而起。
大寶二寶驚駭大喊:“師父——”
英叔整個人被突然穿出來的鐵樹刺穿,那鐵樹汲取了人的血肉養分,像是瞬間得到了滋養一般。
迅速的綻放膨脹,收攏的針葉展開,而那些針葉就是鋒利的剮刀。
英叔原本已經被刺穿的身體,整個人因為這棵樹的瘋長膨脹,像是被刺破的氣球,不成人形淒慘的掛在上面。
“師父!!”大寶二寶頓時大慟。
而收割了人命仿佛讓周圍的鐵樹也得到了鼓舞,顯而易見的所有人都感受得到它們貪婪的狩獵情緒。
雖說祝央厲害,但到底年輕,而且暴露不多,能力在大家接受範圍內,一行人的主心骨還是英叔。
這會兒英叔身死,幾人頓時心生絕望。
但祝央卻面上不顯,一根藤蔓衝她席卷過來,她出刀迅速,手中仿佛殘影閃過,葉子被瞬間剃個精光。
接著那堅韌無比的藤蔓被她甩了出去,緊緊的纏住了針葉樹。
那樹木太過鋒利,剛才大寶他們試圖用繩子困住,結果繩子寸寸斷裂。
倒是這個和鐵樹相伴相生的藤蔓全然不怕鐵樹的鋒利。
祝央用藤蔓纏住兩個鐵樹,生生的將其拽了過來
接著一壺油潑樹根上,迅速削了一縷火舌下去,兩棵樹瞬間燃燒起來。
像是有生命一樣,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
那聲音就跟鍋鏟刨過生鏽的鐵鍋一樣,祝央大喊:“英叔,快!”
此時身後某個方位傳來英叔念咒的聲音,然後以指為劍往燃燒的樹根一指。
那火便迅速蔓延出去,很奇異的,地上牽過一副以火舌組成的符文。
在這符文之內,整個一大片的鐵樹發出被焚燒的尖銳哀嚎。
而剛剛淒慘死在大夥兒面前的英叔,這會兒卻是好好的站在這裡。
“快走,一會兒火勢控製不住了。”
待衝出鐵樹森林,大寶和二寶才撲到英叔身上喜極而泣。
英叔隻覺得想打人,一人扇了一頭:“平時讓你們學本事就偷懶,遇到事情大呼小叫,還不如祝小姐一個半路進門的女孩子。”
接著看著祝央,也是可惜,多聰明的孩子。
同樣場面混亂,還得護著自己爹,都能注意到他在地上畫出的陣法。
鐵樹森林那玩意兒不能強闖,碰到一下都是傷,移動又狡猾靈活,但如果是陣法的話,自然就有陣法的破解手段。
祝央自然不懂這些,如果她一個人的話,估計就是直接掀開墳墓暴力推進了。
但這關不是這麼破的,這也是一貫不喜歡帶累贅的她為什麼會帶著‘累贅’的大寶二寶祝老爺,甚至英叔的原因。
不過後面贅著的人,祝央自己通關,還是不忘給他們留點小禮物的。
比如現在正在熊熊燃燒的鐵樹森林,她最後一個離開,而已經進入下一層通道的英叔他們沒有看見,燃燒的鐵樹森林空氣發生扭曲,接著火勢全部熄滅。
剛得到喘息的鐵樹和藤蔓們,又被注入了一點東西,倒是讓後面的人享用不儘。
祝央耽擱了一小會兒,便跟上來前面的隊伍。
從第三層到第四層的通道格外曲折離奇,稍微不注意就容易走散。
但這個通道又意外的冗長,幾人走的曲折,但是速度是絕對不慢的。
然而都走了快二十分鐘,還是沒有看見什麼開闊筆直的地方。
整個通道裡每隔一段距離掛著一面銅鏡,用作裝飾倒是相得益彰,但那些銅鏡已經陳舊起灰,無法清晰照出人像,隻隱隱看見人影。
然後祝央突然就覺得不對勁了,她開口道:“停一下!”
但前面的人並沒有停下腳步,仍然以一種整齊規律的節奏一直向前。
如同一隊失去靈魂的人偶。
作者有話要說:月底了,又到了求營養液的日子。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e清淺、明月十六圓、珍珠翡翠白玉唐、安安、pf、沒錢過雙十一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曆九卿318瓶;安好260瓶;melissaw153瓶;今天也在吃土的鹹魚子138瓶;木子白118瓶;謎熒113瓶;扁幾、小崽子~110瓶;明月十六圓、梨芽、哦嗬嗬100瓶;2509791590瓶;森默、佑佴羅刹80瓶;叫我汪、monica70瓶;雲夢秋66瓶;passenger52瓶;好吃的蓮子、吃紙巾的小怪獸、你是哪條小錦鯉吖50瓶;柒野46瓶;牧彌、聖代有點燙、沉迷於吸居無法自拔40瓶;宋宋23335瓶;acosia湯圓、清夢、劉文靜30瓶;花花花22瓶;月月月月玥、隻等暴富、琴繡、莎莉葉、草莓、朱佳瑩、哈哈哈、噗噗、思凡、最大浣熊、緋月、難禦、eヾleven、七七20瓶;春暖花開、不知所措、15瓶;阿飄隱爺12瓶;寄。、vv、若無眠、落櫻低語、流蘇、滿腦子都是xxx、謝無柚、sunny布丁*^_^*、君不知、月下鐘情、阿玖、曉秋、一斛、陌筱懶、燃苒、11號入口、愛吃肉的胡萌萌、雨落楊枝、水光瀲灩晴方好、魏大勳老婆、家有包子、渭語清容、拂泩箬夢、愛的戰士兔兔兔、想養你、不解釋、22394294、嚶10瓶;佛係鹹魚、貓咪怎麼叫9瓶;筱崎曉曉7瓶;188503976瓶;墨曉、大頭張張、諾諾、lucas5瓶;血澀漫天4瓶;永遠愛你們、鈴鐺、喵3瓶;光影(╮vuv╭)、籬笆人2瓶;土豆媽媽、花憐、cici、檸小檬、金亮、小日日的茄子、柒月、昵稱、是夏洛特呀、緋絡、萌萌鵪鶉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