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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檀記 李丁堯 5908 字 6個月前

檀的人生竟然還得繼續。

沒有聞到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這是一個危險信號,難道艾爾瓦那幫人把她綁走了?

這迫使她第一時間睜開了眼。

入目是完全陌生的臥室,恬淡的乳白色調像一股氣般融入偌大的臥室,空間中彌漫著似有若無的木質雪鬆香。

她目光警惕,快速打量著四周,以最快的速度敏捷地翻身下床。

這主臥是嵌套式的設計,比她現在住所的客廳還大。

主色調以白和淺灰為主,設計風格清冷高級,紋理感極強的米白色長沙發,隻是還配了一個跳色牛仔藍單人沙發,但也不顯突兀。

風格簡約,也能讓人注意到更多細節,金屬擺件,金字塔狀落地燈,牆上的掛畫。

顯然,主人對這個房間下了功夫。

莊靜檀看不太懂,但看出一個字:貴。

她現在是兜裡沒幾個鋼鏰兒、休學中的少女,要是有點兒路子也不會去艾爾瓦那兒要債了——

說句真心話,莊靜檀對這種富貴人家隻想惡狠狠呲牙。

有個地方住不就行了!

床都買那麼大!浪費資源!

“檀小姐,您起來了?”

臥室門口有人敲門。

中文?

莊靜檀皺了皺眉,神色陰沉地倒退幾步,靠到了窗沿,雙手緊緊扣住,手背都青筋微起。

等了一會兒,林姨還是決定推門而入。

“給您準備的早餐我放……”

她的話戛然而止。

林姨愕然地看著對面的人:

一向舉重若輕、氣質高雅的夫人,此刻像隻炸毛的小獸,高高舉著台燈,隨時準備砸上來的樣子。

“不、需、要。”

莊靜檀一字一句,食指指向門口,冷冷道:“退後,出去。”

*

斯珩出差兩周,前一周人還有信,工作間隙還知道敷衍他一下,到後面一周直接已讀不回。

莊靜檀創業正在最忙的時候,安德烈那邊已經開始擴充人手,她又是跨國跨時差在乾活,斯珩對此表示理解。

理解是一回事,情緒是另一回事。

施亦巍剛好也在申城,聽說人來了,就約出來喝一杯。

不過施亦巍人剛到,離卡座不遠的時候,一眼掃見半明半暗的燈下的男人。

斯珩骨節分明的手握著酒杯,無名指上婚戒顯眼得很,但沒人敢上前搭訕,顯然不是因為那枚素戒(手打版)。

施亦巍轉頭交代經理:“斯總今天喝的掛我賬上,我先走了。”

這趟來申,斯珩打交道的銘臻章家,在做好萬全準備、把久不出山的章序都搬出來的情況下,兩方硬是打了個平手,明面上看,那數字誰都不吃虧。但施家跟章家是舊識,申城一向是章序那妖孽的主場,狡猾慣了的老狐狸沒能見血,也算是遇見滑鐵盧了。

新聞都出來了,合作既然達成,斯珩絕不至於不爽。能讓他不爽的合同,他壓根也不會簽。

那現在這臉色……

這可以說是他們夫妻關係的晴雨表。經過婚姻的洗禮,兩個人已經比以前鬨到腥風血雨頻進醫院的時候穩定多了。基本上,小吵小鬨是沒法讓斯珩露出這種表情的。

施亦巍已經曆練出來了,他可沒施亦均那麼倒黴又沒眼色,見大事不妙,轉身就走。

果然,施亦巍出來還沒多久,斯珩緊隨其後,很快上了車離開,上的高速是——

機場方向。

施亦巍挑挑眉,這是一天都不願多待啊,明明第二天還有章家備的家宴。

斯珩心裡隱約有不妙預感。

這種糟糕預感,在林姨電話的躲閃態度中達到峰值。

出事了。

他坐最快一班飛機回了燕城。

燕城的春天冷的刺骨。

斯珩風塵仆仆進家時,整個彆墅靜悄悄的。

“怎麼回事?”

他大衣都沒脫,上樓前問林姨。

“生病了?”

“不……不是。說不好,您去看看。”

林姨神色猶豫。

要不是她跟管家合力攔著,記不得他們的夫人估計都已經跑了八百裡遠了。

斯珩:“知道了。”

臥室和書房門都是緊閉的,二樓主臥的門縫裡透出一線燈光,書房則是漆黑。

上樓梯時斯珩步子邁得大,隻路過書房時腳步停了一停。手握上把手,很快利落地推開門。

沒開燈的書房,老板椅背對著門口。

“莊靜檀。”

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順便拍了拍掌心,聲控燈帶乍亮。

黑色的老板椅緩緩轉過來,莊靜檀雙臂抱胸,面無表情看著他。

這是一個防禦性質很強的動作。

斯珩沒在意,人沒生病就行。

他走上前去,拉開她對面的會客椅坐下,漆黑的瞳孔裡反射著柔和明亮燈色。

微微傾身,眼眸裡蘊出很淡笑意。

“好久——”

斯珩的話戛然而止。

他凝視著莊靜檀的眼睛,眸中笑意一點點消散殆儘。

斯珩也往椅背深處靠了靠,修長的手指在黑色桌面依次輕敲。

他盯著她。

莊靜檀眼裡有一種明顯又尖銳的敵意,儘管她試圖掩飾,仍然浮出水面。

斯珩任由沉默在他們中蔓延了一會兒。

才開口問道。

“你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

想想林姨的反應,和她此刻的態度。

所有可能在斯珩大腦裡過了一遍,他擇出了最有可能的一項。

她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嗬,”

莊靜檀冷笑,抬起下巴:“還以為你跟她多熟,老公?騙鬼呢。”

根據那些人的說法,她‘老公’在出差,今天回來——

這彆墅肯定是面前這男人的。

三十多歲的老男人,沒她想象中難以入眼,但那股沉靜又駭人的氣勢,讓她覺得極其、非常煩躁不安。

斯珩放慢語速,眼睛緊緊盯著她,語調微沉。

“回答我的問題。”

那股壓力卻更甚了。

她不想展露出半分不安。

便不動聲色地往老板椅深處窩了窩。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莊靜檀。”

斯珩的黑眸穿透力極強,莊靜檀不喜歡這個陰晴不定的成年男人,但又無法抵禦這令人不爽的目光。

他沒在說話,像是陷入了思索。

“你——”

莊靜檀輕輕吐出一口氣,儘力壓低聲線,試圖壓出類似的威嚴感:“你識相的話,就放我離開,我現在……不喜歡你了。對你,不、感、興、趣,聽懂了嗎?”

已婚人士!

初初面對這個打擊,比她從鏡子裡看到成熟版的她還要大得多!

莊靜檀實在想不通,昨天還是缺學費的大一生,也不好意思跟師傅那邊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