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得寸進尺(1 / 1)

梁婠捏住衣帶的手一頓,一時不知該作何解釋。

秋夕見她不說話,索性從她手中接過衣帶幫她係,“娘子不知,那日您出事,大司馬二話不說便帶人追去,奴婢覺得他是在意您的。”

梁婠蹙了蹙眉,陸修的確和前世有那麼些不一樣,這一世不管他承不承認或者有何目的,他確實救了她,這放在前世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若以此便說在意,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梁婠歎氣,“以後這話可彆再說了,大人救我隻是因為我救了太師。”

秋夕抬頭,急道,“那不一樣——”

有些事解釋起來實在冗長,何況知道的越多未必是件好事,秋夕以後隻需過好自己的日子。

梁婠重新低下頭整理,“沒什麼不一樣的,大司馬就要同曹相家的女郎定親,再過兩日,我帶你去宴席上,你就明白了。”

“啊?”秋夕頓時失落,卻依舊不死心,“那,那周少保呢?”

梁婠搖頭失笑,秋夕對女子嫁人是有一種執念的。

說話間,卻聽外屋的門開了,梁婠拍拍秋夕,使了個眼色,讓她去將藥膏收拾好,自己則先去外面。

梁婠才將裡屋門打開,來人已到門口。

是梁誠,後面跟著何氏。

這倒是出乎意料了。

“怎麼一回來就躲進屋子,門還關得這般嚴實,”梁誠說著,探頭往裡頭瞧。

梁婠見狀,大大方方讓開,乾脆讓他瞧個夠,“叔父不知,那山上的閩蚋(rui)甚多,夜裡防不住就被咬得一個包,又紅又癢,那比丘尼住得久,早習以為常,也沒什麼好法子,這不,一回來就叫秋夕趕緊把藥膏拿出來給我塗一塗,免得留下印子。”

梁誠釋然點頭,“怪道一股子藥味兒。”

梁婠笑笑,“可不是,怪熏人的,咱們還是去外屋說話吧!”

說罷,轉頭又囑咐秋夕將窗子打開透透氣,順便再熏點蘭草香。

梁婠一邊喊外頭的小婢女奉茶,一邊偏頭問,“叔父和阿娘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

梁誠看了眼何氏,“我是在門口趕巧碰上長嫂的,許是跟我一樣,問問替皇後去紫霄庵供奉佛像的事。”

梁婠疑惑看了眼,那欲言又止的模樣,隻怕未必。

梁婠裝模作樣點點頭,“去紫霄庵這事兒確實突然,但也不算意外,我朝曆來重視禮佛,自主上登基,期間修了多少寺廟,隻怕那田裡勞作的還不如廟裡念經的多。”

“阿婠!這話可不敢說!”何氏冷臉打斷。

梁誠看了何氏一眼,知道她禮佛,聽不得這種對佛祖不敬的話。

不過,他雖不信佛,但這話,的確容易招致禍患,“阿婠,皇後這般看重你,叫你去紫霄庵那是天大的榮耀,是給我們梁府面上爭光的事,可不興抱怨的!”

梁婠知錯認錯,低著頭十分配合,“是。”

見她態度這麼好,梁誠很滿意,但接下來要說的,還是有些吞吐,“還有一事,是關於阿璋的。”

梁璋?

梁婠心中冷笑,面上故作不懂,“阿兄怎麼了?”

梁誠訕笑一下,“你阿兄從前是做了不少糊塗事,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他現在長進了不少,你現在受皇後愛重,看能不能找個合適的機會,在她跟前替你阿兄說些好話,畢竟咱們梁氏一脈就這麼一根獨苗,唉——”

說到最後重重歎了一口氣,疲憊的臉上露出老態。

梁婠不落痕跡瞧了眼,不為所動,隻欲吐輒止,顯得有些為難。

何氏道,“你嬸娘是有錯,但阿姣沒了,咱們也該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這麼些年都是你叔父和嬸娘照顧我們,如今咱們梁氏每況愈下,你就念在你阿翁和阿父的情面上想想辦法,怎麼說阿璋也是你兄長!”

梁婠點點頭,“阿娘說的在理,隻是這話不知可有問過阿姊?”

何氏一愣,“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婧在溫侯府日子不好過,上侍舅姑、下管內務,世子病著,阿粲又還小,她現在能把自己過好,我就謝天謝地了。”

梁婠緩緩抬眼,“是,阿姊不容易。”

“是啊,現在這府中能指望上的隻有你了,”梁誠長籲短歎,直搖頭,“咱們梁氏當真是沒落了。”

梁婠淡淡一笑,對梁誠好言安慰,“叔父彆這麼說,我瞧阿嫂將咱們府上打理的井井有條,待過個一年半載,總能為我們梁氏毓子添丁的,怎麼會沒落呢?”

梁璋見梁婠不願鬆口,臉色有些難看。

梁婠視而不見,又道,“不過,老實說,我今天回來,猛地一瞧,咱們府裡確實冷清,平時還沒覺得什麼,真是不對比不知道,這樣吧,不如叔父再給阿兄添幾個妾室,也好給咱們府裡添點人氣?”

梁誠看她一眼沒說話,想發作卻隻能忍著。

梁婠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垂下的黑眸裡一片冰寒。

何氏又怎會聽不出裡頭的軟刀子,語氣不悅,“阿婠,你叔父說的是仕途,不是後宅。”

梁婠瞥了眼梁誠,搖頭歎氣,“叔父的心思我自然明白,可是你們也知道,那晚發生的事,整個晉鄴城都傳遍了,皇後娘娘本就深居後宮,極為看重這些——”

“你若不想幫忙,就直說,彆跟我在這兒彎彎繞繞!”

梁誠終是忍不住,變了臉,“彆拿什麼名聲說事,你嫌阿璋名聲不好,可你當初名聲又比他好得到哪兒去?還不是靠著皇後替你壓下去的?到阿璋身上了,你就開始推三阻四!阿婠,你做人不能忘本嘍!”

他說完背過身去,氣得直喘氣。

梁婠垂下眼,抿了抿唇,是啊,說起名聲,誰人能糟得過她?

但凡被人認出來,女的上來就是唾棄辱罵,男的便是圍著動手動腳……

沒有尊嚴、沒有臉面!

梁婠吸了吸氣,抬起眼微微一笑,“我話都未說完,叔父何必動怒?”

梁誠一臉狐疑,“什麼意思?”

“我是想說阿兄那事兒鬨得動靜太大,與其讓我在跟前說好話,倒不如當面一見,隻要阿兄好好表現,那不比啥都管用?”

“見面?”梁誠瞪著兩眼珠,不可置信。

梁婠粲然一笑,輕輕點頭,“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說嘛,過兩日帝後會出宮,屆時讓阿兄同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