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央他們剛剛來到遊戲世界的時候,沒有在彆墅裡面看見時鐘。
所以隻能根據這裡貌似冬季的季節以及外面的天色判斷大致時間。
冬天,然後夕陽即將西下的天色,人們下意識的就會認為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四五點左右。
這個時間一般還是上班時間,哪怕有下班早的地方,也應該還在回家的路上。
所以他們從彆墅出來,看到周圍的住戶一片安靜,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對。
然而出了街,在咖啡館發現實際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過後。小鎮沒有豐富的夜生活娛樂,居民這個時間應該已經早早的回到家,並且開始生火做飯。
這個時候彆墅區附近異常安靜的氛圍就不合理了。
雖說沒有走近確認,可有人在家和無人在家對於玩家的敏銳感官來說還是很好分辨的。
不可能這麼多戶人家,是夜晚回來都是悶聲不說話,沒有一個孩子喧鬨的家庭吧?
最好的情況,是遊戲安排他們住宿的那片是爛尾樓區,周圍沒彆戶人家居住。
可這是首先被pass的可能,附近不管是設施維護,綠化分布,還有公告牌的使用,都顯示那不是一個無人小區。
況且每一棟彆墅門前都可以發現或多或少被精心打理的盆景花卉。
周圍一片祥和,並沒有被意外肆虐過後的痕跡。但恰恰是這種毫無跡象可言的寂靜,才又讓人回過神來的時候頭皮一麻。
雖然不知道原因為何,但這份不協調感已經很能說明他們現在的處境了。
任務內容還沒公布,但遊戲的考驗恐怕早已經開始了。
9個人衝進超市,或許是鎮上唯一的超市的緣故。
為了滿足居民絕大部分的生活需求,這個超市並不小,自然裡面的物資也充足。
祝央大聲道:“兩個人負責拿日用品工具,兩個人負責生鮮蔬菜,三個人負責取水,剩下的全部去拿米面速食,儘可能的多拿。”
雖說沒指名道姓,但中級玩家的調度性還是很高的,根本就不肖分配,便衝向了就近的貨架。
祝央負責去拿速食食品,老實說她的空間就是把商場搬空都沒問題。
不過這個副本從進來開始就處處透著詭異,怎麼可能缺心眼兒的過早的暴露出來?
再者她的戒指裡儲存的物資雖然夠她一個人生活很久,可卻不是用來給所有的玩家疏忽買單的。
祝央先是一把抓過貨架一旁堆著的幾個紅白藍塑膠袋,抬手就是十幾袋米塞進入,滿滿當當的塞滿了一個碩大的口袋。
然後就是掃高熱量速食,巧克力糖果方便面優先,並且方便面隻選擇占地小的袋裝的。
說是有選擇性,但她的動作上根本沒有停頓,腦中早已做好判斷,拉著口袋的大口,在貨架上一劃,不出三秒便清空了一個貨架。
超市老板在一邊看得都嘴角直抖:“唉唉!你倒是——,我明兒還得一大早重新上貨。”
“老板你可夠有意思,人家做生意都看到這麼痛快的買主,早高興得合不攏嘴,就你做個生意不情不願,還有嫌客人買多的。”
祝央說話間手上的動作不停,眨眼又掃空了好幾個貨架。
那老板被祝央這麼說臉色一變,沒有再說話。
不過看到被祝央身邊好幾個大口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轉過身嘀咕道:“下次不進這玩意兒了,這麼多拿得動嗎?”
顯然除了祝央其他的玩家也是有樣學樣,第一時間親自找到最大最方便的容器,然後從容而迅速的將自己負責的物資采購到最多。
等10分鐘過後,人手至少好幾個大口袋,甚至取水的那兩個更是凶殘,直接從工具區取了幾根繩子,將超市裡看得見的礦泉水論件數全部捆了起來。
關鍵是還人家搬得動,結賬的時候老板一臉複雜的準備清點。
祝央卻道:“大晚上的急著回家做飯呢,你這樣掃到什麼時候?”
這會兒她和老板仿佛立場顛倒,對在外面逗留不耐煩的人變成了她。
好幾大遝現金扔到收銀桌上:“隻多不少,走吧!”
