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經徹底暖和起來。
第二天謝寒一個人在家,他在看房子。
雖然未來其實也還沒有什麼具體方向,謝寒還是打算先把事情做了。他想租個房子, 當做將來的工作室。
大學學的是動畫設計和攝影, 謝寒能就業的途徑不寬裕, 他的很多同學要麼就是在做自媒體,要麼就轉業,還有一部分進入了省市各大電視台。即使他們美院在國內排名也是數一數二, 可是真正闖出名堂的不算多。
謝寒一上來就排除了考公進編製的選項,朝九晚五也不適合他 , 自媒體更是深惡痛絕, 想來想去, 隻有單乾了。
他給時宴打了電話,詢問他的意見, 順便問他要不要辭職和他一起創業。時宴知道後一點都不驚訝,非常爽快的答應了。
“這邊學校有意等我畢業給我轉正,不過要是跟你創業的話,我還是更願意的!”時宴毫不在意即將到手的穩定飯碗,“不過我也幫不上什麼大忙, 有用得上的你就支使我就成!”
謝寒了解時宴說一不二的性子,開玩笑的說:“不急,我還隻是初步的想法,連店鋪都沒找到。”
“而且創業前期資金緊張,到時給你的工資可能不多。”
時宴根本不介意:“這有什麼?給口飯就吃,咱也不是多嬌氣的人, 好養活得很!”
“那我以後就一心跟你混了啊!”
儘管心裡早就料定時宴會點頭,可是謝寒終究是感激的。
和自己不同, 時宴早早對他的人生有了清醒的規劃,明明眼看還有幾個月就能轉正成為真正的老師,可是聽說他這邊要人幫忙,二話不說就來了。
“等工作室成形,到時我們簽合同,以後你就是原始股東,將來進賬五五分。”謝寒大方的承諾,“如果工作室黃了,也不要你掏錢。”
時宴卻不在意這些,但他深知謝寒在某些事上的較真,在電話裡說道:“好嘞!”
“那我以後也算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謝謝你惦記兄弟!”
“你要是不方便自己跑鋪子,就讓我去,我剛買了小電瓶,全市到處跑快得很。”
謝寒和他又聊了幾句,掛了電話後又在電腦上看了一會兒。中介網上掛出來的上鋪多得挑花眼,可是真正合他心意的不多。
要麼就是租金太貴,要麼就位置太偏,不然就是太小或者太大,謝寒看了一上午,勉強挑了四五家,打了電話過去還都沒人接,他就打算找時間和時宴親自去現場看看。
十一點半,鐘姨打了電話過來喊他吃飯,謝寒於是關了電腦下樓。
他創業的事除了時宴沒跟任何人提,連顧言真都沒有,因為內心一點點不可言說的小自尊,使得他在事情沒做成之前不願透露半分,擔心萬一做不成了丟面子。
吃完午飯,謝寒再要上樓,忽然角落衝出一隻橘黃色的影子,一溜煙的從樓梯竄上去了,很快沒了蹤跡。
他定睛一看,是那隻顧言真撿回來當兒子養的肥貓。
說到這個肥貓,謝寒怎麼都看不順眼。他討厭小孩,也不喜歡小動物,奈何顧言真這兩樣都愛,在家的時候沒事就給他的貓兒子梳毛按摩,寶貝的什麼似的。
那肥貓都快被喂成個煤氣罐罐了,謝寒因此對它格外有意見。
本來顧言真就忙,留給他的時間不多,還要被肥貓占一半,他當然不樂意。偏偏這肥貓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又很喜歡黏著謝寒,搞得他衣服上經常被蹭了許多貓毛。
眼看那肥貓衝上樓,謝寒立刻追了上去。樓上是他和顧言真的地盤,這家夥憑什麼上去啊!
他抬腳跟上,兩隻腳到底沒有四隻腳的跑得快,不過他還是在三樓樓梯拐角處逮到了那團薑黃影子,快狠準一把按住。
“喵嗚——!”多寶嗷一嗓子喊出,肥大的肚子在地板上炸出一圈肉花,四條腿劃水般亂撲騰,委屈巴巴的被人掐著後頸脖子拎起,瞬間老實了。
謝寒一口氣爬了三樓不見氣喘,一臉壞笑的盯著多寶的胖臉,戳著他的胖肚子嘲諷:“看看你都吃成什麼樣了?”
他故意嚇唬道:“改天叫顧言真把你飯量減半,送去獸醫院減肥!”
也不知多寶是不是聽懂了,夾著尾巴耷拉下耳朵,可憐兮兮的又“喵喵”叫了一聲,像是在認錯。
謝寒把它輕輕放下,對著它同樣肥胖的屁股輕輕一拍,催著說:“趕緊下去!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多寶四腳朝地後立刻竄天炮一樣順著樓梯往下跑沒了影子,估摸著應該不敢再上來了。
謝寒嫌棄的看著袖子上的貓毛,拍著手起身正要離開回房。
抬腳的一瞬間,腦中忽然又響起了阮南月臨走前的那句話。
‘或許你有去過你們家的四樓?’
謝寒停下腳,再次轉過身。他所站的地方剛好是通向四樓的地方,從前他一般都是坐電梯上來,或者走另一邊的樓梯,因為離臥室更近。這邊的樓梯,他還是第一次來。
記得第一次在這裡借宿的那一晚,顧言真向他介紹家裡的布局,還特意強調過,通向四樓的電梯設有權限,是他父母家人的房間,很少有人涉足。
顧言真其實沒有明令禁止不讓他上去,但是謝寒也並非沒有家教的人,沒有邀請就是不允許的意思,他還沒惡劣到要故意去探知彆人的隱私,所以結婚這兩個月,他一次也沒有關注過四樓。
再說彆人父母的房間有什麼可看的?
謝寒站在樓梯口有些猶豫,一時不知該不該就這樣上去。
可是阮南月的話一直在他耳邊回響,他十分在意。
四樓到底有什麼呢?
人類的好奇心有時候就是如此。再沒有特彆提示的時候,四樓不過就是一個普通樓層,也不是飛去不可。
而一旦被賦予了“神秘”的名號,那簡直就成了聖地,抓心撓肝也想去探個究竟越是不想去在意,就越是控製不住。
阮南月都那麼說了,應該…… 沒事吧?
謝寒深吸一口氣,回房翻箱倒櫃找出一個硬幣,返回樓梯後將它向上拋起。
他決心給自己找個借口。
如果落地正面向上,就是顧言真同意。
如果背面落地,就是不同意。
“叮——”
謝寒探頭一看,正面。
很好。
他滿意的把硬幣放回口袋,是顧言真同意他上去的,可不許生氣。
沒有了心理負擔,謝寒上前一步邁上第一個階梯,一步一步往上走。
和一二三樓比起來,四樓乍看貌似沒什麼特彆,也許是因為常年無人居住,就算牆面地板的裝飾一模一樣,也顯得冷冰冰的,莫名有種陰森。
謝寒不信鬼神,也就不在乎那麼多。
他終於跨上最後一個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