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祝央問這冒牌天師:“下午你說那女鬼對我有很強的針對意義,也是瞎蒙唬人的?”
謝奕撓頭:“我那不是說誇張點好講價嗎?不過倒也不全是瞎掰,直覺吧,我也說不上來,反正以前讓我看的凶宅也沒你這兒邪門。”
那是因為你剛剛親眼見了鬼,祝央心道。要沒那出,這傻大膽不還打農藥打得歡嘛。
見祝央要出門,謝奕忙道:“那個,能給我換個房間嗎?或者叫阿姨過來陪我?”
祝央戲謔一笑:“你確定?阿姨最近可是恨嫁得很,一周相親好幾次,你有這要求我當然無所謂。”
謝奕渾身一抖,哭喪著臉:“那要是女鬼再回來找我怎麼辦?”
“如果你沒撒謊的話,憑你那體質,她應該沒這麼快和你卯上,畢竟這會兒她不算強,跟你耗上不劃算。”
祝央回到房間,這次倒是沒多久就睡著了,不過和朱麗娜形容的有出入的是,今晚女鬼竟然沒有入夢。
祝央對此有所預料,也許那蹩腳大師一進門就讓女鬼感到了威脅,所以晚上來找她之前,想先發力把人趕走。
但既然沒趕走,以現在女鬼的能力,想必也是損耗不小,甚至連入她夢的力氣也沒了。
當然這隻是樂觀推測,也可能那醜碧池故意打亂了節奏,在憋什麼大招。
對此祝央隻能提高警惕。
次日就是第四天,吃過早餐後祝央便草草整理一番就去了學校。
今天她特意沒化妝,也沒有穿光鮮亮麗的衣服,素色的森係連衣裙穿在身上。
本就纖細姣好的身材顯得更不盈一握,整個上午她都眉峰輕瞥,眼神憂鬱。
看著有些憔悴,但又美得讓人歎息,直教人看了保護欲膨脹。
一時間校內論壇的八卦更熱鬨了,不過大致風向倒是可憐心疼祝央撞上臟東西,男生那邊甚至已經開始組織想辦法,出各種狗皮膏藥主意的都有。
倒是女生這邊偶爾一兩個聲音酸【沒病沒災,不過是做兩個噩夢而已,有這麼矯情?一翻進論壇全是她。人家真抑鬱症或者休學治病的還沒她招搖呢。】
【可不是,有精神分裂前兆就趕緊送醫,晚了就痊愈了。】
諸如此類的嘲諷才冒出頭,就被各種指責落井下石,嘲諷人家的不幸,倒黴事還要拿來對比爭排名等等的道德帽子壓下去了。
中午例行和姐妹會的人吃飯,經過一天一夜的發酵,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眾人在二樓那張已經約定成俗,專屬姐妹會的餐桌前一一坐下,開始詢問並安慰祝央的狀況。
不過即便表情擔憂,可眼神裡的內容倒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好奇刺探,或者若有所思的。
祝央也一貫演技在線,一時間氣氛其樂融融,年輕姣好的女孩兒互相扶持鼓勵,共渡難關,叫人看了感動。
隻突然一個不一樣的聲音道:“那個,祝央,雖然我不想在你痛苦的時候說這件事。”
祝央抬頭,是走到面前的林茜,這碧池眼睛裡的得意飛揚都快掩藏不住。
還做出一副有一說一的嘴臉:“你今天沒有化妝吧?不能因為私人情緒形象狼狽,姐妹會的人在外必須維持美貌,要麼就乾脆彆出門,這可是你自己定下的規矩。”
“前天謝小萌這樣還被你說了一通呢,今天你卻自己不遵守自己定下的規則,作為會長,這是不是已經算原則性失職了?”
祝央聞言挑了挑眉,沒有急著回答,倒是先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的反應。
並沒有人對林茜落井下石表示不滿,反倒是對她的話頗為認同。
人人都要遵守的規則她祝央憑什麼自己無視,更何況姐妹會的人典型的牆頭草,誰的氣勢強就應誰的聲。
就跟上次林茜被削回去後。一個個落井下石一樣,祝央她們不敢這麼快出口挑釁,但沉默任勢發展還是可以的。
祝央早知道她們的德行,心裡全無落差,她隻要保持絕對的強勢就好。
但出了朱麗娜這件事,那麼姐妹會這一個個人的心思就不得不狠狠敲打一番了,也省得下一回有人敢背後狗膽包天搞她。
這場設計,不但等著女鬼,重要的也得讓這一個個碧池認識到,敢把主意打她身上是找錯人了。
就見她憂鬱輕撇的眉心一散,整個脆弱無助的氣質消散全無,眼神又恢複了那居高臨下的輕鄙。
似笑非笑的看著林茜,嗤笑一聲:“我自己製定的規則,當然會遵守。”
“不過你作為播音係的牌面,這讓人掩面無語的理解能力,實在讓人懷疑你們係的整體水平。”
“不得形象狼狽,隨時維持美貌,我有哪一點沒有做到嗎?”
