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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檀記 李丁堯 5260 字 6個月前

描淡寫:“這地方不錯。”

她們的關係站在最親密和最陌生的交界處,這世上唯一特殊的關係該如何對待,莊靜檀還在探索中,剛才一下子聊得過了界,現在話題結束了她才反應過來,不自在和彆扭幾乎完全控製不住,隨便找了句話做結尾。

莊靜音:“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過來,我很多事都是在這兒想通的。”

莊靜檀微挑了挑眉,抬手隨意揮了揮,連再見也沒說,把頭埋得很低,為了抵住即將到來的風雪,步子邁得寬又瀟灑。

莊靜音看著她的背影,唇邊的笑意逐漸淡去,隱沒。

人和人之間相處,最難的就是試圖透過淺顯的言行舉止,再加以愚蠢分析去看穿一個人。

往往會偏差過度。

甚至經年累月的相處也沒用,莊靜音犯過這樣的錯誤。

她不再嘗試著了解誰,隻分辨有用或無用。

但是莊靜檀,她站在自己面前,是種不同的感覺。

她身上有如此明顯的戒備、漠然、凶意。

讓人能輕易地想象勾勒出屬於莊靜檀的過往。

莊靜音不需要刻意分析,就有直抵中心的猜測倏然浮現。

她過得也很難。

一種非常複雜的心緒流淌在莊靜音心間。

本來她委托了莊靜檀這麼久,收尾時受其所托,去為莊靜檀那短暫混亂的情事收尾,讓斯珩儘快死了那條心,是件很正常的事,事情難度也不算高。

莊靜音隻是幫忙去辦,至於兩個人還要如何糾纏,會不會糾纏,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但現在,她隱秘地希望該斷趕緊斷,斷得乾淨一點,徹底一點。

斯珩那樣精明銳利、壞水滿腹的上位者,危險係數過高,實在配不上莊靜檀的一根頭發絲。

-

莊靜檀回到了休養生息的正常軌道上,猶如之前每一段短暫的感情,她都能很快拋之腦後,研究起生財之道,隻是這次尾款到賬,財暫時不是眼前問題了,她也不是貪心的人,一時間除了睡覺、鏟雪、喂凍暈在門口的鬆鼠,去墓園給鍛刀老師Kordell多立了塊碑,也沒多安排彆的活。

她跟莊靜音算是交接班,隻有沈珧女士委委屈屈地覺得莊靜檀又跟以前一樣凶了。

莊靜音在東部辦事,同時密切注意著國內動向,偶爾來南卡一趟,約在外面跟莊靜檀見面。

她感覺莊靜檀已經完全恢複正常,便放下心來。

直到聖誕節,生日這天。

莊靜音在夜幕降臨前到達鎮上,給莊靜檀打電話她沒接。

到家門口觀察,也隻有沈珧一道人影。

莊靜音有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直接敲開了房門,對著來開門的沈珧直接問道:“靜檀呢?”

沈珧愣了一下,卻沒有太驚訝:“她……她說去山上了。每周她都要去兩次。”

莊靜音靜默了一瞬:“好。”

她轉身上了車。

還沒有習慣用莊靜音的身份面對沈珧。

“小音——”

看到她關上車門,沈珧才歎息著開口。

“路上小心。”

莊靜音很少快開車,她踩油門的克製就跟莊靜檀對錢包支出的克製一樣。

這次卻把油門踩到了底,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藍嶺山上的教堂。

人果然在那裡。

莊靜檀站在靠邊緣的位置,倚在十字架右下角那一豎上,沉默地面向群山。

天已經黑了,雪與夜色深深相溶,天色暗而重,搖搖欲墜。

莊靜音調整了急促的呼吸,邁開腿朝她走過去,腳步放得很輕。

“生日快樂。”

莊靜檀沒回頭,忽然說道。

“……謝謝。”

莊靜音微怔:“你也是。”

兩個人都望著同樣的方向,有一陣子沒說話。

周圍還有些人,交談聲化作熱鬨的背景音,她們的對話稀釋在其中,痛苦也被攪散了些似得。

“那天的問題,我還沒回答你。你不是想知道,該怎麼忘記嗎?靜檀,我現在可以回答你。想要忘記愛,就先要承認那是愛。虛假也好,稀薄也好,厚重也好,你要知道它有沒有存在過。”

莊靜音的聲音和煦溫柔。

“存在。”

莊靜檀的回答很簡短。

“我能不能知道,你這麼堅決離開的理由呢?斯家這次變動,對他影響有限,而且你……應該也不在乎這個。那是他那份感情不夠多,還是你那份不夠多?”

莊靜檀手裡疊著糖紙,展開,又揉起,眉頭也跟著皺,最後開口時,講得很慢。

“平心而論,不少。無論用錢,還是我的感受來判定,都算很多了。”

“但是?”

“但我感覺很奇怪。其他人總是會說,我很幸運,如果他願意跟我結婚——他確實有這個打算,我有看到他找律師清點財產,然後律師私下跟我說,我上輩子祖墳冒青煙了,他不打算做婚前公證,真愛我。你也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斯珩當然不會離開他所處的世界,並試圖將她帶進去。

所以教著她花錢,教著她適應,並在每一次看到她進步時感到愉悅。

有人開玩笑,看好她成為‘斯太太’的人說壓她能拿下斯珩,也有人用‘斯太太’要繼續加油才能上位來暗諷。

斯筠說那是正常的。

她不喜歡那種作為附屬物被不斷打量揶揄的感覺,她討厭壁壘分明、小人當道的被鎖定的食物鏈。

斯珩當然處在這根食物鏈上層。

可是這更讓她覺得危險。

她像是站在深淵邊,看著其中一個自己會慢慢沉溺其中,直到變成食物鏈的一部分,認同參與其中。

“我知道。”

莊靜音想到什麼:“我聽說了很多關於斯珩跌在‘莊靜音’身上的傳言。說他把人寵上天了。”

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字眼,莊靜檀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扯。

“確實。他周圍無數人這樣說。所以有時候他抱著我的時候,我也覺得我像一隻寵物。可說白一點,他手裡的籌碼那麼多,事業、金錢、權力、地位,在這之下才是感情,我隻有我自己,如果我同意加入他的世界,我能抓著的,隻有那根所謂‘愛’的藤蔓,祈求著他永遠不會鬆手。”

莊靜檀重新轉頭望向漫天的雪花,聲音放得很輕。

“姐姐,這很不安全。”

莊靜音望著她,眼神中有許多歎息,像是望著自己。

“但你這段時間很痛苦。”

“當然,因為我是喜歡他的。”

莊靜檀聳了聳肩。

“可我喜歡的,是我的世界裡有他,不是他的世界裡有我。”

“我明白了。”

莊靜音沉吟幾秒,又道:“靜檀,你跟我找去幫忙的Richard配合得很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