彆的玩家也不磨蹭,等老板反應過來一行人已經出了超市門,哪裡還攔得住?
每人身上這麼多物資,但實際上離他們從咖啡店那邊過來,也就過去不到15分鐘。
但踏出超市那一刻,天色卻陡然變暗,顯露出了正常的冬季□□點應有的寒冷漆黑。
玩家們一愣:“黑的這麼快?剛剛那天色是故意的吧?”
難不成還真是為了迷惑他們對時間的感知,降低他們的某種緊迫感?
祝央道:“彆管這些了,咱們先回去。”
她的敏銳有目共睹,其他玩家即便心裡有彆的打算,也不會在此作何反駁。
於是毫不停歇,大夥兒順著原路跑回彆墅。
彆墅區那邊的路燈已經全部打開,奇異的周圍的房子從裡面也透出了燈光,隱隱能聽見附近住戶家裡的動靜。
而這離他們出門回來還不到半個小時。
但此時天色已晚,並不適合打探,於是幾人徑直回了家。
隻是在進門前,祝央突然注意到他們那棟彆墅的門牌號。
覺得那個門牌數字有點眼熟,肯定不是她出門之前下意識看過一眼帶來的印象,應該是在彆的地方看到過。
但具體在哪兒她又一下子沒回憶起來。
進門後大夥兒卸下物資,將東西分門彆類放好。
玩家的體質不是開玩笑的,帶回來的東西絕不少。偌大的廚房都堆不下了。
很多東西隻好碼在客廳,一時間頗具風情的鄉村彆墅,一下子就變成了囤積癖患者的窩。
忙活一陣,大夥兒也餓了。便開始燒水燒飯。
其中一個中年女玩家主動下廚,對方氣質賢惠,一副家庭主婦的模樣。
這種人在現實中很常見,超市裡一抓一大把。但在遊戲裡卻很難得。
上一次祝央遇到這樣的玩家,還是在彆的遊戲裡。而且那個遊戲的篩選標準是在現實中殺過人。
那位家庭主婦不管從各方面看,都是走不了太遠的角色。
但眼前這一位已經走到了中級場,一身氣質還是那麼不疾不徐,賢惠溫婉。
遊戲是什麼地方?經過這麼多場,依就能保持這種特質,已經足夠說明對方不簡單了。
所以這是之前祝央說這次的玩家,即便普通也普通的彆具一格,就是這麼個意思。
對方動作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已經做出了9人份的飯菜。
因為吃了馬上就要睡覺,也沒有做得太過豐盛,但看著卻色香味俱全。
擺好飯招呼眾人過來用餐,家庭主婦做飯的時候大部分玩家都在客廳裡。
一方面分析交流,一方面也更多的互相熟悉。
結果上桌之後,卻發現玩家中少了一個人。
“甜甜她上廁所去了。”其中一個男生道,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才認識不久就叫得這麼親熱,看樣子剛剛兩人聊得不錯。
“行,大夥兒先吃吧,我替她盛飯。”家庭主婦笑道。
祝央卻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不對勁,是剛剛被自己放置的問題突然破出水面的那種感覺。
她突然站起來,對旁邊其中一個女玩家道:“跟我去廁所。”
眾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卻是心神一凜——
不,不會吧?
