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名叫張嘉麟,三十六歲,香港人漂洋過海來闖蕩,頭腦精明手段夠狠,利用信息差,惡意做空大把進賬,實實在在風光過幾年。
俗話說陰溝裡翻船,張嘉麟第一把栽坑是六年前,他看準時機,做多了一家能源公司,結果失敗,對方真正意圖在甩尾脫身,手段嫻熟。
從那以後,每況愈下,直到在拉斯維加斯徹底輸光家底,公司名義欠下的賬就更不用說了。
俞振海替晟康集團分公司收賬,連派有傳染病的人在他家門口吐口水這招都用得上,張嘉麟煩不勝煩,正要找人做了催債公司這幫人,突然覺得這集團名字耳熟,稍微一查,就看到了他記一輩子的名字。
斯珩。
錢都花了,打手不用白不用,直接扭頭抓了上班途中的海外負責人。
對張嘉麟來說,也算出了半口氣,抓不到你麼,就抓你手下人泄憤咯。他在72街區待了很久,早都葷素不忌,套上麻袋差人揍了一頓,文質彬彬的老總哪裡受得了這種暴力對待,當即就暈過去了。
事一辦,很有效果,俞振海那邊即刻悄無聲息了,立刻撤走,精得很。
張嘉麟滿意了,手一揮帶著臨時手下,還有套著戰利品的麻袋,浩浩蕩蕩闖進Oakleaf喝酒,這明顯一堆想進來零元購的,酒保本來不想接待,但對方把槍拍在吧台上,命比較重要,酒保撇撇嘴,隻能給他們上酒。
狂歡持續了兩個多小時,這幫人越喝勁頭越高,滿嘴跑火車,湊到張嘉麟面前,嘻嘻哈哈讓他找妞來給他們解個悶。
張嘉麟坐在高腳椅上,正在頭脹著到底要不要送佛送到西,給晟康來個大新聞,被一堆吵著要fuck的人煩得大吼了聲,滾!
張嘉麟這聲不小,整個場子的氣氛都冷下來。
也就是這微妙一刻,極短的冷卻中,傳來門被暴力破開的巨響。
砰——
72的危險程度威名在外,在場除了酒保外,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警惕扭頭。
但來的並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數量遠多於他們,即使逆光也能看清裝備也優於他們,張嘉麟雇的打手們慢慢收回了想握槍的手。
這種千鈞一發的時候,還是不要造成更大的誤會比較好。
門外風雪驟起,最後進來的人步伐不緊不慢。
純黑襯衫,黑色大衣,面料昂貴,腕表是黑銀百達翡麗,一個高挑修長的年輕男人。
他身上的雅致和金貴感,看上去更適合上東區的銀行大樓,跟這裡劍拔弩張的氣氛格格不入。
很顯然,他不是誤入。
男人把玩著手機,目光清淩,抬頭掃過整個屋子,視線也沒在誰身上停留,開口講中文,聲線溫淡。
“誰是張嘉麟?”
張嘉麟身量也不矮,他認出來這人是誰了。
冷笑一聲,跳下高腳椅:“我。”
斯珩嗯了聲:“好。”
他也沒多的廢話寒暄,彼此也都心知肚明,於是直切主題。
“我的人在哪兒?”
張嘉麟挑出個輕蔑的笑,歪了歪頭示意。
接近樓梯的角落,一個麻袋。
有靠近的打手看得懂眼色,來者不善,要是以為死了可麻煩了,趕緊上前去踢了一腳,袋子裡傳出一聲低而痛苦的哀嚎。
“我對你不錯吧,斯總,還活著呢?不像你,”
張嘉麟一步步靠近,伸手在斯珩肩上推了把,雖然沒推動,臉色更加陰沉猙獰:“儘使些陰招——”
斯珩的神色一直沒什麼波動,聽到這句才輕笑。
“什麼?”
“你派人圍我有屁用,你有本事打死我唄,反正老子早不想活了!”
張嘉麟話音剛落,就見虛掩的門再度被打開。
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被一腳踹了進來,正好滾到斯珩腳邊。
斯珩抬起腳,踩住男人脖頸,SIG P226在手裡拉栓上膛,槍口向下對準,抬眸看向臉色蒼白的張嘉麟。
“這是你弟弟對吧?你父親的療養院也欠費了,你打算怎麼辦呢?要不你們三個葬禮辦到一起吧?”
斯珩耐心建議。
在張嘉麟面色漲紅,要撲過來發瘋前,斯珩抬手朝外面就是一槍,把窗戶直接打碎。
他在一片死寂中微微笑了笑:“張先生,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你是靠小道消息發家的,那你有沒有查過我呢?是查不到嗎?”
轉瞬間,斯珩唇邊的笑意淡去,語氣涼意十足。
“我既然能搞垮你,就有比你更多的渠道。而且,我以前剛出來做事那會兒,沒什麼催收公司幫忙的,我請不起。你猜猜,那些賬我怎麼收回來的?”
張嘉麟隻覺得全身血液倒流,他彆無選擇,陰沉著臉讓開了路。
很快有手下上前,把套著人的麻袋解開,給面目全非的老總灌了口水,小心地抬了出去。
所有人有序地退了出去,斯珩在最後,他沒急著走,到吧台處跟酒保要了杯龍舌蘭,喝了一口,那酒保邊擦杯子,邊頭也不太抬地用英語問:“你會付款嗎?”
斯珩笑了下:“付。你是老板吧?今晚的賬,還有維修錢,我一起付。”
酒保是個斷眉斯拉夫人,聞言抬起眸,慢騰騰地說:“OK。接受Alipay。”
斯珩把龍舌蘭一飲而儘:“好。”
他隨便掃了眼老板身後酒櫃:“你應該有合夥人,我付雙倍錢吧,精神損失也算在裡面。”
斯珩轉身離開,走出兩步,想起什麼似得,回過身來,衝著張嘉麟左肩,抬手就是一槍,乾淨狠辣,準頭極佳。
子彈呼嘯,血意隨著痛呼一起爆開,張嘉麟捂著傷口嚎叫翻滾到地上。
許多槍口瞬間對準他。
斯珩根本不在意,退了彈匣扔到地上,淡聲道。
“收點利息。”
“當然,也歡迎你去告我。我這邊律師團隊工作不夠飽和,恭候你的到來。”
斯珩看上去意興闌珊,但最後走人前,還是彬彬有禮地跟老板說了再見,用俄語。
“ Досвидания。”
這場搏鬥的可怕之處不在於見了血。而在於暴力呈現出如此的高效秩序性。
毫無疑問,這東方人挺講禮貌的。
安德烈擦著酒杯,面無表情地想。
但是個變態。
跟他某個同僚一樣。
而且目前看來……
冷兵器是真的式微了。
安德烈從平靜地擦杯子變成眉心鬱結地擦杯子。
剛剛那場景,其實用刀也不錯,可惜沒人願意嘗試。
安德烈的視線下移,落在桌上的一張合照上,神情更陰鬱了。
三個人,現在隻剩他一個了。
他為剛剛自己腦海裡一劃而過,下意識想跟變態同事分享今天變態客人的衝