“可你——”林茜見她還死不承認,指著她素淨的臉。
還沒說話,就見祝央招了個人過來。
巧了,這是新聞係的才子程學長,長得帥氣家境又好,性格也不錯。因為專業經常接觸的緣故,林茜早已對其芳心暗許。
卻聽祝央這碧池把人招過來後,又做出那副楚楚可憐的白蓮樣:“學長,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們男生的看法。”
程學長受寵若驚:“你說,是不是有什麼麻煩?儘管說。”
祝央撞鬼受驚這事全校都知道,不過她本人沒說出來,便也不好當面先道出來。
但不料祝央說的卻是彆的話題:“我今天出門的時候也發現自己氣色不好,人模鬼樣的,來學校見大家都盯著我看,就想著是不是妨礙到大家了。”
“你們男生的看法比較客觀,所以我想問問,我現在——沒問題吧?”
程學長一聽,立馬反駁道:“哪裡?你們女孩子就是喜歡多想,知道你們愛漂亮,不過大家看著你絕對不是嫌棄,就是突然換種風格,既新鮮又讓人挪不開眼而已。”
話說著說著就變得有些曖昧,祝央遊刃有餘道:“那學長覺得我補個妝怎麼樣?哦,就補個林茜這樣的妝面。”
程學長看了看和自己曖昧依舊但一直沒挑破關係的林茜,又看了看一群漂亮女生中都最為顯眼美貌的祝央。
表情嚴肅道:“不用了,其實相比林茜,我更欣賞祝學妹今天這樣樸素的裝扮風格。”
林茜不可置信的看著學長,祝央倒是輕飄飄的揮了揮手:“那行,打擾學長用餐了,對了,我的生日派對可能要提前,定在這周星期天,請學長到時務必賞臉。”
美人親自邀請,程學長自然臉上有光,想去參加祝央派對的男生多了,這實在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更何況祝央剛剛偏偏找到他,還拿林茜彆苗頭,莫不是對自己有意思?
男生帶著無限腦補離開,祝央這才翹起長腿,看著林茜道:“怎麼辦?老娘就是素顏不洗臉,裹一身桌布就出門,在彆人眼裡依舊比你漂亮。”
又掃了周圍的女生一眼:“當然誰要有自信也可以這麼照做。我看看,就拿化妝後的林茜做參照好了,隻要不低於這個標準,我絕不會說三道四。”
“當然,要是對自己的長相沒點逼數,就彆怪我說話難聽了。”
“祝央你——”林茜氣急,這□□不但當著她的面勾引她中意的男生,還這麼羞辱她。
拿她當參照物,不就說明她是姐妹會容貌的最低標準嗎?
祝央回頭看向她,冷冷道:“怎麼?有意見?”
林茜一開始就是想趁她病要她命,抓住空子摧毀這碧池的威信然後一步步拉她下來。
此時看著她的眼睛,裡面全是輕描淡寫的諷刺,才意識到所謂撞鬼害怕,精神萎靡什麼的,全是這□□在作秀。
沒準就是釣魚執法看她們的反應好把急著竄出來的人捶下去而已,可恨自己太衝動了。
又被這一通削還有曖昧對象的背叛弄得神思不屬,林茜隻能咽下這口血,低聲下氣解釋自己沒那意思。
周圍女生這才跟反應過來一樣,紛紛半真半假的指責林茜沒事挑事。
祝央笑了起來,笑容璀璨甜美,就是說出口的話讓人心下顫顫——
她說:“我就欣賞林茜你拿得起放得下,豁得出面子又越挫越勇的樣子。”又對姐妹會其他人道:“哦當然,你們對風向的敏感,轉舵痛快利落也讓我滿意。”
這是明著罵林茜見勢不對認錯飛快和眾人見風使舵了。
可沒一個人敢回話,隻訕訕的埋頭吃盤裡的沙拉。
已經從家裡出來的朱麗娜卻是坐在餐桌末尾,全程一聲大氣不敢喘。
同樣是被女鬼糾纏,她什麼樣?祝央什麼樣?朱麗娜甚至覺得,這碧池哪怕死前最後一秒,也能維持自己的統治地位。
因此她由衷的希望女鬼收了她去,她要是不死,秋後算賬自己肯定不知道會怎麼樣。
下午祝央回到家,謝奕還在,算他識相沒有逃跑,隻躲在房間裡打了一天王者農藥。
見祝央回來,把手機一扔:“開飯了開飯了,你也不早點回來,你那阿姨看著我,差點沒把我煩死。”
“她做清潔的時候來來去去打聽我祖宗八代,還說咱倆生肖匹配八字合適,大姐您比我大塊二十歲。”
“我豁出去臉明著拒絕後,她又開始推銷自己女兒,我……”謝奕拍著大腿控訴道:“現在的大老娘們都這麼不講究了?”