這可是連任務都還沒開始,雖然說遊戲也經常在讓任務沒開始之前就給玩家考驗。
但那畢竟隻是熱身,隻要稍作注意,還是能夠規避的。
大家都不是新人了,這會兒情況明顯有些不對,如果這時候還大大咧咧的缺心眼,早死在新手場了。
所以下意識的,眾位玩家不會覺得要這麼警惕的前提下,那女生會吃什麼大虧。
所以當祝央在洗手間門口,敲了好久的門裡面無反應便一腳踢開。
裡面的屍體暴露在大家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的。
任務還沒有宣布,已經有一個玩家死了。
那女生倒在洗手間的瓷磚上,身上沒有掙紮的痕跡,死因是在洗手的時候被人從後面一刀割喉。
乾脆利落。
像是和彆的玩家一樣,不可置信自己在這個時候就受到致命攻擊,並且是在自己不是全無警惕的前提下,一擊致命。
據路休辭的說法,祝央上次的通關評價太高,接下了恐怕就該踏入中級場中的難度場合。
這是在她一路高分的前提下到達的高度,而普通玩家既然來到了這個場合,其經驗本事都不可小覷。
不管是運氣聰明,細心還是實力,總要占一樣的。
然而這樣的玩家死了,在任務還沒發布前。
所有玩家直面感受到了這個副本的超高難度。
一時間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空氣中是一支令人窒息的沉默。
剛剛告訴眾人這個女生去向的男生走進去,伸出手替她合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找東西收斂起來吧。”祝央道。
屍體也不好放在這裡,到底要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過一晚上。
眾人也沒有浪費多餘的時間感慨,女玩家的死帶給大家更多的是警醒。
最後完全沒用騰出來大塑膠袋將她的屍體裹好,放到了一樓的那個家庭工作室。
做完這些,大夥兒也沒有心思吃飯了。
不過多少還是得墊墊肚子,有女玩家莫名其妙的死亡,誰也不敢保證晚上睡覺安全。
正要回飯桌,客廳的電視突然自己打開了。
玩家們腳步一定,看著電視裡突然出現的人影。
那是個化著濃妝的馬戲團小醜,頭特彆大,有點像小醜回魂裡面的角色。
對方滑稽的妝容顯得陰森而猙獰,他一開口便是笑。
“各位觀眾,大家好!我是你們的好朋友小醜戴維。”
“咦?這一家的住戶還沒有吃晚餐嗎?這可不好。”
對方做出一個類似於幼兒園阿姨對小朋友的行為表示不讚同的手勢,但由小醜做起來無端的矯糅做作讓人討厭。
“健康的作息習慣很重要,這才能更悠閒的享受每天晚上的餘興節目。”
“所以沒有吃晚餐的你們,今天要接受懲罰哦!”這家夥又是嘟嘴又是撅唇,非要用自己陰森猙獰的面容說可愛的話。
打從心裡讓觀看的人感到嚴重的不適,再聯係到剛剛死去的女玩家,一路見識鬼過來的玩家們,也對現在這詭異的狀況感到頭皮發麻。
隻是玩家們還是懂得什麼叫先發而至的,在小醜未開口之前,立馬拔掉了電視機的插頭。
顯然是沒有用的,那張讓人想一群搗爛的大臉還是得意洋洋的占據了大半個屏幕。
一個男玩家一拳過去打在電視屏幕上,結果那輕薄的液晶電視,居然比厚重的鋼板還要結實。
肌肉紮結的男玩家一拳下去,彆說是打碎電視了,就連裡面的畫面都沒閃一下,顯然是不能從靠武力破壞的。
“哎呀!很高興今晚主持的家庭這麼活潑,那麼我開始公布懲罰內容了,放心,隻是個小小的懲罰而已。”
小醜正要說出內容,又被人打斷。
這次出來的人是祝央,她衝電視那邊抬了抬手:“外面什麼聲音?”
兩次被打斷讓小醜有些不悅,接著咧出一個惡意的笑容:“外面呀,不用擔心,外面隻是保證大家專心享受餘興節目的措施。”
玩家不再理會他的屁話,拉開客廳的窗簾。
結果印在玻璃上的景象讓所有人一驚。
隻見外面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蝗蟲,擠擠挨挨的貼在窗戶上,不知道圍了多少層,外面的月光是一絲都透不進來。
這畫面讓密集恐懼症看一眼都覺得喉嚨發癢。
祝央立馬道:“去把通風口堵上。”
她一喊,立馬有人跑進廚房,果然這個時候廚房裡已經飛進來了好幾十隻,分彆是從各個通風管道飛進來的。
眾人麻利的拿東西將管道堵上,又將飛進來的那幾十隻拍死。
不過在這之前,祝央放了一支蟑螂出去,蟑螂身上有夜視攝像頭。
畫面可以連接在他的手機上,回饋給她的場景讓人驚心。
隻見他們的彆墅從外觀看已經是一個密密麻麻的蟲屋,彆的地方也差不多。蝗蟲過境,剛才還綠意盎然的小區一下子被啃得荒涼無比。
這都不算最遭的,除了每棟房子密密麻麻封鎖的蝗蟲外,天空也是一片遮天蔽日。
“啊——”突然一個玩家痛呼一聲。
幾人回頭,發現一個玩家徒手打蝗蟲的時候,手上被叮了一條大口子。
看來這些東西攻擊性也不可小覷,單個當然沒什麼,但蟻多咬死象。
祝央從外面看到的那末日光景一般的數量,即便是她也不敢擅自往外闖。
畢竟在密度和數量下,耗都能把你耗死。
眾人從廚房出來,電視裡的小醜嘻嘻的笑起來。
“怎麼樣,這次的措施很驚喜吧?可愛的蝗蟲寶寶們為了支持大家也是很拚命的在工作呢?”
“可愛的蝗蟲寶寶,放你娘的屁呢!”眾人回頭,就看到祝央一臉憤怒的反駁對方的話。
大夥兒有些訝異,倒也能理解現在的處境,還有一個負責精神汙染的小醜在旁邊逼逼,到底是女孩子,聽了蝗蟲可愛這話怎麼忍得住?
女孩子都怕蟲的嘛,這樣的場景沒吐就不錯了。
接著聽祝央道:“明明是蟑螂寶寶最可愛。”
“你那些蝗蟲?啃東西稀稀拉拉的簡直毫無美感,是存心想要逼死強迫症嗎?我他媽現在就想讓它們回去重新啃一遍,不啃乾淨不準往前推。”
“比起蟑螂的乾淨利落,你那些蝗蟲就跟吃飯到處漏的流鼻涕小孩兒一樣,沒有任何的儀態和家教可言。”
“就這你還敢吹可愛?”說著她看了看對方的臉,眼神嘲諷而挑剔:“也是,看你就像不怎麼照鏡子,心裡對自己沒逼數的。”
小醜聞言,臉上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惱羞成怒。
“你才放屁,蝗蟲是多麼美妙的物種?漫天飛舞,無窮無儘,所經之處讓人聞之色變。蟑螂算什麼玩意兒?比陰溝裡的臭老鼠都還不如,怎麼配和高貴的蝗蟲相比?”
祝央漫不經心的捋了捋頭發:“我敢吃蝗蟲,你敢吃蟑螂嗎?”
“烤螞蚱,炸螞蚱,煎螞蚱。”說她還舔了舔嘴唇:“說的我都餓了。”
小醜整張臉都紅了,莫名感覺自己輸了一籌。
眾玩家有些懵,不知道爭論這一點的意義何在。更何況爭論蝗蟲和蟑螂哪個比較可愛本來就是個很重口的話題。
他們堅信祝央是為了轉移這家夥的注意力拖延時間。
可惜失敗了,下一秒那家夥便嘿嘿一笑道:“你想拖延時間?沒有用的。”
“在餘興節目結束之前,蝗蟲寶貝們就不會消失,你們最好在物資消耗完之前,乖乖的配合,當然除非你們想活活餓——”
話沒說完,就看見祝央指了指廚房裡面堆不下,隻好堆放在客廳裡的各色物資。
光是眼睛裡看到這這點,也夠幾個人存活好幾個月了。
小醜臉色一僵,祝央咧出一個諷刺的笑:“我剛剛沒聽懂你的意思呢,你好像在擔心我們會餓死?”
小醜如果沉默有半分鐘,這是開口道:“我申請斷你們的燃氣和電力供給。”
“哦!原來這些東西是沒法直接切斷的呀。”祝央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在小醜見鬼的眼神下惡劣的笑道:“看來你們主辦方還挺人性化的嘛,知道強迫也需要一定的彈性,所以不會斷掉全部的動力來源。”
接著臉上的表情又轉為嘲諷:“我人生地不熟,本來還在想斷水斷電沒法做飯,光吃乾糧也難受。”
“現在這樣嘛,行!咱們有的是時間耗。”
說著抬手招呼大夥兒:“吃飯了。”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然後指了指電視上的小醜。
意思是真的放任這家夥是不管?