“我說,我雖然受你要挾,在這兒做人形驅鬼蚊香,本來安全就得不到保障,還得承受精神攻擊。”
自從昨晚現原形後,這家夥就乾脆擼下了大師的氣質,整個就一墮落網癮青年。
祝央懶得聽他抱怨,擺擺手:“我管你,阿姨手腳乾淨,辦事勤快,做飯好吃,這也就夠了。”
這個謝奕倒是承認,尤其特意給他燒的一道排骨,那是真香,大酒店都做不出這種讓人吃著停不下來的家味兒。
晚上睡覺前,謝奕道:“昨天那女鬼沒入夢,今天肯定回來,你想好法子沒有?要是在不行,我也不是不能犧牲一下陪你把今晚熬過去。”
祝央點頭,指了指口袋裡的錄音筆:“嗯!性騷擾又多了條證據。”
把謝奕噎回了房間。
祝央不是不明白今晚肯定女鬼會有所表示,不過既然決定了生杠到底,就不能慫。
按照朱麗娜的說法,前期甚至到了第六條能大白天在任何地方都可能見鬼,那都沒有實質性的攻擊,很大概率規則上隻有第七天能動手。
也就是說前面全是紙老虎,削弱人意誌用的,當然很多人這前面已經很難熬了。
叫一周前的祝央,是從不會相信自己能和鬼怪硬剛的,在她自我認知裡,恐怖片倒是看得,但也不是那種嚇不倒的傻大膽。
也不知道自己哪個地方壞掉了,反正面對女鬼這會兒隻有弄死她的戾氣,倒是不怎麼怕了。
躺床上半夢半醒之間,祝央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狹窄昏暗的。
房間布局簡單,隻有一張床,一張椅子,一個梳妝台,天花板上有台吊扇。
祝央納悶的打量了一會兒,頓時一個激靈,這就是視頻裡那女鬼的房間。
有這個認知的下一秒,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踩在老舊的木地板上,咯吱咯吱的聲音無端讓人毛骨悚然。
祝央估計是女鬼快進來了,腦子一轉惡毒心眼就鑽了出來。
她忙脫下自己身上的白色真絲睡裙,從床邊抽了個衣架掛上,又墊著腳把裙子掛吊扇上,然後將吊扇開最小轉檔。
昏暗的房間內,一襲白裙慢悠悠的在空中旋轉,乍一看就像吊具個白衣屍體。
接著祝央輕手輕腳躲門邊視線死角處,房門也在此時幽幽打開,發出令人不安的咯吱響聲。
女鬼一路上嘴角冷笑,眼神刻毒得意,今天終於可以拉那碧池入夢了。
她就不信那碧池還能撐下去,今晚不把她嚇得屎尿失禁,她就枉為厲鬼。
結果打開門,兜頭看見的不是那碧池的身影,而已一具掛在吊扇上慢悠悠轉動的慘白屍體。
女鬼頓時渾身僵硬,淒厲的尖叫從她嘴裡不自覺的傾瀉而出——
“啊——”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吊扇上的白色連衣裙,實不相瞞,這是阿銀我上學時親身經曆。
我們那會兒宿舍也是吊扇,冬天洗衣不容易乾,就會上晚自習前把輕點的衣服掛吊扇上開最低檔慢悠悠的轉,這樣乾快一些。
然後有天有人掛了條白睡裙上去,宿管阿姨查房的時候開門差點沒嚇死,晚上回來按住我們就是一頓臭罵,據說她是七點左右來檢查有沒有人逃課的,那個時間天色本來就嚇人,所以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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