祝央不屑一顧:“你在家吃飯的時候開著電視,一般也沒怎麼在意電視裡的內容吧?”
“我倒是想這家夥唱個歌助興。”又問小醜:“喂,你會唱歌嗎?”
“先說好自我感覺良好那種不行,不好聽我就揍死你。”
小醜整個人被氣的渾身發抖,肩膀顫了半天,抬頭陰沉的嘎嘎直笑。
他看著祝央,眼裡滿是尖刻與惡毒,就像一個心思狹隘的小人在最介意的地方被冒犯了一樣。
“嘿嘿!揍我?你試試,你個卑賤的雜種!決定了,第一個助興節目就是你啊——”
話沒說完,小醜發出一聲緊促的驚叫。
那叫聲從電視裡隔了一層的感覺突然變得真實無比。
等回過神來,剛剛還在電視裡的小醜已經出現在了客廳裡。
上半身已經落地,腳尖兒還掛在電視屏幕裡,一副活生生被從電視裡拉出來的模樣。
不對,他真的是被從電視裡活生生拉出來的,剛剛他們都看見了。
祝央手一伸,直接穿進電視,然後從裡面抓了個人出來。
“這,這玩意兒還能抓出來?”
也不能怪他們見識少,實在是遊戲裡的人能力千奇百怪,窮儘想象力也沒辦法預料到全部。
都是生活在信息時代的現代人,知道電視裡的人又不是真正在電視裡,這玩意兒怎麼拉出來?
比起他們,小醜當然還要震驚,他都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便聽到頭頂傳來一個陰森的女聲:“那我就試試了,這麼奇怪的要求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自然得全力滿足。”
這個小醜能和他們實時互動,加上電視機無法破壞。
肯定要麼在鏡像的世界,要麼是通過網絡同步對話。
穿鏡能力和從背靠背那裡得來的網絡穿梭能力,都可以把這家夥揪出來。
這家夥本身並不強,祝央一拳就搗在他眼眶上:“現在誰是雜種?”
一陣讓人牙酸的痛擊,剛才還在電視裡隔著屏幕指點得意的小醜,現在的樣子好不淒慘可憐。
臉上的妝因為疼痛的冷汗被衝花了,白!粉混成一團,濃重的油彩褪色被衝成紅一塊藍一塊的調色盤。
他哀哀慘叫,但聲音粗啞難聽,因為之前那跋扈,實在讓人同情不起來。
祝央把人打了個臭死,一般抓住他的頭發拎了起來:“就是看你一副滑稽樣,勉強能逗人開心,我才饒你一命的。”
“現在誰是誰的餘興節目?”
“我,我是餘興節目。”
小醜一說完,祝央便笑著鬆開他的頭發:“這才對嘛,小醜是給人帶去歡樂的職業,頂著這副行頭,就該有職業操守,懂吧?”
“去,廚房裡面拿幾把菜刀來,咱們吃飯的時候,你給來個雜耍。”
“不是說唱歌?”小醜抬頭。
祝央笑道:“怎麼?不興點節目啊?”
“行行!”
直到上了餐桌,眾人開始吃飯,時不時的拿眼睛瞟一眼在下方玩雜耍被祝央挑剔來挑剔去的小醜,終於心裡還有股我真實的不可思議感。
也通關這麼多次了,就沒見過畫風這麼急轉直下的。
其中一個玩家忍不住叫了聲祝央道:“這,這樣真的好嗎?”
“萬一這就是遊戲的任務內容怎麼辦?”
祝央嗤笑:“任務還沒公布呢,沒道理誰跳出來讓老子考試我得乖乖坐下考。”
說著又鄙視了一眼小醜:“更何況還是這麼垃圾的一批的癟三。”
“再說了,即便遊戲讓咱們參加這些所謂的餘興節目,這家夥頂多也是個監考老師而已。”
“出題評分都不由他說了算,那就不妨礙我揍他了。”
眾人一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但又完全找不到反駁的方向。
吃完飯之後,那個被收拾怕了的小醜才期期艾艾道:“那啥,現在可以開始節目了吧?”
見諸祝央一眼瞥過來,他立馬哭喪著臉道:“沒法不參加的,你們不完成任務,門外的蝗蟲永遠不會消失,你們食物夠多,可以撐很久,但是能撐一輩子不?”
祝央心裡也門兒清,就憑這個辣雞是不可能操縱得了這漫天密布的蝗蟲的。
這個副本世界的本質到底為何,她也不敢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家夥隻是站在台前的一個小角色,就類似於客服。
他無法操縱任何事,可能唯一的自由也就是在所謂的餘興節目裡進行一些操作上的調整。
所以才這麼又蠢又low。
祝央一眼都懶得看他,慢悠悠的吃完水果,又擦乾淨手,這才道:“說來聽聽吧。”
那小醜連忙道:“這次的主旨是建立溝通,維護家人之間的和諧關係。”
“要知道,幸福的家庭永遠離不了相互理解,所以今晚的主題是分享秘密。”
聽著倒是還算正常,不過長腦子的人他都會知道這所謂的主題下面包藏了惡意。
不過玩家的情況又有所不同,首先他們並不是家人,家人之間尚且有不可言說的秘密,更何況陌生的玩家之間?
雖說目前為止,暫時大家是天然的同盟關係,可任務都還沒下來,要是到時候是競爭對抗關係怎麼辦?
工作室裡可還躺著一個玩家的屍體呢,祝央並沒有把玩家是凶手的可能排除。
再者,用的著遮天蔽日的蝗蟲威脅的所謂家庭溝通,秘密交換。顯然是不能你自己的喜惡說停就停的。
不確定的同伴關係,提防都來不及,還提前透露底細,這場副本還真是隨時隨地都惡意滿滿。
小醜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祝央,見她沒有說好歹。
連忙道:“好了,現在就是真心話,問題請看屏幕。”
“當然原則是不能說謊的,如果說謊的話,嘿嘿嘿!”
還沒笑完,又被祝央抬手抽了一下。
小醜抿嘴,不敢再得意的笑。
接在電視上就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名字的下面是要求他分享的秘密。
【牛浩:請說出14年夏天發生的事。】
牛浩是這次玩家裡一個男玩家,三四十歲的樣子,也是一副走在人群裡容易淹沒的普通人一樣貌。
但是之前祝央說過,這次的玩家就算普通也普通的各有特色。
這位叫牛浩的玩家,有一點特彆之處,便是他貌似有恐女症。
祝央這麼漂亮的,哪次進遊戲不惹人多看幾眼?一般玩家之間自我介紹的時候,男玩家們普遍也是殷勤的。
而這個牛浩,可是完全不敢和女玩家對視,更不要說握手,有彆的女玩家跟他說話,我都會下意識的往後一退。
這讓女玩家們就有些撇嘴,不過倒還算相安無事。
然而這種貌似挺嚴重的恐女症,卻能一路走到現在。
不是說性格有缺陷的人在遊戲裡就沒有活路,相反其實等級越高的玩家,某種意義上都有各方面的奇葩之處。
但是遊戲世界裡,總免不了得和玩家合作,得應付鬼怪。
生死攸關的事可不是挑男挑女的時候,而這家夥走到中級都還沒治愈過來的毛病,仍然停留在淺顯易懂的表面。
是不是一看就讓心中納罕?
果然牛浩一看到問題,臉色都變了,就差沒有明白告訴大夥兒那個夏天有料。
可相比八卦,玩家們在意的重點卻不是這裡。
14年至今也快五年了,那個時候牛浩應該還不是玩家。
見牛浩的表情確實是被電視裡的問題抓住了關聯的,也就是說這個遊戲世界居然可以了解他們現實世界的秘密?
這才是真正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事,甚至比外面鋪天蓋地的蝗蟲更甚。
“牛浩先生,請回答問題,說一說,14年的夏天發生了什麼?”
牛浩的臉色是變了又變,接著終於開口道:“我,那一年我的妻子去世了,與她一起走的還有沒出世的孩子。”
眾人一驚,想不到對方還有這麼慘烈的經曆,確實妻子懷孕的時候發生意外一屍兩命,對於一個丈夫來說是雙重的打擊。
不過他既然有過老婆,為什麼一副對女人避之不及的樣子?
此時眾人聽到從電視裡傳來一陣刺耳的音樂聲,很聒噪那種。
就聽小醜又發出了嘿嘿尖銳的笑聲:“牛浩先生,和家人分享秘密,重在真誠。模糊重點可不是值得讚賞的行為。”
接著小醜便跳起來,在電視屏幕面前跳著誇張的舞步道:“你說謊!你說謊!你說謊!你說謊……”
這複讀機一般的重複,卻將牛浩弄的幾近崩潰。
他捂著耳朵滿頭大汗道:“我沒有,我沒說謊,沒有——”
小醜的聲音噶然而止,湊近他的耳朵惡意道:“那為什麼不說說你妻子的死因呢?”
牛浩臉都白了:“她,她患上了抑鬱症,一時間想不開。”
說實話,這個答案說出來的時候,其他的玩家都有點懷疑這家夥是怎麼走到中級場的。
這太顯而易見了,按照小醜的咄咄逼人和他的無力反駁,幾乎在明白的告訴大家,妻子為何會患上抑鬱症,主要原因就在他。
卻不料小醜並沒有再逼他了,可是捂著嘴得意的噗嗤直笑。
祝央一腳踢過去,那家夥從電視機面前踹飛。
“給你臉了是吧,三分鐘不到就開始故態複萌?”
小醜訕訕的爬回來,眼裡閃過一絲陰狠,隨即又露出得意。
隻不過這些都在他低頭的時候瞬息轉變,等抬頭已經沒有了異色。
他站起來,嚴肅的問牛浩道:“牛浩先生,這就是你的最終答案嗎?您確認嗎?”
牛浩簡直如蒙大赦,拚命的點頭。
小醜又要笑,但轉眼看見祝央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現在揭曉答案,答案是——錯!”
“劉浩先生隱藏前因後果,屬於犯規行為,犯規與撒謊同等,所以要接受懲罰。”
小醜誇張的往後一指,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轉盤。
“懲罰就是,隨機執行轉盤公布的大冒險。”
眾人看向轉盤裡的內容,紛紛是臉色一變。
那裡面的項目可是連他們玩家都心驚膽戰,誰會把斷臂挖眼列為大冒險懲罰項目?
但與此同時,眾人也十分好奇這玩意是靠什麼執行的。
顯而易見這隻小醜就是個辣雞,躲在電視屏幕背後還好,被祝央名其妙騷操作拽出來之後,任誰一個玩家都不會看得上這麼個垃圾。
想要靠他強製執行肯定是不可能的,那麼——
“接下來,我們轉動轉盤,由我說停。”
就是五顏六色的轉盤便開始瘋狂的轉動,電視裡面還傳來激動人心的音效。
“停!”
轉盤緩緩的停了下來,最後那一粒粉色的指針指向其中一個格子。
裡面的內容:去戶外待五分鐘。
戶外?外面漫天蝗蟲的那個戶外?
還沒來得及詫異,突然有一股力道將牛浩卷了出去,像是一陣狂風,吹開了門,將他拋在了門外。
那門打開的一瞬間,居然沒有一隻蝗蟲飛進來,可見那神秘力量對電視規則的嚴苛尊重。
接著外面傳來了陣陣的聲響,動靜不小,應該是牛浩在反抗蝗蟲的攻擊。
他剛剛的表現雖然完全不符合一個中級玩家的素質,但在外面撐得還算久。
祝央算了算時間,大概到了4分鐘左右的時候,他才終於支撐不住,外面開始傳來陣陣慘叫。
看來這個5分鐘時間也是根據玩家的實力量身打造的。
如果是她的話,就絕對不止撐這麼點時間,那麼抽到這種懲罰也就不痛不癢了。
遊戲還沒發布任務,弄不清楚這個電視節目是不是代表遊戲。
也不知道它對玩家的了解從何而來?
此時五分鐘的時間結束,牛浩又被神秘力道卷進來。
此時的他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整個人血淋淋的。
才開場沒多久,九個玩家一死一重傷。
但就在此時,祝央腦子裡閃過一件事。
她終於想起這棟彆墅的門牌號在哪裡看到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翻月了,接下來一個月也請大寶貝兒們多多關照。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